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詩歌中的地理方位

中國古代詩歌中的地理方位

中國文化歷史悠久，詩歌是中國文化的代表性形式。《尚書●虞書●舜典》中說:“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永者,詠也。發(fā)心聲以文字,即為詩;諧聲和律,歌之以詠志”。而每個人都生活在特定的地理環(huán)境之中,其心聲、心志必然受到該地理環(huán)境的影響,其詩歌也必然帶著地理環(huán)境的烙印。在浩如煙海的中國詩歌中有很多都有關于某種地理現(xiàn)象或地理事物的描述。下面就從現(xiàn)代地理學角度,選取一些代表性的詩篇加以辨析、論證。對地理方位的描述任何一個人、任何時候都只能生活在一個地點,與其他事物、其他地點就有方位差異,反映在詩歌中就有相對方位的描述。例如我國最早的詩歌總集《詩經(jīng)》中就有許多關于地理方位的描述?！囤L●簡兮》中有句“山有榛,隰有苓。云誰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邶(bèi),是周代諸侯國名,在今河南省湯陰縣東南,而西方是指周朝宗室,今西安,詩中贊美的“美人”是來自西周王室的舞師,所以說他是西方美人(見上圖)。在《衛(wèi)風●碩人》中有句“河水洋洋,北流活活”,從上圖可以看到衛(wèi)國位于當時黃河的拐彎處,既然黃河浩浩蕩蕩向北流,說明那時的黃河也像今天一樣是注入渤海的,而不像明清時代,黃河是奪淮河而注入黃海。在唐詩中描寫方位的章句就更多了。李白的《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lián)P州”,黃鶴樓在今天的武漢,位于長江中游,揚州有瓜洲渡與長江相通,位于長江下游,長江東流,故曰“西辭”。王維的《渭城曲》:“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渭城:就是咸陽,陽關:古關名,在甘肅省敦煌西南,由于在玉門關以南,故稱陽關,是出塞必經(jīng)之地(見下圖)。由渭城向西進入河西走廊,距海漸遠,降水減少,氣候逐漸變干,植被稀少,人口密度銳減,所以遇到老朋友的幾率很小。對地理方位的描述與今天地理科學最吻合的莫過于隋煬帝《泛龍舟歌》中兩句:“借問揚州在何處,淮南江北海西頭?！睋P州確實位于淮河以南、長江以北、黃海以西。對地理位置的戰(zhàn)略意義認識最深刻、表達最準確的當屬王勃在《滕王閣序》中對南昌地理位置的表述:“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軫,地接衡廬。襟三江而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甌越?！彪蹰w在今江西省南昌市。南昌,為漢代豫章郡治。洪都:漢豫章郡,唐改為洪州,設都督府。古人習慣以天上星宿與地上區(qū)域?qū)?稱為“某地在某星之分野”。據(jù)《晉書●天文志》,豫章屬吳地,吳越揚州當牛斗二星的分野,與翼軫二星相鄰。翼、軫,星宿名,屬二十八宿。衡指衡山,此代指衡州(治所在今湖南省衡陽市)。廬指廬山,此代指廬州(治所在今江西省九江市)。因豫章在三江上游,如衣之襟,故稱。三江指太湖的支流松江、婁江、東江,泛指長江中下游的江河。五湖在豫章周圍,如衣束身,故稱。五湖一說指太湖、鄱陽湖、青草湖、丹陽湖、洞庭湖,又一說指菱湖、游湖、莫湖、貢湖、胥湖,皆在鄱陽湖周圍,與鄱陽湖相連。以此借為南方大湖的總稱。蠻荊,古楚地,今湖北、湖南一帶。引即連接。甌越,古越地,即今浙江地區(qū)。古東越王建都于東甌(今浙江省永嘉縣),境內(nèi)有甌江。