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圖里翻譯規(guī)范看陳根生西譯《儒林外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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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露瑤

《儒林外史》作為中國的一部有名長篇小說，在世界上已有多種語言的譯本，傳播廣泛，對其譯本的研究有助于后來的譯者進行更加恰當?shù)姆g。本文將根據(jù)圖里的翻譯規(guī)范理論對陳根生的《儒林外史》西班牙語譯本進行分析，探究圖里規(guī)范對譯者的影響，同時指出譯者翻譯存在的問題。研究發(fā)現(xiàn)，譯者在翻譯過程中使用的翻譯方法和技巧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圖里規(guī)范的影響。同時，從傳播特色文化角度看，譯者在翻譯一些代表中國特色文化的詞語時存在欠缺，這對后人翻譯《儒林外史》提供了一定的建議和全新的視角。

《儒林外史》;圖里翻譯規(guī)范;西譯本

H315

A

2096-8264（2022）17-0105-03

10.20224/ki.CN42-1911/I.2022.17.033

一、引言

清代文學家吳敬梓根據(jù)自己所見所感創(chuàng)作了《儒林外史》這一部長篇小說，在我國文學史上有著極其重要的地位。這部小說主要描寫封建社會里受科舉制度摧殘的一些八股腐生的形象，譏諷當時儒生只為追求功名富貴而不停加入科舉考試和當時世俗風氣的敗壞。系統(tǒng)地闡述了自己對周邊人事的一些感受和呈現(xiàn)出自己的人生態(tài)度，對傳統(tǒng)的士文化進行了深刻的反思。

《儒林外史》已經(jīng)被譯成英語、俄語、西班牙語、日語等多種文字，在世界上得到廣泛傳播且受到了很高的評價，已經(jīng)成為一部世界性的文學名著。

二、圖里的翻譯規(guī)范

吉恩·圖里（GideonToury）是以色列有名的翻譯理論家，他在埃文-佐哈爾（ItamarEven-Zohar）提出的多元系統(tǒng)理論的基礎(chǔ)上，通過大量的個案研究提出了翻譯的規(guī)范理論。從多元系統(tǒng)看，翻譯的轉(zhuǎn)換可以看作是規(guī)范機制在起作用，譯者的文本和策略選擇、目的語文化的翻譯政策、目的語國家或譯者的意識形態(tài)等方面的因素都可能會影響到規(guī)范的形成。

圖里認為，譯者在翻譯的整個過程中，一般會受到三種規(guī)范的影響：分別為預備規(guī)范（Preliminarynorms）、起始規(guī)范（initialnorms）和操作規(guī)范（operationalnorms）。

預備規(guī)范涉及翻譯文本的選擇，主要包含兩個方面：翻譯策略或翻譯政策和翻譯的直接性。翻譯的直接性指的是譯者采取從原語開始的翻譯決策還是從其他語言的譯本進行轉(zhuǎn)譯的翻譯決策。這與特定文化所處的時代、特定的翻譯政策和環(huán)境制約有關(guān)。翻譯政策則表現(xiàn)在特定語言偏愛選擇哪些作品、、風格、流派等進行翻譯。還包括特定時期目的語國家的社會、歷史、文化和政治形勢，文本的譯者、出版商、贊助人等因素。譯者要根據(jù)當時的翻譯政策進行文本的選擇和選擇恰當?shù)姆g策略。

起始規(guī)范指的是譯者在兩種極端傾向中的選擇，一種是傾向于原語語言和文化的規(guī)范，另一種是聽從于目的語語言和文化的規(guī)范。前者可稱為“充分性〞（adequacy）;后者可稱為“可接受性〞（acceptability）。尋常來說，譯者會在這兩種傾向中進行調(diào)和，尋求最正確平衡點。

操作規(guī)范指的是譯者在實際翻譯過程中做出的決策。操作規(guī)范又細分為篇章——語言學規(guī)范（textual——linguisticnorms）和母體規(guī)范（matrixnorms）。母體規(guī)范，即在宏觀結(jié)構(gòu)上制約翻譯的原則。篇章——語言學規(guī)范，即影響文本的微觀層次的原則。

