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營造法式圖樣對大木作制度幾個關(guān)鍵概念界定

從《營造法式》圖樣對法式大木作制度幾個關(guān)鍵概念的界定DefineofsomekeyconceptsofYingzaoFashistructuralcarpentrysystemfrom<YingzaoFashi>pattern

朱永春

（福州大學(xué)）

摘要：論文從《營造法式》圖樣中地盤分槽圖、草架側(cè)樣圖、正樣圖及其釋文，對營造法式大木作制度中關(guān)鍵概念：殿閣、槽、地盤圖、騎槽、壓槽等，加以研判。通過圖樣的闡釋，指出：地盤分槽圖是鋪?zhàn)鲗拥母┮晥D。殿閣平行于平座，是鋪?zhàn)鲗硬糠?。關(guān)鍵詞：《營造法式》；圖樣；大木作

Abstract:Thepaperaccordingtothe<YingzaoFashi>pattern(DipanfencaoPattern,CaojiaceyangPattern,ZhengyangPatternanditsannotation),definesomekeyconceptsofYingzaoFashistructuralcarpentrysystem,suchasDiange,Notch,DipanPattern,Qi-Notch,Ya-Notch,andsoon.Itthroughtheelucidationofpattern,pointsoutthatTheDipanFencaopatternisthebird'seyeviewofPuzuolayer.DiangeparalleltothePingzuo,itisthePuzuolayer.Keywords:YingzaoFashi（TheRulesofArchitectureinSongDynasty）;pattern;Structuralcarpentry

大木作制度一直是《營造法式》（以下簡稱《法式》）研究的中心，也是《法式》存疑較多的領(lǐng)域。筆者曾撰文[1]，就《營造法式》地盤分槽圖及所涉及的大木作制度，提出新的觀點(diǎn)。《法式》中圖樣，依李誡所言：“因依其逐作造作名件內(nèi)，或有須畫圖可見規(guī)矩者，皆別立圖樣，以明制度?！盵2]

可見，《法式》的圖樣與制度，是不可分割的。本文擬從《法式》圖樣的解讀，對筆者觀點(diǎn)進(jìn)一步論證。

基本觀點(diǎn)

1地盤圖中殿閣之“閣”,不是多層樓閣之“閣”，而是底層架空的“閣欄”之“閣”。因此，地盤圖中冠以“殿閣”，指其為鋪?zhàn)鲗?。殿閣地盤分槽圖是鋪?zhàn)鲗拥母┮晥D。

2槽不是縱中線，而是鋪?zhàn)鲗觾?nèi)的狹長空間。3厘清了“騎槽檐拱”等相關(guān)問題。4《法式》“斗”字的三種記法：①枓、②鬬、③斗，是作了明確區(qū)分的。斗底槽之“斗”，不是枓栱之“枓”，而是“斗接——拼接。1《營造法式》大木作圖樣類型與性質(zhì)《法式》卷三十和卷三十一中的大木作圖樣，共列出十五種。以下分別從透視關(guān)系和圖的用途，加以分析:

1.1從透視關(guān)系看《營造法式》大木作圖樣就透視關(guān)系看，《法式》大木作圖樣大體有:分件透視、正樣圖（圖1）、側(cè)樣圖（圖2）、槫縫攀間（圖3）和地盤圖（圖4）等。其中分件透視圖、側(cè)樣圖、槫縫攀間，分別為今天的透視圖、橫斷面剖面圖和縱剖面，無須贅述。

正樣圖，得名于“正面圖樣”。從表面看，為立面。但這類正樣圖中欲表達(dá)的構(gòu)件，偏轉(zhuǎn)了一個角度，以便更清晰表達(dá)局部構(gòu)造。如《法式》正樣圖中，轉(zhuǎn)角鋪?zhàn)髌D(zhuǎn)一角度（圖1）。有學(xué)者稱之為“變角立面圖”，贊其為“制圖學(xué)上的創(chuàng)新”[3]。 地盤圖即平面圖，這一稱謂一直延續(xù)到清工部《工程作法》，而且《工程作法》中地盤圖即柱根平面圖，但《營造法式》中的“殿閣地盤圖”中“殿閣”的性質(zhì)，下文詳明。1.2從用途看《營造法式》大木作圖樣性質(zhì)

《營造法式》大木作圖樣，就圖之用途看，約略有三類：一為說明構(gòu)件加工方法，如梁柱、斗栱的卷殺法、梁額和拼柱卯口做法等；第二類為鋪?zhàn)鬓D(zhuǎn)角正樣，可理解為一種局部大樣圖；第三類為“分?jǐn)?shù)”和“分槽”圖，如“舉折屋舍分?jǐn)?shù)”（圖5）、“上昂、下昂出跳分?jǐn)?shù)”（圖6）、“地盤分槽”（圖4），“槫縫攀間”圖（圖3）也可歸結(jié)此類。它是反映某一做法及局部構(gòu)成形式及其與整體的關(guān)系（分?jǐn)?shù)、分槽）。1.3《營造法式》大木作圖樣的釋文

