蘇軾 《水龍吟》賞析

1、蘇軾 水龍吟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拋家傍路，思量卻是，無情有思?？M損柔腸，困酣妖眼，欲開還閉。夢隨風(fēng)萬里，尋郎去處，又還被，鶯呼起。不恨此花飛盡，恨西園，落紅難綴。曉來雨過，遺蹤何在？ 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細(xì)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賞析一:這首詠物詞，以物擬人，寫得纏綿悱惻，構(gòu)思精妙，筆力卓絕。這是蘇詞婉約風(fēng)格的代表作。詞中細(xì)膩地描繪了楊花飄落的情狀，也借楊花自花自落的寂寞傳遞出感時傷春的幽怨之情。賞析二:蘇軾之詞以豪放為風(fēng)格，然而蘇詞也有不少細(xì)膩婉約之作，本詞便是一篇極為情致細(xì)膩的惜花詞章。本篇構(gòu)思巧妙，刻畫細(xì)致，詠物與擬人渾成一體。上片惜楊花之飄墜，下片抒

2、發(fā)哀悼楊花委塵之悲恨，表現(xiàn)了思婦極其纏綿悱惻的情思，達(dá)到物與神的境界，詞中自出新意，風(fēng)神綿邈，情韻俱佳，為詠物妙作。全詞用擬人化手法，亦物亦人，通過楊花隨風(fēng)飄轉(zhuǎn)的情景，刻畫出一位夢繞魂牽、幽怨綿綿的思婦形象。構(gòu)思新穎，想象豐富。起筆便不同凡響，用語精妙?！八苹ㄟ€似非花兩句，詠楊花確切，不得詠他花”?！皰伡野贰比滢D(zhuǎn)入擬人手法：“無情有思”引出下面幾句的內(nèi)容?！翱M損柔腸”三句寫“思”的狀態(tài)，描寫楊花輕盈臃仲似美人之眼欲睜又閉，想象奇妙無比，神采飛動。“夢隨風(fēng)萬里”三句寫“思”的內(nèi)容，是萬里尋夫。剛停而又被鶯呼起。寫盡楊花輕盈飄動而無定所的神韻。下片則愈出愈奇。先以落紅隱襯楊花，說“不恨”只是由

3、筆傳情，實則“有恨”?！皶詠碛赀^”而問詢楊花遺蹤，所看到的是“一池萍碎”。詞人認(rèn)為這碎萍便是楊花化成，悖理而有情，更能顯出對楊花的一往情深。接下去再深描一筆，點出楊花的歸宿。那些漫天飛舞的楊花都在哪里去了呢？這就是有二成變成了塵土，一成變成綠萍。楊花已盡，春色已盡。煞拍再畫龍點睛，“細(xì)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以情收束全詞，干凈利落而余味無窮。此詞遺 取神，空靈婉轉(zhuǎn)、精妙絕倫，壓倒古今，為詠物詞的極品。賞析三:這首詞，一般以為作于宋哲宗元佑二年（1087）。其時，作者與章質(zhì)夫同仕汴京。題為“次韻章質(zhì)夫楊花詞”。次韻是要受到很多限制的，不但要用原作的韻，而且次序也不能變。這就比和韻更難。弄

4、得不好，往往以辭害意。所以許多大詩人、大詞人都不多作。東坡這一次韻之作，一般以為比原作更好。這就不能不說與作者的才學(xué)有關(guān)了。詞一起，便把描寫對象放在似與不似之間，這是非常高明的。“似花還似非花”，可說是形象地概括了這類詠物詞的藝術(shù)規(guī)律。似花在形，似非花在神。很好地處理形與神的關(guān)系，這就是詠物詞在藝術(shù)上的要求。正因其似而不似，所以一般人就不知道珍惜而任其飄墜了。“拋家”句，承“墜”字而來。一拋，似無情；一傍，卻有思?！盁o情”而“有思”，也就是“似花還是非花”。杜甫白絲行句：“落絮游絲亦有情”；韓愈晚春句：“楊花榆莢無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飛?！边@里反用其意，較之章作全襲韓意自為高妙?！翱M損”三句，以

