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元的詩詞-種術柳宗元詩詞

柳宗元的詩詞|種術柳宗元詩詞種術（柳宗元）唐

守閑事服餌，采朮東山阿。東山幽且阻，疲苶煩經(jīng)過。

戒徒劚靈根，封植閟天和。違爾澗底石，徹我庭中莎。

土膏滋玄液，松露墜繁柯。南東自成畝，繚繞紛相羅。

晨步佳色媚，夜眠幽氣多。離憂茍可怡，孰能知其他。

爨竹茹芳葉，寧慮瘵與瘥。留連樹蕙辭，婉娩（采薇）歌。

悟拙甘自足，激清愧同波。單豹且理內(nèi)，高門復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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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術（zhú）：草名，根莖可入藥。

(2)守閑：永州司馬為閑職，依唐律不得干預政事，故云。服餌，道家服藥養(yǎng)身法。

(3)東山：《清一統(tǒng)志湖南永州府》“高山在城東隅，亦名東山?！敝脯F(xiàn)在永州市芝山區(qū)內(nèi)之高山，即高山寺之所在地。阿：山中曲處，意指東山下。

(4)幽且阻：昏暗而險要。

(5)疲苶（níe）困極之貌。

(6)戒：同誡。徒：隨從仆人。斸（zhú）：大鋤，此處意為用鋤頭挖。靈根，靈木之根，這里指術根。

(7)封植：栽培。閟(bì)：關閉，引申為清靜、幽深。天和，自然祥和之氣?！肚f子·知北遊》：“若正若形，一若視，天和將至?！?/p>

(8)違：離開。

(9)徹：通“撤”。撤去。莎，植物名，稱香附子，可入藥。

(10)土膏：指土地肥沃。液：黑液，指肥水。

(11)柯（kē）：枝葉。

(12)畝：畦田，指所種植的術已成片。

(13)紛：盛貌。羅：如網(wǎng)之相互交叉。排列，指術生長茂密的樣子。

(14)幽氣：清幽涼快氣。

(15)離：通罹，遭受。離憂，蒙受苦難，指被貶永州。茍，假如?？赦?，令人感到開心。

(16)孰能：誰還要。

(17)爨(cuàn)：燒火（作飯）。茹：吃。

(18)寧慮：豈慮。瘵：困。瘥(cuó)：病。

(19)蕙：香草名。古代習俗，燒蕙草以薰除災邪，故亦名薰草。薰草以產(chǎn)于湖南零陵（今永州）的最為聞名，故又名零陵草。樹蕙辭：指屈原的《（離騷）》?！峨x騷》：“余既滋蘭之九畹兮，又樹蕙之百畝?！?/p>

(20)婉娩（wǎn）：柔順貌。采薇歌：指《（詩經(jīng)）·小雅》中的《采薇》，是戍邊的士兵所唱的思鄉(xiāng)的歌。

(21)拙：愚笨。悟拙：明白了自己的愚笨。這里是激憤之詞，與其所作“八愚詩”之“愚”同。

(22)激清：即激濁揚清。同波：指在永貞革新后一同遭受不幸的伴侶。

(23)單（shàn）豹：人名?！肚f子·達生》：“魯有單豹者巖居而水飲。不與民共利，行年七十而猶有嬰兒之色。不幸遇餓虎，餓虎殺而食之。豹善養(yǎng)其內(nèi)而虎食其外?！崩韮?nèi)：調(diào)養(yǎng)好自己的身體。

(24)高門：指富貴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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貶永州任閑職身無所事，學服藥親采術東山尋徑。

東山林森森，山道無處尋。

攀巖涉澗人疲困，澗底石畔術青青。

我心喜欣欣，戒徒慎當心。

手撫仙草看不夠，掘出靈根急回行。

我鏟園中草，你離石畔情。

雨露滋潤枝葉綠，澆水施肥細耕耘。

郁郁連成片，枝枝綠成蔭。

滿園朝暉晨閑逛，術下爽氣夜獨醒。

術慰罹難人，無他心自靜。

燃湘竹煮術葉調(diào)血理氣，濃瘴癘嚴疫疾不必掛心。

屈子樹蕙辭，術旁踏歌行；

戊卒采薇曲，園內(nèi)細詠吟。

似醒悟愚拙之人宜自足，獨感愧激濁揚清諸友情。

且學單豹養(yǎng)身事，不慕張毅高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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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讀《種術》一詩，須從最終兩句入手。

“單豹且理內(nèi)，高門復何如。”典出《莊子?達生》。說的是魯國有兩個人，一人名叫單豹，一人名叫張毅。單豹因注意調(diào)養(yǎng)。七十而有嬰兒色。張毅注意交際，高門大戶“無不走也。”這便是“理內(nèi)”和“理外”。莊子認為，二人皆是不善養(yǎng)身者，即不能達生。所以單豹遇餓虎而被老虎吃掉，張毅因奔跑勞頓，則“四十而有內(nèi)熱之病以死?！?/p>

了解了上述典故，“單豹且理內(nèi)”一句好像就明白了。然而不容讀者忽視的是一個“且”字，它只能解釋為“暫且”,“姑且”，而恰好是這個“且”字，透露出柳宗元創(chuàng)作《種術》時的心情。這是一種無可奈何的心情，是一種在重壓之下，迫不得已的凄涼的心境?！袄韮?nèi)”好像是當時的唯一的理性的選擇，盡管莊子有落入虎口的警告在前。

