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民間故事中的天鵝女故事

中國民間故事中的天鵝女故事

一、《中國民間故事類型》的研究和傳播天鵝湖的歷史以密提為核心。從公元4世紀開始，它在中國文獻中有所記錄。到了本世紀,隨著現(xiàn)代民俗學在中國的興起,這類故事的異文在中國被大量發(fā)現(xiàn),人們對它的研究也日漸深入。一九三二年,著名的民俗學家鐘敬文先生發(fā)表了一篇全面介紹和研究中國天鵝仙女故事的論文,文中引用了14篇該類故事的異文,它們除兩篇選自古代文獻外,其余全出自當時人的口述。它大約是中國最早系統(tǒng)研究這類故事的一篇文章。鐘文發(fā)表后的幾十年間,中國采錄民間故事的活動有了更大發(fā)展。在丁乃通教授1978年出版的《中國民間故事類型索引》中,僅313A型“英雄和神女”中,標明含有天鵝仙女母題的異文,就達40多篇。1983年,汪玢玲教授《天鵝處女型故事研究概觀》一文中說,中國已有二十多民族中發(fā)現(xiàn)了這類故事。進入八十年代后,中國開展了大規(guī)模普查民間文化財富的活動。編纂《中國民間故事集成》是其中工作之一。據(jù)統(tǒng)計,從1984年到1990年間,就采錄了民間故事183萬篇,其中,又發(fā)現(xiàn)了更多的天鵝仙女故事。近十多年來,中國已有十多篇關(guān)于天鵝仙女故事的研究論文發(fā)表。它們分中別對國這類故事的起源、傳播、文化背景、美學特點等進行了討論。此外,也有日本學者對這個課題進行了專門的研究。天鵝仙女型故事在中國流傳極廣,異文甚多。過去,鐘敬文、汪玢玲、君島久子等人都對該類故事的中國形態(tài)進行過研究和分類。這里,本文在吸取上述研究成果的基礎(chǔ)之上,參照國際上通行的分類體系,并根據(jù)一些近年來新發(fā)現(xiàn)的材料,對中國天鵝仙女故事的類型再進行一次新的清理與研究。二、是由神、女所組成的故事天鵝仙女故事在中國有極古老的淵源。它的根深扎在中國遠古時代對鳥的原始崇拜之中。根據(jù)考古學資料,早在新石器時代,中國東部沿海和華南、華中地區(qū)就盛行鳥崇拜。東部沿海地區(qū)的大汶口文化遺址(距今五千多年),長江下游的河姆渡文化遺址(距今約七千年),珠江下游的石峽文化遺址(距今約五千年)都有相當豐富的鳥型容器和鳥紋裝飾,它們是原始鳥崇拜的實物證據(jù)。中國神話中有不少鳥神的形象。如《山海經(jīng)》中記載的東方之神句芒,就是一個鳥身人面。腳踏兩條龍的神。有個叫“九鳳”的神,不僅是人面鳥身,而且有九個頭。按照“互滲律”,人鳥可以合體,也可以互相轉(zhuǎn)化。中國古代神話中正是這樣?！渡胶＝?jīng)》中的“羽民國”,那里的人都長有鳥羽,能飛翔。還有一個“獾頭國”,那里的人不僅有翅膀,而且是鳥嘴,以捕食海中魚為生。中國著名的神話之一“精衛(wèi)填?！敝姓f:炎帝的女兒游東海被淹死,化為一只名叫“精衛(wèi)”的鳥,每日銜西山的石子投向東海,決心填平海洋報仇。這是人鳥轉(zhuǎn)化的一個典型例子。鳥與婦女的關(guān)系很密切,古代神話中有許多婦女吞鳥卵而懷孕,生下民族始祖或文化英雄的傳說。例如發(fā)源于中國東部的商民族,傳說他們的女始祖簡狄就是在沐浴時拾取燕卵吞下而懷孕,生下商族的祖先的。鳥崇拜、人鳥合體的神、人與鳥的互相轉(zhuǎn)化、婦女在沐浴時吃鳥卵以致懷孕,這些原始文化因素的長期發(fā)展與融合,自然而然地產(chǎn)生出“天鵝(鳥)仙女”的母題。在中國古代文獻上,具有這個母題的完整故事,最早出現(xiàn)在公元四世紀的志怪筆記《玄中記》和《搜神記》中。請看《搜神記》的記述:豫章新喻縣男子,見田中有六七女,皆衣毛衣,不知是鳥。匍匐往,得其一女所解毛衣,取藏之。即往就諸鳥,諸鳥各飛走,一鳥獨不得去。男子取以為婦,生三女。