5、擬人語組合成句，狀其溫婉嬌美，“無情有思”而又有情思，是由神似而至人化的過渡?！皦綦S”三句，取意于唐人金昌緒詩春怨：“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边@里實際是暗寫一位女子的無限幽怨。寓傷感于飄逸，已不是“無情有思”而是“有情有思”了。換頭而下，則從這個女子眼中寫來。從“不恨”與“恨”之間見其深情遠(yuǎn)思?！按嘶w盡”，一花之事也；“落紅難綴”，一春之事也。杜甫曲江句：“一片花飛減卻春，風(fēng)飄萬點正愁人?！闭麄€春天即將過去，而所思之人尚未歸來。其思念之切可想而知?！皶詠怼比?，進(jìn)一層寫落紅不但“難綴”，且遺跡也將為朝雨洗凈，只剩下一池破碎的浮萍?！按荷比?，緊承“曉來”三句而來，

6、三分春色，全部付之塵土與流水?！扒铱从M”，“莫厭傷多”（杜甫曲江），真不禁心灰意冷了。歇拍用唐人詩：“君看陌上梅花紅，盡是離人眼中血?！痹就S詩話以為“奪胎換骨”。詞人之筆繞回到楊花身上，但它在離人眼中一點點都成了血淚。前面所謂“無人惜”者，似為花，實為人。而現(xiàn)在，則惜此花者，惟此離人；惜此離人者，亦惟此花，淚眼相看，情何能已！思何能已！故鄭文焯手批東坡樂府以為歇拍“畫龍點睛”，可謂別具興眼。綜觀全詞，沈謙填詞雜說謂為“幽怨纏綿，直是言情，非復(fù)賦物?！边@是就其藝術(shù)效果說詞已不止于賦物，而充分表達(dá)了作者欲言之情。我們不能理解為藝術(shù)上可以把言情與賦物分離開來乃至對立起來。問題在于如何處理物之形

7、與神的關(guān)系，又如何處理之神與人之情的關(guān)系。劉熙載藝概以為起句可作全詞評語，“蓋不離不即也”。于“不離不即”中求之，斯為探真之道。唐圭璋先生以為此詞“詠楊花，遺貌取神，壓倒古今”（見唐宋詞簡釋），則明確主張從貌與神的關(guān)系的處理中求之，較之劉氏之說更進(jìn)了一步。當(dāng)然，“遺貌取神”必先由貌 入神，也不能把貌與神分離乃至對立起來。唐先生又謂“全篇皆一惜字生發(fā)”，也極精當(dāng)。由“無人惜”而至有人惜，乃是貫串全篇的基本脈絡(luò)。賞析四詠物詞的創(chuàng)作素以為難。張炎詞源云：“詩難于詠物，詞為尤難。體認(rèn)稍真，則拘而不暢；模寫差遠(yuǎn)，則晦而不明。要須收縱聯(lián)密，用事合題。一段意思，全在結(jié)句，斯為絕妙?！鼻宕蛳辇堈撛~隨筆亦云：

8、“詠物之作，在借物以寓性情。凡身世之感，君國之憂，隱然蘊于其內(nèi)，斯寄托遙深，非沾沾焉詠一物矣?！睆垺⑸蚨藢υ佄镌~所持觀點是有相當(dāng)?shù)拇硇缘?。而如果詠物兼有和韻，則難度就更大了。而蘇軾這首水龍吟，不僅在詠物方面“壓倒今古”(張炎詞源)，而且“和韻而似元唱”(王國維人間詞話)，其詞心詞境不惟迥出時人，直使后人難能為繼，因而值得我們特別注意。此詞作年一般認(rèn)為是元佑二年(1087)。王文誥蘇文忠公詩編注集成總案和朱祖謀強(qiáng)村叢書編年本東坡樂府均系于此年，此后基本為論家所采納。因為此年蘇軾與章質(zhì)夫同官京城，且曾共在章府聽彈琵琶；蘇并有水調(diào)歌頭(昵昵兒女語)一詞以紀(jì)其事，而此水龍吟詞遂一并附錄于此年。此說

