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經(jīng)典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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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屏幕越來越大，腦子越來越小。往過去看，一代比一代多情；往未來看，一代比一代無情。多情可以多到?jīng)]涯際，無情則有限，無情而已。從多情而轉(zhuǎn)向無情就這樣轉(zhuǎn)了，從無情而轉(zhuǎn)向多情是……以單個的人來看，沒有從無情者變?yōu)槎嗲檎叩模右粻€，就此爛下去?！董偯揽S想錄》

寂寞的是，在生時，沒有一個朋友。更寂寞的是，被理解的，都不可能是偉人?！端芈闹犯饔懈髯砸?，各有各自知音生活是瑣碎的，是瑣碎方顯得是生、是活——小慷慨、小吝嗇、小小盟誓，小小負約，太大了非人性所能擋得起，小街兩旁的屋里偶有懸梁或吞金服毒者，但小街上沒有悲觀主義，人們興奮忙碌營利繁殖，小街才是上帝心目中的人間?！都磁d判斷》我的悲傷往往是由于那些與我無關(guān)的事件迫使我思考。思考的結(jié)果，我與那些時間仍然無關(guān)。唯此悲傷，算是和那些時間有過接觸了。《即興判斷》淡淡地濃濃濃地淡人情味是這樣的《云雀叫了一整天》藝術(shù)是無對象的慈悲。天才有兩條規(guī)律：一是把事情弄大。一是把悲哀弄永恒。《文學回憶錄》愛情本來就沒有多大涵義，全靠智慧和道德生化出偉美的景觀。如果因為愛情而喪失智慧和道德，即可判斷：這不是愛情，是性欲，性欲的恣睢。有教養(yǎng)的上流人士，對車夫、浴室侍應生、任何傳遞物品的人，從來不會敷衍搪塞。《即興判斷》我漸漸發(fā)現(xiàn)《紅樓夢》之所以偉大，除了已為人評說的多重價值之外，還有一層妙諦，那就是，凡有一二百人日常相處的團體，里面就有紅樓夢式的結(jié)構(gòu)。我們這個小研究所，成員一百有余兩百不足，人人眼中有一大把釘，這種看不清摸不到邊際，惶惶不可終日的狀況，一直生化不已。于是個個都是腳色，天天在演戲，損人利已，不利己亦損人，因為利己的快樂不是時時可得，那么損人的快樂是時時可以的來全不費功夫的?！稖厣箞@日記》門外漢有兩種，入不了門，又不肯離門而去，被人看在眼里，稱之為門外漢，如果不在門前逗留，無所謂內(nèi)外，漢而已。另一類是溜進門的，張張望望，忽見門內(nèi)又有一門，欣然力推而出——那是后門，成了后門的門外漢。后門的門外漢絕不比前門的門外漢少?！惫鸫髮W“的新解是：有人在此”哈“了一下，沒有成”佛“。《素履之往》電影可以剪輯，小說可以停、跳……生活真是可悲。只有快樂時，生活和電影一樣——瞬間就過去了。從前一直有人認為癡心者見悅于癡心者，以后會有人認知癡心者見悅于明哲者，明哲，是癡心已去的意思，這種失卻是被褫奪的被割絕的，癡心與生俱來，明哲當然是后天的事。明哲僅僅是亮度較高的憂郁?！陡鐐惐葋喌牡褂啊匪靼孜业陌V情，悄然一瞥，如諷嘲似垂憐，偶爾對我有親昵的表示，我決然回避——知道自己的愛是絕望的，甘心不求聞達，也無福獲得酬償。愛在心里，死在心里。《愛默生家的惡客》評定一個美子，無論是男是女，最后還得經(jīng)過兩關(guān)：一、笑。二、進食。唯有輾然露齒，魅力四射。吃起東西來分外好看者，才是真正的尤物?！端芈闹飞菚r時刻刻不知如何是好！《瓊美卡隨想錄》還沒分別，已在心里寫信?！董偯揽S想錄》知與愛永成正比?！吨c愛》中國古代的智者是悲觀而快樂的。《文學回憶錄》凡一種信仰，強制性愚民，一定階段后，民會自愚。這里的花都是深紫色的。我倒并不悲傷，只是想放聲大哭一場?！犊蕖吠嫖飭手?，其志小，志大者玩物養(yǎng)志?！对迫附辛艘徽臁访倒逡辉冈概c莫扎特的音樂共存亡《云雀叫了一整天》“真實的愛情是颯爽的歌德明審?！耙灿浽谶@里吧。常是小人之交甜如蜜，君子之交淡似水，這也還像個話，甜得不太荒唐，淡得不太寂寞。后來慢慢地很快就不像話了，那便是小人之交甜搶蜜，君子之交淡無水，小人為了搶蜜而撲殺，君子固淡，不晤面不寫信不通電話，淡到見底，干涸無水?！端芈闹肺覀兯幍挠钪媸菬o情的物質(zhì)環(huán)境。在這客觀上無情、主觀上絕望的環(huán)境中，人的最高的快樂是肉體的官能的刺激，是性欲的追求和滿足，這滿足的一剎那，足以與宇宙的虛無絕望相抗衡。僅此一剎那，無所謂存在不存在，無所謂虛空不虛空，無所謂絕望不絕望。性，是神奇寶貴的生命的唯一可能。奉勸各位：除了災難、病痛，時時刻刻要快樂。《文學回憶錄》美貌是一種表情。