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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窺園圖記》的刊布與作者考述

《階段》其命題是民學(xué)人的學(xué)術(shù)淵源,其學(xué)術(shù)成就是合理的,這也是《墾《園林地圖集》是乾隆著名學(xué)者王明生為慶祝其之前繪制的《果園地圖集》所著的一篇墓志銘。記文由王鳴盛口占、江聲篆書并作附記。民國年間,圖、記分散,而《窺園圖記》為沈兼士先生所得,分請當時流寓或定居北京的學(xué)者題跋留念。圖畫明志是中國文人表達志向、陶冶性情的傳統(tǒng)方式,因之而產(chǎn)生的大量題跋,又體現(xiàn)了文人群體之間的學(xué)術(shù)交游。《窺園圖》引用漢代大儒董仲舒的典故,表達乾嘉學(xué)者修養(yǎng)身心的意愿,因此在當時不僅王鳴盛、江聲有此題記,錢大昕同樣也題詩唱酬。這些作品以一種優(yōu)雅、閑適的形式反映了乾嘉學(xué)者在嚴肅的著述之馀生動的學(xué)術(shù)情趣。此后民國學(xué)人的題跋,無疑又是對清代學(xué)術(shù)風韻的隔代繼承和遙相呼應(yīng);但在內(nèi)容上,圍繞著“窺園”的涵義,他們的爭論不僅體現(xiàn)了后出轉(zhuǎn)精的民國學(xué)術(shù)對乾嘉學(xué)者的挑戰(zhàn),也反映了新時代學(xué)術(shù)轉(zhuǎn)型之際新舊學(xué)者的精神風貌?!陡Q園圖記》及其題跋從一個側(cè)面留下了乾嘉與民國學(xué)術(shù)的寫照。沈兼士先生于1947年去世,《窺園圖記》及其題跋從家中散出,歷經(jīng)半個世紀的波折后,為啟功先生堅凈居珍藏。筆者自1997年起問學(xué)啟功先生門下,其時先生新從翰海拍賣會上得到《窺園圖記》題跋長卷,奉若拱璧,而謦欬之間,多所言及。先生1933年受業(yè)于陳垣校長,并先后任教輔仁中學(xué)、輔仁大學(xué),與題跋之學(xué)者多有過從;其時先生以畫名,曾繪《窺園圖》卷奉呈陳垣先生以助當時題跋之雅興①1,并曾應(yīng)沈兼士先生之請代求楊鐘羲題跋。因為這些緣份,以及晚年對清代學(xué)術(shù)史的關(guān)切②2,啟功先生對《窺園圖記》題跋非常看重,也一直有刊布流傳之意。1999年4月,筆者于堅凈居受教錢、王之學(xué)時,遂得睹長卷真跡。當時曾遵囑拍照留副,并點校、錄文;其后又發(fā)愿整理、研究,以為學(xué)習清代與民國學(xué)術(shù)史之門徑,得到先生之首肯,并多次就題跋淵源給予指導(dǎo)。惜此后學(xué)業(yè)緊張,又兼初涉這一領(lǐng)域,資料收集過程較長,未能及時做出完整的成果向先生匯報。而先生于2005年6月遽歸道山,《窺園圖記》題跋的整理遂因筆者的愚鈍與懶惰,留下無窮遺恨。作為對啟功先生的紀念,也為了實現(xiàn)先生樂于流布學(xué)術(shù)新資料的遺愿,茲將《窺園圖記》及其題跋先期公布于《文獻》。以下的錄文、標點與分段,均按古籍定本的格式處理;在不影響文意的情況下,錄文一般徑用今之規(guī)范漢字;在每段題記之后,據(jù)傳世文獻及啟功先生生前回憶,對其作者生平與題記背景略作箋注。錄文亦得同門張廷銀師兄多所指正。