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當代文學論文-傳統(tǒng)與轉變——讀《中國城市消費革命》.doc

現(xiàn)當代文學論文-傳統(tǒng)與轉變讀中國城市消費革命自從1978年改革開放以來，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jīng)濟的發(fā)展，在中國發(fā)生了一場遍及各個領域的消費革命。不少中外學者對這次消費革命作了精辟的論述，其中對當今中國經(jīng)濟消費領域作了全新的、系統(tǒng)的、紀實的研究，填補了該領域研究不足的，當數(shù)中國城市消費革命（TheConsumerRevolutioninUrbanChina）一書的出版1。該書的主要內(nèi)容來自1997年在耶魯大學召開的中國消費文化理論研討會。會上除有像戴慧思（DeborahS.Davis）、趙文詞（RichardMadsen）等著名的中國研究專家外，還有其他來自不同院校和系別的中國研究學者參加。本書由十四篇學術論文組成，大部分論文建立在對中國各大城市如上海、西安、南京、北京、深圳等地的生活方式進行人類學、人種志考察及社會學調(diào)查的基礎上，論證嚴謹，說理透徹。盡管各位作者的研究視角、理論側重點不同，但有一點是相同的，即在方法論上大多采取了個人主義的研究方法，通過論述消費者個體的變革（主體性的重新界定，消費者行為方式的變化）以及消費者互動方式的變化，來說明國家與社會之間的新型關系，揭示消費變革現(xiàn)象背后深層的社會文化根源。本書的重大意義是看到了消費的變革不僅是消費物品質(zhì)和量的變化，而且是消費者的價值觀念、生活取向的變革，更是社會結構、社會關系的變化。一在毛澤東時代，盡管人們翻身做主人，獲得了前所未有的解放和自由，但是由于社會主義建設是一項全新的事業(yè)，沒有有效經(jīng)驗以供參考，只能摸著石頭過河。由于毛澤東意志主導全中國以及意識形態(tài)僵化，導致改革前的中國是一個中央高度集權下的重集體本位，疏個人本位的倫理型社會。這種倫理型社會是一個整體性、同質(zhì)性社會，也有學者稱之為總體性社會。在這種社會中，國家?guī)缀蹩刂浦可鐣Y源，個人生存和發(fā)展的各種條件，如基本生活品、身份的合法性、就業(yè)、教育、社會地位和權利等，無不由國家掌握，并根據(jù)每個人的政治表現(xiàn)由國家賦予，任何個人或團體的任何自覺或不自覺控制社會資源的意圖、嘗試，都被視為對國家權威的挑戰(zhàn)，從而遭到批判和斗爭2。正如中國城市消費革命一書所講到的，在這種高度集權和計劃經(jīng)濟的體制下，國家對各種生產(chǎn)進行控制并且通過再分配體制分配社會財富，許多商品退出了流通領域。在整個社會的消費結構中，公共消費占主導地位，居民個人的消費則被忽視，甚至被壓抑。計劃分配和低水平的私人消費導致了消費和收入的平均主義，居民過著一種大眾消費模式的生活，如穿著同一種衣服，吃著同一種食物，享有同樣的休閑活動。盧漢龍認為這種大眾化的消費模式在思想意識形態(tài)上也是明顯的。在計劃經(jīng)濟體制下，個人不允許擁有生產(chǎn)性的物質(zhì)，對消費商品的擁有成為個人財富的主要形式。3這種坐享其成、不愿擴大再生產(chǎn)的消費觀念，至今還是禁錮中國人頭腦、束縛經(jīng)濟發(fā)展的思想障礙。1978年的改革開放政策開始打破國家和各級行政權力對資源的控制權，通過引入市場經(jīng)濟，使市場成為配置資源、分配利潤的主要手段。盡管從全國整體來看，國家仍是社會資源的主要控制者，各級行政權力在個人生存與發(fā)展方面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事實上，社會已成為控制資源的有力的、潛在的力量，它可以發(fā)展獨立于國家的物質(zhì)生產(chǎn)和社會交往活動，提供影響個人生存與發(fā)展的領域與機會。因此經(jīng)過十幾年的改革，這個整體性、同質(zhì)性的社會已經(jīng)受到巨大沖擊，開始發(fā)生深刻的變化。居民收入的變化十分迅速，除通貨膨脹外，從1978年到1990年，人均收入成倍增長，從1990年到1994年增長了30%，城市居民的儲蓄從1978年的1.85億，到1990年增長到62.5億，1994年增長到192億。而消費品如洗衣機和電冰箱，以前為少數(shù)有著特殊關系的人所擁有，現(xiàn)在成為日常用品；一系列以前靠外國進口的產(chǎn)品現(xiàn)在成為中國各大城市經(jīng)銷的普遍用品4。正如戴慧思在引言中所論述的，在不到十年的時間里，成千上萬的人們獲得了新的傳播方式，新的社會話語詞匯和通過新建的商業(yè)零售店獲得了新的閑暇方式，因此可以毫不夸張地說這真是一場消費的革命5。本書各章分別從住房、兒童消費、服裝、食物市場、麥當勞、迪斯科舞廳、情感熱線等各個方面，考察了中國人生活方式和消費觀念的變化。