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尊德性而道問學章疏解-17資料_第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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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尊德性而道問學”章疏解一、道與學、道德與學問春秋時期魯國大夫叔孫豹談到過對“死而不朽”的看法,提出了“立德”、“立功”、“立言”這三種“不朽”。在這三種“不朽”中,跟本文所討論的德性與學問有關的是立德與立言??鬃訉Φ琅c學、道德與學問的認識是比較走中道的,是基本兼顧的。儒家自孔子就非常重視“道”與“學”相輔相成,下學上達、由學致道的道路?!墩撜Z?子張》載,子夏曰:“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學以致其道?!本优c百工不同,君子之學不是為了掌握一門技藝以謀生,而是下學上達,進而至于道的境界。錢穆《論語新解》:“百工居肆中以成其器物,君子之于道亦然。非學無以明道,亦無以盡道之蘊而通其變化。學者侈言道而疏于學,則道不自至,又何從明而盡之?致者,使之來而盡之之義。君子終身于學,猶百工之長日居肆中?!比寮摇皩W”的范圍很廣,但這些為學無不以“致道”為指向,所走的無非是一條下學上達、由學致道的道路。和道與學相聯(lián)系的是道德與學問的關系??鬃诱J為道德是做人的關鍵與核心,學問為道德修養(yǎng)服務?!墩撜Z?述而》篇載,子曰:“志于道,據(jù)于德,依于仁,游于藝?!边@是孔門大綱,不僅強調修道、立德、依仁的形而上追求,更重視游藝的形而下實踐。道、德、仁、藝是不同的層次,其中道、德、仁是形而上的層面,道是做人為學的根本,德者得也,得道也,是通過內在一己修持而獲得對道的體悟進而落實為德性。“茍不至德,至道不凝焉”(《中庸》),缺德無從體道,無德必定無道,道不遠人,就在德中?!叭省笔堑篮偷侣鋵嵲谌藗惾粘V袔в醒壡楦泻徒?jīng)驗理性的人之為人的根本,也是儒家的理想道德境界?!八嚒笔切味碌募寄軐用?,雖然是一個字,然在孔子就是以六藝為主,包含其他百工技能在內的實踐性技能、技術。道、德、仁固然重要,但若無藝也是空懸的,固儒門又非常重視游藝,君子也要游于藝,但不能停留于此,還要由藝的形而下層面上升到道、德、仁的形而上層面。《論語?學而》載,子曰:“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余力,則以學文?!薄靶杏杏嗔Γ瑒t以學文”清楚地表明了道德實踐與文化知識的輕重次序?!秾W而》篇緊接著又載,子夏云:“賢賢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與朋友交言而有信。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矣?!北菊轮v了一個人應該怎么處理四種基本人倫關系,即夫妻、父子、君臣、朋友,這就是四倫。朱熹《集注》:“四者皆人倫之大者,而行之必盡其誠,學求如是而已?!睉撟⒁獾?,與前章比較,子夏此論甚至有以德行代替學問的意思,有走向極端的傾向?!墩撜Z?陽貨》載,子曰:“由也,女聞六言六蔽矣乎?”對曰:“未也?!薄熬?,吾語女。好仁不好學,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學,其蔽也蕩;好信不好學,其蔽也賊;好直不好學,其蔽也絞;好勇不好學,其蔽也亂;好剛不好學,其蔽也狂?!