9、看似有理，實則不耐推敲。何則?蓋蘇軾此詞乃和韻寄贈之作，若作于同官京師之時，則“寄”之一字便無從詮釋了。蘇軾在給章質(zhì)夫的信中說：“柳花詞妙絕，使來者何以措詞!本不敢繼作，又思公正柳花飛時出巡按，坐想四子閉門愁斷，故寫其意，次韻一首寄去，亦告不以示人也?！惫试佣曛f頗存疑問。信中提到的章質(zhì)夫“正柳花飛時出巡按”，則與元豐四年(1081)四月章質(zhì)夫出為荊湖北路提點刑獄的經(jīng)歷及季節(jié)特征相合。故定為元豐四年，或許更為合適。時蘇軾因“烏臺詩案”貶官黃州，水龍吟詞中的傷春身世之感，也可以與蘇軾的這一段被貶謫的經(jīng)歷更容易掛起鉤來。蘇軾的這首水龍吟是和章質(zhì)夫的水龍吟的同韻之作，雖然蘇軾稱章詞“妙絕”，自己

10、“本不敢繼作”，繼作之后，又囑告對方“不以示人”，似并無機(jī)鋒相摩之意。但后人還是往往將它們放在一起比勘品評，以決高下。因此在評說蘇詞之前，不妨先化一些筆墨來看看章詞究竟。其傳誦一時是浪得虛名還是確有身手，是須看過方能知曉的。章詞全文如下：燕忙鶯懶花殘，正堤上、柳花飄墜。輕飛亂舞，點畫青林，全無才思。閑趁游絲，靜臨深院，日長門閉。傍珠簾散漫，垂垂欲下，依前被、風(fēng)扶起。 蘭帳玉人睡覺，怪春衣、雪沾瓊綴。繡床旋滿，香球無數(shù)，才圓卻碎。時見蜂兒，仰粘輕粉，魚吞池水。望章臺路杳，金鞍游蕩，有盈盈淚。章質(zhì)夫的詞，全宋詞共錄兩首，即有一首聲名遠(yuǎn)度，殊屬不易。這首詞詠楊花，以形寫神，風(fēng)姿秀逸。上闋寫楊花飄墜輕

11、飛，極富動態(tài)神韻，特別是歇拍“傍珠簾散漫，垂垂欲下，依前被、風(fēng)扶起”幾句，將楊花在“靜臨深院，日長門閉”后的輕飛之態(tài)，寫得至為靈動。連首肯晁叔用以為質(zhì)夫與東坡難以比肩的魏慶之，也不得不稱說此數(shù)句“可謂曲盡楊花妙處”，并直言“東坡所和雖高，恐未能及”(詩人玉屑卷二十)。這比泛泛的蘇、章優(yōu)劣論要有說服力得多。下闋雖牽涉人事，但仍以摹寫楊花物態(tài)為主，不惟擬人，且略微滲入了人的情韻。朱弁曲洧舊聞卷五稱它“命意用事，清麗可喜”，或許正是看到了這一點。從總體上，章質(zhì)夫賦詠楊花，便真的在楊花的物態(tài)風(fēng)神方面化足了功夫，因此就狀物生動而言，章質(zhì)夫是曾無半點愧色的。與章質(zhì)夫的原唱相比，蘇軾的和韻之作便表現(xiàn)出了一些