別的表情等待反應，唯美貌無為，無目的，使人沒有特定的反應義務的掛念，就不由自主被吸引，其實是被感動…人老去，美貌衰敗，就是這種表情終于疲憊了。老人化妝、整容，是“強迫”堅持不疲憊，有時反顯得疲憊不堪…美貌的廢墟不及石頭的廢墟，羅馬夕照供人憑吊，美貌的殘局不忍卒睹…唯有極度高超的智慧，才足以取代美貌。也因此報償了年輕時期不怎么樣的哲學家科學家藝術(shù)家，老了，像樣起來了，風格起來了，可以說好看起來了－－到底是一件痛苦的事。《哥倫比亞的倒影》金字塔太重，強盜搬不動永恒太貴，誰也買不起我獨攬你粗獷中的秀媚不可能有真理，僅只是熱情，無所謂思想，至多得到些感覺。當一個人歷盡恩仇愛怨之后，重新守身如玉，反過來寧為玉全毋為瓦碎，而且痛悟修辭學，即用適當?shù)纳倭康淖?，去調(diào)理煙塵陡亂的大量人間事——古時候的男人是這樣遣度自己的晚年的，他們雖說我躬不悅，遑恤我后，卻又知優(yōu)哉游哉聊以卒歲，總之他們是很善于寫作的，一個字一個字地救出自己。救出之后，才平平死去。還有墓志銘，不用一個愛字不用一個恨字，照樣闡明了畢生經(jīng)歷，他們真是十分善于協(xié)作的?！董偯揽S想錄》持平常心，不做平常語。《即興判斷》藝術(shù)的神圣也許就在于容得下種種曲解誤解。《云雀叫了一整天》愛情如雪新雪豐美殘雪無奈《素履之往》一夜透雨寒意沁胸我秋天了《云雀叫了一整天》心之所以沉重其中立滿了墓碑《云雀叫了一整天》與君初相識，便欲肺腑傾，只擬君肺腑，一我相似生，徘徊幾言笑，始悟非實真，余情不可收，悔思淚沾襟?！段壹娂姷那橛分袊臍v史是和人文交織浸潤的長卷大幅，西方的智者乘船過長江三峽，為那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飽涵人文精神而驚嘆不止。中國文化發(fā)源于西北，物換星移地往東南流，流到江浙就停滯了，我的童年少年是在中國的沉淀物中苦苦折騰過來的，而能夠用中國古文化給予我的雙眼去看世界是快樂的，因為一只是辯士的眼，另一只是情郎的眼——藝術(shù)到底是什么呢，藝術(shù)是光明磊落的隱私?！遏~麗之宴》怨恨之深，無不來自恩情之切。怨恨幾分，且去仔細映對，正是昔日的恩情，一分補差補缺。如此才知本是沒有怨恨可言的，皆因原先的恩情歷歷可指，在歷歷可指中一片模糊，酸風苦雨交加，街角小電影院中舊片子絲的你死我活?！董偯揽S想錄》輕輕判斷是一種快樂，隱隱預見是一種快樂，如果不能歆享這兩種快樂，知識便是愁苦。《即興判斷》背德的行為，通常以損害別人的性質(zhì)來判斷而忽視其在損害別人之前先已損害了自己，在損害別人之后又繼續(xù)損害著自己。理想主義，是表示耐性好的意思。上帝不擲骰子，大自然從來不說一句俏皮話。人，徒勞于自己賭自己，自己狎弄自己。就“生”而言，“死”是丑的，活著的人不配議論“死”的美。眼看一個個有志青年，熟門熟路地墮落了，許多“個人”加起來，便是“時代”。《素履之往》輕輕判斷是一種快樂，隱隱預見是一種快樂。如果不能歆享這兩種快樂，只是便是愁苦。然而只宜輕輕，隱隱，逾度就滑于武斷流于偏見?！都磁d判斷》事物的細節(jié)是規(guī)律性的，事物的整體是命運性的。只有機智透頂?shù)娜瞬趴赏仫@憨厚?！都磁d判斷》幸福就是心安理得地愛藝術(shù)。和光同塵《云雀叫了一整天》倔強是最難改的脾氣。假如要改，也會倔強地去改。不用改，只有倔強的人才溫柔?！都磁d判斷》歪來歪去,扭來扭去,歪不了扭不了時,大聲說:我是喜歡直來直去的。《素履之往》要有多么好的心情才能抵御十一月的陰雨天氣《云雀叫了一整天》生活，是安于人的奴性和物的奴性交織?！陡鐐惐葋喌牡褂啊房菸幕ǎ瓤菸娜~子更難看。《哥倫比亞的倒影》智者無非是善于找借口使自身平安消失的那個頑童。古典主義，是后人說的。浪漫主義，是自己說的。唯美主義，其實是一種隱私，叫出來就失態(tài)，唯美主義傷在不懂得美。象征主義，也不必明言，否則成了謎底在前謎面在后?，F(xiàn)實主義，笨嘴說俏皮話，皮而不俏。意象主義，太太，意象算啥主義，是意象派吧。超現(xiàn)實主義，這樣地能超，超掉“主義”行不行呢?！端芈闹访\對我真是一貫仁慈它的耐心實在太好用漫長的悲慘安排洪福還說，你要異乎尋常的美妙我只好精工細作《我紛紛的情欲》故國市街人都陌生一陣陣風全是往前的風《云雀叫了一整天》弱而愚者，不知誰看得起他、誰看不起他。弱而智者，最在乎誰看得起他，誰看不起他。強而愚者，以為無論是誰，都看得起他。強而智者，看得起他、看不起他，一樣，他對別人也沒有看得起看不起可言?！端芈闹吩趷矍樯?，以為憑一顆心就可以無往而不利，那完全錯！形象的吸引力，殘酷得使人要搶天呼地而只得默默無言。由德行，由哀訴，總之由非愛情的一切來使人給予憐憫、尊敬，進而將憐憫尊敬擠壓成為愛，這樣的酒醉不了自己醉不了別人，這樣的酒酸而發(fā)苦，只能推開。