《營造法式》卷三十一的地盤分槽圖和草架側(cè)樣圖中附圖與釋文，圖文幾乎完全一致，亦即有釋文，必在圖中可見。我們姑且稱做“圖文一致”。2《營造法式》大木作圖樣疑問辨析2.1殿閣與殿堂

《法式》地盤分槽圖中的標(biāo)題是“殿閣”，而相應(yīng)的剖面圖卻稱“殿堂”。為何要稱“閣”，對此，有學(xué)者的解釋是：“暗示出單層的殿和多層的閣，可以采用完全相同的結(jié)構(gòu)形式，故平面稱‘殿閣’，斷面圖畫的都是單層的房屋，只能稱‘殿堂’?！盵4]從《法式》大木作圖樣，可以從兩方面證明：其一，在《法式》正樣圖中，“殿閣”是以架起部分為中心，并且與“平座”平行并列。其二，《法式》廳堂類大木構(gòu)架分類，只用了剖面圖。這是因為廳堂類大木構(gòu)架不存在鋪?zhàn)鲗樱嗉础暗铋w”。這從側(cè)面證明殿閣地盤是“閣”（架）在柱上的鋪?zhàn)鲗拥摹暗乇P”。2.2廳堂一定用于小型建筑嗎

《法式》重點(diǎn)所述的兩類大木結(jié)構(gòu)——殿堂式與廳堂式。相對于廳堂類，殿堂用于等級稍高的官式建筑，是毋庸置疑的。但有研究者將殿堂與廳堂看成對立兩極的建筑類型，甚至歸結(jié)為南與北、官與民對立體系，因符合兩兩對立對立的思維模式，被廣泛接受：

“宋代之制式梁架有“殿堂式”與“廳堂式”之分，前者用于大型建筑（特別是大式建筑），以后似繼續(xù)演變成清代之制式抬梁式構(gòu)架；后者用于小型建筑，以后似被民間所沿用，并因漢民族數(shù)次南遷而傳入嶺南地區(qū)?！?/p>

[5]

也有認(rèn)為其用于官式的次要建筑：

“廳堂式結(jié)構(gòu),……這種結(jié)構(gòu)比較適合于庭院兩側(cè)的廡房”。[6]這些猜想與《法式》是文本不符的。稍檢《法式》，就可看出，廳堂式與殿堂式都是用于官式建筑中的重要部分。結(jié)構(gòu)類型不是單體建筑類型。它可供單體結(jié)構(gòu)選型，二者之間用重疊區(qū)域，這可以由《法式》中圖樣證明。例如，將殿堂式的分心斗底槽（圖7）與廳堂式中的“八架椽屋乳栿對六椽栿用三柱”（圖2）：《法式》殿堂式大木構(gòu)架中的分心斗底槽，沒有副階，在殿堂類中等級相對要低。圖樣中地盤九間，只用六鋪?zhàn)鞫窎怼嵨镏谐?-5間，多用于山門，鋪?zhàn)鲾?shù)還要稍低。如薊縣獨(dú)樂寺山門3間，5鋪?zhàn)?。大同善化寺山門5間，5鋪?zhàn)?。廳堂式“八架椽屋乳栿對六椽栿用三柱”，從其6鋪?zhàn)鞫窎恚驮铝嚎?，不?yīng)低于殿堂式的分心斗底槽。 上述結(jié)論也可以實物證明。如福州華林寺大殿，屬于廳堂結(jié)構(gòu)中的“八架椽屋前后乳栿用四柱”。接近1等材，7鋪?zhàn)鞫窎怼D7殿堂等六鋪?zhàn)鞣中牟鄄菁軅?cè)樣八架椽屋乳栿對六椽栿用三柱福州華林寺大殿材廣33/31·6≈10·4寸〉9寸厚約5·34寸栔廣14·5/31·6≈4·6寸接近一等材《法式》中殿堂式大木構(gòu)架分類，用“殿閣地盤圖”和“草架側(cè)樣圖”兩種，而廳堂式大木構(gòu)架分類，只用“草架側(cè)樣圖”。。2.3《法式》廳堂類大木構(gòu)架分類只用剖面圖說明什么

我們認(rèn)為:廳堂式大木構(gòu)架分類，只用“草架側(cè)樣圖”，是因為廳堂式雖然有柱根地盤，但由于柱子不等高，不存在鋪?zhàn)鲗?，不存在“殿閣地盤”?！斗ㄊ健窂d堂類大木構(gòu)架分類只用剖面圖，說明殿閣地盤，即鋪?zhàn)鲗拥乇P2.4殿閣地盤分槽圖是鋪?zhàn)鲗拥母┮晥D