比省⒅?、信、直、勇、剛這六個方面的道德如果不通過學習來培養(yǎng)就可能產生弊端,這就肯定了學問在人的道德修養(yǎng)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地位。概括起來,道德修養(yǎng)是人生的根本,學問知識是實現(xiàn)道德的基本途徑。從邏輯上說,道德重于學問;從事實上說,學問先于道德。這就為后來儒家“尊德性”與“道問學”的二元張力埋下了伏筆。二、《中庸》“尊德性而道問學”明確提出“尊德性”與“道問學”的是《禮記 ?中庸》:“故君子尊德性而道問學,致廣大而盡精微,極高明而道中庸,溫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禮。”從《中庸》文本來看,“尊德性”的“性”就是其首章所說的“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的“性”,是指上天賦予人的本性。而“道問學”就是對二十章“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的概括。就這五句來看,應視為一體,其中后四句的內容是對于“尊德性”與“道問學”內涵的具體展開,“致廣大、極高明、溫故、敦厚”都可以視為“尊德性”的內容,“盡精微、道中庸、知新、崇禮”則可以視為“道問學”的要求。龔自珍曾云:“孔門之道,尊德性,道問學,二大端而已矣?!盵1]這時,儒家內部正式形成了德性與學問的二元張力,相應地還有諸如“博學”與“一貫”、博與約、德性之知與見聞之知、居敬與窮理等。正如張舜徽先生概括的,“像戰(zhàn)國時期的儒家孟子,便偏重在尊德性方面;荀子偏重在道問學方面。漢代學者多半是走荀子的路,宋代學者多半是走孟子的路。而宋代學者之中,朱熹偏重在道問學方面,陸九淵偏重在尊德性方面。于是兩千年間所謂‘孟荀是非'、‘漢宋門戶'、‘朱陸異同',成了長期封建社會中學術界思想斗爭的一個主要內容”[2]。張先生“尊德性”與“道問學”“成了長期封建社會中學術界思想斗爭的一個主要內容”一句反映了曾經(jīng)政治意識形態(tài)影響的痕跡,但他的基本判斷還是大致不錯。三、漢唐對“尊德性”與“道問學”的詮釋鄭玄的《禮記注》最早對“尊德性”和“道問學”作了解釋:“德性,謂性至誠者;問學,學誠者也;道,猶由也;廣大,猶博厚也;溫,讀如?裎輪?溫,謂故學之孰矣,后時習之謂之溫。”意思是說,“德性”是“至誠”之性,“道”是取徑、道路;實現(xiàn)此“至誠”之性的途徑是“道問學”,修習“誠”的境界。何謂“誠”?《中庸》解“誠”說:“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圣人也。”“誠”既然是“天之道”,人效法此天道,是乃人之“德性”,那也就是說,“誠”是人的天賦之“德”。具有這樣一種“至誠”德性的就是圣人。所以,君子要尊重、遵從這樣的德性,以修習“誠”為學問之道。這里“問學”是從人的主動性上強調要成為圣人,就要修習這種“至誠”的德性。孔穎達《禮記正義》發(fā)揮鄭玄注解說:“君子尊德性者,謂君子賢人尊敬此圣人道德之性,自然至誠也;而道問學者,言賢人行道由于問學,謂勤學乃致至誠也。致廣大而盡精微者,廣大謂地也,言賢人由學能致廣大,如地之生養(yǎng)之德也。而盡精微,謂致其生養(yǎng)之德既能致于廣大,盡育物之精微,言無微不盡也。極高明而道中庸者,高明,謂天也,言賢人由學極盡天之高明之德。道,通也,又能通達于中庸之理也。