也會落入推又推不開喝又喝不下的困境。因此，不是指有目共睹，不是指稀世之珍，而說，我愛的人必是個有魅力的人。丑得可愛便是美，情侶無非是別具慧眼別具心腸的一對。甚至，還覺得“別人看不見，只有我看得見”，驕傲而穩(wěn)定，還有什么更幸福?！稖厣箞@日記》都有一份純真、激情、向上、愛美、生動憨孌的意境，亦即是羅曼蒂克的醇髓，幾乎可說少年青年個個是藝術(shù)家的坯，詩人的料，英雄豪杰的種。青春將盡，天賦的本錢日漸告罄，而肉體上精神上開支浩繁，魔鬼來放高利貸了。這個人人難逃的律令，人人全然不知，像感覺到童年，童年已逝的道理一樣，青春也不自識，更不自識，因為從童年到青春是柔潤發(fā)旺的進程，而青春既盡，即轉(zhuǎn)戾燥干涸，其勢趨下，疇昔的純真激情向上愛美都是天然而然《素履之往》走在老街上我不來街上是沒有這些往事的《云雀叫了一整天》為人之道，第一念，就是明白：人是要死的。生活是什么？生活是死前的一段過程。憑這個，憑這樣一念，就產(chǎn)生了宗教、哲學、文化、藝術(shù)?？墒亲诮獭⒄軐W、文化、藝術(shù)，又是要死的……教堂、博物館、美術(shù)館、圖書館，煞有介事，莊嚴肅穆，昔在今在永在的樣子，其實都是毀滅前的景觀。我是懷著悲傷的眼光，看著不知悲傷的事物?！段膶W回憶錄》真理，是人人都同意的寓言。《即興判斷》宇宙觀決定世界觀，世界觀決定人生觀?！粡挠钪嬗^而來的世界觀，你的世界在哪里？不從世界觀而來的人生觀，你不活在世界上嗎？所以，你認為你有人生觀，沒有、也不需要世界觀，更沒有、也更不需要宇宙觀——你就什么也沒有。《文學回憶錄》因為喜歡樸素，所以喜歡華麗。高明的父，總是暗暗鐘悅逆子的；高明的兄，總是偏袒桀驁不馴的乃弟?！端芈闹诽焯玫鬲z之虛妄，在于永樂則無所謂樂，永苦則不覺得苦?！对迫附辛艘徽臁酚薹虻谋澈蟊赜幸晃挥迡D《云雀叫了一整天》愛情本來就沒有多大的涵義，全靠智慧的道德生化成唯美的景觀。如果因愛情而喪失智慧和道德，即可判斷：這不是愛情，是性欲，性欲的恣睢。凡是因愛情而喪失智慧和道德的人，總說：“請看，為了愛情，我不惜拋棄了智慧和道德?！薄端芈闹访烂彩且环N表情。這個表情的意思，就是愛。談到他的缺點時，他便緊緊摟住那缺點，一臉憨厚的笑——缺點是他的寵物。哲學生涯原是夢，醒后若有所思者，此身已非哲學家，尚剩一份幽微的體香，如蘭似檀，理念之余馨，一種良性的活該。《素履之往》什么事都不要大驚小怪，不要推向極端。主啊，兄弟得罪我，原諒他七次夠了嗎？主說，已經(jīng)不是兄弟了?！对迫附辛艘徽臁坟撔娜素摿宋抑筮€會去負別人，我平靜下來?！对迫附辛艘徽臁芬肮扇斯麍@，大河肥沃了大地，牛羊入欄，五糧豐登，然后群鶯亂飛，而且幽階一夜苔生——歷史短促的國族，即使是由衷的歡哀，總嫌浮佻庸膚，畢竟沒有經(jīng)識過多少盛世兇年，多少鈞天齊樂的慶典、薄海同悲的殤禮，尤其不是朝朝暮暮在無數(shù)細節(jié)上甘苦與共休戚相關(guān)，即使那里天有時地有利人也和合，而山川草木總嫌寡情乏靈，那里的人是人，自然是自然，彼此尚未涵融尚未鐘毓……海外有春風、芳草，深宵的犬吠，秋的丹楓，隨之綿衍到煎魚的油香，鄰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艘徽臁啡物L再大,我也沒了力氣.《西班牙三棵樹》老于世故不就是成熟《云雀叫了一整天》壞人說我壞，我感到恢復了名譽。他們終于覺得理解我了，于是誤解開始了。by木心《木心逝世三周年紀念專號》女人守口如瓶，然后把瓶交給別人?！端芈闹肺乃噺团d是一種心情，此心情氤氳了整個歐羅巴。《大心情》“在絕望中求永生?！背Ｒ娙蓑?qū)使自己的“少年”“青年”歸化于自己的“老年”。我的“老年”“青年”卻聽命于我的“少年”。順理可以成章，那么逆理更可以成章——少年時自己說過的一句話，足夠我受用終生?！遏~麗之宴》文學還是好的，好在可以借之說明一些事物，說明一些事情。文學又好在可以講究修辭，能夠臻于精美精致精良精確?！董偯揽S想錄》生活要保持最低程度的瀟灑，不要像王爾德那樣弄到老臉丟盡，客死旅館。多情可以多到?jīng)]際涯，無情則有限，無情而已。地圖是平的，歷史是長的，藝術(shù)是尖的?！端芈闹纺贻p的文士,一個一個都很能談,談得亮亮的——冰箱!這些人真如冰箱,拉開門,里面通明,關(guān)了,里面就黑暗.冷著.《瓊美卡隨想錄》美貌是一種表情?！陡鐐惐葋喌牡褂啊贩彩碌搅嘶貞浀臅r候，真實得像假的一樣。一個地方的風景在于它的傷感?！兑了固贡ぁ吠^去看，一代比一代多情，往未來看，一代比一代無情。多情可到?jīng)]有際準，無情則有限，無情而已。文學的最高意義和最低意義，都是人想了解自己。