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易》解《恒先》六則

1、以?易?解?恒先?六那么內(nèi)容提要：?周易?可以為解讀?恒先?提供重要參照。由此本文提出一些解讀?恒先?的新見，如首句應(yīng)讀作“恒先無，有樸，“云云指陰陽二氣交感綿密之狀，“亡思不天與?周易?之“先天而天弗違，后天而奉天時相得益彰。關(guān)鍵詞：恒先周易道家先秦?周易?雖然長期被公認(rèn)為儒家首要經(jīng)典，但它與道家在許多層面同樣靈犀相通。上博楚簡?恒先?這篇道家新文獻(xiàn)就是又一個新佐證。?周易?為我們更好地理解?恒先?提供了不可替代的重要參照，這就再次顯示出?周易?作為“群經(jīng)之首，大道之源的永久思想魅力。本文即試圖以?周易?為主要參照，來對?恒先?中的一些詞句略作疏釋，以就正于讀者方家。一、恒先無，有樸、靜、虛

2、：樸，大樸；靜，大靜；虛，大虛。絕大多數(shù)學(xué)者讀此句為“恒先無有，樸，我認(rèn)為應(yīng)讀為“恒先無，有樸，其證有六：1“無與“虛古韻同屬魚部，正好押韻，而“有屬之部，與“虛不很諧韻。古文獻(xiàn)中“虛靜含“虛與“靜并舉之例比“靜虛含“靜與“虛并舉之例更為常見，?恒先?下文即有“虛靜，在此用“靜虛而不用“虛靜，當(dāng)即有與“無押韻之故。2讀“恒先無，有樸、靜、虛，那么以“恒先為“恒之“先、以“恒為“道更加順理成章，更合文本原義，該篇下文“氣是自生，恒莫生氣即是明證。3相對而言，在道家的文獻(xiàn)中，“無的名詞意味更濃，如?老子?十一章的“當(dāng)其無，有車之用和四十章的“有生于無，?莊子天地?的“泰初有無；“無有的動詞意味更濃

3、，如?老子?十九章的“盜賊無有。考慮到?恒先?與?老子?在遣詞造句和思想上有著非同尋常的內(nèi)在關(guān)聯(lián)，?恒先?此句之“無與?老子?“有生于無、?莊子天地?“泰初有無之“無更加相似，如此理解更合文義。4讀為“恒先無，有樸，那么其中之“恒、“無、“大與下文“有氣焉有有之第三個“有、“唯一以猶一之“一，正好與?莊子天下?“建之以常、無、有，主之以太、一親密應(yīng)合，如同?老子?與之密合一樣。5?莊子天地?云：“泰初有無，無有無名，一之所起，有一而未名。其“泰初有無與“恒先無正相對應(yīng)，“泰與“恒正相對應(yīng)，“初與“先正相對應(yīng)，“有無與“無正同。6這兩種讀法在語意上的差異微乎其微，但相對而言，讀“恒先無，有樸，文

4、氣更加順暢，文義更加明達(dá)，文法更合常規(guī)，與?恒先?全篇和整個中國思想史更加契合。因此，讀“恒先無有，樸雖然亦無不可，且“無有確為古代文獻(xiàn)所慣用，但其文氣有些不順，不如讀“恒先無，有樸文從字順，韻諧意通。淺野裕一先生讀法相似。李零先生已指出，“恒先也見于帛書?道原?開篇，并云：“恒先是道的別名。就是指先天地而生，獨立不改，周行不殆，作為永久創(chuàng)造力的道。李學(xué)勤先生主張：“恒先在此應(yīng)當(dāng)連讀，作為一詞恒與常通。所以恒先無有即常無有。龐樸先生那么認(rèn)為：“或謂恒乃常，恒先無有即常無有，不確；以先字無著也。以“恒先連讀，作為一個復(fù)音詞，固無不可，但鑒于“恒先在古文獻(xiàn)中極為罕見，帛書?道原?雖有一例，但頗可疑

5、，而“恒與“常那么互通，在古文獻(xiàn)中常用作“道的同義詞，故在此以“恒先為“恒之“先，以“恒為“道，似更合文義，該篇下文“氣是自生，恒莫生氣即是明證。在文獻(xiàn)中“常和“恒皆可直接指代“道，如?老子?第十六章“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兇，?國語越語下?“因陰陽之恒，順天地之常，帛書?經(jīng)法論約?“不循天常，?莊子天道?“天地固有常矣，?荀子天論?“天行有常，等等?？紤]到古文獻(xiàn)因避漢文帝諱有改“恒為“常之例，許多“常也許本來就作“恒，而在帛書?老子?和楚簡?老子?中，通行本?老子?中的“常即多作“恒。陳鼓應(yīng)先生已經(jīng)提到：“帛書?老子?恒字出現(xiàn)28次之多。11從文字學(xué)上來考察，“恒字淵源甚古。殷人先祖即有一

