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府、景山戲曲聲腔考

南府、景山承應戲聲腔考[日期：

2006-11-09][字體：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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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摘要：據(jù)現(xiàn)有\(zhòng)o"戲曲文獻"文獻資料，清內(nèi)廷演劇機構(gòu)南府、景山約成立于康熙朝，而終止于道光七年，共約一百四十一、二年的歷史，基本上反映了清代”盛世”期間的演劇狀況。在南府、景山共約一個半世紀的時間里，內(nèi)廷所演戲不外昆、弋二種。據(jù)現(xiàn)有\(zhòng)o"戲曲文獻"文獻資料，從嘉慶朝開始有極零星的“侉戲”(亂彈)出現(xiàn)在內(nèi)廷的舞臺上，而其時的民間舞臺”侉戲”已蓬勃發(fā)展，呈現(xiàn)出和”雅部”昆劇平分秋色之勢，從這一點上——戲劇聲腔的發(fā)展流變上說，內(nèi)廷大大滯后于民間。關(guān)鍵詞：南府景山昆腔弋腔“侉戲”。

據(jù)現(xiàn)有\(zhòng)o"戲曲文獻"文獻資料，清內(nèi)廷演劇機構(gòu)南府、景山約成立于康熙朝，而終止于道光七年，共約一百四十一、二年的歷史。基本上反映了清代”盛世”期間的演劇狀況?？滴鯐r的演劇已有相當?shù)囊?guī)模和水平。

懋勤殿舊藏”圣祖諭旨”中，有三條關(guān)于演戲的史料，其中一條明白地講明了內(nèi)廷演戲所唱的聲腔：魏珠傳旨，爾等向之所司者，昆弋絲竹，各有職掌，豈可一日少閑，況食厚賜，家給人足，非常天恩無以可報。昆山腔，當勉聲依，律和聲察，板眼明出，調(diào)分南北，宮商不相混亂，絲竹與曲律相合而為一家，手足與舉止睛轉(zhuǎn)而成自然，可稱梨園之美何如也。又弋陽佳傳其來久矣，自唐霓裳失傳之后，惟元人百種世所共喜，漸至有明，有院本北調(diào)不下數(shù)十種，今皆廢棄不問，只剩弋陽腔而已。近來弋陽亦被外邊俗曲亂道，所存十中無一二矣。獨大內(nèi)因舊教習，口傳心授，故未失真。爾等益加溫習，朝夕誦讀，細察平上去入，因字而得腔，因腔而得理。“爾等向之所司者，昆弋絲竹”，可見邇時內(nèi)廷所演為昆、弋二種。

康熙朝禮部侍郎高士奇在其所著《蓬山密記》中說，在他回鄉(xiāng)省親前夕，康熙在宮中為他設(shè)宴餞行，席間令女優(yōu)演戲助興，共\o"戲曲演出動態(tài)"演出六出小戲，中有四出——《一門五?！贰ⅰ读_卜行路》、《羅卜描母容》、《琵琶盤夫》為弋陽腔。

故宮博物院珍藏的《康熙萬壽圖卷》，是康熙五十二年60大壽時宮廷畫師宋駿業(yè)、王原祁、王奕清等人所繪的兩卷工筆設(shè)色寫實畫。畫中顯示了當時各親王、衙門紛紛搭臺演戲為康熙祝壽的情形。據(jù)朱家溍先生研究，各戲臺上所扮演的戲分別為：《安天會?北餞》(昆)、《白兔記?回獵》(昆)、《紅梨記?醉皂》(昆或弋)、《浣紗記?回營》(昆)、《邯鄲夢?掃花》(昆)、《上壽》(昆)、《列宿遙臨》(弋)、《單刀會》(昆)、《金貂記?北詐》(昆或弋)、《連環(huán)記?問探》(昆)、《虎囊彈?山門》(昆)、《邯鄲夢?三醉》(昆)、《玉簪記?問病》(或《玉簪記?偷詩》，昆)、《西廂記?游殿》(又稱“游寺”，昆)、《雙冠誥》(昆)、《鳴鳳記》(昆)。所演劇目非昆即弋，除《上壽》、《列宿遙臨》外，余皆見于后來內(nèi)廷所立的《穿戴題綱》，可以說真實的反映了當時宮廷所演劇目及聲腔。

雍正勤于政事，于聲色一道少有用心，在戲劇聲腔上無甚變化，內(nèi)廷所唱仍是昆弋兩腔。清皇室禮親王昭褳所著《嘯亭雜錄》卷10杖殺伶人”載：”世宗萬幾之暇，罕御聲色。偶觀雜劇，有演《繡襦》院本《鄭儋打子》之劇，曲技俱佳，上喜賜食。其伶偶問今常州守為誰者，戲中鄭儋乃常州刺史。上勃然大怒曰：’汝優(yōu)伶賤輩，何可擅問官守?其風實不可長。’因?qū)⑵淞勒认拢鋰烂饕踩舸??！卑矗瑑?nèi)廷有《繡襦記》昆腔傳奇抄本。