這僅僅是人的癖好，不是什么崇高的事，是人的自覺、自識、自評?！段膶W回憶錄》莫干山以多竹著名，挺修、茂密、青翠、蔽山成林，望而動衷。尤其是早晨，繚霧初散，無數(shù)高高的梢尖，首映日光而搖曳，便覺眾鳥酬鳴為的是竹子，長風為竹子越嶺而來，我亦為看竹子乃將雙眼休眠了一夜。《哥倫比亞的倒影》如果頓悟不置于漸悟中，頓悟之后恐有頓迷來?！赌拘恼勀拘摹匪囆g(shù)家是憑自己的藝術(shù)來教育自己成為藝術(shù)家的?！端芈闹范嗌賴篱]的門，無風而自開，搏動的心，都是帶血的?！稅勰业膼嚎汀氛\覺世事盡可原諒，但不知去原諒誰玄機逼到盡頭，往往流于兒戲?！稅勰业膼嚎汀窂那暗逆i也好看鑰匙精美有樣子你鎖了人家就懂了《從前慢》愛才是生命，然后生命才能愛?！痘疖囍械那樵姟非旋X痛恨而切膚痛惜的才是情人世界上曾有九種文化大系，阿拉伯的曾被號為“魔術(shù)文化”，已經(jīng)是過去很久的事了。那“一千零一夜”在其本土被列為“淫書”而遭禁后，阿拉伯只剩下1234567890，怪純潔可愛的。我是鋸子上行你是鋸子下行合把那樹鋸斷兩邊都可見年輪一堆清香的屑鋸斷了才知愛情是棵樹樹已很大了《如歌的木屑》男的膚色微黝而潤澤，軀體遒健，臉是羅馬武士的所謂刀削似的風情。他的眉眼就是戰(zhàn)爭，他的笑靨就是戰(zhàn)后的和平。女的恰好是頎長白皙，瑩潤如玉，目大而藏神，眉淡而入鬢《愛默生家的惡客》先是有文藝，后來有了文藝腔，后來文藝沒有了，只剩下腔，再后來腔也沒有了文藝是早就沒有了。人生的真實是藝術(shù)所接受不了的，因此我們到了某種時刻，也接受不了藝術(shù)。藝術(shù)是浮面的，是枉然的興奮，徒勞的激動。政治路、宗教路、哲學路、藝術(shù)路……我目睹不斷有人出于強烈的上進心而筆直地向下坡走去……能與杳無神靈的宇宙作睥睨的是，吻。《十八夜晴》答非所問，其實已經(jīng)是答了。漸老漸如枯晴空下枝椏纖繁成星后面藍天其實就是死晴著藍著枯枝才清晰遠望迷迷蒙蒙灰而起紫暈一棵冬之樹別的樹上有鳥巢黃絲帶斷線風箏我沒有《曠野一棵樹》人家總在乎誰在臺上演，演得如何。我卻注意臺下是些什么人，為這些人，值不值得演——因此我始終難成為演員。無論由誰看，都愿上臺演——我不作這樣的演員的看客。無論由誰演，都愿在臺下看——我不會對這樣的觀眾演出?！端芈闹飞倌耆艘欢ㄒ玫拈L輩指導。光是游歷，沒有用的。少年人大多心猿意馬，華而不實，忽而興奮，忽而消沉。我從十四歲到廿歲出頭，稀里糊涂，干的件件都是傻事?，F(xiàn)在回憶，好機會錯過了，沒錯過的也被自己浪費了。《文學回憶錄》懷疑主義者都是有信仰的人……噓，別嚷嚷?！董偯揽S想錄》感情是幻想出來的幻想。何必一定要使白菜歡天蘿卜喜地呢（某次夜譚的末了幾句）我能喚出寂靜的乳名/卻又無言因恐驚逸寂靜（阿里山之夜）木屋夜而愛而狂/風濤聲酣眠/早茶午餐晚酒/歐鳴不已云漂移呵欠/某翌晨悄悄一個人走了/傍晚另一個隨浪而去/幾年后背包沙灘徘徊/沒木屋這里是的/海風冷無益回/纖月夜復夜圓月（戀史）人是神秘一點才有滋味世俗如我，暗里明白得尚算早的無奈事已闌珊寶藏的門開著可知寶已散盡（還值一個彌撒嗎）絕筆的心情日日寫詩再無什么可悅悅溫帶而春而夏而秋而冬（論魚子醬）我須發(fā)虬結(jié)背負行囊十八世紀以前何止一次走過這圓拱的老橋挽著我致命相愛的情人（老橋）《我紛紛的情欲》理想主義，是表示耐性較好的意思。宗教是想在無目的的宇宙中,虛構(gòu)一目的。我嘴里是問長問短，眼和心卻兀自驚異她的興旺發(fā)達《溫莎墓園日記》那時候車馬很慢書信很遠一輩子只夠愛一個人《從前慢》專制使人皮厚，開放使人心黑。我自己硬想，人要走就走得遠?！缎薮穆曇簟菲囀欠降?，街頭是煤氣的，我們是癡心妄想的，然后不約而同地老了......《紅樓夢》中的詩，如水草。取出水，即不好。放在水中，好看?！段膶W回憶錄》十九世紀花香隨風飄散一千兩百米而今至多三百米就聞不到了《云雀叫了一整天》藝術(shù)到底是什么呢，藝術(shù)是光明磊落的隱私?！赌拘恼勀拘摹肥澜鐏y，書桌不亂?！段膶W回憶錄》相敬如冰《云雀叫了一整天》一味沖謙自牧，容易變成晦黯枯涸。終身狂放不羈，又往往流于輕薄可笑。沖謙而狂放的人不多。謙狂交作地過一生是夠堂皇的。不謙而狂的人，狂不到那里去，不狂而謙的人，真不知其在謙什么?！秳Ρ芬郧暗闹袊彩侨绱?，少小的我已感知傳統(tǒng)的文化，在都市在鄉(xiāng)村在我家男仆的白壁題詩中緩緩地流，外婆精通《周易》，祖母為我講《大乘五蘊論》，這里，那里，總會遇到真心愛讀書的人，談起來，卓有見地，品味純貞，但不煩寫作，了無理想，何必計劃，一味清雄雅健，顧盼曄然，晏如也。你若約他一同去買書，步行二十里不出怨言。