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潮汕方言詞語與古代漢語的歷史淵源關(guān)系

1、試論潮汕方言詞語與古代漢語的歷史淵源關(guān)系 陳英如中文系漢語言文學專業(yè)2004級（4）班 200424061401 摘要 潮汕方言屬于閩南語的支系，保留了大量的古代漢語語詞，是考釋古詞古義的重要依據(jù)。本文通過結(jié)合古代文獻中的例子和現(xiàn)今潮汕方言詞匯的特點，說明了潮汕方言詞語與古代漢語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無愧于“古代漢語活化石”的美譽。關(guān)鍵詞 潮汕方言詞；古代漢語；淵源關(guān)系 潮汕方言是對廣東省東部閩南區(qū)流行的閩南方言的通稱，也叫粵東閩語、潮汕話，是一支獨特而古老的漢語方言，其形成經(jīng)歷了一個漫長的過程。潮汕方言的來源是古代中原漢語，但由于千百年來的移民活動，使它離開原生的主體

2、而大有變化。潮汕人的祖先是從福建莆田輾轉(zhuǎn)入潮的中原漢人，時間上始于西晉的八王之亂。潮汕由于遠處東南海隅，限山阻海，與外界交流殊少，因此原有的語言風貌大體保存下來。也由于北方方言演變速度比較快，歷代多次動亂大都發(fā)生在北方，與外族語言接觸融合的機會比較多，所以保留的古音古義較少，而閩南以往比較閉塞，古音古義保留較多。用潮汕方言朗讀古詩詞，其平仄和押韻清晰而富有韻律。由于這些原因，潮汕方言受到諸多語言學家的關(guān)注。李新魁先生說：“廣東各方言都較多地保存了古代漢語的特點。因為廣東各方言都是較早時代從古漢語分化出來的，分化以后，由于地域的隔絕，人群流動和交往的相對減少，各種方言又都有一定的保守性，因此，它

3、們的變動都不很大。從古漢語接受下來的語音、詞匯和語法特點許多都保留不變。古代漢語的許多要素都保留于這些方言之中，相對于漢語的其他方言來說，它們保留古代漢語的特點更多?！?這句話揭示了潮汕方言的特點。作為廣東三大方言之一的潮汕方言古樸典雅，語法特殊，詞匯豐富，音韻獨特，被譽為研究古代漢語的“活化石”。耄耋之年的老人說起潮汕話來，更是讓其中的古音古韻顯露無馀。在潮汕話語里，俗語與雅言交融，許多古代漢語的事實就包含其中，這些事實完全可以作為溝通古今漢語的可靠證據(jù)。 瑞典著名漢學家高本漢認為現(xiàn)代漢語的許多方言是從代表長安音的切韻音系演化而成，只有閩方言是切韻以前的“古方言”。高本漢說，“汕頭話是現(xiàn)今中

4、國方音中最古遠、最特殊的?！保ㄒ娭袊Z言學研究，賀昌群中譯本）不僅在語音方面，詞匯上潮汕方言也保留了許多古代漢語的意義。本文主要從詞語方面入手，探討潮汕方言與古代漢語之間互相印證的關(guān)系。潮汕方言中存在著豐富的古語詞。所謂古語詞，是“在古代文獻中有用例而在現(xiàn)代漢語（北方方言）中已經(jīng)不用或者只在個別書面語中保留的詞語?！?潮汕方言中常用的一些古詞是現(xiàn)代漢語少用或不用的。如潮語中說“索”不說“繩”，說“齒”不說“牙”，說“鉸”不說“剪”，說“箸”不說“筷子”，說“食酒”不說“飲酒”等等。“古漢語中有些詞或詞語中某些義項，如今在普通話口語甚至書面語已經(jīng)消亡了，可在閩方言中仍然可找到它的遺跡?！?很多詞