關(guān)于董仲舒三年不充公羊墨守,又傳《易》書江艮庭先生篆書窺園圖跋尾己卯春初楊鐘羲題簽(印:圣遺<白長方>)[箋注]此簽的題寫者楊鐘羲(1865-1940),祖籍遼陽,世居北京,滿洲正黃旗人,乾隆時改隸漢軍旗。原名鐘廣,后改名冠姓為楊鐘羲,字子勤、幎,號留垞、雪橋、圣遺居士等。光緒十五年(1889)進士,授翰林編修,后屢在端方幕府,官至江寧知府。辛亥革命后,寄居上海。1923年春,應(yīng)溥儀之召,任清室南書房行走,攜眷北歸,于北京設(shè)雪橋講舍,著述課徒。著有《雪橋詩話》、《來室家乘》、《圣遺詩集》等。此簽的題寫年代“己卯”,即1939年,是楊氏去世前一年,也是在以下所見民國學(xué)者最晚的題跋之后一年。時啟功先生在輔任大學(xué)任教,因與楊鐘羲有親戚關(guān)系,受沈兼士先生委托,求楊氏為跋。但楊氏看完卷中題跋之后,只在卷首題簽相付。蓋其時楊氏以清室遺老自居,而先此題跋之學(xué)者以章炳麟為首,即系反清之革命志士。在國學(xué)研究的領(lǐng)域,雖然二者未必不能討論共同的問題,而要楊氏屈居國民革命的元勛之后,自有不甘。但就《窺園圖記》而言,政治思想的新舊并不能成為學(xué)術(shù)真理的準繩,于是就有了在乾嘉與民國學(xué)人之間、民國新舊學(xué)人之間,圍繞著《窺園圖記》而發(fā)生的筆仗,這便是下面的《窺園圖記》及題跋。本卷原收藏者及民國諸題跋的發(fā)起者沈兼士(1887-1947)先生,浙江吳興(今浙江湖州)人。1905年留學(xué)日本,從章炳麟治國故,精研文字、訓(xùn)詁學(xué)。辛亥革命后,先后受聘北京大學(xué)、輔仁大學(xué)等高校國文系教授,歷任北京大學(xué)文學(xué)院院長、故宮博物院文獻館館長、中央研究院史語所通信研究員、北京大學(xué)研究所國學(xué)門主任等職,著有《廣韻聲系》、《沈兼士學(xué)術(shù)論文集》等。20世紀30年代得到《窺園圖記》并遍請學(xué)界名流題跋之際,他正擔任輔仁大學(xué)文學(xué)院院長兼文科研究所主任。窺園圖記董仲舒三年不窺園,而費生士璣圖其像居書舍中,手揭帷,凝望園圃中景物,題曰“窺園圖”。嘻!費生豈有異于董子之志哉?夫?qū)W,臧焉、修焉,又必息焉、游焉。昔吾夫子,嘗出游于觀之上、舞雩之下,消搖于杏壇及緇帷之林;又嘗觀于呂梁之水,射于矍相之圃矣。而史乃言董子不窺園者,極狀其學(xué)之篤爾;窺園何害于學(xué)哉?夫仲舒,《春秋》儒也。當是時,《左氏傳》未出,《公羊》、《穀梁》并立,而《公羊》為最盛。仲舒,守《公羊》家法者也。漢人治經(jīng),一人守一經(jīng),一經(jīng)中守一師,是謂專門家法。至鄭氏康成,始兼眾經(jīng)、眾師而會通之,則集大成矣,它人不敢任也。不知家法,則學(xué)不純;不奉康成為宗主,則無以識其歸趣。后漢《左氏》漸盛,而何休作《公羊墨守》、《左氏膏肓》、《穀梁廢疾》??党砂l(fā)《墨守》、箴《膏肓》、起《廢疾》。又云:“《左氏》善于禮、《公羊》善于讖、《穀梁》善于經(jīng)。”康成之于禮深矣,又篤好讖。蓋讖書,七十子之微言大誼具在焉。故康成去其舛駁,而擇用其精者以證經(jīng)。俗儒疑康成此言為尊《穀梁》而抑《左氏》、《公羊》,豈不大謬乎?費生之于經(jīng),守家法,與予同志。予嘗慨夫唐宋以來陋謬紛紜,經(jīng)學(xué)之傳不絕如線。