讀到了杰作，談一個通宵略無倦容--這類文學的信徒、文學的知音，代代輩出，到處都有，所以愛默生也會覺察到這個偉大的"潛流"之存在，他說說又沒說下去，愛默生總是這樣，其實還可以說下去：如果有一時期，降生了幾個文學天才，很大很大的，"潛流"冒上來扈擁著"天才"，那成了什么呢，那便是"文藝復興"，或稱文學的"盛世"，"黃金時代"?！遏~麗之宴》生活的道路太不同/萍水相逢，匆匆分手（在雅爾塔)莫依偎我我習于冷志于成冰莫依偎我/別走近我我正升焰萬木俱焚別走近我/來擁抱我我自溫馨自全清涼來擁抱我/請扶持我我已衰老已如病獸請扶持我/你等待我我逝彼臨彼一如我彼一如我（大衛(wèi)）它已飛去/寂寞成為謬誤（點）那么古昔的愛琴海/也平靜，如微風之湖/抑當初猶醒，而今眠去/過時的祥瑞總是襤褸（無魚之奠）自知什么都不像/平生就只像風（愛斯基摩蒙難記）《我紛紛的情欲》這是一種舛戾的風氣，怎么都順手牽羊般地借一句唐詩來作文章文集的題名，古人是絕不會這樣沒自尊的，"五四"時期未見有無聊如此者，弄雅成俗何其酸腐憊賴，誠不知誰是始作俑者?！遏~麗之宴》分享到微信形象確是高于一切，人類除了追求形象，別的也真沒有什么可追求——我在少年時，本能地得到的就是后來用理性證實的美學觀念，知識并沒有給我什么額外的東西?！稅勰业膼嚎汀分枚?，愛得多。愛得多，知得多。人在江湖身由己曲逢周郎弦不誤《云雀叫了一整天》宗教是夢，在夢中堅持醒著。《埃及。拉瑪?shù)ぁ反嗳醯娜诵碾y免要有些合法的娛樂要不是聽說過愛情，多少人會知道愛情《巴瓏》我為古人難受，他們遍體鱗傷，然后微笑著勸道：“可要小心，不要再吃虧?！薄段膶W回憶錄》老實人不會說俏皮話最俏皮的人慣說老實話《素履之往》母愛是一種忘我的自私《素履之往》五月草木像下次不再綠了似的狂綠《素履之往》如果一個一直對你不好的人偶爾對你好一次，你會無比感動；如果一個一直對你好的人偶爾對你不好一次，你就會無比憤怒。偶然的一個機緣中誕生了啤酒，就像偶然的一個機緣中我發(fā)現(xiàn)了你?！都幽么罂笨擞幸患也蛷d》善和惡，都是過分的寵狠，善亦別有用意，惡亦別有用心。衣食住行，專重奢侈的細節(jié)，威福交作，忘其實在需要之所以。人類的愛、欲，不是一部分人變態(tài)，而是全部，整個兒失了常（這可痛寫一冊厚書），請看動物世界，哪有拿愛欲當作事業(yè)、資本、兇器、誘餌、收藏品、間諜工具。《愛默生家的惡客》迎春送春是說說的，春天又不是一個人?！洞骸肺颐髦鞘裁?，是時時刻刻不知如何是好，所以聽憑風里飄來花香泛濫的街，習慣于眺望命題模糊的塔，在一頂小傘下大聲諷評雨中的戰(zhàn)場——我別無逸樂，每當稍有逸樂，哀愁爭先而起，哀愁是什么呢，要是知道哀愁是什么，就不哀愁了——生活是什么呢，生活是這樣的，有些事情還沒有做，一定要做的……另有些事做了，沒有做好。明天不散步了。《木心談木心》哲學就是這個東西，講來講去，怎么講都可以。如果問問九十歲的人，什么是你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他會說：三十年代，因為我們甘苦與共?！抖兰o三十年代的美國》藍紫鳶尾花一味夢幻，都相約暗下，暗下。清晰，和藹，委婉。不知原諒什么，誠覺世事盡可原諒?！督芸诉d高地》說尼采是哲學家，太簡單了。我以為他是：一個藝術(shù)家在竭力思想。寫詩就是脫襪子，示人以裸足。《斗牛士的襪子》人沒有長牙利爪，沒有翅膀，入水會淹死。奧運會要是給動物看，動物哈哈大笑。奔走不如動物，游弋不如魚，但人主宰世界，把動物關(guān)起來欣賞。《文學回憶錄》神話，是大人說小孩的話，說給大人聽的。《文學回憶錄》價值來自偏愛，能與之談街的人少之又少。一切價值都是偏愛價值?！都磁d判斷》那件事那個人那是前世定奪了的愛或不愛其實世界上最可愛的是花生米。若有人不認同這一點，那么，花生醬如何?！董偯揽S想錄》我喜歡冷冷清清地熱鬧一番凡倡言雅俗共賞者結(jié)果都落得俗不可耐《云雀叫了一整天》一生只夠愛一人《從前慢》安心吧，我的仇敵們《云雀叫了一整天》月光照在河灘的淤泥上，熔銀似的。鄉(xiāng)鎮(zhèn)夜景，窗鉤因風咿呀，胸脯麥田般起伏，久不見穿過木雕細欞投落在青磚地上的精美陽光。習慣于灰色的星期日，那六天也非黑白分明?！董偯揽S想錄》凡此無償無告無望的，于我都是可懷可親。嗟嘆人世只是悠忽一夢，嗚呼，我愛浮世繪?！陡∈览L》人類前大半部份的歷史，是有神論，后來的歷史，是有真理論。我以為有真理，就是有神論。到了說沒有真理，人，才真正站起來了。