這幾句詩文凸顯了洪州(南昌)地理位置的重要性,作為戰(zhàn)略要沖,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從朱元璋與陳友諒的鄱陽湖之戰(zhàn),到太平天國的湖口之戰(zhàn),再到八一南昌起義都充分證明了這一點。陰山附自然山中國是多山的國家。從地形類型來看,高原、山地、丘陵、盆地、平原齊備;從地勢起伏來看,西高東低,呈階梯狀。世代居住其間的中華兒女對這種地理特征很早就有所認識、有所總結(jié),這在很多古代詩歌中都有體現(xiàn)。在《詩經(jīng)●小雅●鹿鳴之什●天?！分杏小叭缟饺绺?如岡如陵”的詩句,連續(xù)列出了四種地貌類型:山,指高聳的山地;阜指土山;岡指山脊,山高處像獸脊凸起的部分;陵指大土山。可見當時人們對山這種地形有了較細致的區(qū)分。我國西部地區(qū)多高大山脈,這些高山海拔都在4000米以上,但往往橫亙在寬大的高原、盆地之上,所以相對高度并不大,內(nèi)部起伏較小,很多都能騎馬而上,所以就有了“遠看是山,近看是川”的說法。李白在《將進酒》中的第一句“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黃河發(fā)源于青藏高原的巴顏喀拉山脈,最高峰海拔5369米,地勢非常高,氣溫相當?shù)?海拔高度5000米以上山峰的積雪終年不化,詩人用“天上來”形容黃河發(fā)源地之高。北朝民歌《敕勒川》歌詠北國草原壯麗富饒的風光,抒寫敕勒人熱愛家鄉(xiāng)熱愛生活的豪情:“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敕勒川指敕勒族居住的平川,穹廬是游牧人住的圓頂氈帳,形狀像蒙古包?！半防沾?陰山下”,說出敕勒川的地理位置。陰山是綿亙?nèi)獾拇笊?草原以陰山為背景,給人以壯闊雄偉的印象?！疤焖岂窂],籠蓋四野”,環(huán)顧四野,天空就像寄大無比的圓頂氈帳將整個大草原籠罩起來?！疤焐n蒼,野茫?！?天空是青蒼蔚藍的顏色,草原無邊無際,一片茫茫,這是內(nèi)蒙古高原遼闊坦蕩地形特征的真實寫照。末句“風吹草低見牛羊”,境界便頓然改觀:清風吹過,草浪動蕩起伏,在牧草低伏下去的地方,才有牛羊閃現(xiàn)出來,整個草原充滿勃勃生機。而我國東部多低緩丘陵,之中也聳立著少數(shù)較高的山峰,雖然其絕對高度只有1000～2000米,但因其下臨平原或低緩丘陵,所以相對高度較大,顯得很雄偉險峻,真如“鶴立雞群”,加之靠近海洋,氣候濕潤,植被茂盛,景色秀麗,自古以來都備受游人墨客的贊賞,留下無數(shù)詩篇。東部最有代表性的名山就是華夏傳統(tǒng)文化中的五岳。論景觀,五岳又各具特色:東岳泰山雄、南岳衡山秀、西岳華山險,北岳恒山奇,中岳嵩山奧。東岳泰山巍峨陡峻,氣勢磅礴,被尊為五岳之首,孔子曾有“登泰山而小天下”之嘆,而唐代詩人杜甫則寫下了“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豪言壯語。南岳衡山地臨湘水之濱,林木蒼郁,景色幽秀,享有“五岳獨秀”的美名。西岳華山,險居五岳之首,“自古華山一條路”,登臨猶比上天難,不吃豹子膽,只能望峰嘆。北岳恒山則山勢陡峭,溝谷深邃,交通不便,偏是深山藏寶,“懸空寺”便隱匿其中。中岳嵩山雄險有之,奇秀有之,似乎突出在一個“奧”字上:在嵩山留下了覆蓋經(jīng)濟、文化、藝術、宗教、科技全方位博奧精深的歷史文化遺產(chǎn),“佛、道、儒”三教薈萃,“天、地、人”競相生輝,“山、寺、貌”互補爭艷。四大佛教名山——山西五臺山、四川峨眉山、安徽九華山、浙江普陀山,它們與道教名山——四川青城山、江西三清山、湖北武當山等都是我國著名的風景名勝,是宗教孕育、發(fā)展的依托,是人文與自然和諧相處、天人合一的典范,而且都具備一個共同特征:深山藏古寺,是遠離塵世喧囂、追求精神清凈的圣地,至今仍為人們所向往。