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聲劇-《明春曲》

《明春曲》第一幕：《夸富貴》（大幕拉開，黑暗中傳來各種各樣的笑聲，這些笑聲從小到大，極具感染力，就是聽這樣的聲音，也會讓人忍俊不禁。（大幕上的電影漸漸亮了起來。笑聲中鏡頭推進一位白發(fā)蒼蒼的歷史老人，他樂呵呵地和大家聊天兒來：哈哈哈哈，我知道大家是到這兒找樂兒來了。中國的相聲隨咱們大伙過了多少年呀！誰都愿意聽，記得老人說，打清朝那會兒，也就是有皇上那年，相聲就變著法找樂，皇上駕崩不讓樂，說相聲的就是菜市口說去。老天爺，那可是砍腦袋的地方，，可說相聲的不怕，他們的腦袋可是系在褲腰帶上說，您說多大膽子。那年頭您是沒趕上，話說回來了，我也沒趕上，咱們大伙看著這地方都新鮮，您瞧，您瞧?。娪鞍迪?，亮出雜耍園子的背景，這是相聲藝人棲息地。（極不協(xié)調(diào)的音樂，好像邊上有洋鼓洋號的聲音，這是清末相聲藝人"撂地"的地方。（伙計甲乙丙丁在收拾演出園子，有的刷牙，有的練把式，班主匆匆地上）班：這大清朝算完了，您聽這動靜，（喇叭音樂大作）洋毛子死了爹，這大喇叭吹喪呢！吹！鬧！全死光了才好呢！（音樂急止）怎么啦？一罵就沒聲了？八成是電轉(zhuǎn)兒針兒折了，敢情這洋玩意兒也不經(jīng)嚇唬。（甲一溜小翻上，差點翻到班主的身上）班：你說你他媽一臭說相聲的，練哪門子把式啊？甲：打死犟嘴的，摔折練腿的，練嘴皮子容易讓人打死，摔折了腿我拄個拐湊合著能活動，班頭，我給您來一吊毛您看看。（眾伙計圍著看，甲一個吊毛坐地上起不來了）班：起來呀！甲：起來我怕嚇著您。眾：怎么啦？甲：褲腰帶折了。乙：頭兒，他就一功褲，里邊沒穿褲衩（眾笑）班：少廢話，你練什么哪？乙：我新練的貨聲，您聽聽夠味不？（學叫賣）大力丸，一子兒倆，怎么樣？班：不錯，（指大伙）你們都學著點，驢叫喚就這聲。（眾笑，對丙說）你練什么哪？丙：我給你背個"趟子"（背《地理圖》）走清河沙河昌平縣，南口清龍橋康莊子，懷來沙城保安下花園，康莊子下花園，懷來保安昌平縣，走康莊子懷來下花園……班：康莊子有你媳婦呀，圍著繞什么哪？丙：昌平沙河下花園康莊子……班：打住，你們仨人雇一三輪給他拉康莊子去，看他回得來回不來。（丁匆匆上）?。喊囝^，您看看去，小來子出事了。眾：怎么啦？怎么啦？丁：他學那要飯的數(shù)來寶，"我求掌柜給了吧，功夫長了你拉不了。要省您從大處省，省個十頃帶八頃，要算您從大處算，算個十萬帶八萬。我老傻也能算，算來算去要了飯，掌柜的您給了吧！--拿磚頭往頭上磕，他手頭沒數(shù)，把自己瓢給開了。班：嘿，快去，快去?。ū姶掖蚁?，春姑氣沖沖地跑上）春：我不，我不，我就不嘛！?。海ㄟ吅斑吶持希┐汗茫汗?，你站住。春：過來，過來呀，來，圍著我轉(zhuǎn)。小：姑奶奶，您在不是寒傖我嗎？（邊走邊說）我這腿一長一短，不使勁瞧，一點不顯眼，不顯山，不露水，像你這樣一步一步的琢磨，我還有個什么盼頭，我還要娶媳婦，我娶個蝦米呀？春：人家不是瞧瞧你究竟有多短嗎？?。憾滩涣硕嗌?，頂多倆鞋底子，你給我納個鞋底子。春：看把你美的，你說，你干嘛老追著我。?。赫f實在的，我看上了。春：你看上什么了？?。何铱瓷夏惆职至?。春：呸，沖這就不能跟你。你娶我爸爸去！?。耗惆职值南嗦曊f得好，我娶了你，聽一輩子相聲，手里抓把沙子，咱白沙灑字，一筆畫出一道房梁，二字寫出上短下又長，（春姑氣沖沖地下，小餃子渾然不知）寫完十字我邁大步，唉，人哪？別跑啊，我真喜歡你爸爸。（小餃子追著下，班主上叫幾個園年兒[招徠觀眾]的小徒弟們在門口輪流叫喊）甲：聽相聲了，聽相聲了！乙：聽相聲了，有錢的幫個錢緣，沒錢的幫個人緣，一文兩文不在乎，一吊兩吊不嫌多了你哪！丙：瞧你們喊的那詞兒，都老掉牙了，能來人嘛，瞧我的。哎，快來啦快來啦，不來就晚啦，眼看著人就滿啦，小孩子別進來旁邊閃啦，老爺們兒聽了連呼哧帶喘啦，大姑娘小媳婦兒聽了直捂臉啦！甲：（打斷丙，"聽我的聽我的"）哎，快來啦快來啦，可了不得啦，出了奇了見了鬼啦，三個人長了六條腿啦，不進來摟摟（lou，瞧的意思）要后悔了?。。