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代大學起源詮釋中的理性及情結

-.z中文摘要：不同歷史時期的大學具有不同的特征，這些特征是不同歷史時期社會政治、經濟、文化和知識進展狀況等因素共同影響的結果。在歷史開展過程中，這些因素所表現(xiàn)出來的影響力大小及其指向性也是變化的。因此，作為歷史過程的大學特征變化，既有連續(xù)性和繼承性，也有斷裂性和背叛性。所以，當我們想要通過追溯中世紀大學而獲得對于現(xiàn)代大學理念、大學制度創(chuàng)新等問題的解釋時，就必須對于大學特征在歷史開展過程中的連續(xù)性和斷裂性、繼承性與阻抗性具有充分的認識。唯此，才能厘清我們思維和詮釋中的理性和情結。關鍵詞：現(xiàn)代大學；中世紀大學；大學起源；當代關于大學諸多問題的探討和理論演繹，尤其是高等教育史學研究，都難免回到大學起源問題上來。因此，關于大學起源，就有了不同學者的個人敘事以及圍繞敘事所產生的爭議。這些爭議主要發(fā)生在對于“史實〞的敘事角度及分析評價方面。迄今為止，這些個人敘事相互之間的爭議依然在繼續(xù)，這也許這是一個必然的永遠過程。因為，正如爭議背后所呈現(xiàn)的事實那樣：由于學者個人心智品質[①]的不同，給予同一歷史事件和現(xiàn)象以不同的解讀。這種個人心智品質，既包括建立在科學方法論根底上的個人知識構造和理性認知能力，也包括基于個人情感的價值取向偏好和潛意識支配下的個人思維盲點或躲避。大學，作為一個縱貫人類文明幾千年滄桑變化歷史的社會組織，她的組織建構權力、組織文化價值取向、組織資源獲取方式、組織活動內容和方式等，都無不經受幾千年歷史過程中整個人類社會政治、經濟、文化以及知識進步等變化的影響。英國學者帕金曾經說：“大學對一切都進展研究，就是不研究它自己〞。[②]確實可以說，迄今為止，在歷史的、社會的開放視野中，即使出于人類理性的共同探索，我們對于大學的研究還相當貧乏，我們對于大學的見識還相當無知。但是，這種狀況正在發(fā)生改變，在國內外，關于大學和高等教育的多學科研究正在慢慢展開，并且這種多學科研究已經初步說明：形成珀金所言的為難現(xiàn)象的原因，是由于大學或高等教育在現(xiàn)代社會文明進程中獨特而奇妙的地位所造成的。之前，大學在社會權力的構成中，其地位是邊緣化的。自大學和高等教育群眾化開展以來，在當代“以知識為根底的社會〞背景中，她正在悄悄地從社會邊緣走向中心〔軸心〕地位。不過，當人們逐漸認識到關于當代大學和高等教育的研究不可或缺且相當緊迫時，多學科研究視角發(fā)現(xiàn)，大學和高等教育在當代社會是一個如此成分駁雜、價值多元的系統(tǒng)，很難概括性地對其進展闡釋和預測。當代社會的進步，逐步在把大學推向社會中心時，使她不得不面臨兩個方面的問題：其一，大學和高等教育應該如何效勞社會；其二，大學和高等教育應該如何存在。在第一個問題中，社會追問大學和高等教育的當代功用；在第二個問題中，大學和高等教育訴求自己的社會獨立性以及生存合法性。在圍繞這兩個方面所展開的思維和話語中，人們往往從大學開展歷史中尋找答復下列問題的經歷性依據(jù)。由于如上所述的認知局限性，我們在探討現(xiàn)代大學起源時同樣缺乏開放的視野或多學科視角。因此，本文也難免存在由于以上原因而產生的局限。但是，人類的認知活動和成果總是在殘缺中進步，本文力求從更開放的視角展開自己的表達，以磋商的態(tài)度豐富我們的認識。一、現(xiàn)代大學起源與古代社會生產方式和社會權力構成如果把古代社會的智者傳授知識或傳播信仰的活動——比方西方古希臘羅馬時期的哲學家柏拉圖等、東方古中國戰(zhàn)國時期的諸子百家和春秋時期的孔子等——算作高等教育活動的話，則，在沒有大學組織之前，高等教育活動很早就開場了。