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行走于言語和思維之間

1、寫作：行走于言語和思維之間不可否認，當前作文教學是處于一個“無序”混亂狀態(tài)的。姑且不 說“學生作文煩、提高效率慢”等老大難問題未能得以改善，就是現(xiàn)在 教師作文課上“教什么（內(nèi)容）”都成了問題。此話絕非危言聳聽，據(jù) 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有相當部分的教師對任教內(nèi)的作文教學缺乏一個系統(tǒng)有效 的教學序列，不少教師“東一榔頭西一棒”，今天想哪就讓學生寫哪， 反正都是“話題”，更有甚者高一就開始了“話題作文”訓練?？傊?，當 下作文教學該“教什么（內(nèi)容）”的確成了一個問題！其實，回顧一下當前寫作教學內(nèi)容的發(fā)展歷程，我們又會驚 奇地發(fā)現(xiàn)，寫作教學“教什么（內(nèi)容）”正行走于兩個極端：由過去 特別強調(diào)“怎么寫（表達）”，到

2、現(xiàn)在非常重視“怎么想辦法讓你寫 （思維、情感）”。表現(xiàn)最為明顯的就是作文“公開課”（竊以為這 是課改的“風向標”），教師一改傳統(tǒng)作文在“如何表達”上的諄諄 教導，而是運用各種手段（包括使用音、像、圖、影等），想法設法 對學生進行煽情啟發(fā)，以求打通學生思脈，使之能落筆成文。據(jù)說某 些專家認為這是“作文教學的一大進步”。其實也是，既然我們語文 教師不能“教會學生怎么寫”（其實很多教師自己真的不會寫作文）， 那么“激發(fā)學生自己去寫”總該沒問題吧！但是，如此“一大進步”的作文改革卻并沒能根除寫作的沉疴一 “學生依舊怕作文！ ”那問 題究竟出在哪呢？筆者竊以為，問題就在于我們很多語文教師自己都 沒把“寫

3、作是什么”弄明白?！皩懽魇鞘裁础边@誰不知道？寫作就是“運用語言文字進行 表達和交流的方式”，但這樣的表述對于“寫作教學”并無多大意義，因 為它并不能幫助我們認清“寫作教學”的本質(zhì)。因此，我倒更認同這樣 的解釋-“寫作是用筆說話，是和所寫文章的讀者的對話”。（語 文教學對話論，王尚文主編）如果說我們把“寫作”看成是“一種說話”， 那么用當前時髦的話說，“寫作”就是寫者自身“言語表達”（外部言語 形式）與“表達意向”（其終端即內(nèi)部言語）之間相互作用的過程；女口 果說“寫作是一種對話”，那寫者就一定會考慮與自己進行對話的對象（讀者）的客觀存在并想著如何與之對話。可以說，當我們將“寫作”與“說話”、“

4、對話”聯(lián)系起來時，“寫作”的本質(zhì)才有可能會被透視，“寫 作教學”才有可能走上理性的軌道。其實退一步而言之，當前絕大多數(shù)學生都還是認可“寫作非常重要的”，但真要他寫又會覺得無“話”可說、興趣頓失。盡管原因很 多，但有一點是明確的，即不少教師從來就沒有從“寫作本質(zhì)”上去 理解“寫作教什么（內(nèi)容）”，或者說，教師素來都是從自己“怎樣 教”著眼，而不會想到“什么東西”才能喚起學生共鳴，使之有如鯁 在喉、不吐不快的寫作欲望。劉勰在文心雕龍情采中就曾說，“夫綴文者情動而辭發(fā)?！睂W生既然言不由衷、無話可說，教師還要強迫寫，學生作文自然是真情缺失、沒有靈性了！鑒于此，當前教師 的責任就應該是如何為學生營造一個

5、興致勃發(fā)、情感萌動的寫作氛 圍，從而將自己的思想情感暢快地表達出來，用葉圣陶先生的話說， “為學生著想，鉆進學生的心里去考慮， 務必使他們有話可說” 或曰： “鼓勵學生將自己的心里話，用自己的語言一股腦地表達出來！”好了，圈在學生腦中的“思維、情感的枷鎖”終于有望被打破 “學生有話可說了！”但問題也隨之而來，“有話可說”就一定能“說得 出、說得好”？學生就真的能寫出文章來？實踐證明：不一定！盡管 教育家贊可夫說“放手讓學生去寫，喜歡寫什么就寫什么，能寫幾句 就寫幾句”的“自由創(chuàng)作”是何等的愜意。但是，中學語文教育下的“學 生寫作”絕不等于“文學創(chuàng)作”，再說也不可能將學生個個培養(yǎng)成為“作 家”，

6、也沒那必要。可以說，那種想當然地認為學生“有話想說”就一定 能寫的理想境界畢竟只是少數(shù)，否則中學語文也就沒有開設“作文課” 的必要了。下面，筆者就結(jié)合一些學生日常“作品”作進一步的闡述。一、意不稱物，辭不達意：“心有余而力不足”無可置疑，這些學生都想把自己內(nèi)心“想法”明白曉暢地表 述出來，但事實卻不盡如人意，作者“內(nèi)心意向”在轉(zhuǎn)換為“外部言 語”時出現(xiàn)了問題：1、“小時摔倒留下的傷疤，但這不是我的缺憾， 而是母親的音符。 （將傷疤比作母親的音符， 如何理解？作者要表達的意圖可能只有作 者自己知道了。）2、“解放初期，就有死人愿意把眼組織捐給醫(yī)院?！?（人死了， 還會有意愿？作者把“死人”表達成