溫故而知新者,言賢人由學既能溫尋故事,又能知新事也。敦厚以崇禮者,言以敦厚重行于學,故以尊崇三百、三千之禮也?!笔钦f“德性”就是指人的道德性,具體體現(xiàn)為圣人之性,是君子賢人應當尊敬的,從而進達至誠境界,像孔子“從心所欲不逾矩”那樣的境界。“道問學”則是指君子賢人如何通過(由)問學、求知的途徑實現(xiàn)至誠的德性境界。尊德性其實是尊道,重在道德的堅守;道問學是行道,重在下學上達,實現(xiàn)道德境界,成就圣人人格。所以人生的根本目標是圣人至誠的道德境界,而實現(xiàn)此道德境界的途徑是讀書致知。漢唐儒者的解釋顯然是以“尊德性”而成圣為目標,以“道問學”而至誠為途徑,所講清晰而樸實。四、朱熹對“尊德性”與“道問學”的詮釋宋儒對《中庸》“尊德性而道問學”的注釋以朱熹為代表,朱熹《中庸章句集注》云:“尊者,恭敬奉持之意。德性者,吾所受于天之正理。道,由也。溫,猶?@溫之溫,謂故學之矣,復時習之也。敦,加厚也。尊德性,所以存心而極乎道體之大也。道問學,所以致知而盡乎道體之細也。二者,修德凝道之大端也。不以一毫私意自蔽,不以一毫私意自累,涵泳乎其所已知,敦篤乎其所已能,此皆存心之屬也。析理則不使有毫厘之差。處事則不使有過不及之謬,理義則日知其所未知,節(jié)文則日謹其所未謹,此皆致知之屬也。蓋非存心無以致知,而存心者又不可以不致知。故此五句,大小相資,首尾相應,圣賢所示入德之方莫詳于此,學者宜盡心焉?!敝祆浒堰@五句話代表的五個方面看成是一體的,又以尊德性而道問學為綱分成兩列:致廣大、極高明、溫故、敦厚只是“尊德性”,盡精微、道中庸、知新、崇禮只是“道問學”;尊德性、致廣大、極高明、溫故、敦厚,此是大者五事,道問學、盡精微、道中庸、知新、崇禮,此是小者五事?!啊鸬滦远绬枌W'一句是綱領。此五句,上截皆是大綱功夫,下截皆是細密功夫?!盵3]1588-1590在《玉山講義》中朱熹又說:“蓋道之為體,其大無外,其小無內,無一物之不在焉。故君子之學,既能尊德性以全其大;便須道問學,以盡其小。其曰致廣大,極高明,溫故而敦厚,則皆尊德性之功也。其曰盡精微,道中庸,知新而崇禮,則皆道問學之事也。學者于此固當以尊德性為主,然于道問學亦不可不盡其力。要當時時有以交相滋益,互相發(fā)明,則自然該貫通達,而于道體之全無欠闕處矣。”(《朱文公文集》卷七十四)將尊德性解釋為“存心”、“道體之大”,與《大學》中的“正心誠意”對應;將“道問學”解釋為“致知”、“道體之細”,于《大學》中的“格物致知”對應。朱注把“德性”詮釋為具有普遍意義的“天之正理”,把德性與問學分別界定為道體之大和道體之細,一大一細,一大一小,其實也是一綱一目,要通過修德而凝道來實現(xiàn)人與道體即天理的合一,即他所說的“入德之方”。這樣看來,朱熹認為二者相互補充,相互促進,共同構成一完整的道體。此二者當然也不是簡單的一加一等于二,而是有先后輕重之別的,因為他又說:“然不先立得大者,不能盡得小者。”“蓋能尊德性,便能道問學,所謂本得而末自順也?!盵3]1588-1589可見,他還認為二者是本末關系。朱熹的注釋顯然是理學的進路,以道體即天理為依歸,具有哲學的形而上意蘊,比起漢唐來就更為精細,但與漢唐以圣人為目標就不同。朱熹之所以這樣詮釋,是為了救正當時學界流弊。他說:“今時學者,心量窄狹不耐持久,故其為學略有些少影響見聞,便自主張,以為至是,不能遍觀博考,反復參驗,其務為簡約者,既蕩而為異學之空虛,其急于功利者,又溺而為流俗之卑近,此為今日之大弊,學者尤不可以不戒?!笔轻槍Ξ敃r學界心量不廣,略有所得,便自以為是,或流于佛學之空虛,或溺于世俗的鄙陋而強調尊德性而道問學。