6、位王恒。12?周禮春官司巫?：“國有大烖，那么帥巫而造巫恒。其以“恒為名，說明“恒早已成為人們關(guān)注的、具有特殊意義的關(guān)鍵字。今本?歸藏?、?周易?和帛書?周易?皆有“恒卦。王家臺秦簡?歸藏?有“恒我卦，多數(shù)學(xué)者認(rèn)為“我系衍文，林忠軍先生那么提出“我“決非衍文。13無論如何，其與今本?歸藏?、?周易?和帛書?周易?“恒卦的嚴(yán)密相關(guān)都是不言而喻的。在今本?周易?和帛書?周易?中，“恒卦都有著非同一般的重要地位。14在今本?周易?中，“恒卦是第32卦，為下經(jīng)第一對卦之一。在帛書?周易?中，“恒卦也是第32卦，為上半部經(jīng)之殿卦。同時，今本?周易?對“恒卦的義理內(nèi)涵給予了鮮明深化、熱情洋溢的闡揚。其卦辭

7、曰：“恒：亨，無咎，利貞，利有攸往。九三爻辭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貞吝。?彖傳?曰：“恒，久也。剛上而柔下，雷風(fēng)相與，巽而動，剛?cè)峤詰?yīng)，恒；恒亨，無咎，利貞，久于其道也，天地之道，恒久而不已也；利有攸往，終那么有始也。日月得天而能久照，四時變化而能久成，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觀其所恒，而天地萬物之情可見矣通行本?周易系辭上?之“大極在帛書?系辭?中作“大恒，也許不只是一個偶爾的筆誤或混用，而可能有某些值得深思的思想意蘊。?尚書湯誥?：“假設(shè)有恒性，克綏厥猷惟后。?論語子路?：“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無恒，不可以作巫醫(yī)。善夫不恒其德，或承之羞。子曰：不占而已矣。帛書?經(jīng)法道法?：“天地有恒

8、常，萬民有恒事，貴賤有恒位，畜臣有恒道，使民有恒度。帛書?經(jīng)三禁?：“行非恒者，天禁之。?莊子庚桑楚?：“人有修者，乃今有恒；有恒者，人舍之，天助之。人之所舍，謂之天民；天之所助，謂之天子。長沙子彈庫楚帛書：“時雨進(jìn)退，亡有常恒。建恒懷民，五正乃明。由此可見，與“恒相關(guān)、以“恒為重的文獻(xiàn)不勝枚舉，足證“恒在古人尤其是古楚人心目中具有相當(dāng)重要的地位。饒宗頤先生就此指出：“恒的道理，在楚人的著作和記錄中，特別流行，楚俗對于恒這一觀念的重視，殊非偶爾。15由此可見，以“恒為最高范疇的?恒先?再次現(xiàn)身楚地，當(dāng)亦殊非偶爾。全句意為，“恒道起初是“無但這個“無不是啥也沒有，它以“樸、靜、虛的形式“有存在著

9、，而這個“樸、靜、虛不是一般的“樸、靜、虛，而是最高程度的“樸、靜、虛。郭齊勇先生指出：“?恒先?首句側(cè)重于講道的原始性、絕對性、無限性、先在性、超越性、終極性，是最高的哲學(xué)抽象，側(cè)重于講道之體。16陳靜先生主張：“道家對人類文明持發(fā)生說的立場，需要以宇宙之初的樸、靜、虛、一來對應(yīng)于人類文明發(fā)生前的淳樸，以此建立起反樸歸真的反的思路。皆精當(dāng)可從。二、有或焉有氣，有氣焉有有，有有焉有始，有始焉有往?！巴浮笆己笊幌?、充滿無限可能性和豐富性的永久化生過程，相當(dāng)于?老子?第二十五章“大曰逝，逝曰遠(yuǎn)，遠(yuǎn)曰反之“逝、“遠(yuǎn)。帛書?經(jīng)本伐?：“道之行也，由不得已。由不得已，那么無窮。?周易系辭上?：“往