ㄟ@時，來個故意刁難找茬五大三粗的胖子和幫兇（李金斗、戴志誠），園年兒的小伙計攔沒攔住，說話甕聲甕氣。）胖子幫兇：咳，你們這兒干嗎呢？瞧沒瞧見三爺來啦！乙、丙、丁迎上去：哎，這幾位爺，您有什么吩咐？胖子：咳咳咳，跟誰說話呢，站穩(wěn)當了再說。班主（以下簡稱乙）：幾位爺。胖子（以下簡稱甲）：你們這干嗎呢？乙：說相聲呢。甲：怎么茬兒？乙：說相聲。甲：多少錢一斤？乙：這位爺，我們這不論斤。甲：多少錢一捆？乙：也，也不論捆？甲：多少錢一碗？乙：您說的那是餛飩，五文錢一碗。甲：來三碗，多擱點元荽啊?。ㄓ┍海〝r）哎，這位爺，我們這相聲啊不是賣的。甲：到我這兒就不賣啦，成心！丙：對了，哪兒我們也沒賣。我們這相聲啊是聽的，是逗樂的。甲：逗樂的。怎么樂??？是大樂是小樂？是老爺們兒樂是小寡婦樂??？是一點兒一點兒樂呀是一次全樂完了??？有個樂樣子么，你掏出來我看看。丙：沒地方給你找樂樣子去。甲：噢，那樂完了對我有嘛好處嗎？丙：當然有好處啦！甲：樂完了大洋錢嘩啦嘩啦往我兜里掉，大姑娘小媳婦兒噔瞪兒地往我們家跑。丙：有那好事我們還說這個干嗎！甲：你不說有好處嗎？丙：有點兒小好處，比如說，你有點兒悶的慌。甲：我怎么悶得慌？丙：好比你心里煩。甲：我怎么煩了？丙：你不高興。甲：我為嗎不高興？丙：你跟人抬杠了。甲：我跟誰抬杠了？丙：你跟我抬杠了。甲：怎么說話呢咳，找抽是不？?。嚎?，幾位爺，這么跟您說吧，比方說，你短人家二十吊錢。甲：什么？我短誰二十吊錢？還反了你了，我在這兒站了沒十分鐘就短了人家二十吊錢。甲的幫兇：誰那么大膽子，敢跟我們?nèi)隣斶^不去。?。耗阆葎e著急，實際上你不短人家錢，假裝短人家錢。甲：我吃飽了撐的，找個帳主子追著玩兒？丁：你呀，不短人錢，假裝短人家錢，人家老追著你要，你沒錢還給人家，你心里就膩歪，出來哪，上我們這兒了……甲：你給我還了。甲的幫兇：就這么的（di）吧。丁：咳，這不倒霉催的嘛。（響起了大鼓的音樂）幫兇：三爺，三爺，昨兒個您惦記的那個小娘們又來了，正唱著哪。胖子：（來了精神兒）走，瞧瞧去?。▋扇俗叩脚_口，班主上來。甲的幫兇：讓道讓道，三爺過去?。ò嘀饕蝗私o一嘴巴。）班主：當真了！把觀眾招來，就別再裝孫子了。甲：您瞧，來多少年子，保證您開場沒問題。（下）班主：（擦擦汗）快點兒演吧，要不今天的飯錢都沒了！小伙計：掏錢吧你哪。人群里有人說話：就這個也要錢啊。小伙計：咳，我在這兒三年多了，沒聽過這么過癮的玩意兒，千載難逢啊，掏錢吧您哪。（練場的搬上場面桌，上面繡著"姜芽子勾韭菜"，周圍幫場的人就好象沒有看見兩位演員似的，他上他的場，我干我的事，一邊喊著，一邊離去，臺上就剩下兩位相聲演員。長袍、馬褂，頭戴小帽盔）（姜昆、趙世忠）甲：姜芽子。乙：勾韭菜。甲、乙：上臺一鞠躬！甲：諸位爺，您在臺底下坐著。乙：我們在這兒逗您樂著。甲：您在臺底下瓜子兒嗑著。乙：看上邊節(jié)目慢慢過著。甲：您想喝茶。乙：大茶壺正在火上做著。甲：您想來碗餛飩。乙：邊上肉餡正給您和著。甲：您要是樂得難受，乙：您就把身子側(cè)著。甲：您要是覺得累得慌，乙：您就把兩腳落著。甲：您要是瞧旁邊的那位太太好看，乙：您就拿眼睛沖她心里射著。甲：她要是用三寸金蓮踢你的小腿肚子，乙：您可千萬別把她的小腳咯著。甲：她要是沖您有點意思，乙：您就用手指尖兒把她的那小手輕輕握著。甲：她要是……乙：我說咱這是干嗎哪？教壞那？甲：這叫理不歪，樂不來。乙：就是逗您一樂。甲：我們是各位爺?shù)臍g喜蟲。乙：討您喜歡。甲：您歡喜了，其實我們難受。乙：您難受什么？甲：沒本事，肩不能挑、手不能、連小偷都不要我們，只能說個相聲。乙：賣賣玩意兒。甲：有時候回到就家我就哭哇。乙：別那么難受。甲："我這輩子混什么勁呀？窮命！"乙：甭太難受。甲："瞧瞧人家活的自在、舒坦，容華富貴。"乙：誰呀？甲：相聲老藝人-勾蛤蟆？乙：咳，那是我爸爸呀？甲：你認識他？乙：廢話，我爸爸我不認識？甲：您說我要是您爸爸該多好呀？乙：??？你怎么說話哪？甲：打您這就不樂意是嗎？乙：多新鮮！甲：不跟你媽商量商量？乙：也行。走？你要找揍你說話！甲：我羨慕你們老爺子！照人家那樣活著那是福氣呀。