五、朱學與陸學關于“尊德性”與“道問學”的爭議淳熙二年,應呂祖謙之約,朱熹與陸九淵、陸九齡兄弟會于鵝湖,就為學之方、教人之法問題進行辯論,詳情沒有記錄,據(jù)陸九淵門人朱亨道記載:“鵝湖講道,誠當今盛事。伯恭蓋慮朱、陸議論猶有異同,欲會歸于一,而定所適從?!摷敖倘?,元晦之意,欲令人泛觀博覽而后歸之約,二陸之意欲先發(fā)明人之本心,而后使之博覽。朱以陸之教人為太簡,陸以朱之教人為支離,此頗不和?!保ā蛾懢艤Y集》卷三六《年譜》)在此之前,朱陸的思想分歧已相當明顯。呂祖謙的本意是要調合朱陸,不料在此會上雙方依然各持已見,主要圍繞為學方法展開爭論。朱熹主張“即物而窮其理”,從博覽群書和對外物的觀察來啟發(fā)內心的知識,先博覽后歸于簡約;陸九淵主張“先發(fā)明本心”,因為“心即理”,不必做讀書窮理工夫。朱熹指出陸九淵教人太簡,陸九淵指出朱熹教人太支離,并賦詩互相責難,雙方各執(zhí)已見,互不相讓,陸氏兄弟略占上風,結果不了了之,最終不歡而散。黃宗羲后來說朱學“以道問學為主”,陸學“以尊德性為宗”,遂后“尊德性”與“道問學”一分為二。其實朱陸各有其“尊德性”與“道問學”,當然,仔細比較起來朱熹強調尊德性而道問學與陸學不同,正如陳來先生所指出的:“朱熹之尊德性與陸學不同,不是專求發(fā)明本心,而是取伊川‘涵養(yǎng)須用敬',強調主敬功夫。在外則莊嚴齊肅,于視聽言動、容貌辭氣上下功夫;在內側則主一無適,常切提撕,不令放佚。故從朱熹看,陸門學者專求什么頓悟本心,而把人的日?;拘袨榧{入禮教規(guī)范方面卻毫無作用,以致‘癲狂粗率而于日用常行之處不得所安'成為陸門的一個普遍流弊?!薄瓣懸宰鸬滦约词谴嫘?、明心,是認識真理的根本途徑,道問學只是其一種輔助鞏固的作用,而在朱熹看來,尊德性一方面要以主敬養(yǎng)得心地清明,以為致知提供一個主體的條件;另一方面對致知的結果加以涵泳……因此,認識真理的基本方法是‘道問學',‘尊德性'則不直接起認識作用。”[4]443、460這促使他批評陸九淵“盡廢講學而專務踐履,卻于踐履之中要人提撕省察,悟得本心,此為病之大者。要其操持謹質,表里不二,實有過人者。惜乎其自信太過,規(guī)模窄狹,不復取人之善,將流于異學而不自知耳。”(《朱文公文集》卷三十一《答張敬夫》)甚至后來直接在與陸九淵的書信往來中批評陸學“輕為高論、妄生內外精粗之別,以良心日用為兩截”(《朱文公集》卷三十六《答陸子靜》),從中也看看出他自己其實是努力要做到內外精粗不分,良心日用為一體的。雖然朱熹在思想上對“尊德性”與“道問學”是兼顧的,但在實際上還是有所偏倚的,所以他自己曾自我總結說:“大抵子思以來教人之法,惟以尊德性、道問學兩事為用力之要。今子靜所說專是尊德性事,而熹平日所論,卻是問學上多了。所以為彼學者,多持守可觀,而看得義理全不子細;又別說一種杜撰道理遮蓋,不肯放下。而熹自覺雖于義理上不敢亂說,卻于緊要為己為人上多不得力。今當反身用力,去短集長,庶幾不墮一邊耳?!保ā吨煳墓募肪砦迨摹洞痦椘礁敢弧罚┎⑶页瘛巴菊呒嫒杉抑L,不輕相詆訾”(《朱文公集》卷五十四《答諸葛誠》),顯然朱熹認為自己偏于問學,注意到了要“去短集長”,也希望他的學生不要互相攻擊,應該兼取兩家之長。他批評陸九淵偏于尊德性,對此陸九淵并不以為然。陸九淵在得知朱熹的評價之后發(fā)表了自己的看法,否定朱熹的“去短集長”之說。他稱:“朱元晦曾作書與學者云:‘陸子靜專以尊德性誨人,故游其門者多踐履之士,然于道問學處欠了。某教人豈不是道問學處多了些子,故游某之門者踐履多不及之。'觀此,則是元晦欲去兩短,合兩長,然吾以為不可。既不知尊德性,焉有所謂道問學?”(《陸九淵集?