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傳播符號學7.8》-理據(jù)性剖析課件

《傳播符號學》第7-8講

任意性與理據(jù)性主講人：陸正蘭四川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QQ.微信：877230319符號學的兩個基礎體系中國：符號學大國《易經(jīng)》是人類第一個對世界進行抽象解釋的符號體系。王夫之的界定非常類似我們今天對符號學的理解：“乃盈天下而皆象矣。詩之比興，書之政事，春秋之名分，禮之儀，樂之律，莫非象也，而《易》統(tǒng)會其理”。

先秦論“名”先秦對“名”的關心，遍及諸子百家：名家的形名論，墨家的名辯論，儒家（尤其是荀子）的正名論，道家的名實論；道教是中國民間影響最大、文化實踐強烈的符號體系。而從孟子開始的言意關系討論，一直延續(xù)到劉勰、鐘嶸、陸機，歐陽建，王弼等。后世的符號學思想從漢代開始的“術數(shù)”：奇門遁甲、梅花六爻、風水堪輿、測字龜占、四柱紫薇，至今是中國平民百姓的符號意義支柱，而我們對其功能嚴重缺乏了解；在漢傳佛教諸宗中，玄奘的唯識宗，帶來了因明學，對意義問題的討論更上一層樓；禪宗則又往佛理中注入了中國玄學的意義論，直接刺激了中國的“詩話詩學”。現(xiàn)代中國符號學的起端趙元任在1926年作長文“符號學大綱”。他指出：“符號這東西是很老的了，但拿一切的符號當一種題目來研究它的種種性質跟用法的原則，這事情還沒有人做過”。趙元任應當是符號學的獨立提出者之一。從古至今的中國符號學遺產(chǎn)，有待整理?，F(xiàn)代符號學基礎之一：索緒爾模式索緒爾認為：語言是不成比例的超大符號體系，語言學研究應當為符號學提供模式。結構主義符號學在六十年潮涌成一個聲勢浩大的運動，語言學為之提供了一個清晰的理論框架。語言學模式，使符號學難免落入結構主義的共時封閉格局。索緒爾符號學，已經(jīng)不適應當代符號學運動，漸漸過時。FerdinanddeSaussure

（1857–1913)

CourseinGeneralLinguistics，1916

現(xiàn)代符號學基礎之二：皮爾斯模式邏輯-修辭哲學模式。這種模式考量所有的符號類型。符號學向非語言式甚至非人類符號擴展；符號的解釋成為進一步表意的起點，向無限衍義開放。到七十年代，符號學界“重新發(fā)現(xiàn)”皮爾斯。皮爾斯模式成為當代符號學的基礎理論，成為符號學最重要的模式。CharlesSandersPeirce

(1839–1914)

CollectedPapers，1935-1958

8volumesLadyVictoriaWelby,

1837-1912《WhatIsMeaning？》1903

任意性任意武斷性是索緒爾符號學出發(fā)點索緒爾：能指與所指二元構造“能指”與“所指”索緒爾把符號視為能指與所指的結合。能指是符號的可感知部分，在不十分嚴格地討論時，符號也就是符號的能指。能指接近“符號載體”。符號的意義稱為“所指”。

符號（sign)能指signified所指signifier所指就是“能指所指出的東西”這定義是否同義反復？實際上索緒爾的術語本來就是這個意思：這兩個法文詞（signifiant/signifié）。它們是一個動詞（signifier，符指）的主動動名詞（符指者）與被動動名詞（被符指者）。在西文中，不必為這兩個詞下定義，而在中文中，不得不來一個同義反復的定義。符號的任意性（arbitrary)Thelinguisticsignisarbitrary.語言符號是任意的。任意性：能指與所指的關系到底什么力量，把表意引向某種特定意義上去呢？符號與意義究竟靠什么互相連接？索緒爾把這種連接關系稱為“任意性”他說任意性是“語言符號本質的第一原則”?！叭我庑浴痹谥形闹幸渤１蛔g成“武斷性”，有時干脆譯為“任意武斷性”，西文是同一個詞。任意是邏輯上的“無邏輯聯(lián)系”，武斷是社會心理上的“無需解釋”。任意必武斷在索緒爾看來，符號的能指與所指的關系既是社會習俗所規(guī)定的（武斷的），又無需理據(jù)的（任意的）。符號與其意義的結合方式不可也不必論證?！埃ㄈ我庑裕┧皇侨Q于個體的‘自由抉擇’這一意義上的任意性。相對概念來說，它是任意的，因為它本來與這概念毫無特定的關聯(lián)。整個社會都不能改變符號，因為演化的現(xiàn)象強制它繼承過去”。