同時，根據(jù)教育史記載，無論東方或西方社會，很早就有傳播高深學問的場所。但是，人們并不把柏拉圖的“學園〞和中國春秋時代的“稷下學宮〞看作是現(xiàn)代大學的起源，而是把西歐中世紀出現(xiàn)的“教師行會〞和“學生行會〞[③]組織，看作是現(xiàn)代大學的母體。之所以如此，就在于中世紀大學作為一種“行會組織〞，與早期柏拉圖的“學園〞，或古代中國的“稷下學宮〞相比，有很多不同之處。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第一、它不同于柏拉圖的“學園〞，它不是智者個人潛心思考或作為教師單獨傳播知識的場所，而是有組織的教師群體在從事教學工作。第二、它不同于古代中國的“稷下學宮〞。“稷下學宮〞是當時中國社會王室“養(yǎng)士〞風氣的延伸和養(yǎng)士制度的變遷。它以“官辦民營〞的形式運作，目標在于服從齊國圖謀政治霸權的需要。雖然各家各派學者云集，但在很大程度上它是各家學者思想爭鳴的論壇，教學是其附屬活動。第三、就知識傳播的內容和應用方向而言，無論“學園〞或是古中國的“稷下學宮〞，都不傳播面向民眾社會的職業(yè)知識，例如醫(yī)學教育。第四、中世紀教師行會還是一個職業(yè)教師的再生產組織，一個大學“畢業(yè)生〞或學者是否適合作大學教師，要經過教師行會所規(guī)定的評價程序，比方公開辯論以及之后的教師行會的集體決斷等。第五、就辦學的獨立性和穩(wěn)定性而言，早期學者個人化的教學活動，很容易遭遇外部力量〔政治的與社會的〕干預。比方柏拉圖的流亡生涯和他“學園〞的存亡、齊國的興衰和“稷下學宮〞的存亡、孔子的周游列國和他四處碰壁的學問傳播等，都有外部力量干預的影子。中世紀大學則不同，他們以集體的力量抗衡來自城邦市民社會、世俗王權或**權力的干預。即使主動或被動地遷徙校址，即使有教師離任，仍舊能夠保證有組織的教學活動。第六、最為關鍵的是，中世紀大學設置文、法、神、醫(yī)四個學部，這種多學科教學機構的建制方式，與知識演進歷史中的現(xiàn)代學科理論“*式〞相互促進。[④]特別需要指出的是，中世紀大學還創(chuàng)立了學位制度。如涂爾干所言，“要是有一個中世紀的學生回到我們中間，聽我們談論大學、院系、學院、業(yè)士學位、執(zhí)教權、博士學位、學習課程、常設課和非常設課，很有可能這樣想，除了從前使用的拉丁詞被法語詞所取代，其它一切照舊。只有當他坐進我們的講演廳或課室，才會體會到已經發(fā)生的變化。他會就此看到，學術生活已發(fā)生了轉型，但依然在中世紀為它挖就的溝渠里流動〞。[⑤]第七、值得重視的是，中世紀大學是西歐城邦社會民眾需求的產物，她既是滿足西歐城邦社會民眾職業(yè)知識需求〔比方波隆那大學的誕生和醫(yī)學教育〕的產物，又是西歐城邦社會民眾追求精神自由和信仰自由〔比方巴黎大學的誕生和經院哲學家阿貝拉爾的叛逆性思想〕的產物。因而，中世紀大學同時還是一種的跨越“國家〞〔城邦〕的世界性民間組織。如果以上所分析和列舉的中世紀大學特征是客觀的，則，可以說，前五個特征主要是中世紀大學與古代大學的區(qū)別，第六個特征既把中世紀大學區(qū)別于古代大學，又把自己與現(xiàn)代大學嚴密地聯(lián)系在一起。而第七個特征，是中世紀大學所獨有的，既區(qū)別于它之前的古代高等教育機構，又與現(xiàn)代大學特征相阻抗。因為，現(xiàn)代大學的形成過程也是大學國家化過程。大學國家化過程的特征之一，就是伴隨著以民族國家為單位實體的社會意識形態(tài)和文化價值觀認同化和統(tǒng)一化過程，大學的文化使命從自由探索轉化為權威灌輸。所以，從后兩個特征看，中世紀大學既具有現(xiàn)代大學的起源性質，同時也具有反現(xiàn)代化、反國家化性質，包含著大學后現(xiàn)代走向的基因。