如維克（AnnVeeck）在市場的振興（TheRevitalizationoftheMarketplace:FoodMarketsofNanjing）中認為，食物一直以來是分析身份、角色關系和社會儀式的主要手段，他通過對南京食物市場的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南京居民在購物上投入大量時間和金錢，是為了滿足全家人的營養(yǎng)以及維系家庭親密關系，而這種購物準則是不會改變的。弗雷澤（DavidFraser）的對綠洲的投資（InventingOasis:LuxuryHousingAdvertisementsandReconfiguringDomesticSpaceinShanghai）一文指出，關注家庭生活是上海社會發(fā)生轉變的一個指標，而購買私人住房則是創(chuàng)造美好家庭生活方式的第一步。通過對上海不動產(chǎn)廣告的分析，作者認為購房不僅僅是出于經(jīng)濟上的考慮，而是為了擁有更幽靜、溫馨的家庭環(huán)境和具有更多的私人空間和排外感。同樣，吉勒特（MarrisGilletle）在婚紗西安回族的新娘（WhatsinaDress?BridesintheHuiQuarterofXian）一文中對婚紗消費進行了研究，考察不同的人賦予婚紗的不同意義，發(fā)現(xiàn)花在服裝上的消費，愈來愈成為人們重新定義自身、表達對現(xiàn)代性認同以及創(chuàng)造個人想象的一環(huán)。除此以外，歐文（KathleenErwin）在電話的溝通與心靈的交流：家庭價值、性和上海諮詢熱線的政治（Heart-to-Heart,Phone-to-Phone:FamilyValues,Sexuality,andthePoliticsofShanghaisAdviceHotlines）一文中，分析了聽眾致電廣播節(jié)目和諮詢熱線中所使用的社會話語，發(fā)現(xiàn)社會話語在相當大程度上得到了解放。人們能就從前被視為忌諱的話題如愛、性、家庭進行討論，從而說明人們獲得了在過去通過控制或懲罰的舊式作法不能得到的最大的個人自由和社會空間6。趙文詞在后記中高度評價了這場消費革命，認為這是繼1949年政治解放以來的第二次解放，并且具體分析了消費革命給個人帶來的四種自由：首先，消費革命給人們帶來了免除饑荒和政治混亂的消極自由；其次，人們享有了消費選擇的積極自由；再次，人們享有了表達的自由；最后，這種自由還表現(xiàn)在人們享有私人生活的權利上。趙文詞既看到了消費革命最終是人的革命，又看到了這場消費革命所具有的劃時代意義。消費已不再僅僅作為生產(chǎn)的附庸，而是日益獨立開來，發(fā)揮著啟動經(jīng)濟、穩(wěn)定社會等愈來愈重要的作用。它已不再停留于滿足人的自然需求上，而是日漸發(fā)揮著張揚個性、完善自我的作用，成為人性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由此可見，消費革命不僅帶來了經(jīng)濟的增長、社會生活水平的提高，更帶來了在新的歷史形式下，人們尋求富足生活的新自由。它真正把現(xiàn)代化的要義放在人的需求和發(fā)展上，從而宣告了中國現(xiàn)代化的順利起航，標志著中國正進入一個新的世紀。二中國城市消費革命一書對中國城市消費變革的論述是在國家社會的研究框架中進行的。依循哈貝馬斯（JrgenHabermas）的國家公共領域市民社會三層結構論，本書在質(zhì)疑中國消費革命能否滋生和培育公共領域的同時，也論述中國消費革命在變化了的國家和社會關系中的特有表現(xiàn)。盡管對哈貝馬斯的公共領域的理解存在分歧，但大多數(shù)撰稿人認為不能在市場經(jīng)濟和市民社會之間建立簡單的因果關系。雖然自1978年以來，國家從很多領域撤退，讓社會成為控制資源的有力的、潛在的力量，但這并不意味著民主國家、市民社會的出現(xiàn)。國家只是表面上撤退或從一些不危及其利益的領域中撤退，實際上，國家采取了另外一種形式如建立一種新的權力結構來實現(xiàn)對社會的監(jiān)控。旺克（DavidL.Wank）在香煙以及在中國商業(yè)網(wǎng)絡中實行的控制（CigarettesandDominationinChineseBusinessNetworks:InstitutionalChangeduringtheMarketTransition）一文中談到國家和社會的關系時，對以維克托尼（VictorNee）為主要代表的三種觀點進行了反駁。他認為這三種觀點都假定在經(jīng)濟的自治和社會關系的轉變中存在積極的一致性。維克托尼認為市場經(jīng)濟會導致國家行政權力的下降，從而削弱具有毛澤東時代特征的國家和社會的邊界，實現(xiàn)社會整合。