任意性基于語言索緒爾說“將要建立的符號學”的對象“是以符號任意性為基礎的全體系統(tǒng)”：任意性原則不僅支配語言，而且支配所有符號系統(tǒng)，是符號之所以為符號的原因。只要是符號系統(tǒng)，必然以任意性為前提，必須依靠約定俗成來確定意義。這個看法顯然是以語言為考察對象。

語言符號體系立足于任意武斷性為什么趙高“指鹿為馬”是欺君？為什么不能把馬稱作鹿？因為這是講漢語的人“武斷”地決定的。久而久之，成了自然而然。趙元任說：北京的老太太非常奇怪，美國人為什么把“水”叫做“窩頭兒”。索緒爾理論的特點是二元概念對立索緒爾理論的核心：四個二元對立：能指/所指signifier/signified語言/言語langue/parole共時/歷時synchrony/diacrony組合/聚合syntagmatic/paradigmatic能指與所指的聯(lián)系，是“任意武斷性”。任意性引向系統(tǒng)性“任意武斷性”使符號不能自行解釋，必須依靠系統(tǒng)的“同型性”，來確定意義。索緒爾本人預感到“符號學的主要著眼點，是立足于符號的任意性基礎上的整個系統(tǒng)集團”。這個觀點成了整個結構主義大潮的出發(fā)點。在上引這句話中，索緒爾已經(jīng)提出了關鍵詞“系統(tǒng)”（system）。系統(tǒng)是任意性原則的必然后果，是看來散亂的、符號之所以能表達意義的關鍵。系統(tǒng)大于各成分之和一個系統(tǒng)是各成分關聯(lián)構成一個整體，而不是各成分的簡單累積。系統(tǒng)大于各成分之和。一旦進入系統(tǒng)，組分除了自己的功能，還獲得了“系統(tǒng)功能”。例如一件衣服，配合成一套裝，或配合成一款時裝系列，此時依然是一件衣服，卻成為系統(tǒng)的一部分。能指的意義依靠系統(tǒng)紅燈意義為停車，因為三個條件：它與黃燈，綠燈組成一個系統(tǒng)。它區(qū)別于黃燈和綠燈。有了這兩個條件，社群就能“任意武斷地”指定紅燈的意義為“停車”。紅燈本身的顏色靠攏“大紅”“深紅”“橙紅”，倒是沒有太大的關系。就像方言或個人口音不同，說的是同一物。系統(tǒng)的特點：區(qū)分特征一盤象棋丟失了一個“將”，可以用任何一個木塊替代，但要滿足兩點要求：第一，此木塊樣子與其他棋子不同（棋盤上不能有相同木塊）；第二，這個木塊的走法（使用）與“將”相同，與其他棋子不同。這塊東西什么物質，顏色，形狀，并不重要，“將”之為“將”本來就是任意武斷的?！八竷?yōu)勢”符號：科學的-實用的實用表意活動以達意為目的，得意忘言，得魚忘筌，是正常的?！懊桓睂崱笔俏覀兌枷攵汩_的罪名?；瘜W方程式如果不能與實驗對應，就無效。魯迅的解剖圖魯迅《藤野先生》一文中說到他把解剖圖“美化”了一下，受到藤野先生的好意規(guī)勸：“你看，你將這條血管移了一點位置了。——自然，這樣一移，的確比較的好看些，然而解剖圖不是美術，實物是那么樣的，我們沒法改換它。”解剖圖必須所指優(yōu)先，能指是否“好看”，不必也不應當考慮。能指優(yōu)勢符號：儀式的-文化的-藝術的能指并不需要靠所指產(chǎn)生意義，而是獨立形成一種價值。古代中國人三跪九叩向皇帝表示敬意，歐洲人用鞠躬。耶穌會教士在中國經(jīng)營二百年，最后撤出，原因是梵蒂岡教皇雖然也同意教士應當向中國皇帝表示敬意，卻不允許他們用叩頭方式表示這種敬意。能指形式至關重要：避諱與命名中國古代的避諱，所指相同，能指只是改用一個寫法，不遵守就會有殺身之禍。太平天國在江河日下時，公布《欽定敬避字樣》，避諱制度卻加倍嚴格起來，顯然是為了加強控制。各種命名法，例如地名，國家名的更改，也是起團結內(nèi)部作用。能指偏執(zhí)對能指儀式意義的過分崇敬。1996年廣州與北京同時改電話號碼位數(shù)為八位，北京統(tǒng)一加6，暗指“六六大順”，廣州原擬加5，但是受到群眾反對，因為5粵音諧音“無”，因此改成8，諧音求財。沒有每天接觸到的這些吉祥數(shù)字，北京人和廣州人的幸福感會更糟。幸福感是符號制造出來的？