乾隆朝于演戲機構(gòu)、人員大加擴充，但所歌聲腔亦無甚變化。以月令承應戲為例，國家圖書館善本室藏乾隆時內(nèi)府五色抄本《節(jié)節(jié)好音》，共86卷，其中昆腔38種，弋腔48種。

另外，乾隆初年還編寫了不少昆、弋腔傳奇大戲。乾隆九年成書、十一年刻印的《九宮大成》(有于振、周祥鈺序)，其中曲例所引劇目，已有《勸善金科》、《月令承應》、《法宮雅奏》、《九九大慶》?？芍@些承應戲在乾隆九年以前即已編定。其他承應大戲，如《升平寶筏》、《鼎峙春秋》、《忠義璇圖》、《昭代簫韶》等，當在乾隆九年之后才定稿或才陸續(xù)編定出來的，有的到了嘉慶年間才刻印，如《昭代簫韶》刻印于嘉慶十八年。

嘉慶朝所唱戲劇仍是昆、弋二種，但已有”侉戲”出現(xiàn)。嘉慶七年旨意檔有內(nèi)學學習侉戲的記錄，不過那時內(nèi)學太監(jiān)對侉戲還不懂得，以致嘉慶帝下旨譴責：(五月初五日)”長壽傳旨：內(nèi)二學既是侉戲，哪有幫腔的?往后要改，如若不改，將侉戲全不要。欽此謹遵?！庇纱藘?nèi)學當是剛開始學侉戲，還不是很懂得，以為侉戲也像弋腔那樣有幫腔。由此亦可見，內(nèi)學平時所唱的是弋腔，因此才會將他們并不熟悉的侉戲，像唱弋腔那樣用幫腔。另外，從嘉慶帝的指責里”內(nèi)二學既是侉戲，哪有幫腔的?”可看出嘉慶帝對侉戲并不生疏，且十分內(nèi)行，想是早已接觸過，而此時在乾隆去世(嘉慶四年正月)后才剛剛釋服1年，也許在乾隆末年或嘉慶初年宮內(nèi)也學過侉戲，但不可能太早，因這時還不熟悉，應是剛剛開始。此時亂彈在民間已蓬勃發(fā)展，受到了越來越多的人的喜愛，皇帝也是人，也喜歡新聲新腔，因此宮內(nèi)受民間的影響，也開始學侉戲，就像嘉慶上面說的”如若不改，將侉戲全不要”，言下之意，如若改了，侉戲是可以”要”的。

但是大約太監(jiān)們一心想博得天顏之喜，以致學新聲學的過了頭，竟將乾隆五十年、嘉慶三年明令禁止的秦腔”粉戲”《雙麒麟》也搬上了舞臺?！峨p麒麟》是當時民間十分流行的一出秦腔戲，是當時的秦腔花旦魏長生及其高徒陳銀官最拿手的戲之一。試看《雙麒麟》在民間\o"戲曲演出動態(tài)"演出的情形：”魏三(按，即魏長生)《滾樓》之后，銀兒、玉官皆效之。又劉有《桂花亭》，王有《葫蘆架》，究未若銀兒(按，即陳銀官)之《雙麒麟》，裸裎揭?guī)ち钊巳缬^大體雙也。未演之前，場上先設(shè)帷榻花亭，如結(jié)青廬以待新婦者，使年少神馳目潤，罔念作狂，淫靡之習，伊胡底歟?”對此，難怪嘉慶要下旨制止了：十一月”二十三日內(nèi)殿總管梁進忠傳旨：于得麟膽大，罰月銀一個月。旨意下在先，不許學侉戲，今《雙麒麟》又是侉，不治罪你們。以后都要學昆、弋，不許侉戲。”如果不是如此，嘉慶帝大概不會說出以上看起來好像是自相矛盾的話，大概會聽之任之的，實際上若不是皇帝喜歡，太監(jiān)們大概還不敢如此造次。但從嘉慶的諭令”以后都要學昆、弋，不許侉戲”，可見其時內(nèi)廷演劇仍是昆弋擔綱，”侉”只是偶爾為之的小把戲。