10、來不窮謂之通。?周易序卦?：“物不可窮也，故受之以未濟(jì)終焉?！坝惺佳捎型c下文“求欲自復(fù)遙相照應(yīng)，正合?周易泰九三?“無往不復(fù)之理。三、求欲自復(fù)，復(fù)生之生行。1、復(fù)：返也，返回，返本歸真。?爾雅釋言?：“復(fù)，返也。?周易復(fù)?：“復(fù)：亨。李鼎祚?周易集解?引何妥曰：“復(fù)者，歸本之名。?周易復(fù)彖?：“反復(fù)其道，七日來復(fù)，天行也。復(fù)，其見天地之心乎?周易雜卦?：“復(fù)，反也。2、復(fù)生之生行：返回天生本真的生長正道。?老子?第十六章：“夫物云云，17各復(fù)歸其根。?周易乾彖?：“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大和，乃利貞。朱熹?本義?：“各正者，得于有生之初。?周易序卦?：“復(fù)那么不妄矣。?莊子齊物論?：“物固

11、有所然，物固有所可，無物不然，無物不可?！皬?fù)在?周易?和道家文獻(xiàn)中是一個重要范疇，在?恒先?中亦然。在其短短512字18的正文中，包含“復(fù)的命題就有“求欲自復(fù)，復(fù)生之生行，“唯復(fù)以猶復(fù)，“恒、氣之生，因復(fù)其所欲；明明天行，唯復(fù)以不灋，“舉天下之生同也，其事無不復(fù)，等等，且都是一字千鈞，擲地有聲，足見其非同尋常。董珊博士就此指出：“?恒先?認(rèn)為復(fù)是天之運行的最根本原理和動力所在，唯有復(fù)的存在，天才能得以正常運行而不廢止。在?恒先?等道家文獻(xiàn)看來，“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即萬物本有天賦自身的本真之道，但事物在自身欲求的驅(qū)使下，常常會偏離其本真之“所然、“所可，與此同時，所有事物又都“求欲自復(fù)，復(fù)

12、生之生行，都想要返本歸真，返回天生本真的生長正道，事物就在這種內(nèi)在張力中逐漸成為其自己。傳世道家文獻(xiàn)常見這種思想，甚至所用語匯都很類似，如?老子?第十六章：“致虛極，守靜篤，萬物并作，吾以觀復(fù)。夫物云云，各復(fù)歸其根。歸根曰靜，是謂復(fù)命，復(fù)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兇。?莊子秋水?：“無以人滅天，無以故滅命，無以得殉名，謹(jǐn)守而勿失，是謂反其真。?莊子在宥?：“萬物云云，各復(fù)其根。四、濁氣生地，清氣生天。氣信神哉！云云相生，信盈天地。1、神：神妙莫測。?周易系辭上?：“陰陽不測之謂神。唯神也，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周易說卦?：“神也者，妙萬物而為言者也。2、云云：迄無確詁，聯(lián)絡(luò)上文“濁氣生

13、地，清氣生天，及?老子?第三十二章“天地相合，以降甘露、第四十二章“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fù)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和?周易泰彖?“天地交而萬物通等，“云云當(dāng)借為氤氳或絪缊，或讀如字，指天地陰陽二氣交感綿密之狀。?周易系辭下?：“天地絪缊19，萬物化醇。陸德明?經(jīng)典釋文?：“絪，本又作氤，同，音因。缊，本又作氳，紆云反。李鼎祚?集解?引虞翻云：“天地交，萬物通，故化醇?？追f達(dá)?疏?：“絪缊，相附著之義。言天地?zé)o心，自然得一，唯二氣絪缊，共相和會，萬物感之，變化而精醇也。天地假設(shè)有心為二，那么不能使萬物化醇也。朱熹?本義?：“絪缊，交密之狀。醇，謂厚而凝也，言氣化者也。來知德?集注?

14、：“絪，麻線也。缊，綿絮也。借字以言天地之氣纏綿交密之意。醇者，凝厚也，本醇酒，亦借字也。天地之氣本虛而萬物之質(zhì)那么實，其實者乃虛氣之化而凝，得氣成形，漸漸凝實，故曰化醇。王夫之?內(nèi)傳?：“絪缊，二氣交相入而包孕以運動之貌。高亨?大傳今注?：“絪缊借為氤氳，陰陽二氣交融也。諸說雖略有差異，但于“絪缊那么異曲同工。有學(xué)者似受?老子?第十六章“夫物云云、?莊子在宥?“萬物云云等的影響，而訓(xùn)“云云相生之“云云為眾多、萬物。此訓(xùn)雖然亦似可通，但終覺于義未洽，與上下文不太諧調(diào)，顯得較為突兀。李銳先生說：“?恒先?篇談到了天地，雖沒有明說萬物，但是其云云相生，也暗含有萬物之意。20也僅僅可以說“暗含而已，