您說您爸爸什么不講究。乙：是呀！甲：諸位爺我給您形容形容，我們這位他爸爸，可不是人！乙：什么？甲：可不是一般的人呦！乙：提起來有這么一號。甲：長得眉毛是眼睛眼睛是眉毛。乙：怪物！甲：長的頭是頭腳是腳。乙：四致。甲：腦袋這么大個兒！乙：我爸爸大頭。甲：甭看大，人個頭在那兒哪！乙：對，搭配得合適。甲：三寸二的身子……乙：我爸爸武大郎啊，大家伙聽聽：這么長的身子，這么大的腦袋，是人嗎？我爸爸沒有丈二也有八尺！甲：我給您說說他這吃的什么、住的什么、穿的什么，能把人讒死！乙：那您說說他吃什么？甲：寧吃飛禽半兩，不吃走獸一斤。你爸爸頓頓是天上的飛鳥，地上的野草，見著死的就啃、見著活的就咬。乙：你爸爸才是狗哪！甲：這您還沒聽明白：死的是曬干的山珍，活的是剛出水底的海味呀！乙：那還差不多！甲：你爸爸吃飯講究，要說吃鹿尾光吃鹿尾尖兒，要說吃熊掌就光吃熊掌皮兒、講究吃猴頭光啃那腦門兒，吃帶魚光吃那嘴唇兒。銀耳、焦梨、虎脯、駝峰、海參、燕窩、魚翅、魚腹、魚肚。乙：山珍海味。甲：擺一桌子你爸爸連看都不看、底著頭鉆桌子底下，人家自己吃自己的。乙：鉆桌子底下？甲：魚頭、魚尾、魚骨頭、魚刺，你爸爸吃的這個香呦！乙：我爸爸又改貓啦！甲：受苦人出身，不愿意糟蹋東西。乙；他這個人好節(jié)??！甲：是不是！怕別人吃不干凈，你爸爸幫助再嚼一遍！乙：呸！沒聽說過！甲：再看你爸爸住的那更是人上人呀！乙：他住的是什么房呀？甲：房？你爸爸要是住房舍那稱得是大戶人家嗎？乙：不是房舍那就是廳堂呀！甲：僅是廳堂那能叫做官宦之門嗎？乙：不是廳堂那就是宮殿！甲：區(qū)區(qū)宮殿能躺得下你五尺之軀嗎？乙：躺得下……你這做棺材那？甲：諸位爺，他爸爸家門口有一片古槐樹，那真是古樹參天，濃陰遮地，前有高樓大廈，后有小院泥軒，金碧輝煌，左龍右鳳，潺潺流水，橫搭二橋，男女賓客，熙熙攘攘，男左女右，秩序井然，進門去，愁眉苦臉，出門來，面帶笑容。乙：我聽著怎么象上茅房的？甲：再說玩，那你爸爸最講究！乙：提籠架鳥、琴棋書畫？甲：那太俗氣！乙：那我爸爸喜歡玩什么？甲：你爸爸喜歡玩水。乙：玩水？甲：這是打小養(yǎng)成的毛病就喜歡在水里泡著。尤其是雨天，在池塘里。一高興還唱哪：娃娃瓦--乙：我爸爸又改蛤蟆了？甲：喜歡看蛤??？乙：我爸爸還稀罕什么？甲：穿那！乙：別說，我爸爸是好叨赤！甲：就人家穿那衣裳、一看就是大財主。乙：也就是有倆錢兒。甲：您瞧那料子：湖繡、杭繡、花洋繡，春綢，潞綢、法蘭絨、華達尼、嗶嘰、禮服呢、西洋料、土白布、綾羅綢緞應有盡有。你爸爸每天大街上一走，揀什么穿什么！乙：我爸爸揀破爛的？甲：他好挑揀……乙：那是在家里挑著穿，挑著什么穿什么！甲：穿什么也不長，好換、一天換四回，衣服圖案要是老虎就全是老虎。乙：四回全的老虎也分不清呀！甲：早上穿公老虎；中午穿母老虎；下午又有公的又有母的；到了晚上就一身虎崽子了。乙：我爸爸背一身虎崽子滿街溜達？你讓大家伙說說，有穿印著老虎的衣裳嗎？甲：我看見過？乙：你看見過？在什么地方？甲：在前門，八大胡同，中午……乙：大中午的八大胡同逛窯子穿一身母老虎？我爸爸找打那？甲：我看見那天，你爸爸不是穿老虎？乙：那穿的什么？甲：驢！乙：驢？甲：馬！乙：馬？甲：騾子！乙：我爸爸穿一身騾子。甲：早上是公騾子，中午是母騾子，晚上是他們倆人生的小騾子。乙：沒聽說過，騾子能下崽？甲：不是你爸爸自己下的？乙：跟誰也下不了呀？甲：我看見的！乙：不可能！我爸爸死二年了。甲：那是你大爺……乙：我爸爸哥一個。甲：那是你舅舅。乙：我媽媽娘家沒人。甲：那時你兄弟！乙：你說是我兄弟？甲：對嘍，你兄弟！乙：不可能，我兄弟剛滿月你哪兒見他去？甲：你兄弟剛滿月？那就不對了。乙：怎么呢？甲：你爸爸死二年了，你兄弟剛滿月，他哪兒來的？乙：他在這兒等我呢！甲乙：姜伢子、勾韭菜下臺一鞠躬！第二幕：《罵鬼子》（幕急落，暗場中，老人的聲音又起）老：您聽見沒有？這說相聲的羨慕人家有錢的，可又糟蹋人家有錢的，嘴損，可老百姓稀罕哪。我小時候追著聽相聲，天橋，隆福寺，兩單小劇場，哪兒沒去過，可有一點，這說相聲的嘴里，老的多，新的少，那繞口令，打燈謎，反正話，不知聽了多少遍，連我都會背了……也別說，要是國家當時出點事，那相聲馬上就有，小時候，沒別的理想，一天到晚盼著國家出點事呦?？