語錄上》)顯然,陸九淵并不認為二者相互補充、相互促進的,而是認為尊德性具有根本意義,不能尊德性就無所謂道問學。當然,如前所述,由于陸九淵理解的“尊德性”與朱熹不同,并確實有否定“道問學”的傾向,使朱陸之爭公開化、白熱化。所以全祖望在《象山學案》按語中概括評價說:“象山之學,先立乎其大者,本乎孟子,足以砭末俗口耳支離之學。但象山天分高,出語驚人,或失于偏面不自知,是則其病也?!盵5]1885-1887可見,無論是朱熹還是陸九淵,他們都是尊德性與道問學統(tǒng)一論者。但相比之下,朱熹比較強調二者的統(tǒng)一性,而陸九淵則偏頗明顯,對此,陳來先生論曰:“南康后,朱陸分歧之焦點似轉為尊德性與道問學的相互關系,兩者在為學中的地位問題。朱熹以為應當兩進兼顧,而陸九淵則以為必以尊德性為主”[4]460??傊?,他們的爭論表面上是治學方法問題,實際上涉及理學與心學不同的致思路向,說明他們對孔孟儒學有不同的理解。后人遂對朱陸之爭主觀上給予“德性”、“問學”的區(qū)別,此后不斷地影響了后來的學術史,及至清代,更由此誘導出了“漢宋之爭”這一重要的學術命題,形成了性理之學與考據(jù)學之爭。六、后儒對“尊德性”與“道問學”的整合朱陸之爭反映了當時儒學內部的思想張力,但不宜基于門派甚或意氣而過分將其分為二途,后世學者也應該從儒家思想的整體性出發(fā),運用中道智慧進行整合。因此,我贊同黃宗羲的評述:“先生(指陸九淵一一作者注,下同)之學,以尊德性為宗,謂‘先立乎其大,而后天之所以與我者,不為小者所奪。夫茍本體不明,而徒致功于外索,是無源之水也'。同時紫陽(指朱熹一一作者注,下同)之學,則以道問學為主,謂’格物窮理,乃吾人入圣之階梯。夫茍信心自是,而惟從事于覃思,是師心之用也’。兩家之意見既不同……于是宗朱者詆陸為狂禪, 宗陸者以朱為俗學,兩家之學各成門戶,幾如冰炭矣?!瓫r考二先生之生平自治,先生之尊德性,何嘗不加功于學古篤行,紫陽之道問學,何嘗不致力于反身修德……二先生同植綱常,同扶名教,同宗孔、孟。即使意見終于不合,亦不過仁者見仁,知者見知,所謂‘學焉而得其性之所近'。原無有背于圣人,矧夫晚年又志同道合乎!奈何獨不睹二先生之全書,從未究二先生之本末,糠秕瞇目,強附高門,淺不自量,妄相詆毀!彼則曰‘我以助陸子也',此則曰‘我以助朱子也',在二先生豈屑有此等庸妄無謂之助己乎!”[5]1884黃宗羲比較二人學術理路的不同,認為他們各有所側重,各自強調一面的同時,又兼顧另一面:陸九淵尊德性,也有功于學古篤行;朱熹道問學,也致力于反身修德。所以不能把他們截然分開,把他們之間的分歧過分夸大。他們同植綱常,同扶名教,同宗孔、孟,是儒家思想的內部張力。他批評后學各成門戶,幾如冰炭,糠秕瞇目,強附高門,淺不自量,妄相詆毀。明代程敏政也說:“學者猶未之有考焉,至謂朱子偏于道問學、陸子偏于尊德性,蓋終身不能相一也。鳴呼,是豈善言德行者哉?夫朱子之道問學,固以尊德性為本,豈若后之講析偏綴者畢力于陳言?陸子之尊德性,固以道問學為輔,豈若后之忘言絕物者悉心于塊坐連城?懼夫心性之學將復晦且?guī)子谑?,而學者狂于道之不一也,考見其故,詳著于篇。(《篁墩文集》卷十六《<道一編>目錄后記》)李二曲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陸之教人,一洗支離錮蔽之陋,在儒中最為儆切,令人于言下爽然警省,有以自得;朱之教人,循循有序,恰守沫泗家法,中正平安,極便初學要之,二先生均大有功于世教人心,不可以輕低昂者也。若中先人之言,抑彼取此,亦未可謂善學也?!保ā抖肪硭摹毒附Z要》。)明代大儒王陽明對“尊德性”與“道問學”的理解基本上是沿著陸九淵一脈而來的,而他自己也努力在心學的構架中使“尊德性”與“道問學”取得統(tǒng)一。