然毛《詩》、三《禮》,漢學(xué)無恙;《公羊》有何休學(xué)及徐彥疏,其恉大鬯,亦無遺憾;《穀梁》存范寧注,尚差可。其亡佚殆盡者,莫甚于《左氏》。何則?《易》雖為王弼、韓康伯所亂,而有惠棟先生之《周易述》及費生之《易師說》;《書》雖為皇甫謐所亂,而有江聲之《集注音疏》及予之《后案》,亡而復(fù)存矣?!蹲髠鳌肺┓c康成意合,康成遍注各經(jīng),獨以《左傳》攘服氏;不意為杜豫竄奪,誠千古之恨事。費生治《易》,主費、孟、京三家;三家所闕,以后漢諸儒之習三家《易》者附之;又就原文字之聲類考訓(xùn)詁、捃秘逸。其治《左氏春秋》,又欲為服虔力扶衰絕。將來九經(jīng)漢學(xué),可以盡復(fù),寧非斯文之厚幸與!然則生雖不習《公羊》,而講誦之勤,無異仲舒。繪此圖,所以志也。予行年七十,憊甚矣!頻年又遭目疾,舊學(xué)遺忘。聊舉膚見口占,倩江君書之以質(zhì)費生,恐不足以挾進生而廣其意可,若何?乾隆五十有六年歲在重光大淵獻四月丁未朏,西莊拙老人王鳴盛纂(印:王鳴盛印<白方>、西沚居士<朱方>、講楃舊臣<朱方>)《漢書·董仲舒?zhèn)鳌费灾偈嫒瓴桓Q園,道其專精于學(xué)也。費君玉衡肆力于經(jīng)學(xué),博考群書,網(wǎng)羅放佚之漢注,手錄而編揖之,其勤不下于董子。乃命畫工寫照,作窺園之像,欲言己業(yè)荒于嬉,不如董子之專精也。王光祿西莊為作《窺園圖記》,以失明故,倩予為書之。予以為窺園奚害于學(xué)?《雜記》曰:“張而不弛,文武弗耐;一張一弛,文武之道?!薄秾W(xué)記》曰:“君子之于學(xué)也,臧焉、修焉、息焉、游焉。”費君之窺園,所謂息焉、游焉也。斯一張一弛之道也,奚害于學(xué)哉?予既為西莊書,并附書此以復(fù)于費君云。是月既望粵六日乙丑,艮庭江聲書,時年七十有一。[箋注]《窺園圖》之主人費士璣(生卒年不詳),字玉衡,一字在軒,震澤(今江蘇吳江)人。嘉慶三年(1798)舉人,以大挑分發(fā)貴州,署都勻通判,后卒于家。受業(yè)王鳴盛、錢大昕,專精漢學(xué),尤以治漢《易》著名,而篤信王鳴盛之學(xué),為王氏所稱許。著有《周易漢學(xué)通義》、《遂初軒吟稿》等,多不傳。王鳴盛(1722-1798),字鳳喈,號禮堂、西莊、西沚等,江蘇嘉定(今屬上海)人。乾隆十九年(1754)進士,累官至內(nèi)閣學(xué)士,兼禮部侍郎。以光祿寺卿退隱,世稱“王光祿”。乾嘉學(xué)派之中堅,著有《尚書后案》、《十七史商榷》、《蛾術(shù)編》、《西莊始存稿》等。鳴盛于六十八歲雙目忽瞽,兩年后,即乾隆五十四年(1789)秋,得吳興名醫(yī)針之而愈,故其年四月之《窺園圖記》仍以失明而由江聲代書。王鳴盛所題“乾隆五十有六年歲在重光大淵獻四月丁未朏”即農(nóng)歷辛亥年四月初三日(1791年5月5日)。下江聲所題“是月既望粵六日乙丑”則農(nóng)歷四月廿一日(1791年5月23日)。江聲(1721-1799),字濤,更字叔澐,號艮庭,江蘇吳縣人。一生好治經(jīng)義,不事科舉,嘉慶元年(1796)詔舉孝廉方正。曾師事惠棟,專攻《古文尚書》,著有《尚書集注音疏》等。又治小學(xué),以許氏《說文》為宗,錢泳《履園叢話》(北京:中華書局,1979年,165頁)卷六“艮庭征君”記其“歲尋常筆札登記,亦無不以篆,讀者輒口噤不能卒也”。