我時常悲傷地去做一件快樂的事/悲傷是重量我怎樣也輕不起來/雅典山頭大堆目眩神馳的悲傷/現(xiàn)代人，算了引不起我半點悲傷（論悲傷）日久愈明物之怡情尤勝于人之恣欲（論物）小孩子是不知道等待的只知道石榴花開暑假到來（蠶歌）多瑙河岸邊，擇一高處，獨自什么也想不起來地坐看夕陽西下（奧地利）人身上有一樣是不老的心，就只年輕時的那顆心（五月窗）《我紛紛的情欲》生活是一種飛行，四季是愛的襯景二十年后我回來了仍然是一見傾心往昔的樂曲又起清音曲罷你踏上歸家的路程久等你再度光臨這是你從前愛喝的酒愛吃的魚，愛對的燈這是波斯的鞋，希臘的枕這是你貪得無厭的姿勢靈魂的雪崩，樂極的吞聲圣經(jīng)雖已蔫黃隨處有我的鈐印切齒痛恨而切膚痛恨的才是情人（肉體使一部圣經(jīng)）當我與敵人對坐，我是清醒的我忘懷自己時，是和朋友在一起我說，你的美究竟屬于誰他說，只有我一個存在，故屬于我——阿皮爾·卡爾樹蔭下，一壺酒一塊面包，一卷詩你依偎著我歌唱荒野就是天國了——峨默·伽亞摩盡端之外，有路影的太空我飛越靈魂和肉體，活潑潑地住在我所愛的那人的心中——魯米（一些波斯詩）《我紛紛的情欲》人生在于體會，今時哪及昔時？《路菜》具有永恒性、世界性的中國哲學家，恐怕不多，大概一個半到兩個。老子一個，莊子半個。命運十分可怕。命運十分精致。《丙寅軼事》許多事，如果是杜撰的，就立刻索然無味?！都磁d判斷》寂寞，多半是假寂寞。大家拿起酒杯，不知為什么而干杯，也都干了。《愛默生家的惡客》美不能上天平，有度量衡的地方?jīng)]有美?！稅勰业膼嚎汀反蠹覍ψ约海渎浯蠓健^健康，是多少病痛積成的，麻木，是多少敏感換來的?！赌拘恼勀拘摹啡菀妆У娜巳菀卓鞓罚簿腿菀状婊??！陡鐐惐葋喌牡褂啊肺幕耧L，風沒有界限，也不需要中心，一有中心就成了旋風。《木心談木心》我原先是從來不知疲倦的，眼看別人也都是不知疲倦的。一天，我忽然疲倦了，眼看別人也都是疲倦了，疲倦極了。我躺著，躺著想，天堂是怎樣的呢，在天堂里走一天，脫下來的襪子，純粹是玫瑰花的香味。天堂無趣，有趣的是人間，惟有平常的事物才有深意，除此，那是奧妙、神秘。奧妙神秘，是我們自己的無知，惟有奧妙神秘因我們的知識而轉(zhuǎn)為平常時，又從而有望得到它們的深意。《除此》明白在情愛的世界里是絕無韜略可施的，為王，為奴'都是虛空，都是捕風。我有一個乖戾的念頭：如果這孩子面臨災禍，我可為之而舍身，自認我這一生那樣也就完成了——這是一個被苦于無法表示的愛，折磨得嫉妒陰慘酷烈的少年的怪念頭，不知世上有沒有另一個人也曾如此經(jīng)驗，如有，我是欣慰的，如無，我也欣慰，因為我已證明了人是有可能具有無欲望無功利觀念的單純的愛，即使只是一念之誠，確實是有過，而且不諳世故的少年人可能會去實行的。《愛默生家的惡客》宗教總是從情理開始，弄到不合情理，逼人弄虛作假。他不屬于家，不屬于法國，不屬于世界，這都不悲哀，悲哀的有：他不屬于自己?！都磁d判斷》生活是為了獵取喜歡而又買得起的東西，要緊在于愿望，滿足愿望不能吝嗇時間?！段靼嘌廊恕窅矍橐孕詾榛c，畫出種種非性的幻想和神話，歸結(jié)還是性。都說性征是性器，其實第一性征是臉。真不好意思！頂著性征走來走去?！蛾惖で啾贝罂谑觥窂那暗膼矍楹苈模靡惠呑拥臅r間去等一個人慢的，一生只夠愛一個人《從前慢》人情之涼薄往往緣于世俗生活的渾噩，「生活」就是這樣地無遠見、無預謀，「生活」是不知伏筆的，是宿命的隨波逐流，前之因不知有后果，后之果早忘了前因?！锻橹袛噤洝穫€人主義是把每個人都當作詩人來對待?！栋屠琛ㄌm克福》不死而殉道，比死而殉道，難得多?！段膶W回憶錄》臨風回憶往事，像是協(xié)奏曲，命運是指揮，世界是樂隊，自己是獨奏者，聽眾自始自終就此一個。――木心《晚來欲雪》有受寵若驚者，有受驚若寵者，就是沒有榮辱不驚者?！赌拘恼勀拘摹肪趩实亩x是這樣：“正當看穿這世界的矯飾而世界因此屬于他的時候，他搖頭，他回絕了?！薄稅勰业膼嚎汀纺汩L得好，我看得懂。對美麗的人，我是咬牙切齒地看得懂?！赌拘恼勀拘摹分袊幕┐缶?，只有用顛覆的姿態(tài)才能繼承《云雀叫了一整天》美學是我的流亡《文學回憶錄》人類是一種喜歡看戲的動物《云雀叫了一整天》人類的快樂，不靠理性、電腦、物質(zhì)，而來自感情、直覺、本能、快樂行動?！段膶W回憶錄》詩意上來時，文字不要破壞它。《文學回憶錄》商品社會不受文化制約，便反過來制約文化。文化一旦成為商品，必然變質(zhì)?！都磁d判斷》絕無幽默感的人，是罪人《云雀叫了一整天》祖師西來意旨如何“子解得糯團么”——巖頭祖師西來意旨如何“取皂角作浣衣狀”——玄泉祖師西來意旨如何“庭前柏樹子”——趙州祖師西來意旨如何“聞得檐雨滴聲嗎”（適雨）——葉縣青祖師西來意旨如何“街頭東畔底”——法華祖師西來意旨如何“西來無意”——大梅祖師西來意旨如何“這么長的，那么短的”（指竹）——翠微《素履之往》另一些人，扮演你入我夢中，哪有你，你這樣好。哪有你這樣你?！禞J》因為我已證明了人是可能具有無欲望無功力觀念的單純的愛，即使只是一念之誠，確實是有過，而且不諳世故的少年人可能會去實行的?！