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壟斷法中的消費者權益研究

文章來源：中顧法律網上網找律師就到中顧法律網快速專業(yè)解決您的法律問題反壟斷法中的消費者權益研究王利軍,王海濤關鍵詞:消費者福利反壟斷法消費者權益內容提要:各國反壟斷法的立法目的多包括消費者福利，我國的《反壟斷法(草案)》也體現(xiàn)了保護消費者的目的。反壟斷法中的諸多制度與理論和消費者有著密切的關系，如：合理原則、豁免制度、濫用市場支配地位等。我國的反壟斷法應授予消費者充分的訴權。我國《反壟斷法》的制定已漸入佳境，出臺之日亦不會久遠。反壟斷法的研究也成為焦點，但多從維護競爭的角度進行研究，筆者根據(jù)我國壟斷行為的特點及消費者權益保護的現(xiàn)狀，擬從消費者這一視野探討反壟斷法。一、反壟斷法的立法目的之一——消費者福利(一)各國反壟斷法的立法目的各國反壟斷法的立法目的是多元的，也不盡相同，主要有促進競爭、提高經濟效率、實現(xiàn)消費者福利等目標。由于反壟斷法在保護消費者方面的貢獻符合了社會要求，同時，消費者目標的實現(xiàn)又促進了消費者在實施反壟斷法上的特殊作用。這促使各國在長期的反壟斷法實踐中，逐漸認識和肯定了保護消費者目標的重要地位。如：日本《獨占禁止法》第1條規(guī)定該法的目標是：“……，促進公平的、自由的競爭，發(fā)揮事業(yè)人的創(chuàng)造性，繁榮經濟，提高工資及國民實際收入水平，以確保一般消費者的利益并促進國民經濟民主、健康地發(fā)展。”[1]澳大利亞《貿易行為法》第2條規(guī)定：“本法的目的是通過促進競爭和公平交易以及保護消費者，提高澳大利亞的福利。”[2]美國、德國、英國等國家的反壟斷法都沒有明文規(guī)定其立法目的，但無論在執(zhí)法、司法和理論上，其對立法目的的理解都包括提高消費者福利。從二戰(zhàn)以來的情況看，反壟斷政策對競爭機制的保護，對效率的追求，最終往往是落實到消費者福利這一點上，保護消費者福利無異成了反壟斷政策的終極目標。而且，消費者福利導向簡單易行，具有極強的可操作性，能提高執(zhí)行效率，節(jié)約執(zhí)行成本。當今反壟斷政策的首要目標是通過阻止大公司對自由市場不正當?shù)南拗?，以確保消費者能夠以競爭性價格購買物品、接受服務。人為地抬高價格之所以應受譴責，不僅是因為它會導致配置效率低下，還因為它“不公平”地將消費者福利轉化為壟斷利潤。反壟斷政策懲治將提高生產效率的所得放進壟斷者腰包的所謂“有效率的壟斷”，希望通過競爭提升經濟效率并將這種效率轉變?yōu)橄M者福利。(二)我國反壟斷法的立法目的我國2004年的《反壟斷法》(送審稿)第1條規(guī)定了立法目的：“為制止壟斷行為，維護市場競爭秩序，保護消費者的合法權益和社于民法、行政法，經濟法應該把消費者作為經濟法的核心主體來加以研究。[4]另外，學者鄧正來先生也對中國法學不關注“消費者日常權利”的問題進行了分析，指出了研究消費者問題的重要性。[5]因此，結合我國實施反壟斷法的實踐，從多角度(包括反壟斷法角度)對消費者進行研究是十分必要的。二、反壟斷法在保護消費者權益方面的具體體現(xiàn)(一)各種壟斷行為與消費者權益反壟斷法中的消費者利益主要是指消費者選擇商品和自主交易的權利。因為限制競爭實際上就是限制了消費者選擇商品的權利，所以從某種程度上說，反壟斷法中的規(guī)定都和消費者權益有關。如：禁止卡特爾的規(guī)定有利于降低產品的價格，擴大消費者選擇的可能性;控制企業(yè)合并可以保證市場上有多個競爭者，從而有利于維護消費者自主交易的權利。防止經濟過度集中的政策和保證中小企業(yè)有機會參與競爭的政策，其最終目的也都是為了給消費者更多選擇的機會。此外，反壟斷法中關于對占市場支配地位的企業(yè)的規(guī)定，其目的是防止這些企業(yè)濫用它們的經濟優(yōu)勢，剝削消費者。(二)本身違法原則與合理原則本身違法原則一般適用于價格固定、聯(lián)合抵制、橫向市場劃分、搭售協(xié)議、轉售價格維持等案件。[6]本身違法原則的價值取向是消費者福利。合理原則主要適用于合并、縱向非價格限制、聯(lián)營等情形。合并不使用本身違法原則，是因為合并可能導致提高效率，而卡特爾則沒有提升效率的潛能。這說明，反壟斷的政策目標著眼于消費者的福利。目前，合理原則的廣泛運用，是因為人們認識到反托拉斯法最合適的目標是通過提高經濟效率以促進“消費者福利”而不是保護小企業(yè)免受競爭的壓力。