《法式》地盤分槽圖中圓點(diǎn)表示柱，水平復(fù)線為“額”，并有斗栱的位置線。柱能和額在一個面上，只能是柱端平面。

若為仰視，圖中應(yīng)還可見到的平棊枋等，并未出現(xiàn)；同一位置對廳堂結(jié)構(gòu)建筑“十架椽屋分心用三柱”的仰視圖，幾乎與殿堂式的“分心槽”仰視相同；

《法式》是唐宋工匠施工經(jīng)驗的總結(jié)。從施工過程看，是自下而上的，當(dāng)鋪到鋪?zhàn)鲗?，鋪?zhàn)鞯墓そ吃谄渖细┮?，順理成章?/p>

本來，從《法式》所繪的分槽圖，特別是“單槽”和“雙槽”，是不難直觀判斷出，分槽圖中條狀圖形對應(yīng)的當(dāng)為“槽”。對“槽”的認(rèn)識障礙，主要來自如何釋《法式》中的“騎槽檐拱”、“襯枋頭騎槽”等

2.5何為槽

觀點(diǎn)1：槽是縱中線。 但還存在四個主要障礙：第一，《法式》中將縱中線定義為“縫”，假設(shè)“縫”及“槽”無依據(jù)；其二，《法式》將不含副階的殿堂主體部分冠以“身”，副階內(nèi)殿堂主體叫“身內(nèi)”，“身內(nèi)”不同于今天所言“內(nèi)部”，它包括內(nèi)檐柱。以單槽為例，“身內(nèi)”有三列柱而不是一列；其三，如果僅僅內(nèi)部的縱中線為槽，位于檐下縱中線上的騎槽檐栱，將無槽可騎；其四，與《法式》中其他“槽”相悖。“槽”的本義為“獸之食器”（《說文》），以后引申為兩邊高起，中間凹下條狀圖形的凹下部分。《法式》中尚有“枓槽”、“車槽”等，形狀無一例外。觀點(diǎn)2：“槽”是指殿身內(nèi)柱柱列及鋪?zhàn)鲗铀指畛鰜淼牡顑?nèi)空間。

分槽是殿閣特有的做法，所謂“槽”是指殿身內(nèi)柱柱列及鋪?zhàn)鲗铀指畛鰜淼牡顑?nèi)空間，可能因其狀如覆槽或覆斗，故冠以“槽”、“斗”等字樣。由此推演，又把槽形空間的邊沿柱頭枋的中線也稱之為“槽”，如“騎槽檐拱”即指騎于檐柱縫上的華拱；“襯枋頭騎槽”是指襯枋頭和柱頭枋正交騎于檐柱縫之意。這里“槽”與“縫”是同一個意思 這一觀點(diǎn)并沒有完全放棄縱中線說，因此，上述縱中線說的障礙并沒有消解。同時又帶來兩個問題：一是由空間到縱中線的，太牽強(qiáng)；二是認(rèn)殿內(nèi)空間為槽，無法進(jìn)一步解釋四種分槽的形式。

觀點(diǎn)3“槽”是指殿身內(nèi)柱列及其上所置鋪?zhàn)鳌?近期，文獻(xiàn)[9]作者對觀點(diǎn)2作了修正，提出：所謂“槽”是指殿身內(nèi)柱列及其上所置鋪?zhàn)?，由此推演，柱列及鋪?zhàn)鞯妮S線也稱為槽，修正顯然是向縱中線說靠攏。仍然沒有解決“由此推演”的臆測成分。2.6四種分槽形式解讀接的。2.7騎槽與壓槽將槽解釋為地盤圖上的條狀圖形，并未和“騎槽檐拱”等的發(fā)生歧義?！膀T”的本義為“跨”，顏師古注：“騎，為跨之耳?！币鞛榧婵鐑蛇?，如用“騎墻”比喻兼跨兩邊?！膀T槽檐拱”之“騎”，取其引申義，指得是檐柱縫上的華拱，一半在“槽”內(nèi)，一半在其外，故名“騎”。同理，“襯枋頭騎槽”，也是因襯枋頭一半橫跨在“槽”內(nèi)。一半在其外。此外，壓槽枋因成對位于槽之上，故名“壓”。

參考文獻(xiàn)[1]朱永春．《營造法式》殿閣地盤分槽圖新探[J]．建筑師，06/2006總第124期：44-48[2]李誡營造法式（看詳·總諸作看詳）[M]．南京：東南大學(xué)出版社，2005．第63頁[3]潘谷西何建中《營造法式》解讀[M]．北京：中國書店，2006．第42，47頁[4]陳明達(dá)《營造法式大木作研究》（上）[M]．北京:文物出版社，1981第28頁[5]林會承臺灣傳統(tǒng)建筑手冊——形式與作法篇[M]轉(zhuǎn)引自曹春平閩南傳統(tǒng)建筑[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