15、恐不可把“云云直接訓(xùn)為萬物。然而，假如以“氣信神哉之“氣天地陰陽二氣為“云云相生的主語，將“云云訓(xùn)為天地陰陽二氣交感綿密之狀，那么與上下文及中國思想史契合無間。全句意為，元氣中的重濁之氣生成地，輕清之氣生成天。氣真是神妙莫測?。￡庩柖鈺辖蝗?，二氣及其生成的萬物就充盈于茫茫天地之間。五、明明天行，唯復(fù)以不灋。智既而亡思不天。1、天行：天道。?周易乾象?：“天行健，君子以自強(qiáng)不息。王引之?經(jīng)義述聞?第二“乾行也條：“?爾雅?：行，道也。天行謂天道也。?晉語?：歲在大梁，將集天行。韋昭?注?曰：集，成也。行，道也。言公將成天道也。是古人謂天道為天行也。天行健，地勢坤，相對為文，言天之為道也健，地

16、之為勢也順耳。假設(shè)解為運行之行，那么與地勢之勢文不相當(dāng)矣。?蠱彖傳?：終那么有始，天行也。?剝彖傳?：君子尚消息盈虛，天行也。?復(fù)彖傳?：反復(fù)其道，七日來復(fù)，天行也。皆謂天道。“灋讀為廢，廢止?！懊髅魈煨?，唯復(fù)以不灋意為，昭昭天道，只有返本歸真之道永遠(yuǎn)不會廢止。2、智既而亡思不天：人的所謂智慧一旦停頓肆意妄用，那么其思想沒有不合天道、通于神明的?！巴鏊疾惶炫c?周易乾文言?“先天而天弗違，后天而奉天時的光芒命題相得益彰，正可互相創(chuàng)造。這種絕棄人的小聰明以遵循天道、順其自然而為的思想是道家的典型特征，在道家文獻(xiàn)中俯拾即是，如?老子?第十六章：“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沒身不

17、殆。?莊子大宗師?：“不以心捐道，不以人助天，是之謂真人。?莊子天地?：“忘己之人，是之謂入于天。?莊子天道?：“古之明大道者，先明天而道德次之，道德已明而仁義次之，知謀不用，必歸其天，此之謂大平，治之至也。?鹖冠子天那么?：“天者，捐物任事，故能莫宰而不天。?鹖冠子度萬?：“天者神也，所謂天者，非是蒼蒼之氣之謂天也，言其然物而無勝者也。?淮南子原道?：“達(dá)于道者，不以人易天，外與物化，而內(nèi)不失其情。圣人不以人滑天，不以欲亂情，不謀而當(dāng)，不言而信，不慮而得，不為而成，精通于靈府，與造化者為人?！爸羌榷鏊疾惶炫c該篇“先者有善，有治無亂；有人焉有不善，亂出于人親密相關(guān)，可以結(jié)合起來看。正因為?恒

18、先?作者有對“先者有善，有治無亂；有人焉有不善，亂出于人的清醒認(rèn)識和深化憂患，所以才會提出“智既而亡思不天的光芒命題。它反映了?恒先?作者所代表的道家思想家對人類智慧及其所創(chuàng)造的文明的冷靜反思和根本疑心，對這種所謂智慧和文明的異化傾向的深邃洞見和嚴(yán)厲批判，以及對人類克制異化、重返與大自然和諧相處的理想境界的殷切期望和無限神往。此句李零先生讀作“知既而荒思不殄，龐樸、廖名春、郭齊勇、陳靜諸先生從之。李銳先生讀為“知幾而亡思不天。21丁四新先生傾向于讀“知既而亡思不天。22亦皆可通。六、凡言名，先者有疑，妄言之，后者學(xué)比焉。1、疑：當(dāng)讀為擬擬，訓(xùn)為摹擬，擬度?！耙膳c“擬常可通假，如?周禮春官司服?

19、：“為大夫士疑衰。鄭玄?注?：“疑之言擬。?莊子天地?：“博學(xué)以擬圣。?淮南子俶真?“擬作“疑。?說文?：“擬，度也。段玉裁?注?：“今所謂揣度也。?禮記燕義?：“不以公卿為賓，而以大夫為賓，為疑也，明嫌之義也。鄭玄?注?：“疑，自下上至之辭也?？追f達(dá)?疏?：“疑，擬也，是在下比較于上，故云自下上至之辭也。?周易系辭上?：“圣人有以見天下之賾，而擬諸其形容，象其物宜，是故謂之象。李鼎祚?周易集解?引虞翻云：“自上議下稱擬。圣人須以很高的視點總覽洞察天下之賾，然后才能“擬諸其形容，象其物宜，故曰“自上議下。韓康伯?注?：“乾剛坤柔，各有其體，故曰擬諸形容?？追f達(dá)?疏?：“圣人有以見天下之賾者，賾

