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黃楚九的廣告畫看大世界的彩色蓄能

從黃楚九的廣告畫看大世界的彩色蓄能

光緒于23年（1897年5月）在上海成立了中國第一個銀行集團，即中國商學院。九年后（1906年5月），信誠銀行在上海成立。從此，民族資本銀行在中國開始快速發(fā)展。1912～1927年，全國新設銀行186家。今年初，筆者到安徽黃山旅游，在屯溪老街一個店鋪里看到一張古色古香的上海日夜銀行儲蓄廣告畫，于是買下。筆者素好收集古玩，從中鉤沉歷史，感悟人生。我從有關(guān)資料上了解到，這張廣告畫是上海日夜銀行為攬儲而制。由于1915年上海才引進可以印刷12種顏色的三色套印機，因此可以推斷，這幅上海日夜銀行廣告畫是中國最早出現(xiàn)的一批彩色儲蓄廣告畫。在那個年代，彩色印刷技術(shù)剛剛起步，彩色印刷品很少。能夠得到一張彩色廣告畫，對一般人來說相當不易。逢年過節(jié)，張掛一幅色彩鮮艷的廣告畫，在宣傳商家產(chǎn)品的同時，還為百姓家庭增添喜慶氣氛。透過這張歷經(jīng)滄桑的上海日夜銀行攬儲廣告畫，我們不僅看到了20世紀初上海銀行儲蓄業(yè)務的多樣性和服務方式的靈活性，而且通過研究，還了解到上海大世界創(chuàng)辦人黃楚九經(jīng)營日夜銀行的一段歷史。1916年的上海，各種游樂場已有十幾家，大多設在公共租界。上海灘的大亨黃楚九集資80萬大洋，在法租界洋涇浜（現(xiàn)延安東路）興建了上海最大的娛樂場——大世界。大世界占地1萬4千多平方米。內(nèi)設劇場、電影場、書場、雜耍臺、中西餐館等。底樓設“共和廳”，招引上海名妓輪流獻藝，美其名曰“群芳會唱”。在“乾坤大劇場”，白天放映電影，夜間上演京劇，并開男女同臺演出之先例，成了當時一些藝人成名的地方。這些娛樂活動著實吊足了上海市民的胃口。黃楚九精通生財之道，在上海灘，他一向以頭腦靈活、善于捕捉商機著稱。奉承他的人，稱他有“迦門頭腦”（“迦門”，即“日耳曼”，為當時上海人對德國人的稱呼。德國人以頭腦精明、思謀嚴密著稱，所以對善于動腦筋想點子的人往往以“迦門頭腦”贊譽）；譏諷他的人，則稱之為“滑頭商人”。1919年末，黃楚九與人合伙開辦上海夜市物券交易所，自己親任理事長。黃楚九辦的交易所與眾不同，一般交易所都是白天營業(yè)，他的交易所夜間經(jīng)營。交易所除了買賣黃氏名下各家產(chǎn)業(yè)的股票外，還兼做其他各種有價證券的買空賣空。上海夜市交易所開在大世界下層愛多亞路一帶的房子里，實際上與大世界聯(lián)成一體。這樣黃楚九坐鎮(zhèn)在大世界里便可控制交易所。開辦交易所，需要準備雄厚的財力投入運轉(zhuǎn)，黃楚九名下的眾多企業(yè)、商號也需要調(diào)轉(zhuǎn)大批資金。于是黃楚九在開辦交易所的同時，又決定自辦銀行。在上個世紀20年代初的上海，錢莊銀行業(yè)方興未艾，有20萬大洋就可以辦銀行。拿出20萬大洋，對黃楚九這樣的大亨來說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上海夜市物券交易所開辦不久，黃楚九的銀行也相繼成立，取名“上海日夜銀行”，該銀行與夜市物券交易所配套運行。交易所晚上交易，銀行也徹夜營業(yè)，隨時提供服務。交易所每一筆買賣的收付事宜，都由銀行代理。此外，日夜銀行還以高于其他銀行的利率來爭取客戶，從而使得日夜銀行從早到晚，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再加上大世界里面燈紅酒綠，歌舞升平，這一切都令黃楚九風光無限，躊躇滿志，白天和黑夜好像都抓在他手里，分分秒秒都給他帶來不盡的財富。黃楚九特別看中那些大銀行不愿意接納的小儲戶，因為他深知在大世界這樣的環(huán)境里，自己的日夜銀行吸引不了大客戶，只有大量爭取小客戶，吸納零散小錢，才能立于不敗之地。為了給日夜銀行招攬生意，黃楚九還別出心裁地搞了一個游覽儲蓄項目，以贈送大世界門票來吸引儲戶。