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武帝父即蕭順之考辯

1、梁武帝父即蕭順之考辯清王鳴盛?十七史商榷?卷55“蕭氏世系條：“?南史梁武帝紀(jì)?：梁與齊同承淮陰令整，整生皇高祖鎋，鎋生皇曾祖副子，副子生皇祖道賜，道賜生皇考順之。于齊高帝為始族弟。案：?齊高紀(jì)?亦從淮陰令整敘起，整生儁，儁生樂子。尚于副子排行。樂子生承之，承之生道成。竊疑道賜與順之似是倒誤。當(dāng)為副子生順之，順之生道賜，道賜于齊高帝為始族弟。如此方合六朝人兄弟排行者多也。雖姚思廉?梁書?與?南史?同，然大可疑。又云：“?南齊書卷38蕭景先傳?：景先為太祖高帝道成之從子，而其祖名爰之，其父名敬宗。敬宗與道成為兄弟，爰之與道成父承之為兄弟，已可證蕭氏一門群從自道字以上一輩皆以之字排行。然猶可云之字

2、可不拘。同卷?蕭赤斧傳?：赤斧為太祖道成之從祖弟。而其祖名隆子，其父名始之?？梢姶硕砸宰印⒅峙判?，子字行下即是之字行無疑。斷非副子生道賜，道賜生順之也。王氏此條言之鑿鑿，初看似乎頗為嚴(yán)謹(jǐn)，幾可成定論。可細(xì)推敲之，卻并非無懈可擊。姑不管?南史?、?梁書?、?資治通鑒?等書對蕭衍父、祖之名有明白敘次，單就齊太祖蕭道成之孫蕭子顯在梁時所撰?南齊書?中所述史實而言，王氏之論就很有值得推究之處。?南齊書卷28劉善明傳?：“劉善明，平原人。鎮(zhèn)北將軍懷珍族弟也。父懷民，宋世為齊北海二郡太守。此為從叔侄姓名中同用一字而不避諱者。又卷38?蕭景先傳?：“蕭景先，南蘭陵蘭陵人也，太祖從子也。又同傳：“景先本

3、名道先，乃改避上諱。此又為從叔侄姓名中同用一字例。后蕭道先更名景先，非因避叔諱，乃避君諱。又卷46?王秀之傳附王僧佑傳?：“秀之宗人僧佑，太尉儉從祖兄也。而卷23?王儉傳?那么云：“王儉字仲寶，瑯琊臨沂人也。祖曇首，宋右光祿。父僧綽，金紫光祿大夫。又卷38?蕭赤斧傳?：“蕭赤斧，南蘭陵人，太祖從祖弟也。同傳：“子穎胄襲爵。卷40?蕭子良傳?：“子昭胄嗣。這里，僧佑與從叔僧綽同用一“僧字；昭胄與其從叔祖穎胄同用一“胄字。子顯為齊宗室，且?南齊?一書作于梁初，所隔時日無多，故不當(dāng)有誤。故王氏六朝兄弟排行之說不確。再，清錢大昕氏?廿二史考異?卷36?南史二?：“王弘傳條：“子錫嗣，卒，子僧亮嗣。僧亮

4、弟僧衍，僧衍弟僧達。據(jù)此文，似僧達為錫之子，今以前后勘校，那么僧達實弘之少子，與錫昆弟行。其證有五：?僧達傳?：文帝欲以為秦郡，吏部郞庾仲文曰：“弘子不宜作秦郡。一證也；僧達答詔曰：“亡父、亡祖，司徒、司空。謂祖詢?yōu)樗就?，父弘為司空。二證也；僧達欲誘族子確，殺而理之，從弟僧虔知其謀，禁訶乃止。僧虔，曇首子。而僧達，弘子，故稱從弟。三證也；?僧達傳?云：兄錫，質(zhì)訥乏風(fēng)采。又云：與兄錫不協(xié)。四證也；?蔡興宗傳?云：王錫妻范，以書讓錫弟僧達。五證也。?南史?本文當(dāng)云錫弟僧達，校書者誤以僧排行，妄改錫為僧衍耳。或又疑僧亮、僧衍亦弘之子。今檢?宋書?，稱僧達為弘少子，而僧亮為錫子，嗣父爵。齊受禪，降爵為

5、侯。休文生于宋代，其述王氏家世，必不舛誤。而僧衍之孫沖，?南史?稱為弘玄孫，那么僧衍與僧亮均為弘孫，與僧達非昆弟行矣。晉人如羲之、獻之，父子不嫌同名，即如王微亦弘之從子，微弟名僧謙，而微兄子即名僧佑，豈可妄意有僧字者，皆即昆弟乎？“錢氏此條，也可作為一條證據(jù)來反駁王氏之說，只是其中“晉人如羲之、獻之，父子不嫌同名一語，有所不妥。陳寅恪先生認(rèn)為：“祖、父、孫可同用之字為名，兄弟同輩其名亦得皆用之字，但之字亦可省略。此等例證見于六朝載籍者甚多。說見?金明館叢稿初編?之?崔浩與寇謙之?一文。轉(zhuǎn)貼于論文聯(lián)盟.ll.再考清人朱銘盤氏據(jù)正史所纂之?南朝齊會要?所列齊世系，從第一世廣陵丞府君，諱豹始，第四世

