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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陰高莊戰(zhàn)國墓刻紋銅器的時代及相關(guān)問題

1978年3月,在滋陰高莊戰(zhàn)爭墓中挖掘出20多塊雕刻銅鏡,數(shù)量接近古代挖掘出的東亞雕刻銅鏡的總和。除了所見的幾何圖案、燕飲圖案和動植物圖案外,雕刻的神話傳說中的怪物是主要模仿對象。這些童話的神和怪物可以在《山海經(jīng)》中找到。作者認為,戰(zhàn)國時期泰山墓葬中的石雕、神話傳說和怪物的雕刻可以與戰(zhàn)國時期的山海圖有關(guān)。本文研究材料:援引自高莊墓下列刻紋銅器:銅薰?fàn)t蓋(1:18)、3件Ⅲ式盤殘片(1:3、1:0146、1:0147)、2件銅匜殘片(1:0137、1:0138)、4件銅算形器殘片(1:114-1、2、3、4)上的刻紋.(文中圖號是新編的序號,后面括號內(nèi)編號為原報告《淮陰高莊戰(zhàn)國墓》中附圖編號)。一、山山為神宣傳之山現(xiàn)代學(xué)者認為,《山海經(jīng)》是古代巫師口耳相傳,到戰(zhàn)國——秦漢時代由文人整理而成的古籍,非出自一時一地一人之手.高莊墓出土的反映《山海圖》內(nèi)容的銅器刻紋,其時代和《山海經(jīng)》大致相當(dāng),其創(chuàng)作過程亦是這樣,是古代青銅藝人將巫師們口耳相傳的遠古神話,刻畫在青銅器上.這和梁代張僧繇和宋代舒雅繪的《山海經(jīng)圖》不一樣,后者是根據(jù)《山海經(jīng)》“望文生義”繪制的圖,前者正如袁珂先生所說:“《山海經(jīng)》尤其是以圖畫為主的《海經(jīng)》部分所記的各種神怪異人,大約就是古代巫師招魂之時所述的內(nèi)容大概,其初或者是一些圖畫”,大多數(shù)《山海經(jīng)》的研究者相信在《山海經(jīng)》成書之前有《山海圖》存在.何幼琦先生在《海經(jīng)》新探一文中說:“看來,《海經(jīng)》圖上標注的并不是文字,而是圖形”.情況正是這樣.高莊墓刻紋銅器的制作時代和《山海經(jīng)》成書時代大致相當(dāng),兩者可以互相印證.因此,可以用《經(jīng)》文(本文引《山海經(jīng)》文字,皆用袁珂《山海經(jīng)校注》,上海古籍出版社)對其刻紋進行考釋,只是高莊墓刻紋銅器破殘?zhí)?保留下來的圖形有限,同時,銅器殘片不能完全“復(fù)位”,對判斷相對關(guān)系亦帶來困難.1、名山考《五藏山經(jīng)》借禹之言,稱“天下名山,經(jīng)五千三百七十山,六萬四千五十六里.居地也.言其五藏,蓋其余小山甚眾,不足記云”。而實際上《山經(jīng)》只記述460座名山.高莊墓刻紋中殘存有16座山,刻紋清晰、山體完整的有8座,皆為頂平、坡呈臺階狀的孤丘,可見,山在這里只是具有象征意義,并非是具體山丘的摹寫;但山前所刻的神怪異人,各不相同,可知,刻紋上畫的并不是同一座山,下面我們對每座山進行考釋:窮山山坡上生長高大喬木,林間有一群猴子在追逐戲嘻,山頂有一虎正撲向一猴,群猴向樹上逃竄;山前有四條蛇纏繞在一起.按《海外西經(jīng)》:窮山在其北,不敢西射,畏軒轅之丘.在軒轅國北.其丘方,四蛇相繞。(1)(1)郭璞云:“繚繞樛纏”.袁珂云:蓋護衛(wèi)此丘也.可知圖一所繪之山為窮山.融父山山麓生長高大喬木,山頂及山坡上有一群鳥在幾只虎追逐下,驚慌逃跑;山前刻紋為兩馬身無首怪獸。按《大荒北經(jīng)》:大荒之中,有山名曰融父山,順水入焉,有人名曰犬戎.黃帝生苗龍,苗龍生融吾,融吾生弄明,弄明生白犬,肉食。有赤獸馬狀無首,名曰戎宣王尸??