李白在《蜀道難》中用“西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嵋?guī)p”來形容蜀道途中的秦巴山地的高,用“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緣”來喻其地勢險峻。李白的《早發(fā)白帝城》:“朝辭白帝彩云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白帝城在今天重慶市奉節(jié)縣,江陵即今天湖北省的沙市。全詩形象描繪了長江三峽的壯麗美景和船舶下行的速度之快。這是因為三峽地處我國地勢的二、三級階梯轉(zhuǎn)折處,地勢落差大,水流急,故“一日千里”;三峽的形成是由于長江流水侵蝕切割,穿越巫山,屬于V字型深切河谷,所以才有兩岸高山夾峙、猿聲不斷的景象。對山地地形進行藝術化描寫最生動的應數(shù)唐代韓愈的《送桂州嚴大夫同用南字》,其中的“江作青羅帶,山如碧玉簪”描寫了桂林山水的極致——漓江山水的景色,漓江位于廣西壯族自治區(qū)東部,屬珠江水系。漓江兩岸的山峰挺拔,形態(tài)萬千,石峰上多長有茸茸的灌木和小花,遠遠看去,若美女身上的衣衫。江岸的堤壩上,終年碧綠的鳳尾竹,似少女的裙裾,隨風搖曳,婀娜多姿。最可愛的是山峰倒影,幾分朦朧,幾分清晰。江面漁舟幾點,紅帆數(shù)葉,從山峰倒影的畫面上流過,真有“分明看見青山頂,船在青山頂上行”的意境。百里漓江的每一處景致,都是一幅典型的中國水墨畫。對中國山地分布格局認識比較準確的是辛棄疾的《菩薩蠻●書江西造口壁》,其中有“西北望長安,可憐無數(shù)山”之句。造口即今天江西皂口鎮(zhèn),在萬安縣西南。當時辛棄疾任江西提點刑獄,駐節(jié)贛州,登郁孤臺而寫下這首詞。西安確實在皂口的西北方向,從江西皂口向西安望去,中間確是千山萬水、重重阻隔。此外,通過相隔千百年的詩歌對比,我們還可以找出地形變遷的軌跡。例如在《詩經(jīng)●魏風●伐檀》中唱到:“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漣漪”,這說明在2000多年前的春秋戰(zhàn)國時期,魏國附近的黃土高原還是植被茂盛,山清水秀的,黃河含沙量也不大。自秦漢以后,由于大興土木、連年戰(zhàn)爭、過度墾荒,森林植被被大量砍伐,地表受流水侵蝕,逐漸失去了肥沃的表面土層,土壤肥力逐漸下降,植被生長慢,氣候變得干旱,地面被流水侵蝕形成溝谷,溝谷不斷加深擴大,最終形成千溝萬壑的景觀。南北朝時期梁朝的詩人范云在《渡黃河詩》中就已經(jīng)寫到“河流迅且濁,湯湯不可陵”,“寄言河上老,此水何當澄?”此時的黃河不再是“清且漣漪”,而是混濁不堪、令人擔憂了。到了唐朝,劉禹錫在《浪淘沙》中描寫的則是“九曲黃河萬里沙,浪淘風簸自天涯”,意思是:萬里黃河彎彎曲曲挾帶著泥沙,洶涌的波濤如同來自天涯。今天的黃河水質(zhì)混濁,河水中泥沙含量為世界之最,每年“運輸”的泥沙在16億噸以上,下游的年泥沙淤積量約4億噸。以致在下游平原段形成了獨特的地上河。如今河南開封一段,河床幾乎與開封鐵塔同高,黃河成了黃濤滾滾的“懸河”。自然現(xiàn)象的月色國土氣候和地形是決定地理環(huán)境特征的兩個基本因素。由于我國南北方向上的緯度跨度大(近50°)、東西方向上離海遠近差異達5000多千米,加之地形多樣、起伏顯著,因而形成了復雜多樣的氣候。我國氣候的南北差異、東西差異、垂直差異都很明顯。氣候是對多年天氣變化的概括,是相對穩(wěn)定的,而天氣是大氣瞬時的物理狀況,如陰晴、云量、氣溫、氣壓、濕度、風向、風力等,天氣是多變的。每個地球人都生活在大氣圈中,對天氣和氣候都會有深刻的感受。