稅勰业膼嚎汀贰妒サ姆諊窂那暗纳钅欠N天長地久的氛圍當時的人是不知覺的從前的家庭不論貧富尊卑都顯得天長長，地久久生命與速度應有個比例我們的世界越來越不自然人類在滅絕地球上的詩意失去了許多人失去了許多物失去了一個又一個的氛圍《失去的氛圍》你在愛了我怎會不知這點點愛只能逗引我不足飽飫我先得將爾乳之將爾酪，將尓酥生酥而熟酥熟酥而至醍醐我才甘心由你灌頂如果你止于酪即使你至酥而止于酥請回去吧這里肅靜無事同時還可以坐在一處泉孔邊，俯身啜飲，沾濕鼻尖和胡子，隨我自己設想是在與誰接吻?！端孛杪谜摺访谰褪强鞓?。自然是徒勞的，生命是虛空的，物質(zhì)存在是騙局——凡政治、文化都是騙局，因為都是人的意志制造的。都不要入這種騙局?！段膶W回憶錄》一種主義和一個人一樣，靠排他，總是壽命不長。所謂創(chuàng)作，是自我的完美、升華，要完美、升華，總要汲收，哪里能靠排斥別人?！段膶W回憶錄》綿綿的信都是上等的散文，火漆封印隨馬車絕塵而去，風磨轉(zhuǎn)著轉(zhuǎn)著，羊群低頭嚙草，騎士挺槍而過，盔鎧縫里汗水涔涔如小溪，劍客往往成三，獨行俠又是英雄本色，云雀叫了一整天，空地上晾著剛洗凈的桌布和褥單，小窗打開又關(guān)上又打開，兩拍子的進行曲，銅管樂隊走在大街上，早安，日安，一夜平安《哥倫比亞的倒影》我追索人心的深度卻看到了人心的淺薄。從前的那個我，如果來找現(xiàn)在的我，會得到很好的款待。歲月不饒人，我亦未曾饒過歲月。《云雀叫了一整天》愛，就抱著愛。《河邊樓》杜甫能寫到“盜賊本王臣”也真是夠高了《云雀叫了一整天》絕望使人明智，大概總是這么回事。《愛默生家的惡客》像樣一點的思想，是有毒的?！段膶W回憶錄》天堂人間不能共存，世俗和理想難以溝通?！段膶W回憶錄》世上多的是不讀孔孟的儒家《云雀叫了一整天》世界是一口鐘敲在任何地方都會響的《云雀叫了一整天》極討厭年少時的我良善到可恥《云雀叫了一整天》史學使人清醒。哲學使人堅定?！遏~麗之宴》花謝后葉子不再謙遜《素履之往》社交場中善于辭令，是一種本領。默然，藹然，蕭然卻顯得很融洽，是一種本領。說話不多，聲調(diào)不高，而使人一直覺得你在說話是一種本領——因事因人，隨機更換此三種本領者，尤見本領?！端芈闹芬娒?，要見其人，不見其名……大多數(shù)人是只見其名，不見其人?！段膶W回憶錄》悲觀主義是知識的初級、知識的終極，誰不是憑借甘美的絕望，而過盡其自鑒自適的一生?！董偯揽S想錄》你是庖丁解牛不見全牛我是庖丁解牛不見庖丁《云雀叫了一整天》剛從睡夢中醒來的人，是“人之初”。際此一瞬間……是空白、荏弱、軟性的脫節(jié)。英雄的失策，美人的失貞，往往在此一瞬片刻。是意識和潛意識界線模糊的一瞬、身不由己的片刻。然而高妙的戰(zhàn)略，奇美的靈感，也往往出此將醒未醒的剎那之間。那是夢的殘象猶存……是歷千年之經(jīng)驗而形成的微觀智慧，冥潛于靈性的最深層次，偶爾升上來，必是大有作為?！粲猩裰鋵嵤侨说淖灾?。《瓊美卡隨想錄》那口唇美的已是一個吻?！端芈闹穫}皇起愛，婉轉(zhuǎn)成讎。但凡去年來過的鳥，清清楚楚，一看就認得。那是我更大的幸福?！稛羲械漠嫾摇诽焓沟娜怏w薄，薄到透明?！秴銍恕飞怯钪嬉庵镜拟枘妫テ溻枘嫘?，生命就不成其為生命。因此要生命徇從宇宙意志，附麗于宇宙意志，那是絕望的?！稅勰业膼嚎汀范U宗是個人主義的極致?！稅勰业膼嚎汀窂拿髁撂幭耄核溃遣辉倨诘囊馑?。生命的兩大神秘：欲望和厭倦。每當欲望來時，人自會有一股貪、讒、倔、拗的怪異大力。既達既成既畢，接著來的是熟、爛、膩、煩，要拋開，非割絕不可，寧愿什么都沒有。厭倦的前身即是欲望。若要超脫，除非死，或者除非是像死一般活著?！赌拘淖髌钒朔N》生活不由人，帝王將相也都是生活的奴才。《愛默生家的惡客》開不得口，開口眼淚就要落下《艾倫》頹墻上覆垂著鮮花橄欖樹重生綠意古水道暗紅穹窿下白的叢叢簇簇那是杏仁樹春草波連的羅馬郊野罌粟若焰，紫羅蘭錦褥鋪展昨日斜陽中我尋到一尊雕像白石雕像極似十二年前的你我神思恍惚一整天了此刻好些，我走到再訪的路上雕像即將沁遍我的體溫我如蘿藤纏柏樹那樣地摟抱你從城頭上掠下來的陣陣清風帶著巴拉丁古園的薔薇幽香《我的體溫》一個人衷心贊美別人、欣賞別人，幸福最多———他是在調(diào)整自己，發(fā)現(xiàn)自己。《文學回憶錄》在這個世上，沒有正義，只有正義感莊嚴和滑稽隔一層紙。《愛默生家的惡客》熱情何用，如果所托非人。德操何取，如果指歸錯了。智能何益，如果借以肆虐，或被遣使去作孽?！董偯揽S想錄》“凡存在，皆合理”……這是關(guān)門時說的話，說完，門關(guān)了，這門是墓門?！端芈闹芬惶毂纫惶烊崮c百轉(zhuǎn)地冷酷起來《瓊美卡隨想錄》讀書，要讀進去，還要讀出來?！