嘉慶七年的旨意檔記錄了當時一年內(nèi)所排的戲目，下面將其劇目排列如下，以對南府時期的內(nèi)廷演劇有一個直觀的了解：

(一)昆、弋吉祥戲(雜劇)：1、月令承應：上元：萬花向榮；浴佛：如環(huán)轉(zhuǎn)、似錦披；關(guān)帝誕辰：靈山祝頌；臘八：太宗較獵；冬至：玉女獻盆、太仆陳儀；除夕：金庭奏事、升平除歲、清寧一統(tǒng)、餞臘迎新；元旦：喜朝五位、膺受多福(宴戲)；賞荷：玉井標名、玉露秋香；賞雪：天花集福；2、法官雅奏：奏捷：天獻太平(指拿住白蓮教首領(lǐng)茍文明事)；冊封妃嬪：仙姬嬪從；公主定親：星君遙賀、月老良緣；3、九九大慶：八佾舞虞廷、山靈瑞應、仙子效靈、清平見喜、和合呈祥、武士三千、瑤林香世界、鶴舞呈祥、寶大光明、長生樂、寶塔凌空、絳雪占年、圣壽綿長、九洲清宴、黃竹賦詩、四海升平、福壽雙喜(萬壽宴戲)。另，功宴九有、待詔金門，不詳所自。

(二)昆弋大戲：混元盒、勸善金科、升平寶筏。

(三)昆弋大戲(多為歷史戲)里的單出戲：定天山、沔池關(guān)、五虎平西、通天犀、棋盤會(《戰(zhàn)國傳》)、古跡崗(《東漢傳》)、神虎報、花魔寨、永平安、承運圖八出、美良川(《興唐傳》)、蘆花蕩、定太平(《下南唐》)、奪魁元(《東漢傳》)、盜袈裟、黃金塔、請美猴王(《升平寶筏》)、三調(diào)芭蕉、三僧被啖、小雷音(《升平寶筏》)、獅駝嶺(《升平寶筏》)、三妖演法、盤絲洞(《西游記》)、入峰采芝(由《三怕》、《鬧廟》改)、癡僧背老(《勸善金科》)、燃燈照。

(四)弋腔戲：封官上任、拿夫修城、麗容探病、遇仁搭救、浪暖桃香、懶婦燒鍋、廉明公案、廉藺爭功、負荊請罪、達摩渡江。

(五)昆腔折子戲及本戲：點馬(《琵琶記》)、勸農(nóng)(《牡丹亭》)、探親相罵(《釵釧記》)、快活林(《義俠記》)、請宴(《西廂記》)、水斗(《雷峰塔》)、藏舟(《漁家樂》)、報喜(《兒孫?！?、慶成(《霄光劍》)、封相(金印記)、演官(《人獸關(guān)》)、胖姑(《西游記》)、送京(《風云會》)、賞軍(《金貂記》)、前誘(《水滸記》)、游寺(《西廂記》)、卸甲(《滿床笏》)、十宰(《西游記》)、北醉隸(《紅梨記》)、寄柬(《西廂記》)、打虎(《義俠記》)、賽愿(《白兔記》)、河套(《鳴鳳記》)；《贈書記》、《雙釘記》。

(六)、侉戲(秦腔)：雙麒麟、打櫻歌、針線算命。

在道光改南府、景山為升平署之前，亦即道光七年二月之前，內(nèi)廷所演戲劇基本上仍是昆、弋二腔，個別時候也插演一二出”侉戲”。

據(jù)現(xiàn)有\(zhòng)o"戲曲文獻"文獻，在嘉慶初歲就已有侉戲的出現(xiàn)，到道光初年保守算來也已有一、二十年的歷史，因而道光朝也有侉戲在\o"戲曲演出動態(tài)"演出，不過\o"戲曲演出動態(tài)"演出的次數(shù)仍然比較少，且一般不在有王大臣聽戲的時候\o"戲曲演出動態(tài)"演出。

道光三年正月十一日，13出戲中有一出是侉戲《奇雙會》吹腔：正月十一日，萬歲爺祭辛，十番學、中和樂迎請畢，卯正一刻駕到漱芳齋更衣。卯正一刻八分，金昭玉粹早膳承應《懸燈預慶》內(nèi)學。卯正二刻十一分，前臺接唱《太平春宴》、《打差》劉進喜梁明誠(內(nèi)學、昆)。辰初六分，萬歲爺駕幸壽康宮請皇太后安。辰正，萬歲爺駕還重華宮，接唱《疑讖》得魁(內(nèi)學、昆)、《過滑油山》沈進喜(內(nèi)學、弋)、《奇雙會》四出(外學、吹腔)、《罵曹》安福(內(nèi)學、昆)、《小宴》祥慶(昆)、《嫁妹》長清(內(nèi)學、昆)、《妝瘋》長生(外學，昆)、《妝臺窺柬》順心(內(nèi)學)(《西廂記》弋)、《破謀》幡綽(外學、昆)、《五福云臻》外學。未出一刻五分畢。(恩賞日記檔)道光五年，10出戲中有1出侉戲《長坂坡》，西皮：正月十六日，同樂園承應，卯正一刻開戲，午正二刻十分戲畢。《天下文明》(外學)、《冥判》梁明誠(內(nèi)學、昆)、《五臺》金順(昆)、《看狀》安福(內(nèi)學、昆)、《長坂坡》外學(西皮)、《刺字》楊淳、楊青五(內(nèi)學、昆)、《逼休》郝進祿(昆)、《酒樓》翠仗、馬士誠(內(nèi)學、昆)、《陽告》松年(外學、昆)、《圣母巡行》內(nèi)學。