觀此題記,亦可見所言非虛。(章炳麟跋)費玉衡《窺園圖》,王西莊作記,江艮庭書。大旨以為藏、修、息、游,皆學(xué)之事。余案,楊子稱“公儀子、董仲舒之才之邵也”,公儀有拔園葵事,仲舒不窺園,亦謂不治園圃之業(yè)以自殖耳?!稘摲蛘摗贩Q仲舒家給富,故能不窺園,其義愈明,非謂仲舒不游觀園林也。吳下風俗,士大夫多置田園,窺園可也。所謂讀書先須治生耳,亦豈竟以息、游為學(xué)耶?費君蓋誤解《漢書》,王、江二公又為辭以緣飾之,美則美矣,殆近郢書而燕說者也。余弟子沈兼士得此卷,屬余跋尾,為說其事如此。民國廿一年五月,章炳麟(印:炳麟長壽<白方>、太炎六十三歲以后書<朱方>)(圖二)章炳麟(1869-1936),字枚叔,更名絳,字太炎,浙江馀杭人。早年從俞樾問學(xué),后加入康有為“強學(xué)會”,參與反清、反袁活動,兩次流亡日本。五四運動后退出政壇,以講學(xué)為業(yè),被認為是清代樸學(xué)之殿軍。著作豐富,后人輯有《章氏叢書》行世。章氏作此題跋之“民國廿一年”即1932年。是年1月28日,日本駐上海租界的軍隊進攻閘北,制造“一·二八”事件,國民黨駐滬十九路軍堅決抗戰(zhàn),在上海激戰(zhàn)一個多月。時已定居上海的章太炎于2月23日避亂北上,在北京講學(xué),5月16日南返。其在日本流亡期間受業(yè)弟子多人,其時均在北京各大學(xué)執(zhí)教,沈兼士即其1907年在東京從受文字訓(xùn)詁之弟子,因此在講學(xué)之暇,有此題跋。又據(jù)周作人回憶,章太炎離別北京之前的最后一日,還有為在京弟子作書留念事,可作參證:“五月十五日,下午天行來,共磨墨以待,托幼漁以汽車迓太炎先生來。玄同、逖先、兼士、平伯亦來,在院中照一相。又乞書條幅一紙。”(《苦茶:周作人回想錄·章太炎的北游》,蘭州:敦煌文藝出版社,1995年,429頁)(陳垣跋)《史記·儒林傳》言董仲舒為博士,三年不觀于舍園;又言仲舒相膠西王,疾免居家,至卒不治產(chǎn)業(yè)?!稘h書》因之。不窺園與不治產(chǎn)本是二事。《法言》言“董仲舒之才之邵”,李軌以拔園葵、不窺園分注之,未嘗以不窺園為不治產(chǎn)也?!稘摲蛘摗费远偈婕腋?、“終身不問家事”,未嘗言董仲舒家富故能不窺園也。章先生混而一之,偶未檢耳。余舊藏有錢竹汀先生隸書《題費君窺園圖》三絕句,與西莊此記同時作。其一、二首已見《潛研堂詩續(xù)集》,其三云:“古《易》家風溯漢儒,九師秘旨啟榛蕪。元亭寂寞書成后,曾有侯芭問字無?”時竹汀主講紫陽書院。西莊瞽目復(fù)明,亦是年秋初事也。附識于此,以報兼士先生。壬申大雪前三日,新會陳垣(印:爰廠<朱長方>)(圖三)陳垣(1880-1971),字援庵、圓庵等,廣東新會人,歷史學(xué)家。民國時期,曾任北京政府教育次長及京師圖書館、故宮圖書館館長等職,任教北京大學(xué)、燕京大學(xué)、北京師范大學(xué)、輔仁大學(xué),1926年至1952年擔任輔仁大學(xué)校長,1952年至1971年任北京師范大學(xué)校長。著有《勵耘書屋叢刻》、《二十史朔閏表》、《史諱舉例》等。跋中所及錢大昕(1728-1804),字及之、曉徵,號辛楣、竹汀,江蘇嘉定(今屬上海)人。乾隆十九年(1754)進士,歷官至詹事府少詹事,世稱“錢少詹”。乾嘉樸學(xué)大師,著有《十駕齋養(yǎng)新錄》、《廿二史札記》、《潛研堂文集》等。