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的詩意素材

本文格式為Word版，下載可任意編輯——生命中的詩意素材有好多理由邀請蔣韻老師做客“中天會客室”：今年3月，我們請來了80后人氣作家笛安，而她的母親正是蔣韻；2022年，在其次屆郁達夫文學獎的投票現(xiàn)場，本刊記者見證了蔣韻憑借《行走的年頭》榮獲中篇小說獎；《行走的年頭》陳述的故事發(fā)生在上世紀80年頭，蔣韻在小說的序言中說“80年頭永遠是一個詩的年頭”，而那個年頭，恰恰是今天大多數(shù)中學生的父母的青春時代……

蔣韻，16歲時成為一名燒磚女工，24歲考入山西太原師專中文系，開頭文學創(chuàng)作，后與出名作家李銳相識相戀，女兒笛安亦成為知名作家。她的主要作品有：小說《行走的年頭》《隱秘盛開》《櫟樹的囚徒》《紅殤》《閃爍在你的枝頭》《我的內(nèi)陸》以及散文隨筆集《春天看羅丹》《悠長的邂逅》等。

“自由放養(yǎng)”的年頭

記者（以下簡稱“記”）：據(jù)我所知，您小學畢業(yè)時正趕上“文化大革命”，中間有三年沒有上學，后來中學也只讀了一年……那些年您是怎么度過的？

蔣韻（以下簡稱“蔣”）：切實，如你所言，由于“文革”，中學停課，我們整個城市小學畢業(yè)的孩子，都同時失學在家。大人們都忙著“革命”或“被革命”，根本無暇顧及孩子，可以想象那是怎樣一種“自由放養(yǎng)”的狀態(tài)，整個城市都涌動著無處宣泄的青春的荷爾蒙。我有好多小說都是以這個時期為背景的，譬如《閃爍在你的枝頭》等。說起來，那是一個更加繁雜也更加奇異的時代：一方面，是宏大的、整齊劃一的革命主流話語；另一方面，又有一種悄然而起的文藝情懷，譬如，那些被批判的中外文學名著開頭在“地下”靜靜流行，食指的詩也開頭進入我們的生活。我就是從那個時候開頭，喜歡上了閱讀，這個愛好延續(xù)至今，可以說，它將滋養(yǎng)我終生。

當然，我的閱歷只是“個案”。那時，能夠接觸到這些名著并且有興趣閱讀的孩子，終究不算多數(shù)。所以，整體而言，那是一個極其酷烈、嚴峻和焦渴的青春期。關于這一點，可以看看王朔的小說《動物兇猛》，也就是電影《陽光璀璨的日子》的原著。我想，我能夠在這個特殊時刻和文學相遇，理應說是我最大的幸運。

至于在中學的那一年，我也有大量的小說和文章涉及到了它。對我而言，那一年的時光就是我全部的中學時代，很短暫，卻很豐富。幾乎沒有學到任何書本上的學識，卻開頭學習接觸“社會”這本大書：學工、學農(nóng)、學軍，還有就是在學校操場上挖防空洞。我那時加入了學校的宣傳隊。我們的宣傳隊，遠近有名，很正規(guī)，大家一律住校，每天清早起床練功，晚上排練，經(jīng)常被邀請到各地演出，深入工廠、部隊、農(nóng)村等。后來，我們宣傳隊的不少同學去了專業(yè)的文藝團體，或者參與了部隊的文工團，當然更多人干了別的。當年在宣傳隊我不算“主角”，如今，與他們相比，我依舊不是“主角”：人家是生活中的“弄潮兒”或是“溺水者”，而我那么站在岸上，是一個生活的“描摹者”和“拾海人”。