針對中世紀大學產生這一歷史現(xiàn)象，有不少學者和思想家作過分析和評價。英國歷史學家哈羅德·珀金說：“大學是一個獨特的既分裂又分權的社會的偶然產物〞；[⑥]“中世紀歐洲是一個四分五裂、高度分權的文明之地〞；[⑦]“大學就是在這種分權的、有社團思想的時代精神影響下開展起來的〞。[⑧]可以說，歷史學家珀金從社會權力構成和文明開展根底兩個方面解釋了中世紀大學的產生。法國社會學家涂爾干說：中世紀大學是中世紀歐洲民眾社會精神生活的“適配器官〞。[⑨]他的這句話在很大程度上要以中世紀具有反叛精神的院哲學家阿貝拉爾和巴黎大學的誕生為注腳，并不能充分解釋中世紀最初以職業(yè)教育起源的大學類型，如波洛尼亞大學〔波隆那大學〕產生的社會機制。值得注意的是：他從“社會有機體〞的理論角度，解釋了當時歐洲民眾社會渴望從**束縛中尋求精神解放和自由，以及基于這種渴望在權力空隙中所進展的創(chuàng)造性社會組織建構。中世紀大學是一種民間組織，它不具有后來的民族國家大學的“上層建筑〞性質。中國早期的馬克思主義教育理論家楊賢江曾這樣解釋教育的起源：“淺言之，教育的發(fā)生就植根于當時當?shù)氐娜嗣竦膶嶋H生活的需要；它是幫助人營造社會生活的一種手段。所謂生活，一方面是衣食住的充分地獲得，他方面是知識才能的自由開展；還有，這種生活是集體社會的，決不是孤立的個人的；所以教育的定義應是社會所需要的勞動領域之一，是給予社會的勞動力以一種特殊的資格的。自有人生，便有教育。因為自有人生，便有實際生活的需要。不過人生的需要，隨時隨地有不同；教育的資料與方法也跟著需要變遷。這種變遷的根源，就存于社會的經濟構造的轉易。〞楊先生的理論尤其對于中世紀以職業(yè)教育起源的大學具有直接的、充分的解釋力。如果我們進一步運用馬克思主義關于經濟根底決定上層建筑的理論進展分析，就不難理解，在西歐權力構造分裂的中世紀，民眾社會如何可能從追求精神生活自由的向度建構起民間組織性質的“適配器官〞。我們還不難從社會權力構成的角度理解古代中國大學產生的社會機制，并有效地做出它與中世紀大學之間的比擬性分析。關于關于中國古代大學〔或稱儒家高等教育機構〕產生機制的研究，已經通過零散而又關聯(lián)的成果達成一個結論：文化發(fā)祥很早的古代中國，在以農業(yè)社會為生產方式和經濟構造的背景根底上，建構了適合這一社會生產方式和經濟構造背景的、自我諧同性極強的政治制度和文化觀念，在這種政治制度和文化觀念的諧同性之下，儒家學校作為一種最終教育價值選擇結果被予以肯定。儒家學校在學科建制和教育內容選擇方面，與中世紀大學相比具有巨大差異，既不能適應現(xiàn)代學科知識開展邏輯，又不能幫助國家適應近現(xiàn)代國家遵從“強權就是真理〞的生存法則，最終導致了它自身的衰落以及它所效勞的國家形式的消亡。至于說中國古代“大學〞是否可以稱為大學，以及它與中世紀的大學在現(xiàn)代大學意義上的檢討價值，稍后進一步討論。二、中世紀大學的“反現(xiàn)代化〞屬性和特征在脫離事物開展時空邏輯的前提下，聲稱一個社會的先在之物，反對不可預見的后來之物，這本身具有悖論性質。但是，從歷史反思的角度看，這一命題得以建立的思維邏輯是：我們至今還擁抱著中世紀大學的理念或夢想，把它作為一種價值觀或行為準則來訴求和評價今天的大學。所以，不是中世紀大學本身具有反現(xiàn)代化的屬性和特征，而是現(xiàn)代人以一種價值觀賦予中世紀大學以反現(xiàn)代化屬性。為了使這一判斷得以成立，我們從比擬中世紀大學與現(xiàn)代大學的特征開場分析。可以這么說，現(xiàn)代大學是現(xiàn)代化社會運動的結果。雖然現(xiàn)代化運動的肇始可以追溯到文藝復興和啟蒙運動，但是現(xiàn)代化進程的早期階段是與現(xiàn)代民族國家的形成過程相重疊的，主導這場運動的最終主體是現(xiàn)代民族國家?