其《題費玉衡窺園圖二首》載《潛研堂詩續(xù)集》卷六:“三載園林竟不窺,廣川精詣果堪師。由來草本須多識,可是先生未學(xué)詩?!薄吧獯扒膀灤缜D,心田衍沃好栽培。蘭成詞賦非吾事,且住園中撰《玉杯》?!眴⒐ο壬?陳垣先生生平好收錄清人書札,尤措意于其最心儀之錢大昕。其所收集之錢大昕《題費君窺園圖》三絕句系當時題贈之全部,但作者在編訂個人傳世之文集時,往往對其應(yīng)酬文字有所去取。由其弟錢大昭編定之《潛研堂詩續(xù)集》所以僅存前二首,或即其意。今觀第三首,確有揄揚、期望過高之嫌。題跋之日期“壬申大雪前三日”即農(nóng)歷十一月初七(1932年12月4日)。據(jù)啟功先生回憶:陳垣先生對其題跋也很看重,但當時未曾留副,因此在解放后曾向琉璃廠書賈要求借抄該跋而未果;其后劉乃和先生編《陳垣年譜》(北京:北京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02年)等,遂不能確知題跋之日期?!蛾愒珌硗鶗偶匪浬蚣媸恐玛愒?“援庵先生史席:《窺園圖記》移稿闕字,遵命補填。惟‘其’字斷爛,不知是否,乞諦察為荷。原帙每行字數(shù)十九,憶前曾以照像奉贈,試一復(fù)按如何?復(fù)頌著安。弟制兼士頓首。十一月一日夜。錢竹汀題圖詩若有照相,乞見賜一分為盼。”(72頁)書信往復(fù),必求原文確鑿而后安,足見陳垣先生題跋之慎重。(黃節(jié)跋)《論衡·儒增篇》曰:“儒書言:董仲舒讀《春秋》,專精一思,志不在他,三年不窺園菜。”“仲舒雖精,亦時解休;解休之閑,猶宜游于門庭之側(cè)。則能至門庭,何嫌不窺園菜?聞用精者,察物不見,存道以亡身①;不聞不至門庭,坐思三年,不及窺園也?!渡袝の阖吩弧铀?其毋逸,先知稼穡之艱難,乃佚’者也?!庇^仲任所言,當時以不窺園為不游息,仲任已箸論非之。至王厚齋《困學(xué)紀聞》記董仲舒三年不窺園,與趙昱歷年潛思不窺園、桓榮十五年不窺家園并論,皆以不窺園為不游息,益見此說由來已誤,非費、王、江三子始也。西莊作《窺園圖記》,頗自負;而艮庭篆法樸雅,所引“一張一弛”義,亦出《論衡》。兼士先生得此,宜其珍愛之矣。《御覽》八百九十七引《鄒子》云:“董仲舒三年不窺園圃?!卑?《周禮·大宰職》曰:“園圃,毓草木?!痹粓@圃者,則非游息之園林也。又《御覽》九百七十六引桓譚《新論》云:“董仲舒專精于述古,年六十馀,不窺園中菜。”案:《史記·貨殖傳》“果菜千鐘”,言駔儈之富。諸書記董子事,曰“不窺園圃”,曰“不窺園菜”,而《論衡》并及稼穡之事,其為種植治生、非勤學(xué)之義明矣?!缎抡摗发偎灾偈妗澳炅?不窺園中菜”,即《潛夫論》所云“終身不問家事”也。余說《詩》至《節(jié)南山》,讀董子對策引《詩》謂“周室之衰,其卿大夫緩于誼而急于利”、“居君子之位而為庶人之行”,董子必有慨乎言之。則其“不窺園”義,蓋如此爾?!稘摲蛘摗芬詾橛捎诩腋?是未知董子之志者也。兼士先生以為何如?癸酉寒食,黃節(jié)(印:黃節(jié)<朱方>)(圖四)[箋注]黃節(jié)(1873-1935),原名晦聞,字玉昆,號純熙,后改名節(jié),別署晦翁、黃史氏。近代學(xué)者、詩人。廣東順德人。早年參與反清運動,晚年任北京大學(xué)、清華大學(xué)等校國文系教授,從事中國古典文學(xué)教學(xué)。