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知識問題法官人事管理方式中的憲政

1、省人民政府水行政主管部門建立水土保持監(jiān)測網絡，對全省水土流失動態(tài)進行監(jiān)測、預報，省人民政府定期將監(jiān)測、預報情況予以公告?？h級以上人民政府水行政主管部門及其所屬的水土保持監(jiān)督管理機構，應當建立執(zhí)法法官人事管理方式中的憲政問題季衛(wèi)東當今的中國，至少在形式上，對法官人事任免采取了雙重的民主選舉程序。首先是憲法、法院組織法以及法官法均明文規(guī)定，各級法院的院長由同級人民代表大會選舉和罷免，副院長、審判委員會委員、正副庭長以及審判員由相應的人大常委會任免，司法活動接受人民代表監(jiān)督，頗有些按照人民主權原理導入法官民選制的意思。不過，迄今為止法官的選舉本身基本上流于形式，倒是以選舉為前提的人大對法院進行監(jiān)督和

2、法院對人大負責的原則大都落到實處了起碼是每年3月最高法院必須向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報告工作，還生怕贊同票減少了臉上掛不住。其次，最高法院在1999年制定的人民法院五年改革綱要中提倡審判長選任制，緊接著在2000年又頒布實施“法院審判長選任辦法(試行)”，并通過動態(tài)管理的方式促成全面競爭上崗的局面，使法官每年都要面對與市場原理掛鉤的內部互選淘汰的壓力。審判長的候選人以自薦與他薦這兩種方式產生，由本院審判委員會投票決定任命。如果把審判長選任制與法官大會決策權結合起來，似乎也有可能構成某種精英民主主義的司法范型?？偠灾?，我國的法官“上崗”現(xiàn)在要經過外選與內選兩道手續(xù)大體上是前者決定職務，后者決定崗位;

3、前者決定身份，后者決定待遇。這樣在法院外部和內部分別按照多數(shù)表決結果進行兩次選任的制度安排的確是很有特色的，甚至算得上獨此一家、別無分號。在大革命之后的法國、在美國的一部分州以及在瑞士的大多數(shù)州，公民或者民意代表可以從律師以及普通人中選任法官，卻沒有法官自選的做法。在我國臺灣地區(qū)和香港地區(qū)，雖然由司法院人事審議委員會和司法人員推薦委員會(前身為 Judicial Services Commission)負責法官的選任，卻不是本院法官參與投票，也不必接受民意代表的監(jiān)督、參與或承認。我國大陸地區(qū)的法官任免有把人事自治與民意審查結合起來的良好意圖，但是，我還是不得不指出其中存在著嚴重的弊端，足以損害

4、司法獨立的根基。1954年憲法開始規(guī)定法院對相應等級的人民代表大會負責并報告工作時，有關部門似乎曾經意識到其后果未必很妙，所以特意設第78條明文宣告人民法院獨立審判，僅服從法律。雖然沒有明言，但試圖讓蘇維埃式的司法體制盡量向英國的議會主權原則靠攏的立場昭然若揭。但非常令人遺憾的是，后來的幾次改憲卻把這樣的慎思和遠慮都拋到九霄云外了?，F(xiàn)行憲法第126條所規(guī)定的內容是：“人民法院依照法律規(guī)定獨立行使審判權，不受行政機關、社會團體和個人的干涉”。文本雖然極其簡略，然而與54年憲法的規(guī)定相比較，從中還是可以隱約看到其內在涵義上實際上已經發(fā)生了三點變化，即(1)行使審判權的獨立性僅以法律規(guī)定為限度(法律

5、實證主義的審判觀);(2)國家權力機關(各級人民代表大會及其常務委員會)對審判權的干涉并未受到憲法上的制約(法律民主主義的審判觀);(3)法院在審判活動中必須服從的規(guī)范不限于法律(法律政策主義的審判觀)。前幾年出現(xiàn)的所謂人大“個案監(jiān)督”，雖然引起很大爭議，基本上不了了之，但如此奇想也是從54年憲法第78條到82年憲法第126條蛻變的自然結果，其實不足為奇也。更成問題的是近年來試行的與物質刺激掛鉤的審判長選任以及全體法官競崗的制度舉措。在有些地方法院為了推動法官職業(yè)化和精英化的人事改革，按照法院現(xiàn)有人員總數(shù)15%至25%的比率確定新制法官編制，并以此為根據(jù)確定法官助理以及書記員的人數(shù)比率，并讓大