5、語在共同語中不常使用或晦澀難懂，但在潮汕方言里仍活躍于人們口頭，婦孺皆知。由于潮汕方言是古代語言文化的載體，這種口耳相傳、代代相繼的方言，有著書本記載所不能具備的天然優(yōu)勢。書籍所載有限，而方言則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庫，從活的語言入手，也是揚雄以后解讀語言普遍使用的方式。本文注音用寬式國際音標，聲調(diào)采用阿拉伯數(shù)字代替調(diào)類的方法記錄，如下：1 2 3 4 5 6 7 8陰平 陰上 陰去 陰入 陽平 陽上 陽去 陽入在詞匯系統(tǒng)中，潮汕方言所保留的古代漢語比比皆是。下面分為“名物詞”、“動詞”、“形容詞”、“虛詞”等四類，分別舉例加以解釋。一、名物詞名物詞即表示人或事物名稱的詞。潮汕方言保留了大量

6、不同時代、不同歷史層次的古漢語語詞，其中對一些具有風土人情特色的名物詞的保留，更是顯得潮汕方言的古樸典雅，如“蓮 ”（蓮藕）、“菠薐”（菠菜）、“脘”（禽獸的胃，如鵝脘）等。這里結(jié)合地方方言、俗語說明潮汕方言對古代漢語名物詞的保留狀況。1、             鬃zn1 發(fā)髻，古代也可稱為“鬃”，潮汕方言保留了此叫法。如“打鬃”，意為盤發(fā)髻?，F(xiàn)代漢語的“鬃”指馬、豬等獸類頸上的長毛，但在古代，“鬃”是可以及人的，這點跟潮汕方言相通。南朝·梁·顧野王玉篇

7、·髟部：“鬃，高髻也?！痹诔鄙且恍┧渍Z中則“鬃”、“髻”并用。如“愛鬃孬愛髻，愛人孬愛貨”，意思是說擇偶時應(yīng)以人品為標準，不應(yīng)以財產(chǎn)為條件?！按蜃住钡牧曀自谝郧暗某鄙堑貐^(qū)就很普遍，“鬃”打得整齊與否甚至成為衡量婦女治家修身水平的標準之一。潮汕諺語“歪鬃姿娘，無樣好相”，意思是說連自己的“鬃”都打歪了的女人，不會是什么好女人?！白住贝蛲崃?，竟成了罵人話。2、             飲m2 米湯，比喻?。ㄅc“稠”相對），如“飲糜”（稀粥）。論語·雍也：“一簟

8、食，一瓢飲”。潮汕俗語“困狗想食濃飲糜”，餓極了的狗想吃濃濃的米湯，意謂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潮汕俗語“行三家乞無碗飲”，走三戶人家都討不到一碗米湯，形容倒霉之至。3、             雁、鵝nng6 ho5 上古時雁、鵝指同一種禽類。爾雅·釋鳥：“舒雁，鵝?！睋P雄方言：“雁，自關(guān)而東謂之鴚鵝，南楚之外謂之鵝?！睗h代之前，“雁”是通名，“鵝”是方言詞。潮汕童謠有“天頂飛雁鵝，地上掠蛤婆（蛤?。??！背鄙欠窖员Ａ粞泫Z不分的古義，把大雁叫雁鵝，是古語之余緒。4、

9、60;            生居sên1 i1 為活人先準備好的墳?zāi)?。漢書·蔡邕傳：“百歲之久，歸乎其居?！?居就是墳?zāi)沟囊馑?。前些年在潮汕地區(qū)仍有“起生居”（建生居）的風俗，近年來此俗為火葬取代。5、             東司dn1 si1 潮汕地區(qū)的農(nóng)村中稱露天的茅廁為“東司”。宋·無名氏戲文張協(xié)狀元第十出：“做殿門由閑，只怕人