芍獔D二所繪之山為融父山,山前怪獸即戎宣王尸.登葆山山坡生長幾棵大樹,樹間有虎、猴、鳥在迫逐嘻戲;山前刻繪一人,作曲蹲狀,兩手各操一蛇,左右各有一虎。按《海外西經(jīng)》:巫咸國在女丑北,右手操青蛇,左手操赤蛇,在登葆山,群巫所從上下.《中次十二經(jīng)》:又東一百五十里,日夫夫之山,其上多黃金,其下多青雄黃,其木多桑楮,其草多竹、雞鼓.神于兒居之,其狀人身操兩蛇,常游于江淵,出入有光.故圖三所繪之人,是巫咸還是神于兒?尚待研究;其山是登葆山,夫夫山亦難確定。鹿吳山山頂及山坡生長高大樹木,林間有鳥獸活動,山前刻紋為兩虎身鳥首有角怪獸。按《南次二經(jīng)》:又東五百里,日鹿吳之山,上無草木,多金石,澤更之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滂水,水有獸焉,名曰蠱雕,其狀如雕而有角.故可知圖四、五所繪之怪獸為蠱雕,所繪之山為鹿吳山.虢山山頂生長一棵高大樹木,樹下山坡上有兩形似鹿但無角,背上前后生兩肉“角”怪獸;山前有兩蛇扭結(jié)在一起,山麓有兩人曲膝跪地.按《北山經(jīng)》:又北三百八十里,曰虢山,其上多漆,其下多桐椐,其陽多玉,其陰多鐵。伊水出焉,西流注于河.其獸多橐駝(1),其鳥多寓,其如鼠而鳥翼,其音如羊,可以御兵.(1)郭璞云:“有肉鞍,善行流沙中,日行三百里,其負千斤,知水泉之所在.”故圖六所繪之山為虢山。驕山兩山坡上各長一棵大樹,右側(cè)一鳥頭人正引弓射兔,左側(cè)一虎在跳躍;山前刻人面羊角雙獸身怪獸.按《中次八經(jīng)》:又東北百五十里,曰驕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青,其木多松柏,多桃枝端.神圍處之,其狀如人面,羊角虎爪,恒游于睢漳之淵,出入有光。故知圖七所刻繪之山為驕山,山前之怪獸為神蠱圍。2、神怪異人考九尾狐圖八刻紋為4虎圍堵一狐狀怪獸,狐正回首凝視,其尾分為九枝.按《南山經(jīng)》:又東三百里,曰青丘之山,其陽多玉,其陰多青,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嬰兒,能食人,食者不蠱.《海外東經(jīng)》:青丘國在其北,其狐四足九尾.一曰在朝陽北?!洞蠡臇|經(jīng)》:有青丘之國,有狐、九尾.可知,圖八所繪之狐為九尾狐無疑.陵魚、窮奇圖九刻繪一魚身、人面、腋下有翼怪物,珥兩蛇,頂有兩“觸角”,上連4鳥;兩手平伸,執(zhí)兩龍首虎身,背生鬣的怪獸。按《海內(nèi)北經(jīng)》:窮奇狀如虎,有翼,食人從頭始,所食批發(fā),在蜪犬北。一曰從足.《西次四經(jīng)》:邽山,其上有獸焉,其狀如牛,蝟毛,名曰窮奇,音如獆狗,是食人.故可知圖九所刻繪的陵魚,龍首虎身有鬣者為窮奇。圖十刻繪的是一人面、牛首、雙獸身怪獸,兩犄角粗大,長耳平伸.按《北山經(jīng)》:又北二百里,曰少咸之山,無草木,多青碧。有獸焉,其狀如牛,而赤身、人面、馬足,名曰,其音如嬰,是食人.如是,則圖十所刻繪之怪獸為.但《海內(nèi)南經(jīng)》云:“龍首,居弱水中”?!逗?nèi)西經(jīng)》云“蛇身人面”.可見因地制異,其說不一,今僅從一說.驩頭圖十一、十二、十三刻紋圖像中,多處刻有鳥頭羽人,共同特征是人形、鳥頭、腋下生羽翼,頂生兩“觸角”,上聯(lián)四鳥,或肩扛“齒”狀橫木,此橫木為何物?不識.偶見有一身雙鳥頭羽人.按《海外南經(jīng)》:羽民國在其東南,其為人長頭,身生羽.一曰比翼鳥東南,其為人長頰.(1)郭璞云:“啟筮曰:羽民之狀,鳥喙赤目而白首”?!逗M饽辖?jīng)》:驩頭國在其南,其為人人面有翼,鳥喙,方捕魚.一曰在畢方鳥東.或曰朱國.