谷諘r期——《罵鬼子》（大幕徐徐拉開，那兒都是那么半死不活的，這里大概就是剛才老人提到的隆福寺，時間已經(jīng)到了民國時期的抗日戰(zhàn)爭前夕。（日本鬼子的音樂聲中，甲乙丙丁扮成鬼子兵穿堂而過，后面一鬼子停住。甲：等一等，這是什么的干活。乙：（指說相聲的桌子）這是相聲的干活。甲：這里的相聲怎么的干活？乙：這里的相聲一邊這邊的干活，一邊的那邊的干活，他們兩個一塊的干活。甲：一邊這邊的干活，一邊的那邊的干活，他們兩個一塊的干活干的什么活？乙：這邊說笑話的干活，那邊幫助說笑話的干活，倆人逗笑的干活，逗得大家一通亂笑的干活。丙：你們倆人話太多的干活，我們兩個那邊的干活，開路一馬斯的干活。合：哈依，干活，干活，干活?。ù汗蒙希┐海海ǔ┐蟮断蚬碜觽兊念^上砍去，二十九軍的弟兄們，抗戰(zhàn)的一天來到了，抗戰(zhàn)的一天來到了……小餃子，你到是快點啊！小：哎喲我的媽呀，你累死我呀，你一步，我兩步，緊追慢趕，我還是在你后頭。春：你不是夸自己心靈手巧腿利索嗎？?。悍指l比，幫助二十九軍打鬼子，我是前沖后擁，左攔右擋，三進三出，上躥下跳。春：聽這話，我怎么覺得你像個鬼子。小：別說這話，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春：誰跟你是一家人啦。小：在咱們中國，現(xiàn)在就兩家人，一家日本人，一家中國人，而且不管是什么中國人都是一家人，你說，我跟你是不是一家人？春：呸，別往臉上貼金了，打鬼子才是一家人，不打鬼子，甭想當一家人。小：打鬼子沒說的，看見沒有（從身上摘下背著的水壺）二十九軍給我的戰(zhàn)利品，日本大洋壺。春：呸，呸，呸！真臟，日本人的水壺你也喝。小：誰喝了，我夜里撒尿用，省得往外跑了。春：行了，行了。小：還有哪，你看，手榴彈。春：你給我躲遠點。小：別害怕，這有保險，這個蓋兒能擰下來，這個環(huán)，你不拉它不響，打仗的時候，把它套在手指頭上，一拉，……（真的拉了）哎喲，怎么折了，冒煙了。春：快，往磚墻后邊那兒扔，（扔出去，手榴彈就響了，臺上一片黑暗，小餃子攙起春姑，春姑害怕地站起來，腿一瘸一拐）?。海ǜ吲d地）嘿，咱們倆一樣了，更是一家人了。（幕后喊，這是干什么，誰弄響的地雷）?。壕S持會長，漢奸，快走。（下）(漢奸[戴志成]趕著倆個相聲藝人[鄭建、李建華)和班主上班主：怎么了您就把他們兩個帶走？漢：問我？問他們?nèi)?！班主：你們演什么來著？甲：快板兒。班主：說什么來著！漢：甭害怕，打你個心服口服！你怎么演的？甲：<板>哎！打竹板兒，我就往前行，前邊就是北平城。乙：北平城，真叫美，又有山來又有水。甲：這兩年，大改變，這北平城里透著亂。乙：也不知都是哪兒來的兵，說的話咿哩哇啦聽不清。甲：張嘴兒閉嘴兒喊"八嘎"，八成兒是叫他二舅媽！乙：哎！穿和服，像道袍，到處都挖防空壕。防空壕，蓋上蓋兒，面鋪里賣了混合面兒。甲：混合面兒，糊弄事兒，蒸出窩頭另個味兒。吃完了捂著肚子喘粗氣兒，彎腰跺腳一使勁兒，嗝兒______從嘴里吐出三根劈柴棍兒－－－－－（眾樂）乙：我怎么聽著像拉出來的！奸別樂了??！我看你們誰再呲牙?（對班主）怎么著，他們倆跟我溜噠一趟吧。想領人，找人說日本人歡迎的相聲！乙上－－－－－上哪兒去啊?奸你說上哪兒去?請你吃包餃子去！給你娶媳婦兒去！全是他媽美事兒！走！「甲乙被推搡著押下「暗轉(zhuǎn)一家日本洋行的花廳外間班主帶著另一對相聲演員甲乙上（李金斗）班主：先生！先生！漢奸：我量你不敢不來，那兩個可快沒氣兒了！班主：這不著二位來了。乙您可聽明白嘍，今兒是日本洋行董事長武男先生的生日，你們倆得給說一段相聲助助興，說的好放你們回家，哪二位也一塊兒滾，說不好二罪歸一當時送憲兵隊！班主：你們先說著，我照看一下咱們那二位去。（漢奸剛想攔，那邊武運上場反倒懵住，漢奸迎上去）太君，您要的說相聲來了！甲那我們說的好壞人家日本人也聽不懂啊?漢誰說的?人家武男先生是專門研究漢學的！整個兒一中國通兒！你們說什么人都門兒清！