在著名的美國司法部和微軟公司的訴訟案中，美國哥倫比亞特區(qū)巡回上訴法院提出，在本案中，搭售的確帶來了一些不可低估的社會福利，……這些行為提高了網絡瀏覽軟件的質量，降低成本，提高可靠性，從而使消費者受益?！耙虼?，我們裁定將該項指控發(fā)回地區(qū)法院，要求他們以‘合理原則’重新評價微軟的捆綁行為”。[7]上訴法院在適用合理原則時，充分考慮了消費者的利益。綜上：無論是本身違法原則，還是合理原則，都要考慮消費者利益，在知識經濟時代，當適用本身違法原則對消費者不利時，就要從合理原則的角度去考量。(三)豁免制度在歐盟，對合理原則的運用體現(xiàn)為豁免制度，《歐共體條約》第81條第3款規(guī)定了限制競爭協(xié)議可以得到豁免的情況。根據(jù)這個條款，一個限制競爭協(xié)議如果要得到豁免，除了其他的前提條件外，它不僅得能夠改善產品的生產或銷售，能夠促進技術或者經濟進步，而且應當能夠使消費者公平分享由此產生的利益。消費者應當?shù)玫降墓胶锰幰殉蔀闅W共體委員會決定是否對限制競爭協(xié)議給予豁免的一個重要考慮。根據(jù)歐共體法院的判決，消費者得到的好處不僅表現(xiàn)為限制競爭可以降低產品的價格，改善產品的質量，或者增加新品種從而擴大消費者的選擇，而且還可以表現(xiàn)為從因保護環(huán)境進行的產品開發(fā)中得到的好處。此外，這個前提條件不是要求消費者已經從限制競爭中得到了好處，而是說限制競爭有足夠大的可能性使消費者得到好處。[8]實際上，消費者必須從限制競爭中得到好處，這一豁免的前提條件表現(xiàn)在歐共體委員會發(fā)布的一系列集體豁免條例中。(四)企業(yè)市場優(yōu)勢地位及濫用企業(yè)市場優(yōu)勢地位的構成要件為：第一，企業(yè)可以自由行動，不需要考慮其他競爭者、顧客和消費者的反映;第二，消費者或用戶對該企業(yè)具有相當程度的依賴性;第三，企業(yè)的獨立行動可以影響或妨礙市場的有效競爭。[9]這表明消費者的行為是否受限是認定企業(yè)優(yōu)勢地位的重要條件。當消費者對某個企業(yè)的產品具有相當程度的依賴性，即消費者除了與該企業(yè)進行交易以外，沒有可供選擇的交易對象時，該企業(yè)處于優(yōu)勢地位。濫用市場優(yōu)勢地位的行為分兩類：剝削性濫用和排他性濫用。剝削性濫用是指為了直接損害消費者，優(yōu)勢地位企業(yè)試圖通過它的市場力量提供的剝削機會對消費者進行剝削。排他性濫用看起來對消費者沒有直接的損害，甚至在短期內對消費者還是有利的，但是，當它排擠了競爭者之后，就會把價格抬高，對消費者的利益造成損害。可以說，規(guī)制濫用市場優(yōu)勢地位行為，是對消費者權益的有力保護。三、反壟斷法中的消費者訴權(一)消費者的訴訟資格各國在立法上對消費者在反壟斷法損害賠償中的地位不盡相同。主要可分為兩類：1.“直接購買者”原則這種做法以美國為典型。美國適用的“直接購買者原則”是從法院對“轉嫁抗辯”的禁止態(tài)度上導出的。美國最高法院認為，根據(jù)《克萊頓法》第4條的規(guī)定，直接的購買商因托拉斯違法行為而遭致支付超高價格的損失時，有資格提起三倍損害賠償訴訟，這一權利不因被告提出轉嫁抗辯而有所改變。[10]也就是說，如果消費者以直接購買者已將超高價格轉嫁給自己為由提起三倍損害賠償訴訟，自然不會受到法院的支持，否則，違法者會因同一行為支付兩次損害賠償。2.肯定型在肯定消費者享有充分的反壟斷法損害賠償請求權的國家當中，日本的做法最為典型。這種態(tài)度是通過法院的審判案例表明的。1977年東京高等法院在“鶴岡燈油訴訟案”的判決中，承認消費者也是《禁止私人壟斷及確保公正交易法》第25條規(guī)定的損害賠償請求權人。該判決認為：在因不公正的交易方法導致商品零售價格被不當?shù)靥Ц叩那闆r下，以此抬高的價格購買了商品的消費者應該是受害者，因為如果不是由于這種不公正的交易方法，他們就不會蒙受支付超出自由競爭價格的那部分價格的損失;不能因為此種損害只不過是因不公正的交易方法而形成的事實上的反射性損害，而否認其獲得損害賠償?shù)臋嗬?。[11]筆者認為，我國應該授予消費者充分的反壟斷法損害賠償請求權，其理由主要有：1.反壟斷法設置民事救濟制度的必要性反壟斷法的執(zhí)行體制，目前可大致分為兩種方法：設置專門的行政執(zhí)行機構和直接授予包括受害人在內的利害關系人向法院提起訴訟的權利。