旺克認為建立在市場分配基礎上的商品流通是鑲嵌在各種形式的聯(lián)系中，即包括企業(yè)家之間的水平聯(lián)系，官員和企業(yè)家之間商業(yè)化的顧客主義聯(lián)系以及企業(yè)主和新勞動階級之間的勞力規(guī)訓的關系等。因此，經(jīng)濟分配的自治和社會的整合并沒有導致行政權力的下降；相反，在企業(yè)主和官員之間建立了一種共生關系。旺克運用制度分析的方法認為7：在中國再分配經(jīng)濟體制下，以市場為基礎的消費變革的結果應該被歸為社會關系網(wǎng)絡的變化，而不是國家和社會關系的改變。這種同正在崛起的中產(chǎn)階級的消費行為相關的制度的改變可以發(fā)生在一個民主或專制主義的背景中，這有助于解釋中國是在一黨專政的專制主義背景下迅速實行市場化的。同樣，克勞思（RichardKraus）在南京公園中的公共紀念物和私人樂趣（PublicMonumentsandPrivatePleasuresintheParksofNanjing:ATangointheRuinsoftheMingEmperorsPalace）一文中認為，在反映個人興趣和觀點的公共領域和有助于保護和提升個人政治權利的市民社會之間不存在一致性。他不同意哈貝馬斯對公共領域的理解8，反而認為任何社會都存在公共領域，中國也不例外，但他得出了同旺克相反的結論：由于中國共產(chǎn)黨把其合法性建立在提高消費商品的成功上，通過放棄更多的社會空間給個人占用，并且通過允許中國居民無窮占有社會資源的欲望合法化，而無意識地減少了政黨的影響力和合法性。由于國家和市民社會這對范疇是來自于西方的文化概念，它植根于西方的歷史實踐和心智結構。當把這對范疇移植于發(fā)展中國家的實踐時，便會出現(xiàn)許多理解上的偏差。在西方人士看來，國家和市民社會是作為兩股討價還價的力量，似乎兩者存在著對立的關系。中國的特殊國情決定中國市民社會的培育只能是在國家領導下進行，這就出現(xiàn)了兩方面的情況：一方面國家必須從社會領域中退出，讓社會力量得以滋生和壯大，使社會成為一個強社會，而不是弱社會；另一方面，國家必須加強對社會的滲透力，以更好地動員人們進行市民社會的培育，使國家成為一個強國家，而不是弱國家。這似乎是一個悖論。在處理這個悖論上，存在著不少理解上的分歧。有的學者認為由于國家從社會大部分領域撤退，使得國家的能力在減弱，如克勞思。有的則認為由于國家采取了新的形式加強對社會的滲透，國家仍然是一個專制國家，如旺克。邁可曼（MichaelMann）的國家權力觀為解決這一悖論提供了分析的思路9：（邁可曼）區(qū)分了兩個層面的國家權力，其一是國家的專制權力（despoticpower），即國家精英可以在不必與市民社會各集團進行例行化、制度化討價還價的前提下自行行動的范圍；其二是國家的基礎性權力（infrastructurepower），即國家能力，它指的是國家事實上滲透市民社會，在其統(tǒng)治的領域內(nèi)有效貫徹其政治決策的能力。根據(jù)這兩種權力強弱的狀況，邁可曼對歷史上以及現(xiàn)實中的國家作了分類，歸納出四種理想類型：其一，兩種權力均弱型，如西歐中世紀的封建國家；其二，強專制權力弱基礎性權力型，如中華帝國、羅馬帝國等傳統(tǒng)帝國；其三，弱專制權力強基礎性權力型，如西方近代以來的官僚制國家；其四，兩種權力均強型，當代的集權主義國家如中國即屬此類。由此可見，集權的政府與強政府不是等同的概念，集權的政府，即享有寬泛權力的政府，完全可能是一個在能力上比較軟弱的政府。中國完全可以一方面簡政放權，讓各部門自行其事為市民社會的培育創(chuàng)設條件；一方面加強中央政府的權力，提高中央權威對社會的控制，以此推進中國的現(xiàn)代化事業(yè)。歐文在一定程度上正好說明了國家對社會滲透能力的增強。但不可否認的是，政治民主化進程對迅速推進現(xiàn)代化的中國而言仍任重道遠。正是在這樣一種國家和社會的分析框架下，中國城市消費革命一書認為這場消費革命是不徹底的。盡管市場經(jīng)濟的發(fā)揮減少了官僚機構的再分配權力，工作單位的影響力開始下降；然而，在這個轉型時期，再分配的權力仍舊存在，并以決定性方式影響消費。其中最明顯的例子是企業(yè)的成員利用職務之便，把集體的資源用于私人或個人消費，即公款消費。除此之外，由于國家在資源分配上仍舊發(fā)揮著重要作用，而市場體制的不健全，市場所需的信任關系沒有建立起來，使得私人企業(yè)通常求助于國家官僚體制中的個人關系來尋求保護和獲取稀缺資源。這就出現(xiàn)了如黃宗智所說的在國家、市場之外的第三領域的形成，并為個人和企業(yè)的社會資本作用的發(fā)揮提供了廣闊的社會空間。對奢侈品的消費正好起到了這種中介作用。中國城市消費革命一書通過對炫耀性商品如保齡球、香煙等消費的論述，說明了國家政府官員、私人企業(yè)主和國營企業(yè)管理者之間如何互動來獲取各自所需的資源的情況。通過對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