對“任意性”的最好說明能指所指關系是“任意武斷的”，最好的證明，是雙重分節(jié)。事物世界在被符號指明前，是混沌一片。是符號把世界變成了有秩序的對象世界。有秩序的對象世界才對人具有意義。能指-所指分節(jié)的方式，充滿了文化意義。雙重分節(jié)雙重分節(jié)在“表達”與“內(nèi)容”這兩個層面之間，表達靠能指，所指是靠能使分成單元。巴爾特建議符號學可以稱作“分節(jié)學”，符號本身可以改稱“節(jié)”。分節(jié)劃分“內(nèi)容星云”不同的能指區(qū)分，才把所指隔成一個個意義單元，能指如何分節(jié)，意義就如何顯現(xiàn)。葉爾慕斯列夫發(fā)現(xiàn)各民族語言雖然都有“綠”，綠色的范圍不一樣，英語的green與威爾士語的gwyrdhd，都是“綠色”，在光譜上的劃出的段落卻并不一致。漢語把色彩分成“赤橙黃綠青藍紫”：西方人始終就不明白中國人的“青”或“碧”，他們難以“感覺”這種顏色。Bleen?Grue?分級的重大作用能指分節(jié)造成所指分節(jié)才形成符號系統(tǒng)：學生分成年級和學歷，教師分成助教講師副教授教授，軍官分成尉級校級將級帥級，機關職員分成科級處級局級部級，沒有“5進4”之類的PK制，各種選秀節(jié)目將是一片混沌。清代文官體系，分成九品，各有頂戴，蟒袍，補服。對物種進行詳細命名分類，才能明白生物界全貌。分節(jié)的要求：“不重疊”、“覆蓋全域”寫論文章節(jié)不清，范圍重疊，論述就會陷于混亂；商品和商店分成等級，才形成商品市場的分流，重疊往往被稱為“攪亂市場”。公孫龍《名實論》討論分節(jié)的“非重疊”要求，非常精彩：“謂彼而彼不唯乎彼，而彼謂不行；謂此而此不唯乎此，則此謂不行”?！拔ê醣舜恕保褪悄苤父鹘M分互相清晰地分開。

禮儀就是分節(jié)《禮記·曲禮下》：“天子死曰崩,諸侯曰薨,大夫曰卒,士曰不祿,庶人曰死.”?！墩撜Z·八佾》中孔子批評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一佾指一列八人，八佾八列六十四人。按周禮規(guī)定，只有天子才能用八佾，諸侯用六佾，卿大夫用四佾，士用二佾。季氏是正卿，只能用四佾?！肚f子·齊物論》：夫道未始有封，言未始有常，為是而有畛也。請言其畛：有左，有右，有倫，有義，有分，有辯，有競，有爭，此之謂八德。