有人或許以為，“內(nèi)”即身體，身體出了問題，就是有了病。從長安到永州，北方人多有水土不服的，因水土不服而患病，甚至死亡的也是有的。舜帝南巡死于蒼梧，便是最聞名的例子。柳公永州詩文中，也多有談到自己患病的狀況，有時病得還很嚴峻。由于有病，所以采術，種術。這便是“理內(nèi)”,這好像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但是縱觀全詩，竟無一字涉及自己的病，唯一與病有聯(lián)系的一句詩是：“爨竹茹芳草，寧慮瘵與瘥？”直譯當是“燒竹煮術葉吃，哪憂慮瘵與瘥？“瘥”字當病講，但“瘵”字有兩說，一曰病，二曰困頓。從（詩句）看，“瘵”、“瘥”兩字都作病，似柳公不能為也。故只能解釋為“困頓”。那后句的意思“哪里憂慮困頓和疾病呢？”從全句詩看，更能明此時并非得病，只是憂慮困頓，擔憂得病，有了術便可不憂慮了。

用術來治病，這是無可厚非的，但用術來醫(yī)困頓，便有些不好理解了。由于“困頓”是指境遇的困難窘迫，用藥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答案就在詩的開頭?！榜本褪侵浮笆亻e”，就是指的流放永州。從權力政治的頂峰。一下跌入到“行則若帶纆索，處則若關桎梏”的境況，這怎能不叫“瘵”呢。從經(jīng)濟文化的中心，一下竄逐到“地又荒癘”的永州這怎能不叫“瘵”呢？“守閑”說得平淡，而“瘵”又說得隱晦，難怪古人論《種術》云：“有故曠之意，雖然末免憤激?！比欢@又是不準確的。

從以上的分折中，我們可以

發(fā)現(xiàn)，寫《種術》一詩時詩人的身體沒有患病的，假如根據(jù)《左傳·昭公十九年》杜預注“小疫曰瘥”，至少詩人尚未患大病。因此“種術”并非為了治病，至少主要不是為了治病。“理內(nèi)”也只能理解為調(diào)整自己的思想，以適應“守閑”這樣一個新環(huán)境，因此《種術》詩當為柳宗元初貶永州的作品。

《種術》一詩，大體可分為兩個層次。從開頭到“夜眠幽氣多”，為第一層次，寫自己采術、種術的經(jīng)過。由“離憂茍可怡”到結尾，寫種術后的感受，抒發(fā)自己的憤激之情。這樣看來這個作品也無有更深之處。這唯恐是讀柳詩最簡單犯的錯誤。

“采術東山阿”的目的是為了“事服餌”，柳宗元初到永州，強忍內(nèi)心的悲傷和傷痛。祈盼通過學習道家的修煉之法，達到內(nèi)心的安靜。因此采術盡管困難，種術盡管繁瑣，詩人做來，顯得那么執(zhí)著，那么細心。當所種術“南東自成畝”時，又顯得那樣的舒服?！俺坎郊焉模姑哂臍舛唷?，好象詩人通過種術，已經(jīng)深深悟道，遁入仙境。

然而，這一切都是假像，老莊的“道”并不能使得到解脫。“離憂”的境況，總是不能讓詩人忘卻現(xiàn)實，無論是“晨步”抑或是“夜眠”，屈原的《離騷》總是情不自禁的從心底涌出。前輩詩人的遭受與自己何其相像，前輩詩人思想，不正是自己的思想嗎？因此，“留連樹蕙辭”是不能任憑讀過。這是內(nèi)心激烈沖突的表現(xiàn),面對流放的現(xiàn)實，是選擇老莊，躲避現(xiàn)實，還是效法先賢，樂觀入世兩種選擇的激烈沖突，看來后者是成功了。當然，前途則更加莫測，這便是柳公！

“采薇歌”是什么歌呢？王國安先生認為，是指《詩經(jīng)·呂南·草蟲》。由于該詩中有“未見君子，我心傷悲”之句，故認定為“思友之作”，以為柳公在思念永貞革新時，或殺或貶的各位戰(zhàn)友。筆者認為不甚妥當。柳宗元被貶永州。雖未服罪，但在表面上安心老莊，一心服餌，故后有“愧同波”之嘆。因此，“采薇歌”當指《詩經(jīng)·小雅·采薇》。這是一首戍邊士兵唱的思鄉(xiāng)之歌。既然難以面對諸友，思鄉(xiāng)就成了詩人最大的精神勸慰和寄予。這既是人之常情，也是詩人對流邊放遠的一種抗議。當然，忘不了家，便也是不能入道的。也說明學習老莊之道的失敗。這是柳公之所以為柳公的緣由。

“悟拙甘自足”，是對自己“事服餌”學老莊的現(xiàn)實描寫。“拙”即是愚。實為憤極這辭。當為后來寫作八愚詩的濫觴。從而道出詩人內(nèi)心對自己企圖靠學老莊躲避現(xiàn)實的不滿。“激清愧同波”才是沒有掩飾的內(nèi)心表白?！凹で濉笔菍ち业挠镭懜镄逻h動的回憶，也是對此時此刻其他戰(zhàn)友在連續(xù)斗爭的想象。相比之下，自己的采藥、種藥，自己的“服餌”“理內(nèi)”，怎不會慚愧而自責呢？

由是看來，的“內(nèi)”的確出了問題。一方面在患病嚴峻挫折之后，企圖通過學習老莊，學習種藥修煉而躲避現(xiàn)實。（有讀者可能會想，全詩根本沒有提及學習莊子。怎么能說詩人在學習老莊呢？假如有愛好，不妨去翻一翻王國安先生為《種術》所作的解釋。十四條解釋，有四條直接引自《莊子》。也有人會問，柳公與佛有緣已成定論，何以還曾學道。這已越出對本詩的閱讀鑒賞。但可確信，這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