，F(xiàn)代化運動有幾個主要向度：第一、在社會政治權力構成方面。伴隨著近代資本主義的興起，最早在西歐形成了現(xiàn)代資本主義民族國家。這些具有侵略擴*性質的資本主義民族國家及其侵略擴*行為，刺激了世界*圍內的民族國家形成和民族國家運動。在這種刺激——反響模式和過程中，不斷追求統(tǒng)一和強大的民族國家成為具有共同語言、文化和情感心理的局部社會最高權力形式。第二、在經濟制度安排上。以成認私有財產制度的合法性和以成認人都是自私自利的“經濟人〞“理性人〞為前提，市場經濟制度最終獲得全面勝利。[⑩]第三、在文化觀念上。文藝復興和啟蒙運動以來，在驅除**蒙昧主義的人本主義旗幟下，生命不再具有“生死輪回〞的終極意義和“天堂地獄〞的道德意義。在“經濟人〞文化和“市場規(guī)訓〞作用之下，個人精神文化生活以物質主義、享樂主義、消費主義作為價值觀和幸福觀；在科學主義的推動下，現(xiàn)代人成為“精于算計的理性人〞[?]；社會行為調節(jié)的道德根底取向，主要依靠法律、制度、契約等“他律主義〞的外部強制性手段，而不是建立在**信仰和宏大社會理想根底上的個人道德自覺。第四、在知識進步方面。在市場經濟制度的刺激下、文化觀念變遷過程中，知識進步服從實用主義、功利主義價值觀和市場交換原則。應用性科學知識、實用知識受到推崇，人文知識被貶抑甚至揚棄。當然，以上這些并不是現(xiàn)代化進程和結果的全部含義，本文只是選取了那些密切關涉論題的主要方面。則，在這樣一個漫長的社會政治、經濟和文化觀念變遷的歷史過程中，中世紀大學是如何實現(xiàn)了現(xiàn)代化，同時她哪些與現(xiàn)代大學相阻抗的特征和屬性又被現(xiàn)代人所懷戀呢.民族國家的形成，意味著高度統(tǒng)一的社會政治權力形式的形成。在社會政治權力從分散、分裂走向集中統(tǒng)一的過程中，大學的變化表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其一、中世紀大學從國際化走向國家化，大學被賦予國家政治功能。即大學的精神文化活動要以服從國家意志為前提，并在精神文化活動中擔負起維護民族尊嚴、國家政權和社會秩序的任務。與中世紀大學相比擬，大學的文化使命從社會政治權力分散背景中的“自由探討〞，開場走向社會政治權力集中背景中的“權威灌輸〞。其二、現(xiàn)代大學的舉辦和管理權集中于國家，國家具有干預大學的舉辦或撤消的絕對權力。這與中世紀民眾社會所擁有的自由舉辦大學的權力完全發(fā)生了變化。其三、國家化的現(xiàn)代大學進一步經歷了高度組織化的管理過程，從政府到大學組織內部，國家自上而下建立起一個教育行政管理系統(tǒng)。中世紀大學作為一個“知識共同體〞逐漸被改造成為一個政治化的官僚科層制學術組織，知識生產和傳播的背景和目的發(fā)生較大改變。正如美國社會學家米爾斯所言：“在科層制的社會科學中，整個社會科學的努力局限于為占統(tǒng)治地位的權威效勞。〞[?]其四、國家還通過控制大學、大學教師和學生的生存資源，如經費撥付、土地使用、教師勞動報酬制度及教師流動管理制度、學生學籍管理管理制度等，進一步了控制大學內部活動?，F(xiàn)代大學喪失了中世紀大學“自由遷徙〞的權力和能力，限制了教師和學生自由流動的權力和能力。其五、中世紀歐洲社會處于**禁欲主義精神文化背景之中，雖然中世紀知識分子在精神信仰追求方面具有疑心精神和批判勇氣，但是在日常生活方面，與那個誕生了“修行主義〞和“托缽僧〞[?]時代的觀念相適應，中世紀大學的教師大多奉行單身主義，他們不貪圖財貨，收取學費的標準以維持生計為度。然而他們對于知識、真理和智慧的追求卻毫不懈怠。更進一步說，中世紀知識分子承繼了古代知識分子的精神傳統(tǒng)。例如，亞里斯多德認為知識和真理是無價的，因而想通過傳播知識和真理來換取金錢和財富的人是可恥的。