乙那我們說哪段兒呀?漢說哪段兒呀，現(xiàn)編詞兒！說中日親善！說東亞共榮！我在旁邊兒盯著，要說就好好兒說！聽見沒有?要是敢指桑罵槐的胡說八道我饒不了你們！乙（小聲嘀咕）我說，咱們怎辦哪?甲怎辦哪?武大郎喝藥_____吃也是死不吃也是死！干脆，豁出去了！給他們說！乙得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今兒我舍命陪君子了。甲咱們今兒說段什么呢?說說這中日兩國的這點兒交情。乙是嘍！甲要提起這要提起咱中國和日本的交情來，那可不是一天兒半天兒了。乙怎么呢?甲打春秋戰(zhàn)國那會兒就有了。乙噢，就秦始皇那陣兒?甲對呀！想當年秦始皇為求長生不老的秘方兒，專門選了五百名童男童女兒，漂洋過海采集仙草，這幫人后來回不來，困在一片孤島上怎么辦呢?那二百五十童男跟那二百五十童女就商量了。得咧！咱們就這兒忍了啵！乙噢，就都那兒安家立業(yè)了?甲哎！所以說日本人，很可能就是當初那倆"二百五"的后代。漢胡說！你們敢污蔑皇軍！甲我們怎么污蔑皇軍了?漢你們說日本人是二百五的后代！甲我們說的這些在史書上都有記載??！不信您讓那學過漢學的董事長說，我說的是不是這么回事兒！漢那也不能說二百五！這不拿太君當"傻蛋"了嗎?「日本董事長喝斥漢奸董八嘎！你的傻蛋！你歷史的不懂！我的知道，五百名童男童女，二一添做五，正好二百五！我們的，與他們有聯(lián)系的，這種可能大大地有！這是歷史，這是學問！甲還是太君明白！那，我們接著說?董往下說！「漢還想制止甲是聽太君的還是聽您的?乙接著說。甲這說的是春秋戰(zhàn)國，到了唐朝兩邊兒走的就更近了。乙您再說說。甲武則天有個娘家侄孫子叫武大郎！乙您等會兒吧！挨的上嗎?甲怎挨不上?。∥浯罄砂职质俏鋭t天的重孫子！乙嗯，那年頭兒夠上了。甲武大郎創(chuàng)建了日本文明。漢太君！他罵您！董武大郎有什么不好，武松的弟弟，打虎的一家人！漢什么呀，說武大郎就是罵日本太君個兒矮，中國人說：爹矬矬一個，娘矬矬一窩，一窩一個不可怕，祖宗一矬矬一國。董巴嘎?。ù驖h奸嘴巴）你說得不好，他們說得好！說！漢那不是我說的！董聽他們的！甲：日本太君屋里有床嗎？乙：沒有，住地上。甲：那是武大郎給留下的「漢又躥起董：有意思說說看！[漢坐下甲：想當年武大郎捉奸的時候，就因為個兒矮腿短沒夠上床，被西門慶一腳踢的是口吐鮮血，奄奄一息。到日本長記性了，死活不睡床，就在地上搭了個地鋪，又方便又舒服，往那兒一躺踏踏實實跟喝了蜜似的。要不怎么后來都管日本床叫踏踏密呢！董：所帶斯那一，有學術價值！甲武士道精神哪兒來的？乙哪兒來的？甲武大郎留下的！乙嗯？甲武大郎是山東人，臨死的時候把子孫叫到跟前：這是什么世道，霸占俺媳婦，還把俺踢死！這個世道改不改！乙改！甲咱們姓什么？乙姓武！甲改什么世道？乙改武世道！甲就這么定了！漢太君！他罵您！董八嘎！我姓武，信奉武士道有什么不好？漢（打自己嘴巴）讓我嘴欠。甲太君連日本字都是武大郎給您留下的？董：是嗎？甲：您想武大郎一個賣燒餅的，認識字多得了嗎？乙也就是高小水平。甲到日本一看不夠用。乙：怎么辦呀？甲：拆著使。乙：拆著使？甲走針也算個字，單立人也算個字，日本字就這么留下的！董您們的歷史的，前輩的，科學的，學問的，我的金票大大的給！漢就說這個就給錢？要照那么說，日本國旗哪兒來的我也知道？董哪里來的？漢一塊白布中間一個大燒餅，那就是武大郎賣燒餅的幌子。董巴嘎！巴嘎牙路！你地誣蔑，死拉死啦的有！（掏刀追下「二人跑下，相聲演員也趁機跑走第三幕：《迎解放》（造型，暗場，掌聲中大幕急落，老人的笑聲馬上響起）老：哈哈……超前，超前，相聲演員嘴里沒把門的，說吐露嘴了，什么呀？連后的詞兒全說出來了，真過了二十年，這說相聲的倒不知道怎么說了，為什么？新社會呀，相聲能為新社會服務嗎？說相聲的在一塊兒，大眼兒瞪小眼兒，誰也沒主意。有人說話了："這老住哪兒啊，打聽打聽！新社會這人都聽他的。"大伙愣了，這老馬是誰呀？細一打聽，老爺子，馬克思！您聽聽，管人叫老馬，多大口氣！這就是相聲演員！