分節(jié)與社會關系漢語中表哥表弟堂哥堂弟表姐表妹堂姐堂妹，分成八節(jié)；英語一個詞cousin。愛斯基摩語言有四十種稱呼雪的方式，阿拉伯語中的駱駝有上百個詞，中文有一百多種玉。亞馬遜皮哈拉人用的數(shù)詞只有三個：一、二、多。斯瓦西里語把死者分成兩種，這種分節(jié)成就了他們的文化。元代分人等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醫(yī)、六工、七匠、八娼、九儒、十丐在這一排行中，儒生居娼妓之后，而農(nóng)民地位全無，元政府尚武輕文、不重農(nóng)耕的游牧民族統(tǒng)治思想。張愛玲：時間分節(jié)與文明張愛玲有一段描寫很有意思： 夜晚投宿到荒村，如果忽然聽見鐘擺的滴答，那一定又驚又喜---文明的節(jié)拍！文明的日子是一分一秒劃分清楚的……蠻荒的日夜，沒有鈡，只是悠悠地日以繼夜，夜以繼日，日子過得像像均窖淡青底子上的紫暈，那倒也好。文明需要切割，需要分節(jié)。張愛玲不喜歡文明世界，但她明白不分節(jié)的蠻荒不可能。多線分節(jié)同一天，在不同體系中分成不同的節(jié)；陰歷陽歷一年之始時間不同，都可以當作新年；同樣一組動物，可以分成水生，飛翔，陸棲，也可以分為蟲類，魚類，鳥類，獸類。按前一種，鯨魚是水生，按后一種，鯨魚是獸類。一個人在不同的分節(jié)中，可以是教師，女人，黃種人，南方人，音樂愛好者等等。

理據(jù)性

理據(jù)性是皮爾斯符號學的出發(fā)點。任意性與理據(jù)性任意武斷性是索緒爾符號學的出發(fā)點。任意武斷性，就是能指與所指之間不需要理據(jù)性，靠系統(tǒng)的對應就可以互相對應。理據(jù)性，就是說（至少部分）符號與對象和解釋之間的關系，不是任意武斷的，而是有一定根據(jù)的。這是皮爾斯符號學的出發(fā)點。皮爾斯：符號-對象-解釋項三元構造皮爾斯：符號三元構造比索緒爾更早，皮爾斯提出另一種符號構造。符號的可感知部分，稱為“再現(xiàn)體，可以簡稱“符號”，相當于能指；符號所直接支出的，是對象，比較固定，不太依據(jù)解釋而變動。而符號引發(fā)的思想，稱為符號的“解釋項”，解釋項完全依靠接收者的解釋努力。這樣，符號過程的重點放到了接收解釋這一端。皮爾斯的符號三元構造

再現(xiàn)體（符號）符號對象

解釋項對象與解釋項的區(qū)別辨識被解釋對象需要被辨識。符號解釋，就是積極回應的理解?；蚍e極反應的理解。辭典列出的，基本上只是對象。百科全書列出的，是解釋項。更精確地說：可以被百科全收收留的，都是解釋項。在二分式中，對象與解釋項合成所指，弄得混淆不清。解釋項是一個新的符號解釋項是另外一個符號，是一個符號在解釋者那里所創(chuàng)造的符號。這是“一個對等的符號，或者也許是一個更為發(fā)達的符號”。解釋項不能等同于被解釋的符號，重復不是解釋。解釋項開啟了一個新的符號進程，一個進一步的符號活動。