《傳習錄》載以方問“尊德性”一條。先生曰:“‘道問學'即所以‘尊德性'也?;尬萄浴屿o以尊德性誨人,某教人豈不是道問學處多了些子',是分尊德性、道問學作兩件。且如今講習討論,下許多工夫,無非只是存此心,不失其德性而已。豈有尊德性只空空去尊,更不去問學?問學只是空空去問學,更與德性無關涉?如此,則不知今之所以講習討論者,更學何事!”問“致廣大”二句。曰:“‘盡精微'即所以‘致廣大'也?!乐杏?即所以‘極高明'也。蓋心之本體自是廣大底,人不能‘盡精微',則便為私欲所蔽,有不勝其小者矣。故能細微曲折,無所不盡,則私意不足以蔽之,自無許多障礙遮隔處,如何廣大不致?”[6]138這說明,在陽明的心目中,尊德性不能沒有內容,這內容就是道問學;道問學也不能只是空空的,與德性無關。強調尊德性與道問學的一體性,但從今天的觀點來看,大部分學者認為這就否定了道問學的獨立價值,所以是一種反智主義傾向。[7]這里能否說是一種反智主義值得深究。陽明又云:“夫道必體而后見,非已見道而后加體道之功也;道必學而明,非外講學而復有所謂明道之事也。然世之講學者有二:有講之以身心者,有講之以口耳者。講之以口耳,揣摸測度,求之影響者也。講之以身心,行著習察,實有諸己者也,知此則知孔門之學矣?!保ā秱髁曚浿小罚┧匾曇陨眢w道的功夫修煉,由學以致道,批評當時學者講學不是身心之學,而是口耳之學,正是在這個意義上,他認為如果為學僅僅以知識的形態(tài)存在,則仍不免具有外在于人的性質;惟有融合于內在心性,化為人的德性,知識才有意義,才是體道明道的大學問。他還說如果沒有內在的德性,則“知識之多,適以行其惡也;聞見之博,適以肆其辯也;辭章之富,適以飾其偽也?!保ā秱髁曚浿小罚﹥仍诘牡滦缘囊幻孢@里就是“良知”,即上天稟賦與人生命中不學而知的、不學而能的、先天具有的道德意識,是道的本體,是人格的主體性。一個人樹立不起這樣的德性主體,其知識越多、技能越高,對社會不會是做貢獻,反而可能造成巨大的破壞。他曾經(jīng)在《送宗伯喬白巖序》中說:“學弈則謂之學,學文則謂之學,學道則謂之學,然而其歸遠也。道,大路也,外是荊棘之蹊,鮮克達矣。是故專于道,斯謂之專;精于道,斯謂之精。專于弈而不專于道,其專溺也;精于文詞而不精于道,其精僻也。夫道廣矣大矣,文詞技能于是乎出,而以文詞技能為者,去道遠矣。”[6]255可見,他非常擔心學棋藝專于道而沉溺其中,學文詞不精于道流于乖僻,文詞技能出于道,學道能至遠大。只有專于道,才謂之專;精于道,才謂之精。這樣看來,他也未必完全否定知識的價值,而是擔憂知識沒有道的統(tǒng)攝出現(xiàn)流弊。王陽明最后用“致良知”與“知行合一”的觀點,最終使“尊德性”與“道問學”取得了統(tǒng)—■■一。〓明末清初之際的顧炎武抨擊陽明心學及其后學,攻其“語德性而遺問學”[8],“以明心見性之空言,代修己治人之實學”[9],實際上是反對陽明后學割裂尊德性與道問學的關系而片面地“語德性”,卻并不是反對“語德性”本身。顧炎武對于二者的關系是強調“尊德性”為先、為主,“道問學”為次、為輔。他評價李?J說:“中孚雖從象山入手,而近頗博覽,與吾交,亦更親于昔?!盵10]他詮釋孟子“‘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粍t但求放心,可不必學問乎?……孟子之意蓋曰:能求放心,然后可以學問”[11]。他教導他的外甥徐元文說:“必有濟世安民之識,而后可以考古論今?!盵12]這里“濟世安民之識”屬于“尊德性”范疇,“考古論今”屬于“道問學”范疇。意思很清楚,必先有“尊德性”而后可以“道問學”。 