為此，日夜銀行專門設計印制了一幅攬儲廣告畫，宣傳游覽儲蓄的內(nèi)容。對廣告宣傳的作用，黃楚九深有體會。20世紀初，英美煙草公司的紅錫包香煙大舉進入上海，壟斷了市場。黃楚九看準煙草生意的巨大利潤，遂成立了大昌煙草公司，向外商購進煙絲，自行包裝后投放市場。香煙上市前，他特意請人設計了一個頗有創(chuàng)意的廣告：第一天在報紙上用整版篇幅刊登一只紅蛋，第二天紅蛋生出兩只小手，第三天又長出一雙小腳丫，最后出現(xiàn)了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子。于是黃楚九的“小囡牌”香煙正式登場。由于這個品牌深受煙民喜愛，煙絲質(zhì)量也不差，一下子風行市場，讓黃楚九賺了個滿缽金銀。為了給日夜銀行的游覽儲蓄設計出別具一格的廣告，黃楚九請來了上海著名月份牌畫家謝之光。針對大世界光怪陸離的娛樂環(huán)境和往來人等的趣味，謝之光大膽地為黃楚九的攬儲廣告繪制了一幅美女出浴圖。廣告畫的上半部分為書法，是描寫美女出浴情形的詩句。畫的主要部分是一幅美女出浴圖。畫面筆法嫻熟，描繪細致入微，順應了當時大上海的風氣。作為廣告畫，其詩句和畫面在當時封建的中國社會頗為少見，黃楚九過人的營銷意識由此可見一斑。廣告畫的下半部分是上海日夜銀行游覽儲蓄章程，章程中列出了甲、乙、丙、丁四種儲蓄的利息和贈券辦法，其具體內(nèi)容如下：甲種、活期存款券利并給存款滿洋一百元，滿一個月贈游券兩張，不滿月無贈券，多則類推。此項儲蓄隨時可以提取，利息按月十厘，每半年一結(jié)，半年后復利。乙種、定期零存券利并給每份每月存洋五元，每月贈券三張，中途停止繳款，贈券亦即停止。定期三年除按月給券外，期滿每份給還本利共洋二百十元；定期六年除按月給券外，期滿每份給還本利共洋五百二十六元；定期九年除按月給券外，期滿每份給還本利共洋九百九十二元。丙種、定期整存后給游券每份存洋五十，至多以十份為限，期滿還本。定期一年，每份每月贈游券五張；定期兩年，每份每月贈券六張；定期三年，每份每月贈券七張。丁種、定期整存券利并給每份存洋五百元，至多以十份為限。定期一年，每份期滿還本利共洋五百五十元，每月加贈游覽券二十張；定期兩年，每份期滿還本利共洋六百二十元，每月加贈游覽券二十張；定期三年，每份期滿還本利共洋七百元，每月加贈游覽券二十張；定期五年，每份期滿還本利共洋九百元，加贈游覽券二十張。為了營造氣氛，黃楚九還動員他名下所有職工到日夜銀行來存錢。特別是開張的頭兩天，黃楚九逢人便說：“請務必賞臉，來捧捧我黃某人的場?！崩习逡话l(fā)話，手下人哪敢不遵命！其中以大世界的職工最為積極，連在大世界里唱戲的藝人也紛紛響應。日夜銀行開張的那一天，大世界門前車水馬龍，游人如潮，呈現(xiàn)出一番熱鬧景象。人群中還有黃楚九特意布置的“活廣告”，專門來為日夜銀行樹立口碑。他給小兒子黃充中和外孫臧壽祺每人一塊錢，安排他們到銀行來存錢。只見這兩人一會兒存一會兒取，進進出出，十分頻繁。但銀行里的辦事員始終不厭其煩，態(tài)度客氣，服務周到。這出“雙簧”讓人越發(fā)覺得日夜銀行的信用無可懷疑。許多儲戶和參觀者也對其周到客氣的服務贊不絕口：“這銀行開戶低廉，童叟無欺，存取自由，值得信賴！”從此，日夜銀行在上海灘名聲大振。光顧日夜銀行的還有一幫“做夜生活”的人。如大世界附近的賭客，一旦贏了錢手里有富余，便將錢存到日夜銀行，預備次日取出再賭。還有在么二堂子（低級妓院）里賣身的妓女以及其他在夜晚賺“黑錢”的三教九流，都把日夜銀行當作他們的“保險庫”，紛紛將錢存了進來。不過后來銀行倒閉，也數(shù)這些人鬧得最兇。日夜銀行為黃楚九進一步拓展實業(yè)和進軍房地產(chǎn)業(yè)提供了源源不斷的資金支持。1931年，59歲的黃楚九因病去世。黃楚九死后，儲戶大鬧日夜銀行，造成擠兌風波。上海灘流氓大亨黃金榮趁機將垂涎已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