其后，據(jù)朱家溍先生研究，同年正月十九日，同樂園承應，除8出昆腔和弋腔外，有一出亂彈《蜈蚣嶺》吹腔。

同年七月十五日，演了一出侉戲《賈家樓》，之后道光帝特地下旨教導：”俟后有王大臣聽戲之日不準承應侉戲?！毖韵轮猓跊]有王大臣聽戲之日則可承應侉戲。

與嘉慶七年旨意檔中嘉慶帝對侉戲的看似自相矛盾的一番話相比，此時的形勢已發(fā)生了些許的變化，道光沒有像乃父嘉慶那樣一方面對侉戲十分內(nèi)行：”內(nèi)二學既是侉戲，哪有幫腔的”，一方面又裝腔作勢的說：”旨意下在先，不許學侉戲，今《雙麒麟》又是侉，不治罪你們，以后都要學昆、弋，不許學侉”，而只是說：”俟后有王大臣聽戲之日不準承應侉戲”。

這種變化當是民間已蓬勃發(fā)展的亂彈對宮廷的推動，但仍處于萌芽階段，雖不再”指責”太監(jiān)們”又是侉”，但仍需關(guān)照”有王大臣之日不準承應侉戲?！钡拦饬晔露呷眨厝A宮承應，9出戲里有一出亂彈《瓦口關(guān)》西皮。

以上說明在南府、景山時期共約一個半世紀的時間里，內(nèi)廷所演戲不外昆、弋二種，只是從嘉慶朝開始有極零星的”侉戲”出現(xiàn)在內(nèi)廷的舞臺上，而其時的民間舞臺上”侉戲”已蓬勃發(fā)展，呈現(xiàn)出和”雅部”昆劇平分秋色之勢，甚至已出現(xiàn)將要取而代之的趨勢，從這一點上——戲劇聲腔的發(fā)展流變上說，內(nèi)廷大大滯后于民間。

參考\o"戲曲文獻"文獻：

南府最早見于記載的，據(jù)現(xiàn)今所能看到的資料，是康熙二十五年六月二十日的滿文檔案”郎中費揚古等為宮廷用項開支銀兩的題本內(nèi)云：”糊南府(音譯)所用戲臺架子(音譯)及戲子架子(音譯)六?！币婈P(guān)嘉祿編《清代內(nèi)閣大庫散佚滿文檔案選編》，天津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

從道光元年開始，道光帝就不斷地下令裁減合并內(nèi)廷演戲機構(gòu)南府、景山，并于七年二月初七日下令，”南府著改為升平署”。見《欽定宮中現(xiàn)行則例》卷一”訓喻”。

康熙時人董含的《莼鄉(xiāng)贅筆》云：”二十二年癸亥，上以海內(nèi)蕩平，宜于臣民共為宴樂，特發(fā)帑金一千兩，在后宰門架高臺，命梨園演目連傳奇，用活虎活象真馬。”按康熙二十二年(公元一六八三年)為清軍統(tǒng)一臺灣、鄭成功及其子孫的政權(quán)結(jié)束之歲，此次演戲當系特為此事舉行的慶?；顒印Ｓ啥纤朴没罨⒒钕笳骜R\o"戲曲演出動態(tài)"演出，可見平時訓練有素。

參見于質(zhì)彬(康熙二帝南巡與花部之鄉(xiāng)揚州——花部盛于清代揚州考》，載(藝術(shù)百家》1991年第2期。

清?昭《嘯亭雜錄》，中華書局，1980年12月第1版，頁1。

《欽定大清會典事例》卷1039《都察院?五城》：”乾隆五十年議準，嗣后城外戲班，除昆、弋兩腔仍聽其演唱外，其秦腔戲班，交步軍統(tǒng)領(lǐng)五城出示禁止。現(xiàn)在本班戲子，概令改歸昆、弋二腔。如不愿者，聽其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