雅克布森名言俄國符號學家雅可布森有名言：“符號必然可以感知，指出的必然可以翻譯”。雅柯布森的說法簡練但是明確：“可譯性”指“可以用語言解釋”，也包括“可以用另一種符號再現(xiàn)”?！皩ο蟆辈恍枰g。雅柯布森認為意義就是可譯（translatability）符號只能用另一個符號來解釋皮爾斯說符號：“面對另一個人，也就是說，在這個人心中創(chuàng)造一個相應的，或進一步發(fā)展的符號”。“對于某人來說在某個方面或某個品格上代替某事物。該符號在此人心中喚起一個等同的或更發(fā)展的符號，由該符號創(chuàng)造的此符號，我們稱為解釋項”?！胺柧褪俏覀?yōu)榱肆私鈩e的東西才了解的東西”。皮爾斯談三元與無限皮爾斯說：“一個只有三條分叉的路可以有任何數(shù)量的終點，而一端接一端的直線的路只能產(chǎn)生兩個終點。因此，任何數(shù)字，無論多大，都可以在三種事物的組合基礎上產(chǎn)生”?！叭f物”。三分式的優(yōu)勢三分式構造，比二分式構造更適用，是因為它是開放的；二分式的符號過程，到所指節(jié)結束了。因此是個封閉的過程；三分式的對象不能延展，但是解釋項是另一個符號，因此能夠延展，開始新的符號過程。無限衍義與意圖定點錢鐘書總結：普遍的表意三分墨子： 名------------實------------舉劉勰： 辭------------事------------情陸機： 文------------物------------意陸贄： 言------------事------------心錢鍾書：符號--------事物--------思想或提示皮爾斯：符號---------對象--------解釋項瑞恰慈：符號---------指稱--------指稱的思想其他人的意義三聯(lián)式的后二項對象（object）/解釋項(interpretant)-----皮爾斯字面的（literal）/語境的（contextual）-----瑞恰慈外延（denotation）/內(nèi)涵(connotation)-----葉姆斯列夫指向（denotatum）/意味（significatum）-----莫里斯外包（extension）/內(nèi)包（intension）-----卡爾納普指稱（referent）/意味（significance）-----雅科布森詞典解碼（dictionary）/百科解碼（encyclopedia）-----艾柯含義（Sinn）/意義（Bedeutung）-----赫許內(nèi)涵的重要性任何取名，或重外延，或重內(nèi)涵?！俺悄匣疱仭?，地點與專長，重外延?！瓣┘{風情”，情調(diào)與等級，重內(nèi)涵。內(nèi)涵放射到意識形態(tài)，就成為超越表意原先意義層次的“神話”。無限衍義之必然符號的意義必然是“可解釋的”。但是要解釋意義，就必須另用一個符號。這樣一來，符號過程，定義上不可能終結。符號表意過程在理論上是無結束的；在實踐中，符號表意“能被打斷，卻不可能被終結”。

劍南春酒的廣告畫面中先出現(xiàn)一把從劍鞘中露出一段鋒芒的劍，畫外音說：“善藏鋒者成大器?！钡谝环枴皠η手新冻鲆欢武h芒的劍”

“鋒芒”第二符號“劍的鋒芒”

‘劍南春’酒中的‘劍’”第三符號“飲此酒”

“飲此酒即為藏鋒”第四符號“善藏鋒者成大器”

“飲此酒者成大器”第五符號“男人所飲”

“消費這種酒的是成功男人”以無限衍義的形式達到了它的促銷目的。衍義的實際暫停理論上沒有“有限表意”；但是符號表意活動都有限，中止在某處，甚至如潛在符號那樣從來沒有開始。大部分符號由于解釋過程中的實際原因：接收者的能力，解釋意愿，或者簡單地因為時間不夠任何解釋活動，是解釋推動，當這個意圖消失，解釋者已經(jīng)滿足于一種取得的意義。無限衍義就變成潛在的可能。分叉衍義同一個符號可以產(chǎn)生許多不同的解釋項，例如皮爾斯說的“人生意義”的解釋項，就可以是“未來,他人,寫作,孩子”四種。魯迅那段名言很多人引用，各種人讀《紅樓夢》，“單是命意，就因讀者的眼光而有種種：經(jīng)學家看見《易》，道學家看見淫，才子看見纏綿，革命家看見排滿，流言家看見宮闈秘事”。每一個解釋都可以衍生發(fā)展，成為一種單獨衍生的“紅學”。分叉的原因是解釋語境市場上新出一種西瓜，名叫“沙漠王子”。很多人喜歡這種瓜。有的說“沙漠”太陽大，瓜必然好，雖然此瓜未必來自沙漠；有人說再熱的天，王子的宮殿總是涼爽；有的女性喜歡“王子”這個詞；我則是想起圣?？诵夼謇锩匀说耐捫≌f《小王子》。一個飛行員迫降于沙漠，遇到一個外星上來的小王子，他們可能共享這種瓜解暑，留下瓜種給我們。