在幾千年的中國古典詩歌中涉及到天氣和氣候描述的詩句數(shù)不勝數(shù),有的還非常符合現(xiàn)代地理學規(guī)律。在《詩經(jīng)●邶風●北風》中有“北風其涼,雨雪其霏”“北風其喈,雨雪其霏”,意思是北風刺骨呼嘯,雨雪飄飄紛飛。邶國位于黃河中游,屬于典型的溫帶季風氣候,冬季受西北季風影響大,常有冷空氣南下,形成冷鋒,出現(xiàn)大風、降溫、雨雪天氣。在《詩經(jīng)●小雅●采薇》中有“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意即:當初出征時楊柳青青隨風搖曳;如今戰(zhàn)罷歸來,大雪紛紛漫天飛。在此中可以看到明顯的氣候季節(jié)差異,冬夏溫差大、植被季相變化大,也反襯出戰(zhàn)事之持久與艱苦。對氣候的季節(jié)變化而引起的物候季節(jié)變化、農(nóng)事活動季節(jié)變化、生活場景季節(jié)轉(zhuǎn)換描寫最詳細的古詩要數(shù)《詩經(jīng)●豳風●七月》。豳(bīn)國位于今天陜西中部、西安西北方,也屬于溫帶季風氣候,與溫帶大陸性氣候區(qū)較接近,因而其氣候的大陸性也很明顯了,年溫差超過40℃,降水更集中,因而受其影響下,當?shù)氐奈锖颥F(xiàn)象、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居民生活的季節(jié)性更明顯。全詩篇幅較長,歸納如下:四月:秀葽(遠志結(jié)籽)。五月:鳴蜩(知了叫);斯螽動股(蚱蜢展腿)。六月:莎雞振羽;食郁(李)及薁(葡萄)。七月:流火(火星西落);鳴鵙(伯勞鳥叫了);(蟋蟀)在野;亨葵及菽(煮葵和豆);食瓜。八月:萑葦(割蘆葦);載績(紡麻);其獲(收獲);(蟋蟀)在宇(屋檐下);剝棗(打紅棗);斷壺(摘葫蘆)。九月:授衣(縫制冬衣);(蟋蟀)在戶(進門口);叔苴(拾麻籽);筑場圃(修打谷場);肅霜(降霜)。十月:隕萚(落葉);(蟋蟀)入我床下;穹窒熏鼠,塞向墐戶(堵塞鼠洞熏老鼠,封好北窗糊門縫);曰為改歲,入此室處(新年將到,住入此室);獲稻;為此春酒,以介眉壽(釀成春酒美又香,為了主人求長壽);納禾稼(裝糧入倉);滌場(打掃谷場)。一之日(十一月即冬月):觱發(fā)(寒風吹);于貉(獵貉);取彼狐貍,為公子裘(做皮襖)。二之日(十二月即臘月):栗烈(天寒地凍);其同(獵人聚合);載纘武功(操練武功);鑿冰沖沖(鑿冰咚咚響——河湖已封凍)。三之日(正月):于耜(修鋤犁);納于凌陰(藏冰于窖)。四之日(二月):舉趾(抬腳,意即下地耕種);其蚤,獻羔祭韭(二月開初祭祖先,獻上韭菜和羊羔)。蠶月(三月):條桑(修剪桑樹),取彼斧斨(拿來斧子),以伐遠揚(伐掉長枝),猗彼女桑(攀著細枝摘嫩桑葉)。以史詩般的氣勢記述自然現(xiàn)象的季節(jié)變遷和農(nóng)家一年中的勞作艱辛,以時間為線索將農(nóng)家生產(chǎn)、生活的方方面面展現(xiàn)出來,在古代詩歌中恐怕無出《七月》之右者,也是研究我國氣候變遷、古代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狀況、古代民俗特點的重要史料。對天氣陰晴成因有所揭秘的要數(shù)范成大的《四時田園雜·四十四》:“新筑場泥鏡面平,家家打稻趁霜晴。笑歌聲里輕雷動,一夜連枷響到明”。鏡面平,形容打稻的場地平如鏡。輕雷動指打稻的響聲如雷。連枷,是一種竹制的農(nóng)具,使谷殼脫去,有長柄,上以軸轉(zhuǎn)動枷板,舉柄揮枷,旋轉(zhuǎn)擊谷。該詩描述了農(nóng)民趁晴搶收的場景,其中“霜晴”二字道出了晴與霜的因果關系:當春末秋初天氣晴朗時,次晨必有霜凍。北魏賈思勰在《齊民要術》中也記載有天氣諺語“天雨新晴,北風寒切,是夜必霜”。