在古代中國，孔子也說：“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嘗無誨焉〞。文藝復興以來，歐洲社會沖破了**禁欲主義財富觀念，資產階級為個人追逐財富貼上“獲取財富是對上帝的榮耀〞的美麗標簽。在資本主義市場經濟制度規(guī)訓下，現(xiàn)代人〔包括知識分子〕往往自覺或不自覺地按照“經濟人〞觀念支配自己的行為。市場在刺激具有市場交換價值的科學知識、實用知識生產的同時，也在驅逐不具有市場交換價值的人文知識生產。現(xiàn)代大學滲透著商業(yè)氣息，甚至成為營利組織。其六、在知識傳授和學生培養(yǎng)方面，中世紀大學雖然設置文、法、神、醫(yī)四個學部，但是所有學生都要承受“通識教育〞〔七藝〕。亞里斯多德著作作為主要課程，更是百科全書式的知識大全。根據(jù)格萊夫斯的?中世教育史?，十三、十四世紀時中世紀大學所謂的神學教育，其內容并不是講授?圣經?或**經典，而是講授對于上帝和圣經充滿了置疑態(tài)度和質疑精神的經院哲學。在教學方法上，根據(jù)涂爾干?教育思想的演進?的說法，中世紀大學主要推崇“辯論〞、“三段論〞。這種辯論和推理的方法在當時大行其道，不僅活潑思想，訓練思維。同時也說明師生所關注的知識，多是適合這些方法論的關于價值、信仰的“是與非〞的知識。通過以上比擬我們不難看出，經過數(shù)百年歷史變遷，現(xiàn)代大學除了承繼著中世紀大學“形式的外殼〞之外，實在很少共同之處。中世紀大學雖然有職業(yè)教育的成分，但是學生在整個大學生活里所承受的主要是一種文化的教育、心智的訓練。而現(xiàn)代大學的學科建制處于“兩種文化〞的分裂之中，即現(xiàn)代大學的人格教育處于經濟學“經濟人〞人性文化假說和教育學“可塑人〞人性文化假說的矛盾對抗之中；現(xiàn)代大學的教學內容處于“面向事務的知識教學〞和“關于對價值、意義和信仰的心智訓練〞的構造性偏差之中。則，終究中世紀大學的哪些屬性或特征使得我們念念不忘呢.仔細分析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比起中世紀大學，現(xiàn)代大學更加有效地生產和傳播著科學知識，并為人類社會的物質生產、技術進步和生活富裕及便捷做出了巨大奉獻。然而，現(xiàn)代大學卻不能在精神文化方面像中世紀大學那樣形成與社會之間的良好互動。這也許是由于民族國家政權形式鉗制的結果，也許是由于資本主義市場經濟制度規(guī)訓的結果，也許是由于文藝復興以來的人本主義思想本身就包含著縱欲主義的結果，也許是多方面共同作用的結果。或者說這個問題本身就是現(xiàn)代性的缺陷之一。總之，無論人們最終找到的形成這種結果的原因是什么，一個客觀的現(xiàn)象是：現(xiàn)代大學已經歷史地失去了中世紀大學那種活潑民眾社會精神文化和精神生活的能力。但是現(xiàn)代人精神上的失落感、道德迷茫、對人類終極走向的眷顧和擔憂等等，使得人們對于中世紀大學那種活潑的精神文化探究活動希望重然，希望現(xiàn)代大學能夠重新?lián)撐幕姑?，以自由探究的精神、敢于批判的勇氣活潑并引領民眾社會的精神文化生活。正是在此意義上，人們賦予中世紀大學以反現(xiàn)代化屬性。三、現(xiàn)代大學起源詮釋中的理性與情結無論中世紀大學或是現(xiàn)代大學，其根本屬性是作為一個“知識的共同體〞而存在的。這種知識的共同體，就中世紀大學來說，既有實用的、職業(yè)教育的知識成分，也有非實用的、心智教育的知識成分。然而，二者渾然一體共同作為大學學術生活不可分割的組成局部。對于受教育者來說，中世紀大學教育首先是一種文化的教養(yǎng)和心智的訓練。由此，中世紀大學也顯現(xiàn)出了它的社會作用和意義。正如格來夫斯所言：“這些大學，甚至為一種直接鼓吹自由討論和促進平**義的機關。