著有《蒹葭樓詩》、《漢魏樂府風箋》、《阮步兵詠懷詩注》等。題跋日期“癸酉寒食”即1933年4月4日,是日作者還為譚家菜主人譚瑑青題字。黃節(jié)書法優(yōu)雅淡遠,頗受稱道,其于1935年1月24日去世后,陳垣曾致書尹炎武云:“近年拙刻,卷首題字,多晦聞手筆,昨寄上《化考》,已非蒹葭樓(黃節(jié)書齋名)體,感愴何如?”(《陳垣年譜配圖長編》,劉乃和等著,沈陽:遼海出版社,2000年,385頁)可見當時京師學(xué)者之故友深情。(余嘉錫跋)右王西莊先生《窺園圖記》,為費玉衡作也。時西莊方失明,因口占以授江艮庭先生,使書之。久之,圖亡而記存。今為吾友沈兼士先生所得,出以示余,使書其后。西莊不以古文名,然澤于古者深,故其文簡明有法;且所言經(jīng)學(xué)源流,足以見乾嘉諸儒之風旨。又得艮庭以小篆書之,可稱雙絕。西莊之為人,好詆訶前輩,高自標置。錢辛楣集中有《答西莊書》云:“學(xué)問乃千秋事,訂訛規(guī)過,非訾毀前人,實嘉惠后學(xué),但議論須平允,詞氣須謙和。”所言深中其病。今此記謂《書》為皇甫謐所亂,而有江聲之《集注音疏》及己之《后案》在,則雖亡而復(fù)存,其言亦少侈矣!實則其平生著作,考證疏略者,往往而有,于《蛾術(shù)編》尤甚。如此記言“《公羊》善于讖”、“讖書,七十子之微言大義具在焉”。謹案:《史記·趙世家》記扁鵲之言秦穆公夢之帝所,“公孫支書而藏之,秦讖于是出焉?!弊徶家娪诖??!肚厥蓟时炯o》云:“燕人盧生使入海還,以鬼神事,因奏錄圖書曰:‘亡秦者胡也?!比粍t圖讖之書,不出于儒者亦明矣?!斗舛U書》云:“鄒衍以陰陽主運顯于諸侯,而燕齊海上之方士傳其術(shù)不能通,然則怪迂、阿諛、茍合之徒自此興,不可勝數(shù)也?!狈虮R生以燕人入海而奏圖書,正所謂燕齊海上之方士、怪迂之徒也。此蓋鄒衍之別傳、陰陽家之支流余裔耳。太史公作《孟荀列傳》,附紀鄒衍,以見其與儒家異取舍,其后方士傳其術(shù)復(fù)不能通,乃流而為圖讖,惡得為“七十子之微言大義”乎哉?且“夫子沒而微言絕,七十子喪而大義乖”,乃劉歆之言,一見于《移太常博士書》,再見于《七略》。歆惡當時儒者信口說而背傳記、是末師而非往古,乃感激發(fā)憤于此。故其言曰:“往者綴學(xué)之士,不思廢絕之闕。”廢絕云者,指微言大義言之也。此乃古文家詆今文之語,與《公羊》無與也,況讖書乎?清季諸儒,好治西漢今文家言,謂之“微言大義”,已非劉歆立言之旨。不意西莊乃先以之稱讖書,異哉,未之前聞也!夫五經(jīng)緯中,頗有周秦人經(jīng)說,或尚可依托于七十子。若兩漢、六朝人所引諸圖讖,散見群書,其說可考而知,惡睹所謂“微言大義”者乎?何休注《公羊》“西狩獲麟”曰:“夫子素案圖錄,知庶姓劉季當代周?!薄拔麽鳙@之者,從東方王于西也,東卯西金象也;言獲者,兵戈文也。言漢姓卯金刀,以兵得天下?!彼^“《公羊》善于讖”者,蓋如此。此與隋末道士所獻《孔子閉房記》何以異?且說劉字為卯金刀,絕類馬頭人為長、人持十為斗,其言深可怪笑。七十子之大義微言,殆不如此。西莊非今文家,以康成之好圖讖也,亦從而傅會之,“寧道周孔誤,諱言服鄭非?!笔且嗤ㄈ酥我病S鄲燮湮淖种?而竊疑其說之未安,遂書之以復(fù)于兼士先生。兼士湛深經(jīng)術(shù),其必有以論定之也。癸酉秋七月,武陵余嘉錫季豫甫跋(印:余嘉錫<白方>)(圖五)[箋注]余嘉錫(1884-1955),字季豫,湖南常德人。