記：概括起來說，青少年時期的您是一個什么樣的孩子？有沒有做過那么一兩件現(xiàn)在想起來依舊難忘的事情？

蔣：理應說，在我的少年時期，我算一個大膽、彌漫空想、渴望生活發(fā)生變化的孩子。文革初期，大、中學生在全國各地串聯(lián)，他們起初坐火車，后來展現(xiàn)了徒步長征的隊伍，但小學生不被允許。我那時十二三歲，很想去遠方，就想組織一支小學生的長征隊，當然這個愿望沒有實現(xiàn)，由于別的孩子的家長不同意，還找到我家里去告狀。后來，我還是不甘心，就帶了我自己的弟弟，以及鄰居家的兄妹倆，那妹妹才八九歲，我們一起徒步去了離我們城市20多公里外的晉祠。那一天，我們幾個孩子，往復走了90多里路……路上，那個鄰家妹妹實在走不動了，我只好背了她一段，由于四個孩子里我最大。雖然極累，可我們都很喜悅，還有一種成就感，我弟弟還帶回來一條流浪狗……

渴望冒險的沖動曾經(jīng)一向潛藏在我的身體里。當我讀大學前，還是一個工廠里的小青工時，曾經(jīng)和兩個姑娘一起，徒步翻過了風雪中的華北最顛峰——五臺山北臺葉斗峰。由于風雪，我們在山上一度迷路，后來我知道，就在那個山上，曾經(jīng)有好多人由于迷路而被凍死。那個時候，全民旅游的時代還遠遠沒有到來。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的性格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變得越來越膽小，更加是在我做了母親之后。我的摯友廖一梅曾經(jīng)給她的兒子寫過一篇文章，題目叫《由于你，我畏縮死去》，切實如此，這個世界上，能讓一個女人發(fā)生最深刻變更的，莫過于她的孩子。

詩意，讓生命更充實

記：您在《行走的年頭》中寫道：“我用這部小說向我的80年頭致敬。對我而言，80年頭永遠是一個詩的年頭：青春、自由、浪漫、天真、激情似火、酷烈……同時，它也是一個最虛幻的年頭……”而對于現(xiàn)在的90后中學生，80年頭恰恰是他們的父母的高中和大學時代。那個年頭您自己的生活狀態(tài)是什么樣的？能不能為我們的讀者描述一下您眼中的80年頭的年輕人的生活？

蔣：我所謂的80年頭，正是我的大學時代，也是我文學起步的年頭。對我而言，它代表著我結果的青春，也記錄了我從一個女孩到一個女人、一個母親的歷程。我對于80年頭的感受和理解，理應都在我的小說里，譬如，《行走的年頭》，所以就不再贅述了。只是，我要再次強調(diào)，同樣的年頭，由于體驗的不同，感受絕不一致，所以，我永遠只說，“我的80年頭”，我不能代表別人。當然，我的80年頭，是一個類似文藝復興的時代，是一個“詩人在場”的時代。

記：讀您的作品，總能讓人感到文字的美好精致，以及無處不在的“詩意”。不知為什么，這讓我想起了我們雜志曾刊載過的一篇中學生作品，小寫道，自己眼里的父親是一個腦子里只有“本金”“利潤”的商人，但偶然有一天她翻出了父親少年時代的一本手寫的“詩集”，察覺原來他也曾是一個“文藝青年”……我的問題是，可能80年頭的“詩意”影響過當時好多的年輕人，但隨著歲月變遷，好多人身上的“詩情”和“詩意”都逐漸消散了，而這一代年輕人面臨的學業(yè)和就業(yè)壓力理應說比他們父母當年的只重不輕，甚至有不少曾經(jīng)輝煌一時的中學文學社都由于日益沉重的學習和考試壓力名存實亡了，那么對他們來說，“詩意”這個東西還有什么意義嗎？蔣：這是一個很殘酷的問題，也是一個讓人很糾結的問題。只是，專心想想，“詩意”這種東西，無論在任何時代，其實都不具備任何現(xiàn)實功利的作用，它只能使一個人的生命和心靈更充實。在中國人的生命哲學里，“審美人生”占據(jù)著很大的比重，就連最入世的儒家學說中，也有大家都知道的《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侍坐》篇，曾皙的人生夢想“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深得孔子的贊同，但這并不意味著孔子就因此而放棄自己入世的人生實踐。所以，我以為，只要人這種物種還有審美的功能，那么，廣義的“詩意”就有意義。文學社可能不存在了，但“詩意”卻是種植在生命深處的，它與審美同在?？赡埽鼤蔀槟愕牡谌谎劬?，讓你看到別人看不到的世界。