這是因為大氣對太陽輻射電磁波的吸收和散射有選擇性,晴朗的白天,大氣削弱作用小,太陽輻射大部分到達地面,因而白天的氣溫較高;到了夜晚,天仍晴朗,大氣中的云汽很少,大氣吸收的地面輻射就較少,大氣逆輻射也弱,對地面的保溫作用就弱,氣溫下降就快,近地面最低氣溫也比較低,接近0℃以下,造成空氣中的水汽直接凝結(jié)成冰晶,并凝聚在植物或地物表面上形成一層白色的霜,稱為霜凍?！栋籽└杷臀渑泄贇w京》是唐代詩人岑參公元754年(天寶十三年)在輪臺寫的一首送別詩,前四句是“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胡天:指塞北的天空,大致是今天的內(nèi)蒙古高原地區(qū)。梨花:春天開放,花作白色,這里比喻雪花積在樹枝上,像梨花開了一樣。內(nèi)蒙古地區(qū)屬于溫帶大陸性氣候,其氣溫季節(jié)變化很大,冬半年時間長,在農(nóng)歷8月就會出現(xiàn)下雪天氣,這是因為大陸熱容量小,冬半年冷卻快,西北季風勢力強,南侵早,形成冷鋒下的暴風雪天氣。即使在現(xiàn)在的東北、內(nèi)蒙古中北部,每年冬季的第一場雪也大致出現(xiàn)在國慶節(jié)前后,農(nóng)歷仍屬8月。我國地域遼闊、氣候復雜多樣,在很多地方出現(xiàn)了一些特殊天氣,如梅雨、伏旱、臺風、巴山夜雨等,在古代詩歌中也有描述。我國初夏季節(jié)的江淮流域,總有一段較長的陰雨天氣,時值梅子初熟,故稱梅雨,又因空氣濕度大,百物生霉,也稱霉雨。其成因主要是由于冷暖空氣勢均力敵,形成久滯徘徊的江淮準靜止鋒,造成連續(xù)性降水。宋朝趙師秀在《有約》中對梅雨天氣特點有兩句形象的描述:“黃梅時節(jié)家家雨,青草池塘處處蛙?！迸_風是發(fā)生在北太平洋西部熱帶洋面上的一種很猛烈的大風暴,臺風造成的災害以狂風和暴雨最為顯著,有時會引起風暴潮,使海水倒灌。臺風中心附近風力經(jīng)常在十級以上,并有暴雨,在海洋上能掀起山岳般的巨浪。陸游在退居故鄉(xiāng)紹興時曾寫過一首詩《大風雨中作》,對臺風來臨時的天氣有真切的描寫:“風如拔山怒,雨如決河傾。屋漏不可支,窗戶俱有聲。烏鳶墮地死,雞犬噤不鳴?！边@次大風雨,據(jù)原注發(fā)生于“甲寅八月二十三日夜”,而農(nóng)歷八月,是浙東沿海臺風活動最頻繁的月份,這次“如決河”般的大風雨,應該是強臺風過境時出現(xiàn)的。時至今日,我們讀這首詩時還能感受到臺風的強大威力?！兑褂昙谋薄肥峭硖圃娙死钌屉[身居遙遠的異鄉(xiāng)巴蜀寫給身在長安的妻子的一首抒情七言絕句:“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碑敃r李商隱在東川(今四川三臺)節(jié)度使柳仲郢的幕府中擔任書記(相當于現(xiàn)在的秘書)之職,他的妻小卻遠在長安(今陜西西安),長安在巴蜀東北,故稱寄北。詩中兩次出現(xiàn)“巴山夜雨”,這充分說明夜雨是巴蜀之地的一種常見天氣現(xiàn)象。從地形上看,三臺緊靠大巴山地,那為什么山區(qū)往往夜里下雨呢?這要從山谷風效應說起。在高山地區(qū),白天,山坡接受太陽光熱較多,成為一只小小的“加熱爐”,空氣增溫較快;而山谷上空,同高度上的空氣因離地較遠,增溫較慢,于是山坡上的暖空氣不斷上升,并在上層從山坡流向谷地,谷底的空氣則沿山坡向山頂補充,這樣便在山坡與山谷之間形成一個熱力環(huán)流。下層風由谷底吹向山坡,稱為谷風。到了夜間,山坡上的空氣受山坡輻射冷卻影響,“加熱爐”變成了“冷卻器”,空氣降溫較快、氣溫低;而谷地上空,同高度的空氣因離地面較遠,降溫較少、氣溫高。于是山坡上的冷空氣因密度大,順山坡流入谷地,谷底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