《大荒南經(jīng)》:有人焉,鳥喙,有翼,方捕魚于海。大荒之中,有人名曰頭,鯀妻士敬,士敬子曰炎融,生讙頭,讙頭人面鳥喙,有翼,食海中魚,杖翼而行,維宜芑苣,穋楊是食.有頭之國。因此,圖中之鳥頭羽人為頭.豎亥刻紋形象為上著襦,下著裳,兩綹頭發(fā)呈丫岔狀,兩臂平伸,右手握一束短棒,左手指掌上翹,面前立一駝(前已考釋).按《海外東經(jīng)》:帝命豎亥步,自東極至,於西極,五億十選九千八百步.豎亥右手把算,左手指青丘北.一曰禹令豎亥.一曰五億十萬九千八百步。(1)郝懿行云:“箅當(dāng)為,《說文(五)》云:長六寸,計歷數(shù)者.”可知圖十四上把之人為豎亥,其面前站立的是產(chǎn)于虢山的神獸駝.君子民刻紋圖像(圖十六),其狀如人,上襦,下著裳,頭發(fā)分兩綹上翹,形似羊角,兩臂平伸,小臂下垂(銹蝕過深,尚殘留佩劍之痕),左右各有一虎,(右側(cè)之虎已銹蝕不清)前方亦有兩虎.按《海外東經(jīng)》:君子國在其北,衣冠帶劍,食獸,使二大虎在旁,其人好讓不爭,有薰華草,朝生夕死,一曰在肝榆尸北.《大荒東經(jīng)》:有東口之山,有君子之國,其人衣冠帶劍。因此,圖十五刻繪的衣冠帶劍之人為君子國人,即君子民.夸父刻紋畫面上畫了許多虎、馬、兔、鹿,有人(曾兩次出現(xiàn))急馳狂奔于群獸之間,兩手操蛇,珥兩蛇,頭頂一大棒,棒下端貫穿一盤,棒上端兩側(cè)各有一條蛇.按《海外北經(jīng)》:夸父與日逐走,入日.欲得飲,飲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飲大澤.未至,道渴而死.棄其杖,化為鄧林.又《大荒北經(jīng)》:大荒之中,有山,名曰成都載天.有人珥兩黃蛇,名曰夸父.后土生信,信生夸父,夸父不量力,欲追日景,逮之于禺谷.將飲河而不足也,將走大澤,未至,死于此.則圖十六上所繪之人為夸父,夸父頭頂之棒盤當(dāng)是日晷.楊超先生在《山海經(jīng)》及其相關(guān)的幾個問題一文中說:“夸父逐日,我贊成這樣的說法:夸父是以木棒測日影,書中已經(jīng)指明他是欲追日影.夸父應(yīng)該是一位古代的科學(xué)家”.所言甚確.術(shù)器刻紋圖像其狀如人,作曲蹲狀,腳踏兩龍,頭方形,頭發(fā)或作丫角狀上翹(圖十七,1)或作一綹綹上沖(圖十七,2)按《海內(nèi)經(jīng)》:炎帝之妻,赤水之子聽生炎居,炎居生節(jié)并,節(jié)并生戲器,戲器生祝融,祝融降處江水,生共工,共工生術(shù)器,術(shù)器首方顛,是復(fù)土壤,以處江水.共工生后土,后土生噎鳴,噎鳴生歲十有二.因此,圖十七上所繪之人即為術(shù)器.但術(shù)器無踐龍行狀的記載,或許因術(shù)器為祝融裔孫,有繼承祝融踐兩龍神稟之能耐.奢比尸及魚刻繪圖十八上畫的是人面雙獸身,頭生三角,珥兩蛇;頂上畫龍首蛇身四足怪物,腳下畫兩蛇.按《大荒東經(jīng)》:有神,人面,犬耳、獸身,珥兩青蛇,名曰奢比尸.《海外東經(jīng)》:奢比之尸在其北,獸身、人面、大耳、珥兩青蛇.一曰肝榆之尸在大人北.又《西次三經(jīng)》:又西三百七十里,日樂游之山.桃水出焉,西流注于稷澤,是多白玉.其中多魚,其狀如蛇而四足,是食魚.因此,刻紋圖十八上所畫之人面獸身怪物為奢比尸,其上面的龍首蛇身者為魚.3、《山海圖》方位考高莊墓出土的《山海圖》刻紋,雖無山川道里的具體描繪,但在《山海經(jīng)》中,各個山脈河流的位置,走向及四鄰相對關(guān)系,都有明確記述(是否符合實際不論)那么高莊墓《山海圖》刻紋是否也有明確的方位呢?回答是肯定的.只因高莊墓刻紋銅器體量有限,每器上的刻紋容量亦有限,故彼此相對關(guān)系不易看清,同時也因為刻紋銅器破損太甚,殘片又不易完全復(fù)位,給分析相對位置增加了難度.