段膶W回憶錄》我寵愛那種書卷氣中透出來的草莽氣草莽氣中透出來的書卷氣也使我驚醉《瓊美卡隨想錄》群眾是沒有眼睛的，群眾還是沒有記憶的?！段膶W回憶錄》向世界出發(fā)，流亡，千山萬水，天涯海角，一直流亡到祖國、故鄉(xiāng)。也許舊俄羅斯有“沮喪者”，例如列夫?托爾斯泰——他從小就有凡事追根的病，據(jù)自供：躺在沙發(fā)上，嚼巧克力，讀英國小說，便能治好他的沮喪（在年輕時）。或者，清晨走到野地里，看草尖上映著朝陽閃爍的露珠，也能治好他的沮喪（在年邁時）。他坦率，他無畏，他有許許多多話就是緘口不說，沒有寫出來的日記比寫出來的要多得多。這便是我所知的列夫?托爾斯泰。在偉大的人的面前，我們都好像是受騙者?！稅勰业膼嚎汀纷约旱亩局静凰雷约汉秒y的終于你的毒汁能毒死我反之，亦然說了等于不說的話才是情話白天走在純青的鋼索上夜晚宴飲在軟得不能再軟的床上滿滿一床希臘神話門外站著百匹木馬那珍珠項鏈的水灰的線英國師兄叫它永恒證之，亦然干了等于不干的杯才是圣杯太古，就是一個人也沒有靜得山崩地坼今夜，太古之來思之，亦然靜了等于不靜的夜才是良夜《十四年前的一些夜》因此，安徒生嘗到過的嘗夠了的“自慚形穢”之苦，當時同樣弄得我心力交瘁，真愿和光同塵不復存身。后來我在這一點上深深同情米開朗基羅和托爾斯泰，終生飲這推不開的苦杯。再多的藝術(shù)成就也補償不了他們至死方休的憾慟?！稅勰业膼嚎汀贰溉瞬皇侨萜鳎耸菍Ч?，快樂流過，悲哀流過，導管只是導管。各種快樂悲哀流過流過，一直到死，導管才空了。瘋子就是導管的淤塞和破裂。」做夢最妙，進入時間的縫隙，不費周折，體驗深刻真切，好壞皆可抹去。于凡人而言，現(xiàn)實皆有牢獄的意味。從多情轉(zhuǎn)向無情就這樣轉(zhuǎn)了……以單個的人來看，沒有人從無情者變?yōu)槎嗲檎叩模右粻€，就此爛下去。《瓊美卡隨想錄》你的眉目讓我病了一場，請時間還我寂寞的健康。日本旗很有象征性，很倔強。有魔性，有惡意。很刻苦，也很享樂。日本人很會做自己的奴隸。《文學回憶錄》懸崖必得撒手，懸崖不撒手，姿態(tài)是非常難看的。剃刀邊緣怎能起造伽藍?！稅勰业膼嚎汀疯b于大家都忙，且要忙到老?！段膶W回憶錄》英雄和偉人是不同的。用在歷史人物上試試看，很靈的。嵇康是英雄，孔子是偉人?！段膶W回憶錄》知得愈多，愛得愈多，愛得愈多，知得愈多，知與愛，永遠成正比。我就把人類當做糧倉中的餓殍?！端芈闹访\無公理，無正義，無目的，故對之不可思，遇之不能避。《素履之往》離別，走的那個因為忙于應付新遭遇，接納新印象，不及多想，而送別的那個，仍在原地，明顯感到少一個人了，所以處處觸發(fā)冷寂的酸楚?！稖厣箞@》我們終究因為太相像而就此分別《我與德國》木心晚年說“誠覺世事盡可原諒”，想了想他又加上一句，“但不知去原諒誰”。晨起洗澡把夜洗掉《素履之往》藝術(shù)不是情緒的活動，而是認知的活動。《文學回憶錄》她賤他犯賤《素履之往》但愿我能化作夜，而我卻是光啊！《夜歌》能設想醉后之悔厭，或醉醒后一時之見的決意絕飲。我不以為她的幸福之感是荒誕無稽，也不以為她錯了或我錯了，即使非屬永約，又何必決然離去。《溫莎墓園日記》兩點之間不取最捷徑的線，應算是走錯的，幸虧物無知，物無語，否則歸途上難免被這些屋子和草木嘲謔了，一個散步也會迷路的人，我明知生命是什么，是時時刻刻不知如何是好，所以聽憑風里飄來花香泛濫的街，習慣于眺望命題模糊的塔，在一頂小傘下大聲諷評雨中的戰(zhàn)場——任何事物，當它失去第一重意義時，便有第二重意義顯出來，時常覺得是第二重意義更容易由我靠近，與我適合，猶如墓碑上倚著一輛童車，熱面包壓著三頁遺囑，以致晴美的下午也就此散步在第二重意義中而儼然迷路了，我別無逸樂，每當稍有逸樂，哀愁爭先而起，哀愁是什么呢，要是知道哀愁是什么，就不哀愁了——生活是什么呢，生活是這樣的，有些事情還沒有做，一定要做的……另有些事做了，沒有做好。明天不散步了?！睹魈觳簧⒉搅恕纺钣璁吷麟x紅塵就找不到一個似粥溫柔的人《少年朝食》我們的勇敢自然天生而非鍛煉所致，每當需要時，矍然奮起，英勇無畏，克敵制勝。《伯律珂斯的演說》灰色是旁觀色灰色在偷看別的顏色大紅配大綠頓起喜感紅也豁出去了綠葉豁出去了《色論》寫長篇，要靠強大的人格力量，需要極深厚的功底。魯迅的詩和哲學底子不夠，寫不成長篇。我能喚出寂靜的乳名卻又無言因恐驚逸寂靜《阿里山之夜》論事毋涉私心意氣謂之謙，命世不計個人得失謂之狂?！赌拘淖髌钒朔N》春去夏來，一學期過完，我也本能地「覺醒」：必須離開杭州。西湖風光好，浙江食品合口味，但我會沉淪在平和的朝朝暮暮中，沒有人會認為平和就是沉淪，所以更可怕?！锻橹袛噤洝窅矍榈念悇e紛繁一啟始就完結(jié)了的愛情最多《泡沫》七月中午草地剛刈過處處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