20、謂幽深難見，圣人有其神妙，以能見天下深賾之至理也。而擬諸其形容者，以此深賾之理，擬度諸物形容也，見此剛理，那么擬諸乾之形容；見此柔理，那么擬諸坤之形容也。象其物宜者，圣人又法象其物之所宜，假設(shè)象陽物，宜于剛也；假設(shè)象陰物，宜于柔也，是各象其物之所宜。此以“擬度釋“擬。程頤曰：“圣人見天下深遠(yuǎn)之事，而比較其形容，體象其事類，故謂之象。23此以“比較釋“擬。?周易系辭上?：“擬之而后言，議之而后動，擬議以成其變化。韓康伯?注?：“擬議以動，那么盡變化之道?？追f達(dá)?疏?：“擬之而后言者，圣人欲言之時，必擬度之而后言也。程頤曰：“擬度而設(shè)其辭，商議以察其動，擬議以成其變化也。24皆釋“擬為“擬度?！巴?/p>

21、言之即常語“姑妄言之。?莊子齊物論?：“予嘗為女妄言之，女以妄聽之?！跋日哂幸?，妄言之與?周易系辭上?“擬之而后言頗為吻合，應(yīng)該不是純粹的巧合。此是“先者有疑之“疑當(dāng)借為“擬的又一明證。2、比：順從，擇善而從。?周易比彖?：“比，輔也，下順從也。李鼎祚?周易集解?引崔憬曰：“下比于上，是下順也。?詩經(jīng)大雅皇矣?：“王此大邦，克順克比。比于文王，其德靡悔。?左傳?昭公二十八年：“慈和遍服曰順，擇善而從之曰比。杜預(yù)?注?：“比方善事，使相從也。?莊子田子方?：“日出東方而入于西極，萬物莫不比方。帛書?經(jīng)法大分?：“下比順，不敢敝蔽其上。全句意為，舉凡人為的語言名物，前人擬度天地萬物，姑妄言之，后人

22、就加以效法，擇善而從之。全天下的名雖然都是虛有的，都是人為樹立的，但因為人們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約定俗成，所以這些名仍然不可隨意更改。在先秦諸子百家的作品中，正如?恒先?一樣，我們隨處都能看到關(guān)于名實問題的精辟闡述，足見名實問題是當(dāng)時學(xué)者普遍關(guān)注的一大學(xué)術(shù)熱點。這主要是因為，春秋戰(zhàn)國是中國歷史劇烈轉(zhuǎn)型的重大過渡時期，社會整體失范，處于極端無序狀態(tài)，禮壞樂崩，亂象環(huán)生。在此情境中，名實問題便自然會受到以匡正天下為己任的思想家的競相關(guān)注和討論，而對名實問題討論的根本目的，就在于通過“正名?論語子路?使社會重返人人“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老子?第八十章的有序開展軌道。見馬承源主編：?上海博物館藏

23、戰(zhàn)國楚竹書三?，上海古籍出版社2022年12月版，第287299頁。下引李零先生說即出此書，不再出注。張岱年先生說：“建之以常無有，主之以太一，昔人或以常無有三字分讀，甚是，而太一二字亦應(yīng)分讀，謂太與一。見張岱年：?中國哲學(xué)大綱?，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1982年版，第17頁。鐘泰先生所見略同，見鐘泰：?莊子發(fā)微?，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版，第785786頁。見董珊：?楚簡恒先初探?，“簡帛研究網(wǎng)2022年5月12日。下引不注?！疤┡c“太古通，“太、“恒皆可指道，故曰“泰與“恒正相對應(yīng)。淺野裕一：?上博楚簡恒先的道家特色?，?清華大學(xué)學(xué)報?哲社版2022年第3期。帛書?道原?的原整理者釋為“恒無，李學(xué)勤先生改釋為“恒先。見李學(xué)勤：?古文獻(xiàn)叢論?，上海遠(yuǎn)東出版社1996年版，第163頁。李學(xué)勤：?楚簡恒先首章釋義?，?中國哲學(xué)史?2022年第3期。下引不注。龐樸：?恒先試讀?，“簡帛研究網(wǎng)2022年4月26日。下引不注。本文簡序即從龐先生。例如，丁四新先生認(rèn)為：“帛書恒無之初一句肯定不能破讀為恒先之初。見丁四新：?有無之辯和氣的思想：楚簡亙先首章哲學(xué)釋義?，?中國哲學(xué)史?2022年第3期。陳靜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