三、圖里規(guī)范視角下的陳譯《儒林外史》

（一）預備規(guī)范

根據(jù)圖里的預備規(guī)范，特定文化在不同時期的翻譯政策和文化立場等影響文本的選擇和翻譯的直接性。

從16世紀末開始，為了了解和傳播中國文化，西方各國學者開始對中國文化典籍進行翻譯，但由于對中國文化認識的局限和中西方文化存在的差異，譯本存在著不同程度的誤譯，甚至存在對中國文化的歪曲現(xiàn)象。在改革開放前，中國主要進行的是引進外國文化，對外國的作品進行翻譯，在傳播中華文化上有所欠缺。

針對中國文化被歪曲的一些現(xiàn)象，1995年我國開啟了《大中華文庫》工程，目的就是要確切和系統(tǒng)地將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經(jīng)典翻譯成外文，更好地向世界各國人民傳播中華文化。處于改革開放之后的中國漸漸發(fā)展起來，國際地位在不斷上升，文化地位也在加強，從主張借鑒外來文化轉(zhuǎn)變?yōu)橄蛲鈧鞑ブ袊幕?，這一文化立場的轉(zhuǎn)變影響譯者翻譯中國作品的翻譯策略。

《儒林外史》作為一部優(yōu)秀的譏諷小說和中國古代文學的典范作品，也處于這一翻譯工程之中。陳根生在這一特定時期和特定政策下，將《儒林外史》翻譯成西班牙語，將書中涉及的一些地域文化特色加了腳注，讓外國人民充分地了解中國傳統(tǒng)文化，對傳播中華文化有很大作用。

（二）起始規(guī)范

起始規(guī)范決定著譯者在翻譯時會選擇傾向于“充分性翻譯〞還是“可接收性翻譯〞，這對譯者選擇恰當?shù)姆g策略有很大影響。在陳根生的西語譯本中，可以發(fā)現(xiàn)譯者主要采取異化翻譯策略，進行充分性翻譯，目的是確切地傳達的寫作目的和內(nèi)容，并讓外國讀者充分地了解中華傳統(tǒng)文化。

例1：

原文：又暗叫了王冕出去問母親秤了三錢二分銀子，送與翟買辦做差錢。（見《大中華文庫》系列中的《儒林外史》（漢西對照）本，外文出版社，以下例子同出于此書。）

譯文：éstevolvióyobsequióa(chǎn)lcompradortresqiancondosfendeplatacomogajesparasuviaje.

腳注：Medidas.Unqianequivalealadécimapartedeuntaeldeplata，yunfen，aundécimodeqian.

“三錢二分銀子〞是指中國古代的錢幣，在明代是指銅錢，腳注標明白一錢等于一兩的十分之一，一分等于一錢的十分之一。因西班牙與中國的古代錢幣文化不同，幣材、圖案、面值等都有區(qū)別，所以譯者在這里使用漢語拼音標注的音譯方法，用“qian〞和“fen〞來保存中國錢幣文化的特點，而不是使用西語的“pesetas〞。

例2：

原文：范進即將這銀子交與渾家開啟看。

譯文：FanJinpasóelatadodeplataasumedianaranjaparaqueloabriera.

在中國古代，“渾家〞是男人對自己妻子的一種謙稱。在這里，譯者沒有直接使用西語中表達妻子的詞語“esposa〞，而翻譯成“medianaranja〞?！癿edianaranja〞在西語中字面上的意思是“半個橙子〞，意譯是“靈魂伴侶〞，相當于中文中的“另一半〞。譯者在這里就使用了貼合西班牙人使用習慣的用語，以更恰當?shù)貍鬟f出這一詞語的意義為目的。

例3：

原文：老爺衙門里，三班六房，那一位不送帖子里，我怎好不去賀節(jié)？

譯文：Mehanllovidoinvitacionesdetodosloshombresdelostrespelotonesydelasseisoficinasdelmagistrado.

“三班六房〞是明、清時期州縣衙門中吏役的總稱，“衙門〞是指官吏辦事的地方。在這里譯者直接采用原文的形式，把“三班六房〞直譯出來，保存了原文的特點。但在這里譯者沒有添加腳注，筆者認為加上腳注能使外國讀者更好地理解“班〞和“房〞所代表的含義和內(nèi)容。

但譯者在一些地方也采用了歸化翻譯策略，由于中西文化存在一些差異，為讓外國讀者更好的理解所表達的一些事物或意象，譯者選擇運用西方文化中的表達相像概念的一些詞匯來進行翻譯。