12、新的特點。他在詠楊花方面既不模寫差遠(yuǎn)，也不體認(rèn)太真，而是在不即不離中，將自己的感情隱寓其中，亦楊花亦東坡，把傳統(tǒng)的賦物境界和人格境界打通為一，“直是言情，非復(fù)賦物”(沈謙填詞雜說)。但若要言及摹寫楊花物態(tài)的精妙，則章質(zhì)夫的地位仍難以動搖。蘇軾只是在“使來者何以措詞”的感嘆之外，別開一新境界而已。有鑒于此，許昂霄詞綜偶評認(rèn)為章、蘇二作，“均是絕唱，不容妄為軒輊”。而王國維遽稱蘇詞“和韻而似原唱”，章詞“原唱而似和韻”，并歸之為“才之不可強(qiáng)”(人間詞話)，似乎又只窺一端，未見其余，很難說是持平之論了。蘇軾和韻的是一首當(dāng)時已稱誦的名作，如果再在狀物方面費盡思索，恐怕也難以逾越原唱，所以只能別開生面，

13、把楊花拔高一籌，使之渲染上更強(qiáng)烈的主觀色彩，更多地顯示出人的性情品格。因此在蘇詞中，楊花同人的情感貼得更近了，而且這種貼近是自然而然、不知不覺的。起句“似花還似非花”，就典型地體現(xiàn)了“物物而不物于物”的意思?！八苹ā笔恰拔镂铩保斑€似非花”則已“不物于物”了。全詞皆就此二端描畫，故劉熙載說：“此句可作全詞評語，蓋不離不即也?！?藝概·詞曲概)“也無”兩句續(xù)寫“非花”之意。因為“非花”，所以無人對其墜落表示憐惜，任由它“拋家傍路”。這是宕開一層的寫法，是欲揚先抑。“思量”兩句則承“似花”而來，筆法與前陡轉(zhuǎn)?；ㄅc人的情思往往有比較直接的對應(yīng)關(guān)系，如杜甫詩云：“落絮游絲亦有情，隨風(fēng)照日宜輕

14、舉。”一般都是由花生情，由情到花的。故起句六字，用力頗足，涵蓋到后面數(shù)句的文意?！翱M損”三句是總寫，兼及“似花”“非花”兩方面。一方面?zhèn)魃竦貙懗隽肆醴w的迷人姿態(tài)；另一方面用“縈損柔腸”四字，既寫出了楊花對柳樹的繾綣之情，又隱約寫出了閨中女子因思念郁結(jié)、天氣倦人而嬌眼欲開還閉的神態(tài)，寫物寫人，渾不可分。歇拍三句化用了唐人金昌緒的春怨詩：“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睆奶撎搶崒嵵卸萑雺艟常验|婦的心思委婉說出，但同時又與柳絮的自然形態(tài)結(jié)合無垠。把柳絮的隨風(fēng)飄蕩，乍去又回，欲墜仍起，寫得十分形象。過片從楊花想到落花，又是宕開一層的寫法。因為楊花“非花”，所以“不恨此花飛盡”

15、；但楊花飛盡的季節(jié)卻是春天將逝的季節(jié)。西園繁花落盡，如同楊花一樣無可挽回了，這是一種說不出的痛。因而既一再說楊花不關(guān)我情，而寫情之句又皆從楊花生出，不黏不脫之境，仿佛可見。接下筆法又轉(zhuǎn)。從對春天的憐惜轉(zhuǎn)而對楊花心生關(guān)懷，將自己對楊花貌似冷漠的心態(tài)直接揭穿。“曉來”三句自問自答，是借用了楊花化萍的傳說。姚寬從植物生態(tài)的角度，認(rèn)為蘇軾引用傳說，不免有誤。他在西溪叢話中說：“楊、柳二種，楊樹葉短，柳樹葉長?；ǔ醢l(fā)時，黃蕊子為飛絮。今絮中有小青子，著水泥沙灘上即生小青芽，乃柳之苗也。東坡謂絮化為浮萍，誤矣?！币挼姆治鲱H具科學(xué)意味，似不容不信。但蘇軾此處只是借以言情，也不宜膠柱鼓瑟，以科學(xué)來代替詩情。