10、掇去做東司門?！薄皷|司”是因廁所位于住房的東方而得名，即“東方的廁所”。雖然，現(xiàn)在農(nóng)村中的茅廁已逐漸改造為現(xiàn)代化的衛(wèi)生間，但仍流傳著許多有關(guān)“東司”的俗語。如“東司頭耗小影臭相”，廁所里照的相，臭的。意謂人不講理，喜歡占小便宜?！胺攀悍鰱|司墻”，拉屎都要用手扶住廁所的墻壁，意謂做事小心翼翼，怕死得很。潮汕地區(qū)曾經(jīng)有“東司” 的民居風俗也就被這些俗語記錄了下來，而且在再也看不到“東司”的將來還會使用下去。6、             魚目睭水he5 m8 ziu1 zui2 指

11、剛煮開之水。潮汕話稱眼睛為“目”、“目睭”。宋·龐元英談藪：“俗以湯之未滾者為盲湯，初滾曰蟹眼，漸大曰魚眼?！彼?#183;蘇軾試院煎茶詩：“蟹眼已過魚眼生，颼颼欲作松風鳴?！彼稳搜劾?，“魚眼”水的溫度高于“蟹眼”水。唐·白居易睡后茶興憶楊州同：“白甌瓷甚潔，紅爐炭方熾。沫下曲塵香，花移魚眼沸?！背醴兄?，潮汕話均傳流這樣的叫法。如“燙蚶用魚目睭水愈好”，煮蚶用魚眼水更好。7、             青盲cên1 mên5 謂瞎眼，瞎

12、子，原指青光眼。后漢書·李業(yè)傳：“是時犍為任永及業(yè)同郡馮信，并好學博古。公孫述連征命待以高位。皆托青盲以避世難?！碧拼赜么嗽~，唐·孔穎達注詩·大雅·靈臺：“矇瞍奏公”云：“有眸子而無見者曰矇，即今之青盲也。”潮汕方言也有此用例，俗語說，“青盲乞目睭金脹死”，意思是說瞎子以為被正常人占了大便宜。8、             鼠曲cê2 k4 野菜名，也叫“鼠耳草”、“茸母草”，潮人常采之洗凈晾干，搗而為泥，和米粉末蒸為餅食，稱

13、“鼠曲馃”。以鼠曲草作餅之食俗，見于南北朝。梁·宗懔荊夢歲時記載：“（三月三日）取鼠曲汁作羹，以蜜和粉，謂之龍舌 ，以厭（壓）時氣?！背比擞诖汗?jié)前后有挖野菜鼠曲做馃（餅食）之俗，該俗今猶大盛，而且成了潮汕著名小吃，登上星級酒店大堂。9、             宿siu7 通常指動物住的地方。如“荋過狗宿”（比狗窩還亂）。古漢語也有“住宿的地方”的意思。周禮·遺人：“三十里有宿?！币陨纤e僅是名物詞中的幾個語例，但也反映了古代名物詞語在潮汕話中保留的完整程

14、度，而且這些名物詞大多與人們的日常生活密切相關(guān)，使用頻率很高。二、動詞動詞即表示人或事物的動作、存在、變化的詞。古代的一些詞義和普通話有較大的差異，和潮汕話卻相對地一致。關(guān)于這點，陳煥良于1998年發(fā)表在汕頭大學學報上的利用潮汕方言掌握古今詞義的異同中也有作過具體闡述。如古代已經(jīng)消亡了的詞義，潮汕方言仍然保留著；古今詞義的范圍大小、詞性類別的異同，與普通話有較大的距離，潮汕方言卻沿用不輟。這些特點在動詞類詞語中表現(xiàn)得比較突出，例如：1、             作zoh4 過

15、、慶賀。白居易送李校書趁寒食歸義興山居詩：“到舍將何作寒食，滿船唯載樹陰歸?！薄白鳌睘椤斑^、慶賀”之意，“作生日”、“作節(jié)”之說猶存潮汕閭巷之中，出于婦孺之口?！白鳌庇钟小案鳌敝?，如“作田”。晉·陶淵明桃花源記：“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背鄙撬渍Z“白飯好吃田著作”，即米飯可以吃田也要種，有不勞動者不得食的意思。2、             物muêh8 “物”字單獨作動詞用，在現(xiàn)代漢語中已經(jīng)見不到這種用法，但潮汕方言就保留下來。在潮汕話里，