它們變?yōu)楫敃r注意普通社會利害問題的代表，而大減輕教皇和專制君主的勢力。所有各階級的社會，都視他們?yōu)橐环N公斷的法庭，……當日諸大學的影響所及，使所有中世紀各機關的舊日束縛，全行解放。且大有助于促進個人主義的開展，和引導文明與進步的光明到前面的路上去。〞綜上所述，中世紀大學之所以獲得如此殊榮，不僅僅是因為它自身所具備教育內容和方法的優(yōu)勢、追求自由探討的精神和擁有自由自治的權力，同時還在于：①當外部社會權力給予它如此存在的條件時，并非完全出于強迫，有時甚至包含著寬容。例如教皇、皇帝和國王在給予中世紀大學獨立司法權和各種豁免權時，容忍學生在大學特權庇護下的放縱不羈行為而依然保存其特權。②在精神文化領域，四分五裂的中世紀歐洲社會，存在著征服者日爾曼人對于破碎的羅馬文明的沉醉；存在著虔誠的基督徒對于世俗繁榮與腐敗的拒斥和對于高尚精神生活的追求，存在著叛逆的經院哲學家對于**教義的質疑，也存在隨著貿易興旺而逐漸富裕起來的市民社會希望沖破**束縛而獲個性解放和情欲解放的愿望，更存在知識分子對于古希臘羅馬文明的發(fā)現(xiàn)、研究、傳播和向往。這些因素共同形成了那一個時期的城邦社會的精神風貌。中世紀大學就是這個權力分散而寬容的城邦社會精神風貌的產物。與其說中世紀大學的自由自治應該為現(xiàn)代人所沉醉，不如說中世紀大學與當時社會良好的互動關系應該為現(xiàn)代人所沉思。與中世紀大學相比擬，現(xiàn)代大學是如此讓人依賴的同時又讓人感到失望。人們之所以依賴它，是因為在現(xiàn)代“以知識為根底的社會〞中，社會分工的運行和個人生存越來越依靠大學和高等教育傳播“面向事務〞的知識；人們之所以失望，是因為現(xiàn)代大學在活潑社會的精神生活方面越來越顯得薄弱乏力?，F(xiàn)代大學之所以如此，僅僅是因為現(xiàn)代大學缺乏“自由自治〞的權力這樣簡單的原因嗎.放言之，即使果真賦予現(xiàn)代大學以自由自治的權力，它是會像中世紀大學那樣成為民眾社會精神生活的“適配器官〞呢.或是會成為一個主要依靠傳播“面向事務〞的知識而追求營利的組織呢.恐怕在相當大的程度上是后者?，F(xiàn)代大學為什么如此.正如伯頓·克拉克等所進展的多學科研究所說明的那樣：這是一個需要仔細辨析的困難問題。針對現(xiàn)代大學的狀況和走向，珀金說：歷史經歷的作用只能是“如果你想要知道你去哪兒，它幫助你了解你曾去過哪兒〞。[?]是的，現(xiàn)代人之所以對于現(xiàn)代大學感到失望的同時還抱有希望，是因為歷史上曾經有過中世紀大學那樣一種令人向往的大學形式，它的真實存在使我們對于現(xiàn)代大學的文化使命仍舊抱有一種希望。就目前而言，有充分理由說明，這種希望是一種缺乏理性分析支撐的情結。大學作為一種知識共同體和思想的共同體是社會需求的產物。這種知識和思想的共同體如何同社會需求相耦合，在其現(xiàn)實性上，取決于時代社會的政治、經濟和文化等綜合力量的影響。這種綜合力量的影響決定了一個時代的知識演進和精神風貌，也進一步形塑了大學的存在形式和特征?，F(xiàn)代大學之如何讓人們感到失望，應該從大學外部尋找原因。但是，我們往往首先把社會現(xiàn)實這樣一種“強迫性存在〞作為“合理的存在〞，對于現(xiàn)代大學的缺陷也就無法做出合理的解釋。問題的關鍵是，現(xiàn)代大學是現(xiàn)代社會政治、經濟和文化等綜合力量共同形塑的結果，因此，要想在現(xiàn)代大學身上實現(xiàn)中世紀大學的理想和效果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歷史經歷說明，大學和高等教育的重大變化首先是以外部的社會政治、經濟和文化觀念的運動變化為前提的。更準確地說，大學和高等教育的重大變化往往是社會政治、經濟或文化觀念因素發(fā)生重大變化的結果。