現(xiàn)對一件較完整的銅箅形器(1:114-1)中央部分的刻紋進行分析,可以大略了解《山海圖》的方位.(見圖十九).銅算形器原為直徑約52厘米、厚0.5毫米的薄片狀圓形銅器,上有35個算孔,除中心一孔外,其余算孔等距離分兩圈有序地排列在中心孔周圍.算孔間刻繪神怪異人,其空疏處以樹木、飛禽走獸補白.若對銅箅形器(1:114-1)中央部分的刻紋安排,細加探究,就發(fā)現(xiàn)下列規(guī)律:方頭踐兩龍的術(shù)器,屬祝融之后,處南方無疑(《海外南經(jīng)》:“南方祝融”,《海內(nèi)經(jīng)》:“祝融降處江水,生共工,共工生術(shù)器”。);其旁為衣冠帶劍的君子國人,處東方,(《說文》:東夷從大,大人也;夷俗仁,仁者壽,有君子、不死之國);術(shù)器的另一側(cè)為豎亥,自東極向西極步測距離,方至虢山,(見上段豎亥條考釋),位在西方無疑;與術(shù)器對應(yīng)的是驕山之神圍,據(jù)《山經(jīng)》記載,驕山為江之北方山脈.這樣,以不同地域的神怪異人代表著各自的方位,就使圖畫上的東、西、南、北安排得有條不紊.可見,青銅藝人在刻畫《山海圖》內(nèi)容時,是注意了圖面上各神怪異人的相關(guān)方位的。二、《山海圖》為圖的文字、情況所示古代《山海圖》是什么樣的圖?晉郭璞注釋《山海經(jīng)》時云:“畫似仙人也”(《海外南經(jīng)》注)、“畫亦似仙人也”(《海外南經(jīng)》注)、“畫四面各乘云車,駕二龍”(《海內(nèi)北經(jīng)》注);晉陶淵明讀《山海經(jīng)》詩十三首有“流觀山海圖”句,且每首詩中都有對《山海圖》上的神怪異人的描述.可見郭、陶二氏所見之圖,皆是對神怪異人具體形象的描繪.清代學(xué)者郝懿行在《山海經(jīng)箋疏敘》中,提出責(zé)難,認為“郭(璞)所見圖,即已非古,古圖當(dāng)有山川道里,今考郭(璞)所標出,但有畏獸仙人,而于山川脈絡(luò),即不能案圖會義”.郝氏認為《山海經(jīng)》是輿地專著,故提出《山海經(jīng)》當(dāng)有“山川道里”。當(dāng)代學(xué)者何幼琦先生在《山海經(jīng)》新探中提出:看來,《海經(jīng)》圖上標注的并不是文字,而是圖形,“這一類是會意的形象,其所表達的對象更遠遠地超出了藝術(shù)品的直覺概念,而是獨特的氏族名稱的音讀.上述兩類圖形,前者是象形的文字畫,后者是會義的文字畫,都是制定漢字的基本要素.”何氏之言,在文字產(chǎn)生之前或之初,也許是這樣,惜無考古資料佐證.袁珂先生在“《山海經(jīng)》‘蓋古之巫書’試探”一文中說:“如果說《山海經(jīng)》古時也有圖(應(yīng)當(dāng)是有圖的,陶潛詩有“流觀山海圖”語)的話,我們推想那圖畫則應(yīng)當(dāng)作于文字形成以后,是否象今天的地圖那樣,卻很難說.并且袁珂先生對古《山海經(jīng)》的推測是:“自不得和周朝政府機關(guān)所掌的‘建邦土地之圖’相比,故古《山海經(jīng)圖》但‘有畏獸仙人’而無‘山川脈絡(luò)’,在很大程度上仍是可能的.因為《山海經(jīng)》所側(cè)重的仍是在于描述幻想中的神怪,并不在于求實地敘寫山川脈絡(luò),故古圖無山川脈絡(luò)的摹繪,也自在情理中,并無足異”所言甚確.魯迅先生說《山海經(jīng)》“蓋古之巫書”.(《中國小說史略》)因此我們也可以說《山海圖》“蓋古之巫圖”,它旨在畫神怪異人而已.是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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