16、幾乎每一個動作、行為找不到貼切的表達都可以用“物”字來代替，是個十分活躍的動詞。這個用法很古老。荀子·天論：“思物而物之”，第二個“物”字就是動詞，和潮汕話的用法一樣。古漢語還常用有“物其土宜”、“物土方”之類的話，“物”用作動詞。3、             悅ruh8 古書多作“說”。喜歡上，使人喜歡的意思。詩·靜女：“彤管有煒，說懌女美?！闭f懌，同“悅懌”，即被其美所迷。司馬遷報任少安書：“士為知己者死，女為說己者容?！闭f，同“悅”?，F(xiàn)代漢語“悅耳”

17、、“悅目”是沿用古代漢語的說法，一般不用“悅”作動詞，而潮汕話一直用“悅”作動詞，愛慕，指被異性所吸引。如“相悅”，指相互傾心，戀愛。4、             營in5 游行，周游。詩·小雅·青蠅：“營營青蠅”，“營營”，往來的意思，潮汕方言的“營”是從古代漢語中保留、演變而來的。潮汕諺語“ 哩 ，營神正、二月”，指的是說歸說，真干起來還不知道哪年哪月呢。諺語反映了潮汕地區(qū)在正月和二月（尤其是正月）各地游神賽會的習俗。潮汕話把抬著神像或擎著彩旗，敲鑼打

18、鼓繞鄉(xiāng)游行稱為“營”，如“營神”、“營鑼鼓”等。5、             soih4 以小物墊平其他物體。潮汕話歇后語有“蛤蟆 床骹假硬?！币庵^蛤蟆去墊床腳，形容人不自量力。金·周馳有詠 子詩云：“勿以微材棄，安危任不輕。誰憐一片小，能使四方平。幾案由我正，盤盂免爾傾。何當遇夷坦，沉默更何營?！?、             數(shù)念sio3 nim

19、6 說起、惦記。如“伊無數(shù)念你?！保ㄋ龥]說起你）詩·邶風·終風：“窹言不寐，愿言則嚏?！睗h·鄭玄箋：“言我愿思也。嚏讀當為不敢嚏咳之嚏。我其憂悼而不能寐，汝思我心如是，我則嚏也。今俗，人嚏，云：人道我。此古語之遺語也?！编嵐{以漢代民俗證古語。這個民俗流播到現(xiàn)在，潮語中就是這樣。通常有一人打噴嚏，另一人就會跟他說，“有人數(shù)念你?！?、             讓rin2 斥責。如“奴囝過孬，著個伊讓幾句?！保ㄟ@小孩太不聽話了，得訓他幾句）說文

20、83;言部：“讓，責讓?！?、             炊cuê1 蒸。如“炊飯”、“炊魚”。南朝·宋·劉義慶世說新語·夙惠：“賓客詣陳太丘宿，太丘使元方、季方炊。炊忘著簞，飯落釜中?！?三、形容詞形容詞即表示人或事物的性質(zhì)或狀態(tài)的詞。有的詞語在漢民族共同語中不再作為日常語使用，只存在于古籍中，但在潮汕方言里，它們?nèi)曰钴S在人們的口頭。由于潮汕方言中多音字多，對潮汕方言認識比較少的人，不推識始原，反倒埋怨潮汕方言“土”、“寫不出字”。這里

21、例舉的是些人們以為“寫不出字”的形容詞 ，實則它們也具地方特色。1、              豩hun1 潮汕話形容小孩子野蠻頑皮好動為“豩”。如“伊個奴囝過孬?！保ㄋ男『⑻{(diào)皮）說文·豕部訓此字為“二豕”，引申為撒野、頑皮。劉禹錫答樂天見憶：“筆底心憂毒，杯前膽不豩?！?、              儉嗇kim6 si4