6、多數(shù)職位由競爭機制來分配。例如四川省某市的一個中級法院，占編制人數(shù)86%的職位通過優(yōu)勝劣汰的方式決定人選，甚至出現(xiàn)了一個職位三人爭的場面。在這里，職位競爭還與薪酬競爭結合在一起，對于達到或超過勤務目標值的法官，除職務津貼外還支付基本特殊津貼和超過特殊津貼?？梢姺ü俚膱蟪瓴粌H僅由身份地位決定，還根據(jù)市場原理進行大幅度的調整。結果法官也被置身于受雇(hire)與受難(fire)、加薪與減薪的競爭壓力之下，不得不在對案件情節(jié)制裁進行利害權衡的同時，也對自己的柴米油鹽、進退升降進行反復的利害權衡。雖然我理解這樣大刀闊斧地進行人事制度改革的必要性、也理解采取權宜之計淘汰冗員的苦衷，更舉雙手贊同在精簡編制

7、的前提下大幅度提高法官的物質待遇，但還是為法院系統(tǒng)在加強激勵機制方面的一些過于大膽、過于標新立異的舉措而深感不安。眾所周知，保障司法獨立原則的一個根本性制度安排是法官的身份保障。本來法官民選制和法官任期制就很容易導致法官職位的不安定感，使有能力的律師望而卻步，也使人事安排很容易受到政治的影響，因此在已經采取法官民選有任期這樣的制度設計的國家或地區(qū)也紛紛考慮各種糾偏和補過的做法。而人事管理上的競爭機制則會更進一步縮小法官職位的安全系數(shù)，在形式上的民選和實質上的競爭相結合的情形下甚至還有可能造成人人自危的氛圍以及僅作稻粱謀的委瑣心態(tài)。作為對上述舉措的回應，為了盡量擴大人事安全系數(shù)，法官的行為方式已

8、經顯現(xiàn)出以下兩種趨勢。一種是致力于改善同僚關系，表現(xiàn)為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一團和氣，表現(xiàn)為輪流當選審判長的利益均沾。曾幾何時，法律人的“解釋共同體”儼然被轉換成法院法庭里的“鄉(xiāng)愿”。另一種趨勢是致力于改善自己的素質、能力以及外在包裝，表現(xiàn)為地不分東西南北、人不分男女老少，紛紛攻讀在職學位由大專文憑到本科畢業(yè)，再到法律碩士，進而法學博士，乃至于把“博士后”也作為更上層樓的標志。在某種意義上也可以說，我國法院正在迅速變成最典型的“學歷社會”，大有以法院吸納“書院”、以學位提升職位的架勢。實際上，在當局強調學歷以精簡法院編制的競爭性管理策略與個人獲取學位以保證安身立命的利益動機之間，已經形成了相反相成的

9、互補結構。與復退軍人進法院的時期相比較，注重學歷當然是一種進步。但這些學歷究竟在多大程度上真正是以學力為基礎的，還有待具體的分析和證明。至少在形式上、在理想的假設前提下，我們有理由認為：無論如何，職務競爭也好，薪酬競爭也好，審判質量目標管理也好，國家統(tǒng)一司法考試的盛況也好，這些現(xiàn)象似乎都在指向那種身份原理與市場原理結合起來的科舉制設計。有所不同的是，現(xiàn)在圍繞審判職位的一系列考試不再具有科舉那樣的普遍主義指向，也不再能夠一錘定音，甚至不再具有往昔的認真態(tài)度和神圣性。法官們或許將進入每天都有考試的時代他們的審判生涯的日?；顒颖环纸獬梢贿B串的目標值、津貼數(shù)額以及罰則，通過計算機網絡的某個終端不斷被追蹤觀測、記錄、檢查、計算、評價。在這里，通過圍繞目標值的競爭以及利益驅動這樣一種市場原理或者契約原理的作用，法官的身份實際上被轉化成了特定的角色定義或者功能。既然身份保障已經形同虛設，那么司法獨立原則又以什么為屏障呢?審判的公正性能否僅僅通過競選和競技的制度安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