6、為即丘令府君，諱儁。第五世為：太常卿府君，諱樂子。附二子：奉之、宣帝，諱承之；衛(wèi)軍參軍隆子。附二子：爰之、始之；員外郎道清。附二子：仙民、仙伯；太中大夫道濟。附一子：欣祖。第六世即齊高祖蕭道成世。此又可見，齊高祖與其從叔伯道清、道濟名中同用一“道字，并不加諱。如前?南史。梁武帝紀(jì)?所云：“梁與齊同承淮陰令整?！绊樦c齊高帝為始族弟，梁、齊實為一族。齊既叔侄不諱嫌名，名中用字不管世系，蕭梁于齊世系既遠，更不應(yīng)拘泥于僅昆弟輩方可用同字命名之理。再，同為朱銘盤氏所纂之?南朝梁會要?記蕭梁的宗室世次，從太中府君諱裔始，第五世為特進府君，諱道賜。三子：尚之、文帝，諱順之、崇之。假設(shè)即如王氏所說，“之字也

7、可計行輩，那么此處所記道賜三子恰同為“之字行。綜上所述，王氏所斷言“當(dāng)為副子生順之，順之生道賜，道賜于齊高帝為始族弟，大謬。又，蕭子顯修?南齊書?正當(dāng)梁時，為避梁諱，書中多易“順為“從字。如?南齊書天文志下?：“五星從伏，非關(guān)二義，故徐顯思以五星為非星?！熬旁鹿锍?，太白從行于軫犯填星?！八哪炅挛熳?，熒惑從行入東井，無所犯。“建元四年正月乙卯，歲星、太白俱從行，同在婁度為合宿?！坝烂髟炅拢叫菑男腥胩?，在太白西北一尺。等等不勝枚舉。又，宋順帝多易稱為宋從帝。又據(jù)清洪頤煊氏?諸史考異?卷6“劉從條：“?王敬那么傳?：隨寧朔將軍劉懷珍征壽春，殷琰遣將劉從筑四壘于死虎。頤煊案：?宋書。殷琰傳?

8、：以殿中將軍劉順為司馬。又，是月，劉順、柳倫、皇甫道烈、龐天生等馬步八千人東據(jù)宛唐，去壽陽三百里。劉從即劉順，蓋避梁諱而改。?劉懷珍傳?同。又，?南齊書?于蕭順之均言“蕭諱，而同書于“道、“賜字均直書無諱。如卷1?高帝上?：“明帝愈以為疑，遣冠軍將軍吳喜以三千人北使。令喜留軍破釜，自持銀壺酒封賜太祖。卷22?豫章文獻王傳?：“上答曰：亦不聞人道此。再，唐姚思廉之?梁書?中所載梁武帝蕭衍的詔、令中也屢用“道、“賜二字，并不加避。如?梁書武帝上?：“高祖謂張弘策曰：行事不得相聞，不容亡有所道。又，同卷：“移檄京邑曰；夫道不常夷，時無求化。又，同卷：“蕭衍受梁王之命。令曰：鰥寡孤獨不能自存者，賜谷五

9、斛。同書?武帝中?：“詔曰：賜民爵二級。又，同卷：“癸未，詔：假設(shè)職限已盈，所度之余，及驃騎府，并可賜滿。同書?武帝下?：“詔曰：孝悌力田賜爵一級。又，同卷：“詔曰：自大道既淪，澆波斯逝，動競?cè)兆?，情偽彌作。又，同卷：“詔曰：乾道變化，資始之德成。書中如此者多是，茲不贅舉。而與此同時，該書中順陽郡卻改稱南鄉(xiāng)。假設(shè)言據(jù)?曲禮?：“二名不偏諱鄭玄注：“偏諱，謂二名不一一諱也。孔子之母曰徵在，言在不言徵，言徵不言在。那么?南齊書?及?梁書?中的“順字亦不必改避。且據(jù)?南史?卷18?蕭思話傳?附?蕭琛傳?：“帝蕭衍每朝燕，接琛以舊思。嘗犯武帝偏諱，帝斂容。琛沉著曰：二名不偏諱，陛下不應(yīng)諱順。上曰：各有

10、家風(fēng)。武帝言各有家風(fēng)，這即偏諱亦避。故，假設(shè)道賜為武帝父，那么武帝行文，言語必避“道、“賜二字。今不避，那么道賜非武帝父可知。假設(shè)言?禮?：“臨文不諱。清人趙翼?陔余叢考?卷31“避諱條指出：“臨文者，但讀古書遇應(yīng)諱之字不必諱耳，非謂自撰文詞亦不必諱也。且古人于避諱，絕無只避祖諱而不避父諱之理。故而，武帝蕭衍父當(dāng)為順之而非道賜。這又可作為洪頤煊氏?諸史考異?卷15?南史上?之“偏諱條中所說：“六朝凡言諱者，皆其父名的旁證。另：陳寅恪先生云：“六朝人最重家諱，而之、道等字那么在不避之列，所以然之故，雖不能詳知，要是與宗教信仰有關(guān)。王鳴盛因齊、梁世系道、之等字之名，而疑?梁書?、?南史?所載梁室世系倒誤，殊不知此類代表宗教信仰之字，父子兄弟皆可取以命名，而不能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