文史、目錄學(xué)家。光緒廿七年(1901)舉人。1928年以后,先后任教于北京師范大學(xué)、北京大學(xué)、輔仁大學(xué),并擔任輔仁國文系主任、文學(xué)院院長。著有《四庫全書提要辨證》、《目錄學(xué)發(fā)微》、《古書通例》等。題跋日期“癸酉秋七月”(即1933年農(nóng)歷七月)。按,其文又載于《余嘉錫論學(xué)雜著》(北京:中華書局1963年,640-641頁)及改版之《余嘉錫文史論集》(長沙:岳麓書社1997年,602-603頁),文字略有小異,蓋據(jù)家存之底稿編集。而其題跋日期則作“一九三二年六月”,或其原稿草擬于是年,而正式題跋于下年者。(楊樹達跋)兼士先生出此卷屬題。余展卷一讀近日題識者,自太炎先生以下,皆余所嘗接席者也。顧自太炎釋“不窺園”為不治生產(chǎn),援庵糾之,晦聞復(fù)伸太炎之說。余謂以文字訓(xùn)詁論,援庵之說良不可易?!妒酚洝吩啤叭瓴挥^舍園”,《漢書》云“三年不窺園”,如章君之說,則董生三年不治生產(chǎn),終董生之身,治生產(chǎn)之日亦多矣!馬、班行文,宜不乖刺若此。汪容甫之釋《論語》“三年無改于父之道”曰:“雖終身不改可也。”顧說彼文則可通,若釋此語,謂“雖終身不窺可也”,不亦滑稽可笑乎?晦聞引《周禮》“園圃,毓草木”為證,謂園非游息之園林,立訓(xùn)固通,然則董生舍有園圃,正其治生之證,不足以證其不治生也。要之,董生不問家事,史文已別言之,無庸假窺園與否以明其事。其立文之恉,重在不觀、不窺,故下文皆承之曰“其精如此”。而《御覽》引《鄒子》以“乘馬三年,不知牝牡”與“不窺園圃”并敘,皆謂其神有專務(wù)、用志不紛耳。援庵長于史學(xué),故詮釋得真諦如此。第章君深通故訓(xùn),晦聞亦非昧昧者;持論云爾者,蓋別有所見也。自清末葉,歐洲權(quán)利競爭之說輸入中土,雖士大夫不免為其所眩惑。近來竟有效魯君之故智,鑄贗鼎以求售者。小者如此,大者可知矣。兩君目擊時變,心存矯世,殆戴《記》所謂“有為言之,非其本意也”。余意不欲佐斗,而竊思解紛。愧無談言微中之才,不審此紛果可解與否?又恨章、黃二君徂逝,不得質(zhì)證余說,是則可為累唏者耳。民國廿六年四月清明后一日長沙楊樹達題(印:楊樹達印<陰>、遇夫<陽>)(圖六)楊樹達(1885-1956),字遇夫,號積微,湖南長沙人,語言文字學(xué)家、史學(xué)家。1905-1911年留學(xué)日本,1920年以后歷任北平師范大學(xué)、清華大學(xué)、中國大學(xué)中文系教授、主任等職,1937年后南返長沙,任湖南大學(xué)教授直至逝世。著有《積微居金文說》、《詞詮》、《漢書管窺》等。題跋日期“民國廿六年四月清明后一日”即1937年4月6日。關(guān)于題跋的情況,在其《積微翁回憶錄》(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中也有記載:“(1937年)3月14日,訪沈兼士?!鏊刭M玉衡《窺園圖》,囑為題記。前有王西莊、江艮庭題語?!?130頁)“(4月)6日,為沈兼士題其所藏費玉衡(仲璣)《窺園圖記》卷子?!?131頁)(高步瀛跋)沈兼士先生出《窺園圖記》,屬書其后。記為王西莊先生為費玉衡作,江艮庭先生書并附記;后有章太炎、陳援庵、黃晦聞、余季豫、楊遇夫諸先生跋。琳瑯溢目,誠瑰寶也。