22、吝嗇，潮汕方言稱“咸嗇”，實際是“儉嗇”的音變。詩·魏風·葛屨序：“其民機巧趨利，其君儉嗇褊急，而無德以將之?！蹦鲜?#183;曹武傳：“武性儉嗇，無所餉遺?！背闭Z的用法跟這里相同。3、              翹楚kio5 co2 有出息，有本事?，F(xiàn)代漢語只有書面語中才使用此詞，但在潮汕地區(qū)，婦嫗老幼都會用這個詞。婦女動不動就罵：“你翹楚勿返來?！保阌斜臼聞e回來）這個詞源于詩·周南·漢廣：“翹翹錯薪，言刈其楚?！泵鄠鳎?/p>

23、“楚，雜薪之中尤翹翹者?！焙髞硪曛赋鲱惏屋驼?。這么一個文言古語詞，在潮汕方言中就連不識字的老人也能隨口說出。4、              謰謱lin5 lo1 指人講話羅嗦，言語支離繁瑣的樣子。楚辭·九思·疾世篇：“嗟此國兮無良，媒女詘兮謰謱?！痹诔鄙欠窖灾校爸嬛尅笔莻€頗具地方色彩的詞。潮汕俗語謂人說話羅嗦繁瑣為“唱謰謱曲”。5、         &#

24、160;    鏖糟o1 zo1 不潔，骯臟的意思。如“伊過鏖糟垃圾相”（他很不講衛(wèi)生）。元·陶宗儀輟耕錄卷十：“俗以不潔為鏖糟?！?、              霶霈pn5 pi3 酒席豐盛的樣子。唐·鄭綮開天傳信記：“書生殺驢拔蒜備饌，酒肉霶霈?！币沧鳌颁枧妗?。7、            

25、60; 澀sib4 疲乏，眼困。如“目澀”。唐·陸羽茶經(jīng)：“精行儉德之人，苦熱渴、凝悶、腦疼、目澀、四肢煩。” 四、虛詞虛詞即不能單獨成句，意義比較抽象，有幫助造句作用的詞。漢語的虛詞包括副詞、介詞、連詞、助詞、嘆詞、擬聲詞六類。實詞虛化的現(xiàn)象是漢語發(fā)展的一條途徑。如潮汕方言的“傷”、“乞”，便是實詞虛化。此處例舉的古虛詞在普通話口語或現(xiàn)代書面語中已消失，但在潮汕方言中仍然沿用。1、              只zi2 除作語氣詞，表僅僅外，還可用作指示詞

26、，猶現(xiàn)代漢語的“這、此”。莊子·徐無鬼：“清只風與日相與守河?！薄爸弧笔恰笆且病?、“此也”的意思?，F(xiàn)今潮汕方言仍以“只”為“這”的意思。如“只個人”、“只塊”（這里）。2、              未bhuê7 跟古漢語一樣可用在動詞前，表示事情不曾發(fā)生或尚未實現(xiàn)。如“未來”（還沒來）。儀禮·士冠禮：“孔子曰：吾未之聞也，冠而敝之，可也?！背酥?，還可作助詞用在句末，表示詢問。如“食未”（吃了嗎）。王維雜詩：“君自故鄉(xiāng)來，應(yīng)知故鄉(xiāng)事

27、。來日倚窗前，寒梅著花未？”（你來那天，窗前的臘梅開花沒有？）3、              無bho5 跟古漢語一樣可作死的婉辭，如“老母無去”。（母親死了）南史·齊豫章文獻王嶷傳：“蕭嶷臨終，召子子廉、子恪曰：吾無后，當共相勉勵，篤睦為先?！贝颂帯拔釤o后”是“我死后”之義。除此外，它跟“未”一樣作助詞，表示“嗎”，用于句末。如“有去無？”（去了嗎）歐陽炯浣溪沙：“此時還恨薄情無？”（這時候還恨我薄情嗎？）4、   

28、0;          且未cin2 bhi7 且慢、慢點、尚未的意思，現(xiàn)代漢語中已罕見。杜甫詠懷古跡詩：“羯胡事主終無賴，詞客哀時且未還?！鼻椅催€，尚未還也?！扒椅础笔浅鄙欠窖缘牧晳T用語，如“欲吃未？”“且未?！?5、              顛倒ding1 do2 反而，反倒。唐·皎然酬秦系山人戲贈詩：“正論禪寂忽狂歌，莫是塵心顛倒多？”潮汕方言中“顛倒好看”、