記：您的作品中，除了“詩意”外，我們還往往能讀到“哀傷”……我很想問一個更加“央視”的問題：您幸福嗎？我想知道一個擅長寫悲劇的作家心目中的幸福觀是怎樣的，我們又應當如何熟悉悲劇的意義？更加是對于青少年讀者而言，閱讀悲劇或者說“哀傷的故事”，對他們的成長有什么正面意義嗎？

蔣：我以為，幸福是一種夢想，是一個大詞。全體的大詞，我都慎用。至于“悲劇”，它對任何人都有意義。魯迅先生說，悲劇就是將人生有價值的東西消逝給人看，大意如此。迄今為止，我們所讀到的中外文學經(jīng)典名著，幾乎大多是悲劇性的，它們探索著人性的光明和黑暗、人心的良善和丑惡，讓我們在消逝中看到美與愛的永恒意義……我從小就讀這些經(jīng)典，它們和生活一起共同塑造了我這個人，我感謝它們。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閱歷，我不知道它們對別人有什么正面的意義，我只知道，沒有它們，就沒有今天的我。

青春并沒有什么不同

記：能否請您跟高中生談談您心目中的愛情？

蔣：我心目中的愛情，那就是：可以讓一切平淡變得美觀的東西。

記：有句話說“文藝青年不靠譜”，有意思的是，您作為一個文藝女青年嫁給了一個文藝男青年，然后又生了一個文藝青年……很奇怪你們這個三口之家平日的生活是什么樣的，是不是特文藝？

蔣：我不知道什么是“特文藝”，我也不太領會別人家都怎么生活，我覺得我們家猶如和別人家沒什么不一樣。而且，我的丈夫是挺靠譜的丈夫，孩子也是挺靠譜的孩子，作為一個媽媽，我猶如也是靠譜的。當然，由于是同行，在我們這個家，關于文學的話題，可能會多一些。我很珍視這“文藝”的一點。

記：您、李銳老師和笛安，三個人在文學創(chuàng)作方面會有交流和相互之間的影響嗎？

蔣：當然有交流。至于影響，這個問題對比繁雜。我們?nèi)?，從?chuàng)作上來看，風格迥異，連涉獵的題材也大不一致，但，彼此之間不成能沒有一點點影響。這種影響，是日久天長的浸淫。另外，我們彼此互為“第一讀者”，對于對方的觀法和感受，是分外崇敬的。

記：您的女兒笛安是80后，她的讀者里有很大一片面是90后，在您看來，這一代年輕人的青春時代跟您那時候以及跟80年頭相比，有什么不同？您羨慕他們嗎，還是為他們感到擔憂？

蔣：無論任何時代，全體的老年人都羨慕年輕人。那是由于，青春是剎那的、不能復制的，所以貴重。由于這一去不復返的貴重，所以羨慕。但，從本質上講，任何時代，青春并沒有什么不同。青春的張揚、甚至是囂張，以及它要面對的問題，古往今來，如出一轍。所以，青春、成長、愛情，才會成為一個被一代代作家、詩人反復表達的文學母題?？梢赃@么說，太陽每天都是新的，同時，也是舊的。

記：您怎么評價笛安的作品？對于笛安、郭敬明、落落、安妮寶物、張悅然、韓寒等這一代年輕作家，您作何評價？其中有您更加賞識和熱愛的嗎？

蔣：我認為，笛安是一個肅穆的、有追求、有情懷、有想法的作家。作為一個同行，我崇敬她為文學所付出的一切探索和努力。我同樣崇敬你提到的那些年輕的同行們。他們幾個人的作品，我都很熱愛，還有你沒提到的，譬如顏歌，我都熱愛。我務必供認，他們是分外有才華也是分外有追求的好作家，僅僅用“青春文學”來命名他們的作品，是遠遠不夠的。

記：您在少年時代曾閱讀大量的書，它們除了扶助您走上文學創(chuàng)作之路外，對您還有別的方面的影響嗎？能否為高中生讀者提幾點閱讀方面的建議？

蔣：假使沒有這些書，這些精神食糧，我不知道我的人生會是什么樣子。對我而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