哈哈……(一座老式宅院的垂花格門前院中掛著的牌子告訴我們這里是建國后新成立的曲藝聯(lián)合委員會(鑼鼓聲中眾人正圍著小餃子跳紅綢舞伴舞的音樂是單弦曲牌《打新春兒》眾（唱）"解放區(qū)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區(qū)人民笑開顏。民主政府把人民愛呀兒喲，共產(chǎn)黨恩情唱不完依個呀兒喲－－－－(春姑一身文化干部裝束上春行了行了嘿！你們幾個還真捧他，就他那樣兒的也配在中間兒跳?甲哎，您還別這么說，我們倒想在當間兒呢，可跳不出人家這勁兒來！乙一瞧小餃子跳這兩步兒，就知道咱新中國解放的光輝歷程了！丙那是！一步一個坑兒，一步一個坎兒。容易嗎?小我說有你們這么夸人的嗎！再說了，它這舞蹈是本人親自設計的，值錢就值在這"起伏感"上了。你們瞧，腿腳有毛病一點兒都瞧不出來！「小彈腿旋轉(zhuǎn)眾笑春行了！別抖機靈兒了！轉(zhuǎn)的我都眼暈！丁這回小餃子可幫了大忙了！又填新詞兒又給配舞，哎，春干事，明兒晚上的慰問演出我這單弦兒能上了吧?春嗯，這節(jié)目編的不錯！哎，（對群甲）你那古彩戲法兒琢磨的怎么樣了?能不能也出點兒新哪?「班頭帶著甲乙兩位相聲演員穿著不合身的解放軍棉襖上班主：好辦，吉慶有余咱改成喜獲豐收，把活魚改成老玉米。變什么不是變呀！仙人摘豆兒這名兒不好咱換一名兒，叫老鄉(xiāng)摘豆兒不結了嘛！相聲演員都變成這樣了，還有什么變不了的？小相聲好??！開心解悶兒，誰都愛聽！春呆著去！這是慰問解放軍！回頭相聲一上來貧了吧嘰滿嘴爐灰渣子，造成政治影響誰負責?甲唉別介呀！這些日子我們都'捂'的快長毛兒了，這好容易有這么個慰問演出的機會您可得讓我們露露臉呀！春你們倆可聽明白嘍！我們這可是慰問演出！給解放軍演！甲瞧您說的，可不給解放軍演嘛！國民黨都上臺灣了。給他們演，隔著海我們蹦的過去－－－我們樂意嗎?小嗯，可我瞅你們倆這模樣比國民黨還像國民黨呢！乙您別拿我們開涮，我們就是瞎'倒赤'，什么樣兒衣裳到我們身上也穿不出好兒來！乙那你們不在隆福寺呆著，上這兒干嘛來了?班主：我說，咱們可都是練玩意兒的！憑什么慰問了、聯(lián)歡了這露臉的機會你們老趕上啊?乙我們說相聲的怎么了?我們就不能上臺歌頌新社會了?告訴你們！誰也甭想把我們甩嘍！一個共產(chǎn)黨，一個解放軍，一個人民政府，我們跟這老哥仨'鰾'上了！他們是底子我們是幫，他們吃餃子我們喝湯！眾好嘛，賴上了！春人家的節(jié)目都革新了！你們呢?有新詞兒嗎?班主：有新詞兒嗎！您把那嗎去嘍！說相聲的肚子就是雜貨鋪，您要什么我們就有什么！今兒不話說到這兒了嗎，我們現(xiàn)在就給您過一塊新活，您給我們把把－－乙審查審查！班主：對，審查審查！您這幾位也捧捧場好不好?春那好，咱們看看他們這新相聲行不行。（與眾下）班主：擎好兒吧您就！（對乙低聲）嗨，'鉚'著點兒使啊。乙放心吧?！高M入表演甲適方才二位先生小姐－－－－乙（急阻）舊詞兒又出來了不是！應當叫同志！甲同志?我倒想這么叫呢！人家不是還沒認咱倆呢嘛！乙那咱們叫－－－－甲人家現(xiàn)在負責管咱們這行兒。咱叫人家首長怎么樣?乙嗯！估模著他們一準兒愛聽。甲那就這么叫了。適方才二位首長煩學徒一段兒相聲－－－－乙你等會兒吧，誰煩你了?是咱們上趕著要給人家演的。甲啊對，適方才學徒上趕著給首長說段兒相聲！乙是嘍。甲您看這解放前的相聲啊，它講究的是說學逗唱。乙那解放后呢?講究煎炒烹炸?甲那是廚子！解放后－－－－我估模這相聲還得講究說學逗唱。乙這不廢話嘛！那咱們今天說點兒什么呢?甲咱們給首長來段兒反正話兒怎么樣?乙哎！說可是說，咱得說那新詞兒！別回頭又"狗尾巴花兒花兒尾巴狗"的！甲能夠嗎！全是新詞兒！翻的過來嗎?乙你要能說我就能翻。甲好！說我翻身了。。乙說我身翻了。翻身，身翻，一個意思。甲說我解放了。乙說我放解，什么叫放解了？甲就是把你姐姐給放出來了！乙我姐姐進去啦？甲：舊社會，婦女沒地位，更進去差不多！乙也行。甲我當家做主。乙我做主當家。甲我走上舞臺乙我舞臺走上。甲說為解放軍表演我高興。乙說為解放軍表演我（姓）高－－－－－我也不至于改姓??！說我高興為解放軍表演！甲這還差不多，再來！說共產(chǎn)黨英明偉大！