即使在以行政規(guī)制為主的國家，也肯定私人向法院提出訴訟、請求損害賠償和禁止的民事性救濟制度的作用。[12]如果將執(zhí)行主體限定在行政機構上，很可能會出現(xiàn)過小執(zhí)行的情況。由于受行政機構的財政制約，只能按重大案件、惡性案件的這種排序法提出訴訟，其結果只能起到殺一儆百的作用。同時也無法否認有敗訴的擔心，因此對疑難案件、新型案件的提起往往顯得有些消極。有學者認為，在公共實施和私人實施之間進行最優(yōu)的選擇，在很大的程度上依賴于獲得與實施有關的信息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如果潛在的或者現(xiàn)實的受害者或第三人能夠輕易地確定對誰適用法律的話，由這些人主動地實施法律要比國家在實施法律方面興師動眾更好。[13]筆者同意這種觀點，因為那些擁有信息的人也擁有提起訴訟的動力，通過訴訟，既可以在經濟上得益，也可以避免承受進一步的損害。因此，在反壟斷法中設置民事救濟制度是必要的，作為提起私人訴訟的重要力量，消費者應獲得足夠的訴權。2.鼓勵消費者訴訟是我國的現(xiàn)實需要行政執(zhí)法的不足，在我國實踐中有諸多表現(xiàn)。這從《反不正當競爭法》的執(zhí)法實踐中可見端倪。而《反壟斷法》的執(zhí)行部門，無論將來如何確定，對其作用和功能都不應做過于樂觀的估計，在這種情況下，鼓勵消費者訴訟是維護深受壟斷行為之害的消費者的合法權益的有力手段，也是促進《反壟斷法》實施的重要力量。(二)消費者團體訴訟在我國，消費者行使訴權，存在一些問題：一是分散的消費者重復訴訟，耗時費力并可能引起法院裁判的矛盾;二是直接受害個體因種種原因而放棄訴訟。三是一般個體原告的力量難以與壟斷行為人相抗衡。四是個案的解決不能導致普遍受惠的效果，判決結果不能使其它消費者直接受益。相比而言，由消費者組織行使訴權，具有經濟性和普遍性的優(yōu)點，由于其往往比普通的個體消費者具備較多的鑒別商品或服務方面的知識和信息，在訴訟方面具有較多的優(yōu)勢，更有利于保護消費者的利益。因而是一種具有可行性的選擇。然而，目前我國《消費者權益保護法》和《民事訴訟法》都沒有規(guī)定消費者協(xié)會代表消費者進行公益性訴訟的資格。而在這一方面，世界許多國家和地區(qū)的法律都規(guī)定，對于壟斷等損害公共利益的行為，任何公民、社團都有資格進行公益性訴訟。我國臺灣《消費者保護法》第28條第7項明確規(guī)定，消費者保護團體的其中一項任務是“處理消費爭議，提起消費訴訟”。但是在我國傳統(tǒng)的訴訟理論中，民事訴訟以當事人必須具有直接利害關系為提起的前提條件。當然，這一理論已在民事訴訟法學界遭到諸多質疑，許多學者提出應擴大原告資格的適用范圍。因此，在修改《消費者權益保護法》時賦予消費者協(xié)會代表消費者起訴的權利，并無理論上的障礙。注釋:作者簡介：王利軍(1971—)，男，滿族，河北承德人，河北經貿大學法學院副教授。王海濤(1971—)，男，滿族，河北承德人，河北省承德市中級人民法院審判員。*河北經貿大學法學院河北石家莊050061;**河北省承德市中級人民法院河北承德067000[1]王長河、周永勝、劉風景：《日本禁止壟斷法》，法律出版社1999年版，第2頁。[2]孔祥?。骸斗磯艛喾ㄔ怼?，法律出版社2001年版，第170頁。[3]《美國律師公會反托拉斯法部、知識產權部和國際法部對中華人民共和國擬議的反壟斷法的共同建議》，中國競爭法網：http：///show.aspx?id：860&cid=13。[4]徐孟洲、謝增毅：《論消費者及消費者保護在經濟法中的地位》，載吳志攀主編：《經濟法學家》(2004)，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353頁。[5]鄧正來：《中國法學向何處去》，載《政法論壇》2006年第1、2期。[6]鄭鵬程：《論“本身違法”與“合理原則”》，載王艷林主編：《競爭法評論》，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64頁。[7]廖振中、梁遠航：《論知識經濟時代反壟斷法的制度設計和價值取向》，載《社會科學研究》2003年第1期，第73頁。[8]王曉曄：《歐共體競爭法》，中國法制出版社2001年版，第130頁。[9]文學國：《濫用與規(guī)制一反壟斷法對企業(yè)濫用市場優(yōu)勢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