7、了“人死后”，其“思維意向” 與“語言表達”存在落差。）3、“殘疾人運動會，美麗的汗水從最可愛的人身上掉下來，這 是缺憾美?！边@是一個比較典型的例句，姑且先補出這個學生省略的 內(nèi)容： 殘疾人在運動會的流下的汗水是美麗的，他們是最可愛的人， 殘疾人是有缺憾的人，但是他們創(chuàng)造了佳績，創(chuàng)造了美。 其實，這位 學生如果理清思路， 他可以這樣連貫地表達： 殘疾人的人生是有缺憾 的，但他們并沒有怨天尤人，讓遺憾伴隨終身，他們用自己的汗水揮 灑征途，在殘疾人運動會上創(chuàng)出輝煌的成績，這樣的人不是很可愛 嗎？你不覺得在他們身上散發(fā)出一種異樣的美嗎？二、時尚前衛(wèi)，泡沫橫流：“水中之月鏡中花”某年高考作文（話題：“

8、感情親疏與理性判斷”）中有一篇滿分 作文，其中有這樣一段讓讀者捉摸不透的“語言”： “感情如水，理 性如冰，八分之一的冰塊浮動在水上呈現(xiàn)著莊重和威嚴， 一任冰下藍 色的水飄蕩，不減半點高雅，這是理性的美?！?說心里話，面對如此 “色彩斑斕” 的語言，我們讀者的思維能跟得上作者大腦 “快速運轉(zhuǎn)” 的思維嗎？如此漂亮時尚的“語言”怎么就成了不可逾越的交流“障 礙”。再有就是當前時尚文化（例如“網(wǎng)絡”）盛行，學生作文語言 相當“前衛(wèi)”，如“ 霸王騎著烏騅化為鬼雄，虞姬將生命之花化作了 矛尖的湛藍，于是心被感動了。”“沒有劉邦，哪來的張騫扶著駝鈴走 向天山的雪蓮？沒有劉邦，哪來的衛(wèi)青舞著旌旗奔向大漠的

9、飛沙？” “給所有的事物一個旁觀的眼神，讓歷史的車輪碾過額頭，留下贊許 的痕跡”文章乃表情達意之物， 用如此語言如此敘事， 看似新奇且能洋洋 灑灑說開去，但筆落千言卻晦澀難懂，讓讀者有不知所云之感。難怪 有人說，當前“泡沫語言”橫流于中學生作文筆端，情況相當嚴重。三、荒誕無據(jù)，價值缺失：“誰能明白你的心”江蘇的金光老師曾在對另類作文應另眼相看（語文教學 與研究 2006年第 4期）中記錄了這樣兩個作文語言片段：（1）、“幾百年過去了，人民不再懷疑亞里士多德，直到二十世 紀中葉，英國科學家伽利略做了個震驚世界的實驗， 他在幾千米的英 國斜塔上，把一團紙和一團泥從同一高度同一時間放下” 啼笑皆 非

10、的文字，我們不知道是作者的確不知原委， 還是他故意寫之以顯“另 類”。試問，即便此例能夠恰到好處地論說作者觀點，但其荒誕過火 的表述也會讓讀者覺得是在“笑話”。2）、“當我被抱出產(chǎn)房門時，看到的是爸爸、 媽媽的喜極而泣，媽媽的淚滴到我的小臉上是熱熱的”寫作過程中學生想象力被激 發(fā)，神思飛動，縱橫馳騁，無疑是好事！但“神思”不等于“胡思”， 某些無視客觀事理，人理常情的想象是令人不可思議的。通過以上事例及闡述，我們發(fā)現(xiàn)，學生在作文過程中，詞匯積累 貧乏、語言運用笨拙或表達技巧不高等， 往往會造成“心求通而未得”、 “口欲言而未能”的尷尬局面。陸機在文賦中也曾說：“恒患意不稱 物，文不逮意。蓋非知

11、之難，能之難也?！钡拇_，激發(fā)學生寫作動力， 使其有“噴薄欲發(fā)”的寫作沖動很重要，但這僅是寫作的“第一步”（有 話可說），接下來的問題就是作者如何將內(nèi)心的“欲望、意圖”表述出 來（如何說），并且還要考慮你的讀者能否讀得懂，是否覺得與你對 話快樂，有意義。 如此看來，作文教學僅僅觸發(fā)學生寫作沖動還是不 夠的，教師還有一個重要任務， 即引導學生與自己寫成的文字進行“對 話”（“內(nèi)部言語”與“外部言語”的對話），讓學生在“對話”中努力實現(xiàn) 用最理想的“語言”來做最成功的最準確的表達。作家孫犁曾說： “從事 寫作的人，應當像追求真理一樣去追求語言， 應當把語言大量貯積起 來，應當經(jīng)常把你的語言放在你的心里，用紙的砧，心的錘來錘煉它 們?！弊骷腋前菀舱f，“無論你所要講的是什么，真正能夠表達它的 句子，真正適應它的動詞和形容詞也只有一個，就是那準確的一句、 最準確的一個動詞和形容詞?！逼鋵崳湃嗽谶@方面已留下太多佳話， 賈島“推敲”之故事，王安石吟“春風又綠江南岸”，“凡如是十許字，始 定為綠”等等，這里不再贅述。綜上所述，當下作文教學的確要注重學生寫作思維、寫作情感的 培育，因為學生在作文中普遍存在的問題就是情感缺失、思路狹隘等問題。但是，作文教學又不單單是思維啟發(fā)、情感培育的問題，這就 如同不能單純訓練語言表達一樣。 其實爭論這一問題就如同爭論 “兩 個文明孰重要” 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