16、蘇軾為人既隨意適性，他能就黃岡之赤壁而引發(fā)詩情噴涌之念奴嬌(大江東去)，雖與赤壁之戰(zhàn)的故地了不相涉，但何妨其成為千古名作呢?故在詩詞鑒賞領(lǐng)域，審美的感知有時比科學(xué)的考證，是要更為契合詩人的初衷的?！按荷帧比涫羌僭O(shè)之辭，但假想得超凡脫俗，讓人拍案稱奇。這種將春色數(shù)量分化的寫作方法，蘇軾曾多次使用，如臨江仙之“三分春色一分愁”，雨中花之“不如留取，十分春態(tài)，付與明年”等，都可看出他一貫的思維定勢。當(dāng)然從淵源上而言，也許唐代詩人徐凝的詩“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才是此類寫法的更早的源頭。煞拍三句呼應(yīng)上闋“縈損柔腸”之意，是點題之句。楊花之漫天飛舞，恰如游子與思婦的眼淚，紛紛揚揚，無窮

17、無盡。也只有游子和思婦，才會在這紛飛的淚水中苦度年華。語意沉痛，振動全篇，將全文的情感收束得異常飽滿。蘇軾寫楊花是用情感驅(qū)動的，所以它給人的印象不僅在于描摹對象的形神兼?zhèn)?，更在于隨著對象的起轉(zhuǎn)變化而引發(fā)的情感變化。在若即若離、不即不離中，將全詞寫得空靈飄忽，是蘇軾豪放之外沾溉于傳統(tǒng)的另外一種風(fēng)格。朱弁曲洧舊聞引晁叔用的話說：“東坡如毛嬙、西施，凈洗腳面，與天下婦人斗好，質(zhì)夫豈可比哉!”東坡作詞雖不十分措意，但這一首因系次韻，所以用足了才力。不僅音律精細(xì)，情感幽約，而且緊著題目，融化不澀，堪稱是詠物之正法眼藏賞析五這是一首詠物詞。張炎詞源云："詩難于詠物，詞為尤難。體認(rèn)稍真，則拘而不暢

18、；模寫差遠(yuǎn)，則晦而不明。要須收縱聯(lián)密，用事合題。一段意思，全在結(jié)句，斯為絕妙。"清代沈祥龍論詞隨筆亦云："詠物之作，在借物以寓性情。凡身世之感，君國之憂，隱然蘊于其內(nèi)，斯寄托遙深，非沾沾焉詠一物矣。"蘇軾這首水龍吟，不僅在詠物方面"壓倒今古"(張炎詞源)，而且"和韻而似原唱"(王國維人間詞話)，其詞心詞境不惟迥出時人，直使后人難能為繼，因而值得我們特別注意。此詞約作于元豐四年（1081），蘇軾45歲，正謫居黃州。蘇軾與章質(zhì)夫信云："柳花詞妙絕，使來者何以措詞!本不敢繼作，又思公正柳花飛時出巡按，坐想四子閉門愁斷，故寫其意，次韻一首寄去，亦告不以示人也。"元豐四年(1081)四月章質(zhì)夫出為荊湖北路提點刑獄。時蘇軾"烏臺詩案"貶官黃州。蘇軾這首水龍吟是和韻之作，章質(zhì)夫水龍吟云：燕忙鶯懶花殘，正堤上、柳花飄墜。輕飛亂舞，點畫青林，全無才思。閑趁游絲，靜臨深院，日長門閉。傍珠簾散漫，垂垂欲下，依前被、風(fēng)扶起。 蘭帳玉人睡覺，怪春衣、雪沾瓊綴。繡床旋滿，香球無數(shù)，才圓卻碎。時見蜂兒，仰粘輕粉，魚吞池水。望章臺路杳，金鞍游蕩，有盈盈淚。這首詞詠楊花，以形寫神，風(fēng)姿秀逸。上闋寫楊花飄墜輕飛，極富動態(tài)神韻，特別是歇拍"傍珠簾散漫，垂垂欲下，依前被、風(fēng)扶起"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