29、“顛倒有賺”即“反而好看”、“反而有賺頭”之意。上面例子中“顛倒”之義正與潮汕方言相同。 此外，潮汕方言中還有許多魏晉南北朝時語，尤其是對穩(wěn)固性很強的親屬稱謂詞語的保留，如“大家”（婆婆，丈夫的母親）、“大人”（父親）、“新婦”（兒媳婦）、“小郎”（小叔子，丈夫的弟弟）、“同門”（連襟兄弟，同娶一門之女）、“阿奴”（兒子）等等，這里就不一一舉例。這些親屬稱謂名詞與北方方言不同，證之魏晉南北朝文獻，可發(fā)現(xiàn)大部分都是南北朝時語遺留下來。證之潮汕漢族先民的移民史，多是“五胡亂華”時的晉人避亂而南下入閩再輾轉(zhuǎn)入潮留下的，這也是粵東閩語保留魏晉南北朝時語多的原因。潮汕方言中存在不少修飾成分后置

30、的詞語，其構(gòu)詞方式和現(xiàn)代漢語相反，卻和古代漢語相同。例如“菜干”、“雞母”、“人客”、“臺風”等等。潮汕方言中的倒序詞是先秦漢語的遺留，從古代漢語的一些用例來看，漢語的上古階段有過修飾成分后置的特點。如春秋經(jīng)·昭公二十三年：“秋七月戊辰，吳敗頓、胡、沈、蔡、陳、許之師于雞父?！薄半u父”，即“雞翁”，雖是地名，但也是修飾成分后置。潮汕方言中保留了大量不同時代、不同歷史層次的古漢語詞語，可謂俯拾皆是，本文只是略舉其中的一些例子。這些詞語在研究古漢語詞匯、漢語詞匯史、古文獻的整理，特別是注釋、箋疏方面作用尤其重要。許多語言專家也都強調(diào)方言在漢語史研究上的重要性。訓詁學家趙振鐸說：“方言在訓

31、詁上具有重大作用，利用方言材料解讀古書，也會有很好的收獲。一個語言分化出若干方言，在語言發(fā)展不平衡規(guī)律的支配下，一些方言保存古代的成分多一些，另一些方言保留古代的成分少一些；甲方言保留了這一古代成分，乙方言可能沒有保留。這些方言成分往往成為考釋古詞古義的活依據(jù)?！?潮汕話正是這么一種語言。它同漢語其他方言一樣都是源于古漢語，在社會原因和地理因素的影響下，它保留古漢語的特點很多，尤其是對漢魏時代以前的古音和詞義的保留更多。在漢語的歷史長河中，潮汕方言作為一個較早的地方分支，有效地保留了古漢語的時代特征。許多詞語在潮汕方言中仍保留古漢語的用法，并不隨時代的變化而變化，潮汕方言得以成為古漢語的“活化

32、石”。要追溯漢語古老的歷史，考查漢語各方言的發(fā)展變化，潮汕方言的研究處于重要的地位。  參考文獻李新魁廣東的方言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1994：9林倫倫潮汕方言的古語詞及其訓詁學意義語文研究，1997，（1）：41林寶卿閩南方言中的古虛詞東南學術(shù)，1998，（6）：101趙振鐸訓詁學綱要西安：陜西人民出版社，1987：144林倫倫新編潮州音字典汕頭：汕頭大學出版社，1996李新魁普通話、潮州話方言常用字典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1979參考書目   李新魁林倫倫潮汕方言詞考釋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1992   林倫倫試論潮汕方言形成的歷史過程汕頭大學學報，1998，（1）   江藍生魏晉南北朝小說詞語匯釋北京：語文出版社，1998   詹伯慧現(xiàn)代漢語方言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19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