粵自有清中葉,漢學(xué)大昌。揅今文者,上溯江都;究古誼者,同尊高密。故玉衡作繢,小示異同;西莊論學(xué),特明宗仰。夫董子專心講誦,不觀舍園,史遷所偁,班掾所述,極言勤學(xué),無與治生。是以論古索偶,儗人必倫。朱新仲能舉其三,王伯厚更廣為五。仲任弛張之喻,理得通方;《鄒子》園圃之文,例同挾字?!多u子》言“仲舒不窺園圃”,《藝文類聚》“獸部上”引無“圃”字,《太平御覽》“獸部九”引有之。知“圃”字乃文家所謂挾字也。故《類聚》雖刪,事理無害,不必執(zhí)樹果蓏之義說之。桓君山歲偁六十,俗說更甚于《儒增》;李弘范注引三年,屬辭稍乖乎比事。李注《法言·修身篇》,當引《史記·儒林傳》“仲舒不治生業(yè)”之語,與公儀子事始相類。其引“三年不窺園”事,似不甚合。章黃雖別有會心,陳楊實皆持正義。取為定論,無俟贅陳。竊嘗輯膠西之集,繹《繁露》之篇。以為山川可頌,寧廢游觀;瓜果可供,見《春秋繁露·四祭篇》。能無搴摘?蓋古人述事,每取形容;后儒讀書,動牽文義。若執(zhí)不窺之說,且限三歲之程,是則孫生映雪,晴晝無挾策之時;鄭灼抱瓜,隆冬乏鎮(zhèn)心之物。乃知應(yīng)天因時之道,見《繁露·五行相生篇》。何殊藏修息游之心。雖謂玉衡此圖,即為董子下一轉(zhuǎn)語可也;而西莊之言,有可商榷者。不辭黭淺,試縷之。宣尼學(xué)《易》,寡過是期;輔嗣注經(jīng),玄言獨逞。清儒黜其野文,濟以古義是也。特是枕膝之誣,梁丘既疏通而明證;荄茲之義,長卿亦始取而終違。惠氏乃目以冤詞,詆為譖語。誚孟堅之失實,許慈明為知言。寧非故淆是非,強滕口說?觀其伐材鼎祚,歸源仲翔,而巽鮒在井,雜子夏之書;“《井·九二》:井谷射鮒。”①惠注云:“巽為鮒。”虞義也;又注云:“鮒,鰕蟇也?!眲t取子夏傳,與虞云“鮒,小鮮也”不合。一鮒字取二家之義,而義又不同,注經(jīng)創(chuàng)見。兌虎非坤,從俗儒之說。“履虎尾”,虞以坤為虎,斥俗儒謂兌為虎。惠以虞為非,而注“頤·六四”又云坤為虎。天廚酒食,不取鄭氏之爻辰;世卦游魂,略見京房之飛伏。若鑄九州之鐵,堪偁百衲之琴;止宜許為專門,尚難繩以師法也。玉衡《易說》,未得覽觀;三家叢殘,僅堪搜輯。而叔重說解,略存古文;德明音義,多屬異字。欲求章句,已惜單微。他若費紀天文,特傳分野;孟推卦氣,爰起中孚。以至天降小雨,封事蚤陳;地發(fā)大云,雜占可譣。京氏末流,夷于術(shù)數(shù)。殆出明堂之別派,殊非易學(xué)之正宗。此可為商榷者一也。永嘉遭燹,晚出梅書;貞觀修文,謬崇孔傳。清儒標廿九篇之斗極,證十六字于道書。東晉偽昭,南山讞定。及乎《集注》,己出《后案》,復(fù)成岧峣兩峰,照灼千古。乃者傳參仲默,江則諱而不宣;說異康成,王輒詆為非是。何異伯宗入告,攘輦者之善言;劉蘭說經(jīng),毀仲舒而立死。且艮庭自注自疏,實本師承;亦古亦今,不拘家法。而西莊則高標漢幟,專精鄭書;何以《酒誥》稱王,不補晉人之削字;彭蠡作匯,莫辨徐堅之駁文?!逗蟀浮び碡暋芬冻鯇W(xué)記》六所載鄭注,與孔疏引異,阮伯元《揅經(jīng)室一集》卷十二《浙江圖考》謂非真鄭注,甚中王之失。此可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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