AntoinedeSaint-Exupéry（1900-1944）安東尼·德·圣-?？颂K佩里于1942寫成的著名法國兒童文學短篇小說。意圖定點無限衍義只是理論上的無限。實際的意義活動中，由于精力不夠、由于滿足、由于知識不夠等各種原因，符號的衍義必然停止在某一點上。對于廣告設計者，電影制作者，預先判斷目標觀眾大抵會停滯在某一點，可以稱為“意圖定點”。落在“意圖定點”之外怎么辦？如果我看不懂，或不喜歡某個大家喜歡的廣告，那么我就落在廣告設計人的意圖定點之外。如果我看不懂，或不喜歡某個許多人喜歡的電影或演出，那么我就落在導演的意圖定點之外。我可以提出批評，但是這些符號文本本來就不是為我而發(fā)出的。如果大多數(shù)人看不懂或不喜歡，意圖定點才是失敗的?？偨Y任意性是索緒爾的符號學的基礎。符號二分法：能指-所指具有任意性。符號表意系統(tǒng)性，共時性，雙重分節(jié)使表意處于系統(tǒng)秩序之中。理據(jù)性是皮爾斯的符號學基礎。符號三分法：再現(xiàn)體，對象，解釋項

解釋具有無限衍義

對象和解釋項之間關系具有理據(jù)性

像似符號，指示符號，規(guī)約符號皮爾斯：符號與對象的三種關聯(lián)分成三種：像似符號指示符號規(guī)約符號前兩種是有理據(jù)性的符號。皮爾斯沒有用“理據(jù)性”這個詞，但他的整個符號學體系基于理據(jù)性之上。像似性一個符號代替另一個東西，因為與之像似。像似符號與對象的關系似乎自然而然，有一種“再現(xiàn)透明性”視覺上的像似，例如電影、攝影這樣的體裁，如肖像、風景這樣的題材。而圖像雖然是符號，它看起來似乎是對象的自然而直接的顯現(xiàn)。非視覺像似“像似”概念遠遠比此復雜。像似可以是任何感覺上的：舒伯特的《鱒魚》旋律像似魚的跳躍。里姆斯基-科薩科夫的《蜜蜂飛舞》中的音符像似蜜蜂的嗡營。香水像似某種花卉。只是非圖像的像似，沒有圖像那么直接，音樂，沒有標題幫助解釋，很難確定無疑地支持像似關系。