關于這一點，制度變遷的路徑依賴理論也可以幫助我們得出同樣的結論。無庸諱言，在現(xiàn)代社會政治、經濟和文化觀念等因素作用下，現(xiàn)代大學和各種高等教育機構如影隨形地依附著“面向事務〞的知識生產和傳播形式的多樣化而變化，越來越層級分隔、成分駁雜，越來越深厚地浸染著商業(yè)氣息和官僚科層制氣質?，F(xiàn)代大學的組織目標和她的知識分子的生存觀念和原則，已經越來越遠的背離了她的中世紀母體的文化使命，甚至在商業(yè)化的影響下，它已經越來越遠的背離了她作為現(xiàn)代大學初衷的科學研究的使命。因此，本文把人們寄托于現(xiàn)代大學的文化使命的希望，解讀為缺乏理性分析支撐的一種情結，并把這種情結解讀為中世紀大學作為一種歷史的真實存在，她留給我們現(xiàn)代人的只是一種時空阻隔的幻影。但是，這并不會使我們感到徹底地沮喪和絕望。因為，正如在?高等教育新論?中歷史學家哈羅德·珀金所說明的那樣：現(xiàn)代大學是過去社會對于傳統(tǒng)大學不滿的產物。如果現(xiàn)代大學不能夠按照人們的希望和情結得到令人滿意的改造，人們會創(chuàng)造新的機構來取代她。三、現(xiàn)代大學起源詮釋中的理性與情結無論中世紀大學或是現(xiàn)代大學，其根本屬性是作為一個“知識的共同體〞而存在的。這種知識的共同體，就中世紀大學來說，既有實用的、職業(yè)教育的知識成分，也有非實用的、心智教育的知識成分。然而，二者渾然一體共同作為大學學術生活不可分割的組成局部。對于受教育者來說，中世紀大學教育首先是一種文化的教養(yǎng)和心智的訓練。由此，中世紀大學也顯現(xiàn)出了它的社會作用和意義。正如格來夫斯所言：“這些大學，甚至為一種直接鼓吹自由討論和促進平**義的機關。它們變?yōu)楫敃r注意普通社會利害問題的代表，而大減輕教皇和專制君主的勢力。所有各階級的社會，都視他們?yōu)橐环N公斷的法庭，……當日諸大學的影響所及，使所有中世紀各機關的舊日束縛，全行解放。且大有助于促進個人主義的開展，和引導文明與進步的光明到前面的路上去。〞綜上所述，中世紀大學之所以獲得如此殊榮，不僅僅是因為它自身所具備教育內容和方法的優(yōu)勢、追求自由探討的精神和擁有自由自治的權力，同時還在于：①當外部社會權力給予它如此存在的條件時，并非完全出于強迫，有時甚至包含著寬容。例如教皇、皇帝和國王在給予中世紀大學獨立司法權和各種豁免權時，容忍學生在大學特權庇護下的放縱不羈行為而依然保存其特權。②在精神文化領域，四分五裂的中世紀歐洲社會，存在著征服者日爾曼人對于破碎的羅馬文明的沉醉；存在著虔誠的基督徒對于世俗繁榮與腐敗的拒斥和對于高尚精神生活的追求，存在著叛逆的經院哲學家對于**教義的質疑，也存在隨著貿易興旺而逐漸富裕起來的市民社會希望沖破**束縛而獲個性解放和情欲解放的愿望，更存在知識分子對于古希臘羅馬文明的發(fā)現(xiàn)、研究、傳播和向往。這些因素共同形成了那一個時期的城邦社會的精神風貌。中世紀大學就是這個權力分散而寬容的城邦社會精神風貌的產物。與其說中世紀大學的自由自治應該為現(xiàn)代人所沉醉，不如說中世紀大學與當時社會良好的互動關系應該為現(xiàn)代人所沉思。與中世紀大學相比擬，現(xiàn)代大學是如此讓人依賴的同時又讓人感到失望。人們之所以依賴它，是因為在現(xiàn)代“以知識為根底的社會〞中，社會分工的運行和個人生存越來越依靠大學和高等教育傳播“面向事務〞的知識；人們之所以失望，是因為現(xiàn)代大學在活潑社會的精神生活方面越來越顯得薄弱乏力?，F(xiàn)代大學之所以如此，僅僅是因為現(xiàn)代大學缺乏“自由自治〞的權力這樣簡單的原因嗎.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