（三）操作規(guī)范

從母體規(guī)范方面來說，譯者使用全譯策略對《儒林外史》所有章回進行了翻譯，譯文從長度和內(nèi)容上都與原文保持一致，但是在段落結(jié)構(gòu)上不是完全保持對應，譬如書中人物說話前的動作和說話的內(nèi)容都會分別自成一段，譯者對譯本段落的劃分是為了考慮目的語讀者的文章結(jié)構(gòu)和閱讀習慣，使人物的說話內(nèi)容相對突出且段落內(nèi)容不至于很長而降低目的語讀者的閱讀興趣。

從文本——語言規(guī)范來說，譯者主要采取直譯的翻譯方法，也有使用其他一些翻譯方法和翻譯技巧。

例1：

原文：都到庵里來議鬧龍燈之事。

譯文：destinadaaconsultarlarealizacióndeunadanzadedragónconlinternas.

“鬧龍燈〞也稱為“耍龍燈〞或“舞龍燈〞，是元宵節(jié)的習俗之一。對于不了解這一習俗的人來說，譯者假如在這里直接按“鬧〞字來翻譯，會讓讀者不知這是怎么個鬧法，而使用意譯的方法將其翻譯成“龍燈舞〞，可以使外國讀者了解這一習俗是一種舞，而不是其他耍的形式。

例2：

原文：頭戴紗帽，身穿葵花色員領(lǐng)，金帶，皂靴。

譯文：Teníalacabezacubiertaconunsombrerodegasayvestíalatúnicadeetiquetadelosfuncionarios，conelcolordelasfloresdegirosol.Seajustabaconuncinturónáureoycalzabaunpardebotasnegras.

“紗帽〞是代表古代官員的一種身份而戴的一種黑色帽子，用紗制成，表達官員身份。它跟現(xiàn)在的起裝飾作用的紗帽不一樣。譯者在這處采用直譯的方法，雖然譯出了它的材質(zhì)，但沒有將古代紗帽的特色和特別含義表達出來，簡單讓目的語國家的讀者按他們所認識的紗帽來理解，這處的翻譯從傳播中國傳統(tǒng)文化方面來看有所缺陷。

例3：

原文：云片糕、紅棗，和些瓜子、豆腐干、栗子、雜色糖，擺了兩桌。

譯文：Llenódosmesasdegalleticas，azufaifas，semillassecasdesandíaogirosol，cuadraditossecosderequesóndesoja，casta?asydulces.

“云片糕〞是XX地區(qū)的一種糕點美食，特點是片薄、色白，質(zhì)地細軟，原料有糯米、芝麻、欖仁等，靠燉和蒸做成。譯者采用意譯的方法將其翻譯成“galleticas〞，它在西語中的意思是餅干，口感松脆，烤制而成。譯者使用西語中相像概念的詞語來表達這一概念，利于目的語讀者理解這一詞語的意思，但沒有將中國地方特色的美食傳達給目的語讀者，此處可以叫腳注說明。

例4：

原文：走進飯店，見里面點著燈，先有一個客人坐在一張桌子上，面前擺了一本書，在那里悄悄地看。匡超人看那人時，黃瘦面皮，稀稀的幾根胡子。

譯文：Alentrar，bajolaluzdeunalámparaviounclientesentadoaunamesa，leyendoensilencioellibroqueteníaenfrente.ésteeraflaco，decaraamarillenta，yteníaunabarbarala.

譯者在這里根據(jù)目的語用語習慣使用了一些翻譯技巧，如句子成分轉(zhuǎn)譯法、合譯法、省略法等。原文中動詞“見〞的第一個賓語是“里面點著燈〞，其次個賓語是客人的行為動作。而譯者在翻譯時，把原為賓語的“里面點著等〞轉(zhuǎn)換為狀語“bajolaluzdeunalámpara〞（翻譯過來就是“在燈光下〞），進行了句子成分的轉(zhuǎn)譯。在譯本中“見〞的賓語就變成了客人的行為動作，且譯者對原文中表達客人的行為動作的三個短句合并成了兩個句子，使用了“合并法〞的翻譯技巧。譯者對原文中的“匡超人看那人時〞這個句子沒有進行翻譯，而是直接描述這個人的形狀特征，使用了省略法的技巧。

譯者在這里采用的這些技巧符合目的語國家的用語和閱讀習慣，且使用意譯的策略使句子的重點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