乙說偉大英明共產(chǎn)黨！甲說跟著共產(chǎn)黨我齊步走！乙說跟著共產(chǎn)黨我走（不）齊〈一順邊狀〉－－－－我怎么了我！跟共產(chǎn)黨鬧別扭?甲你說什么呢？要跟共產(chǎn)黨鬧別扭！乙它你往溝里帶我嘛！這叫反正話兒呀?再說快成反動話兒了！受不了，換換吧。甲你說怎么換?乙咱們－－－－哎，咱們說繞口令吧。甲行，那您說吧。乙說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兒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兒－－－－－甲你吃了好幾十年葡萄皮兒了還吃?你也不怕鬧肚子拉?。?！乙那應當怎么說啊?甲不告訴你了嘛，得換新詞兒！聽我的：說種糧食的沒有糧食吃不種糧食的倒有糧食吃。批判地主的！說做衣裳的沒有衣裳穿不做衣裳的倒有衣裳穿。批判資本家的！說結婚的不能自己做主不結婚的他自己倒能做主。批判包辦婚姻的！說蹬三輪兒的沒有三輪兒－－－－－乙你貧不貧呀！你說的這都繞嘴嗎?甲這也不行?乙繞口令的繞嘴！甲那個繞嘴？乙說你會燉我的燉凍豆腐，來燉我的燉凍豆腐，你不會燉我的燉凍豆腐，別楞充會燉燉壞了我的燉凍豆腐。哈哈哈哈，繞口令！甲沒法子說您，還哈哈哈哈，新社會能要您嘛？老的都掉渣兒了！乙那老詞都不能說啊?甲你甭跟我嚷嚷，我本事你跟政府嚷去！你就嚷嚷："誰歸定的老詞兒不許說！""我偏說老詞兒！""我說老詞兒有癮！""誰不讓我說我跟誰瞪眼！"乙我吃飽了撐的?跟政府找茬兒打架去?甲你不厲害嘛！乙咱倆是一場買賣，你別擠兌我！我不是老不能上臺演出我著急嗎！好容易盼著吃飽飯了，不受氣了，三百六十行都能給新社會出力，噢，合著就咱這相聲沒地兒說去?（李金斗、李建華上，李建華頭上扎小辮兒，臉上抹大白）李兄弟，把心擱肚子里頭！老祖宗當初讓咱們端這碗飯，就有吃這碗飯的轍！乙你們還有什么新鮮的呀?瞧見沒有，雙學藝人，雙簧！還是老的？李老的？您壯壯膽子和首長坐一塊兒，聽聽我這段兒。（甲乙下）華您演什么，您跟我說說！李來，坐下，閉眼?。◤暮竺婺贸鲆巫?、桌子）咱們可開始表演了?！高M入表演乙拍醒木李：說：敲鑼打鼓慶翻身，人民當家做主人。好人揚眉又吐氣壞人不敢把頭兒伸。農(nóng)村豐收奪高產(chǎn)，工廠奮戰(zhàn)大躍進！我也騎上千里馬，跟著祖國朝前奔！拉韁繩、騙腿兒、搬鞍、認鐙上馬，走___咕噠噠，咕噠噠，咕噠咕噠咕噠噠－－華（跳出）你給我一邊兒"咕噠"去！我說我騎的這是千里馬呀還是瘸腿兒驢呀?李我怕您對新社會不適應，讓您騎穩(wěn)當點兒！華沒這樣兒的！我得揚鞭催馬緊著追！李那給您快點兒?華越快越好！李行咧！咱再來！「進入表演乙拍醒木李說：敲鑼打鼓慶翻身，人民當家做主人。好人揚眉又吐氣，壞人不敢把頭兒伸。農(nóng)村豐收奪高產(chǎn)，工廠奮戰(zhàn)大躍進！我也騎上千里馬，跟著祖國朝前奔！拉韁繩、騙腿兒、搬鞍、認鐙、上馬，走___呱得兒呱，呱得兒呱，呱得兒呱，呱得兒呱－－－－－（越來越快）華（跳出）受不了??！屁股都顛兩半兒了！李那咱們換個扭秧歌怎么樣?華哎！這好！慰問解放軍，也應時應景兒！李那咱就來這個?華來吧！「進入表演乙拍醒木李說：鑼鼓喧天喜盈門，慰問親人解放軍，軍民魚水是一家，我扭起秧歌笑哈哈。我是說扭就扭！嗆嗆嘁嗆嘁，嗆嗆嘁嗆嘁，嗆噔嗆那個嘁嗆嘁－－－－－敲起鑼，打起鼓，大家唱歌又跳舞，打起鼓，敲起鑼，翻身解放多快活。全國人民上上下下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哈哈哈哈哈哈哈樂！小孩兒樂得像朵兒花兒，嘻嘻嘻嘻嘻嘻－－－－老頭樂得直咳嗽，呵呵呵呵呵呵呵－－－－小伙子樂得當當響，哈哈哈哈哈哈－－－－喘不上氣兒的是老太婆，唔唔唔唔唔唔－－－李怎么沒有聲了華（跳出）我憋死了！第四幕：《文革圖》文革時期——《文革圖》燈光暗，幕落，老人的聲音又響起來了）老：您服氣嗎雖然是磕磕絆絆，這說相聲的是拼命往前走呀！開始是跟不上，但人架不住勤。一轉(zhuǎn)眼，地攤兒上的玩意兒，登上了大雅之堂！