符號創(chuàng)造對象：對象反過來像符號像似符號可以不必依靠對象的實在性：其對象可以是純粹的虛構的存在。麒麟、鳳凰設計圖計劃對象不存在，必須根據(jù)符號來創(chuàng)造。當代文化的發(fā)展趨勢是后面這種符號越來越多：去看一看大量的旅游景點就可以明白這個變化。像似性分成三級形象像似：例如照片圖式像似：例如圖表、排行、經(jīng)緯線比喻像似：例如天壇祈年殿建筑：中間4根“龍井柱”，比喻一年的春夏秋冬四季；中層十二根大柱，比喻一年的12個月。圖式相似是一種“構造類似”。它與對象的像似，不是在其外形上，而是各個部分之間的關系上：代數(shù)公式，或化學反應公式，其內(nèi)部關系（部分與整體的關聯(lián)）與對象形成所謂“結構同型。各種“圖表”就是把符號之間的關系（例如大學排名，富豪榜排名）變成圖表的位置關系。股市漲跌的箭頭。圖式構造像似英語high,higher,highest，隨著詞素增加，意義程度加強。漢語“黏黏糊糊”，“糊里糊涂”、“氣勢洶洶”，擬的不是物態(tài)，而是另外詞匯（粘黏，糊涂，兇狠）之擬聲疊加，“程度加一層”。該符號元素與其他元素之間的對比關系，與對象及鄰近元素的對比關系相像。比喻式像似脫出符號的初級像似之外：符號只是再現(xiàn)了對象的某種品質，有時候是很難說清楚的品質。某種思維相似，“擬態(tài)”像似。筑高臺模仿至高無上，由此產(chǎn)生了遍布全世界的各種“金字塔民族”，而所有獲得權勢者，首先要登上高臺：上下位置就像似了權力與服從關系。儀式是一種比喻像似符號，以一種關系比喻性地模仿某種社會交往，或人神交往。儀式：歷史性的比喻像似社會關系中各種貌似具有像似性的動作關系，實際上是歷史留下的文化陳跡：脫帽致意，或舉手致意，原是中世紀騎士脫下頭盔，或擱開武器，伸出空手表示無敵意。此后哪怕面對不可能是敵人的人，也要敬禮。在當代，體育成為重要的比喻像似符號，它用有規(guī)則的對抗比喻人與人，民族與民族的競爭，戰(zhàn)爭中的具體動作（射擊，投擲，擊劍等）。指示符號指示符號指示符號與對象之間沒有像似關系；指示符號與對象之間，因為某種關系----尤其是因果，鄰接，部分與整體等關系----而能互相提示，讓接收者能夠想到起對象，指示符號的最根本性質，是把解釋者的注意引向符號對象。

指示符號例子風向標，敲門聲，手指指點，喊人，名字，專用名詞，地圖上的標志、幾何圖形點、線、角的字母等。皮爾斯解釋說：“指示符號只是說：‘在那兒！’它吸引我們的眼睛，迫使目光停留在哪里。指示符號指出對象而不加描寫。

學生常用的指示符號飯?zhí)美锱抨?，表示先后順序；圖書館里，離開座位時留個書包，表示這個座位我占了；鈴聲指示下課上課；手機音樂鈴聲，指示“這是電話找我”；電腦或手機上的圖標，指示某個軟件。手指英語中稱食指為“指示指”（indexfinger），或“指出指”（pointerfinger）。中文中的“指”都有指示意義。“指”的手字旁，“旨”為聲旁+義旁。手指是意義工具：手一指某物，某物就成為意義的所在。指示符號的秩序感指示符號給對象的組合以一定的秩序：它們既然靠因果與鄰接與對象聯(lián)系，它們在符號文本中的組織，也就使對象有個相對整齊的排列對照方式，使對象也跟著組合成為一個序列。最清楚最簡單的指示符號，是手指，它不僅指明對象，而且給出對象的方向，動勢，大小，幅度的暗示。指示性把對象放到一定的關系中加以指示。街道門牌秩序書籍，檔案，字典，以字母或筆劃排列等，都是指示符號給對象以秩序。上海市中心一帶，東西向的路用中國的城市名，南北向的路用省名，不容易轉暈方向。紐約曼哈頓的路名基本上東西向街全部用數(shù)字，從南到北整齊排列；南北向的街幾乎全部用字母，這樣清楚地指示，類似經(jīng)緯度，可以嚴格地定位。而全世界大部分國家都按一定指示組合關系處理門牌號碼：路西路南房子用雙號，路東路北房子用單號，而整個號碼由東往西，由南往北增大。招牌、品牌，大多是指示符號：不像