近代康有為注《中庸》“尊德性而道問學”云:“性有質性,有德性。德性者,天生我明德之性,附氣質之中而昭靈不昧者也?!薄白鹫咭苑畛值滦詾橹饕?,然人間世與接為?],事理物理無盡也,非借途問學,雖生知之圣,亦不能通其名物象數(shù),況其他乎?故以問學為道路也。由此達彼,非由道路不能通至。故尊德性而不道問學,猶人終身整潔一室,而不覽天下山川之美;若道問學而不尊德性,則終身彷徨道路,而絕無一日家室之安。且足不出戶庭者,廣廈之敷陳必俗,堂室之結構不奇;終身不歸家室者,雖游覽時或有懼,然而棲皇必嗟羈旅。故二者合之雙美,離之兩傷,此孔子之正道,子思之所親傳。學者守此,自不惑于歧途也?!盵13]219-220康有為也是試圖使“尊德性”與“道問學”結合起來,以回歸原始儒家的思想。當然,康有為的詮釋有與其維新變法、建立孔教的思想與實踐有關,所以他后面緊接著又說:“夫故者,大地千萬年之陳跡,不溫尋之,則不知進化之由,雖欲維新而恐誤;新者,萬物無窮盡之至理,不考知之,無以為進化之法,雖勝古而亦愚??鬃由鯋酃袍E,尤好新法?!盵13]220這顯然是以自己維新思維對孔子、子思的解讀,離孔子、子思的思想是有一定距離的。結語通過以上在經(jīng)學視野下對《中庸》“尊德性而道問學”章詮釋的重點梳理,我們發(fā)現(xiàn),“尊德性”與“道問學”原本是統(tǒng)一的,可是后儒在不同時代的詮釋中各有創(chuàng)建,也各有偏向,到南宋鵝湖之會達到了高峰,后來一分為二。余英時先生從中國古代學術的內在理路上對“尊德性”與“道問學”進行梳理,提出了宋代是“尊德性”與“道問學”并重的時代,明代是以“尊德性”為主導的時代,清代可以說是“道問學”獨霸的時代。[14]余先生的這一說法很重要,似乎有簡單化之嫌,但仍然是創(chuàng)見。進入近現(xiàn)代以后,從內在理路是沿著清代的“道問學”,從外來影響上是接納了西方的“道問學”,所以,百多年來傳統(tǒng)文化的斷裂,“尊德性”與“道問學”也發(fā)生了斷裂,時至今日,中國學界總體上是偏于“道問學”的,而這種“道問學”更多具有西學的蘊涵。這是中國學術自身發(fā)展的邏輯,也是受西方學術沖擊的結果。今天,在學界最突出的問題是孔子所說的“為己之學”與“為人之學”?!墩撜Z?憲問》中說:“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薄肮拧笔侵缚鬃有哪恐械睦硐肷鐣敖瘛笔侵府敃r的現(xiàn)實社會。孔子所謂“為己”并非自私自利,而是為了改造自己、變化氣質、自我完善、自我實現(xiàn),絕不為了任何外在的目的而放棄自己的原則。至于“為人”則是看社會需要什么,就努力去迎合,以達到自己的追名逐利的目的。孔子用“為己”否定“為人”,意味著儒家將為學的重點指向自我修養(yǎng),完善自我,成就理想人格,達到理想的人生境界,正是儒家思想的價值取向。《論語注疏》曰:“古人之學,則履而行之,是為己也。今人之學,空能為人言說之,己不能行,是為人也。范曄云:‘為人者馮譽以顯物,為己者因心以會道也。'”意思是,古人學問之道是做人,是為了修心正形,踐履道德;而今人學習的目的則是能言而不能行,賣弄學問,給別人看的?,F(xiàn)代新儒家杜維明對傳統(tǒng)儒家的“為己之學”非常贊賞,認為在人類現(xiàn)代化的進程中,儒家的為己之學仍具有強大的生命力。他說:“在儒家的傳統(tǒng)里,學做一個完善的人不僅是一個首要關切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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