億萬革命群眾，全都喜歡相聲！婚姻與迷信、英雄小八路、昨天、找舅舅、買猴、夜行記，哪段不讓你樂得肚子疼？大會堂給人民代表說，中南海給毛主席說……想起這得意的事，說相聲的凈偷著樂！可是一轉(zhuǎn)眼，相聲又不讓說了！呦，那位說，怎么又不讓說了，是啊，您得說那是什么時候呀，噓……小聲點兒……（東方紅莊嚴的音樂前奏曲，轉(zhuǎn)入了更莊嚴的樂曲，大幕徐徐拉開，大幕上紅色的太陽放光芒。剪影般的塑型是由三個群眾演員和男女主持人組成，燈光隨著音樂一點一點亮起來。兩個主持人爆發(fā)般地說起對口詞。）女：多少事，從來急。男：天地轉(zhuǎn)，光陰迫。女：一萬年太久。男：只爭朝夕。女：作刀槍的是手中的筆！男：馬克思教導我們說：造反有理！女：批判牛鬼蛇神！男：蕩滌一切濁水污泥！女：橫掃一切上層建筑！男：砸爛一切規(guī)章制度！女：舊的全打倒！男：新的我們來！女：反動權威一個一個去揪斗！男：要讓他們一瘸一拐地退出政治舞臺！（男一瘸一拐地，眾下）（燈光變得暗了一些，相聲演員甲乙鬼頭鬼腦地上場。班主穿著改造的制服悻悻地走過場。）乙：他怎么啦？甲：揪出來了。乙：他都揪出來了？甲：聽說老舍先生都投了太平湖。乙：什么時候輪到咱們？甲：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干脆我自個兒跳出來算了，我到大街上喊口號：劉少奇萬歲！鄧小平萬歲！……乙：（急捂甲的嘴）找死??！你是痛快了，您家里的老婆孩子誰養(yǎng)活呀？再說咱哥兒倆一塊撂伙計這么些年，您這一跳出來，我也隱藏不住了。甲：和著倆特務！那依你的意思哪？乙：咱再給他對付對付。咱哥兒倆弄段相聲，甭等他找咱們，明兒咱們主動找他們?nèi)?，咱給他們慰問演出──我就不相信他還好意思把咱們揪出來！甲：咱們走著？乙：走著。甲：紅旗舞東風！乙：紅旗舞東風！甲：我舞東風您就別舞東風啦。乙：那我舞西風！甲：舞西風像話嗎？您接下面的詞兒，好歹您得換換樣啊！乙：成了，不重樣。甲：紅旗舞東風！乙：……東風舞紅旗！甲：（看乙）東風紅旗舞！乙：舞東風的……那得是紅旗！甲：這到不重樣，車轱轆話來回轉(zhuǎn)?。。故菚粫略~兒?。∫遥何夷懿粫?？就因為會的多，才不知道用哪句啦。甲：哪句都成，只要是合轍押韻不重樣。再來，紅旗舞東風！乙：紅……東……我……豪氣貫長虹──怎么樣？甲：成??！──革命文藝學徒我殺上臺……乙：你就別學徒了，戰(zhàn)士。甲：對，革命文藝戰(zhàn)士我殺上臺！乙：我不鞠躬！甲：我不鞠躬……這不成您哪，這我沒法接──您還得換換詞兒。乙：對了，上來了我們無產(chǎn)階級的紅小兵！甲：有你這樣的紅小兵嗎？您這白白胖胖的，您叫紅司令還差不多……乙：可不敢亂說，紅司令是他老人家，我就紅小兵啦，像不像，大伙兒對付著看吧！甲：今天我們來表演。乙：今天我們說相聲。甲：不是過去的舊相聲。乙：是改造出新的新相聲。甲：為什么要扔掉舊相聲？乙：因為它太老、太舊、太難聽！甲：舊相聲數(shù)誰說得好？乙：除了侯寶林就是姜寶昆！甲：把姜寶昆押上來！乙：你就是姜寶昆。甲：（低著頭）把姜寶昆押上來，這倒好，自個兒押自個兒。你是干什么的？乙：給你捧哏的。甲：捧逗如夫妻，我這樣你也別閑著。乙：對，我也低頭。甲：我是資產(chǎn)階級傳聲筒。乙：我是修正主義害人蟲。甲：我們要把我們打翻這地再踏上一萬知腳！乙：咱倆是妖精，自己踩自己？像話嗎？甲：咱倆不是使活兒哪嗎？乙：使活……知道的，咱倆這兒說相聲，不知道的，這不就是開批斗會嗎？回頭街坊鄰居一瞧，我讓人給揪出來了，立碼兒就能回去把我們家給抄了。甲：您瞧您這人緣混的！乙：這年頭有講人緣的嗎？親不親，階級分。甲：既然您這么清楚，您來吧！我給你捧一段怎么樣？乙：換換？甲：呵！乙：我來段正經(jīng)的，甲：讓人聽點東西。乙：枯藤老樹烏鴉，小橋流水人家，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幾句殘詞道罷……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