名字大多是指示符號名字與人的聯(lián)系，是指示性的?！段饔斡洝啡幕亍澳跚伤憷脑场?，魔王有個法寶魔葫蘆，叫對手的名字，對手應一聲，就被吸進葫蘆。孫悟空自稱是孫悟空的兄弟“者行孫”。魔王出來迎戰(zhàn)，叫“者行孫”。行者又忍不住應了他一聲，颼地被吸進葫蘆里。原來那寶貝，那關什么名字真假，誰答應，就裝了他。名字誰承認就是誰。規(guī)約符號規(guī)約符號“規(guī)約符號”，就是符號與對象之間的連接沒有理據(jù)性，也就是前面討論的“任意武斷性”。靠社會約定符號與意義的關系。《荀子》中說：“名無固宜，約之以命。約定俗成謂之宜，異于約謂之不宜。名無固實，約之以命實”。普遍規(guī)約性任何符號最后還是需要社會約定，規(guī)約性是大多數(shù)符號多少必定要有的品質，否則無法保證符號表意的效率，而理據(jù)性只是一部分符號具有的程度不同的品質。任何符號都有一定的規(guī)約性男女洗手間上面用穿裙子穿褲子人形相（像似性符號），用煙斗與高跟鞋圖形（指示性符號），用任何語言的“男”、“女”字樣（規(guī)約性符號）。但都需要社會約定。沒有規(guī)約，人們能猜測意思，依然逡巡不敢進。象聲詞也有規(guī)約性例如象聲詞，一般認為是有像似性的詞匯。狗吠聲，英語為bow-bow，法語為oua-oua，漢語中為“汪汪”，每個民族都認為自己的像聲詞像極了，對比一下就可以明白這種像似性非常有限。哪怕表現(xiàn)狗叫聲這樣簡單的對象，也不可能不靠規(guī)約性。姿勢也有規(guī)約性“副（類）語言”（paralanguage），即非詞匯性的話語成分，例如聲高，語氣，伴隨語言的手勢，表情等，像似性很強，各國通用。其實其中有很大的規(guī)約性。大部分民族點頭同意，阿拉伯人搖頭表示同意。趙元任指出：中國人向人招手掌心朝下，西方人掌心朝上。規(guī)約誤置：烏臺詩案蘇軾跟妻子約好，如果相安無事，就送普通飯菜到牢房，如果要是死刑，就送魚。蘇轍不知道約定，稀里糊涂送來了魚。蘇軾見“魚”大驚，認為自己必死。寫下“是處青山可埋骨，他年夜雨獨傷神。與君世世為兄弟，更結來生未了因。”的詩句。違反規(guī)約的代價幽王的烽火擂鼓，意指“賊寇入侵”，讓“諸侯發(fā)兵”。這是一種指示符號，但需要規(guī)約性為保證。但為周幽王為博褒姒一笑，屢次讓之后上當來兵，破壞了“規(guī)約性”。最后表意失效。

若一個奢侈品牌經(jīng)常在一個低端媒體上打廣告，那它的尊貴感會蕩然無存。當年阿瑪尼和火箭隊前主教練范甘迪溝通：不要穿阿瑪尼的西服，他將獲得經(jīng)濟補償?！皭矍俸５膫髡f”：白帆和黑帆規(guī)約性的文化限制規(guī)約性是社會性的，因此不同社會的規(guī)約不一樣，不能通用。像似符號與指示符號，各個社會有可能都能懂（雖然不像規(guī)約符號能立即精確理解）。洗手間不用文字說明，用圖案，就是想用“世界通用”的符號。全球化時代，也是圖像時代，影視成為通用藝術門類，至少部分原因在此。經(jīng)常是三種符號混合三者經(jīng)?；旌?，各有主導。最普通的“不準掉頭”交通標記，就有像似，指示，規(guī)約三者結合?！跋袼?指示符號”非常多見：例如一塊牌畫上鐵絲網(wǎng)，指示的卻是禁區(qū)；中國戲曲舞臺動作，有大量像似-指示符號：用碎步與目視代上樓下樓，用揮鞭代騎，用開門動作代替門，實際上是規(guī)約（程式）。西方戲劇基本上使用像似符號，形成兩種非常不同的戲劇風格。

繞道

黃色警告高溫橙色警告牌三種符號性能像似性使符號文本生動通用；指示性使對象集合出現(xiàn)秩序；規(guī)約性讓符號表意準確有效。

虎符虎符是三種關係的混合?；⒎男螤畋蛔龀苫⒌臉幼?，勇猛的虎賁之士，具有比喻的像似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