其母后使女問父,知衣在積稻下,得之,衣而飛去。后復以迎三女,女亦得飛去。這個故事不僅含有母題D361.1(天鵝仙女脫下羽毛衣變形為人),而且含有K1335(通過偷洗澡姑娘的衣服而與之結(jié)婚)和F302.4.2(仙女因男人偷去了她的翅膀而被迫受制于他,她找到衣服后就離他而去)。這些母題構(gòu)成了一個完整的故事,它是中國天鵝仙女故事最早、最基本的形態(tài),可以看作是它的“原型”(archetype)。在與《搜神記》大約同時代的文獻《玄中記》中,也記有這個故事的異文,可見當時這個原型就已在流傳?！端焉裼洝分械倪@個故事不僅是中國,而且可能是亞洲甚至是世界上這類故事的最早文獻記錄,它的文化背景完全是典型的中國農(nóng)村生活,看不出有外來影響的痕跡。聯(lián)系到上述中國華東、華中地區(qū)的鳥崇拜信仰和鳥女神話,筆者相信:它是在中國本土完全獨立產(chǎn)生的故事。三、對女性和抗學夫的故事塑造根據(jù)古代文獻,從中國天鵝仙女故事的原型中發(fā)展出的第一個類型是“鳥子尋母型”。公元八世紀唐代敦煌寫本中的“田昆侖”故事,是這個亞型最早的異文:從前,有一個叫田昆侖的人,看見三個姑娘在田中沐浴,偷了其中一個的衣服。洗完后,兩個姑娘穿上衣服化為白鶴飛去,只剩一個最小的妹妹因為沒有了羽毛衣而飛不走。她告訴田昆侖,自己本是天上的仙女,愿意與他結(jié)為夫妻。后來,二人有了一男孩,取名“田章”。孩子三歲時,天女找到羽毛衣,穿衣飛去。孩子失去母親,終日啼哭。經(jīng)一位先知指點,他在某天找到了再次下凡的母親,并被母親和她的姐姐們帶上天。他在天上學到一些神奇的知識,又回到地下。后來,由于他的這些知識(例如,知道白鶴肚子中的小人叫什么,是什么來歷;等等),人們知道了他是仙女之子。他被封為大官。這類故事描寫天鵝仙女與人婚配后,又離開人間,她的孩子如何在先知幫助下尋找到她,并得到神奇的知識或?qū)毼?。在少?shù)民族,也有類似的故事。云南怒江州采錄到的一篇傈僳族異文“花牛牛和天鵝姑娘”講;兩兄弟分家,弟弟只得到一頭花牛?；ㄅ８嬖V他,天鵝仙女要下凡洗浴,叫他去偷了仙女的腰帶,與她成婚?；楹笊乱粋€男孩子。某天,當這孩子玩母親的腰帶時,被天上知道。仙女被迫回到天上。孩子思念母親。后來,有一個占卜者告訴他尋母的方法。他又找到了仙女化為天鵝洗浴的地方,見到了母親。母親給他魔法的紅珠,它化為障礙物,從此他再也不能尋見母親了。鳥子尋母型的最早記載《田昆侖》雖出現(xiàn)于八世紀,但其起源還可以追溯到更早的時代。故事中有些富有特色的母題,例如鳥所生的兒子知道世界上最小的人能住在鶴的嗉囊中的情節(jié),就見于約公元五、六世紀的《神異經(jīng)》中。四、地上種糧食圖7天鵝仙女在人間與凡人結(jié)婚后,故事情節(jié)的線索可能向兩個方向發(fā)展:一是以他們的孩子為主人公,形成上面所述的“鳥子認母”型;一是以天鵝仙女夫婦本身的悲歡離合為線索,形成一些別的類型。在后一種發(fā)展中,“難題求婚”型在中國異文最多,情節(jié)最復雜,并有著不同的地區(qū)類型。納西族的天鵝仙女故事,是與毀滅世界的大洪水(A1010)連接在一起的,它見于納西族的一個異文眾多,并有東巴經(jīng)象形文字記載的創(chuàng)世史詩之中:在大洪水之后,世界上僅剩利恩一人,天女化為白鶴,下凡與他成親,并帶他到天上。岳父交給他許多困難的任務(H355,為求婚者安排的任務),這些任務是:1.砍完九片森林;2.燒完砍過的九片山林;3.在九片燒過的地上種糧食;4.收割所有的糧食;5.尋找被斑鳩和螞蟻吃掉的三粒糧食;6.捉巖羊;7.捕魚;8.擠三滴虎的乳汁;9.從變?yōu)榛?、豹、龍的天女中找出自己的妻子。利恩在妻子的幫助?順利完成了這些任務(H355.0.1,姑娘幫助求婚者完成他的任務)。二人回到地上,生下后代,成為新人類的祖先。在漢族,這個故事類型以“牛郎織女”的傳說而聞名。這里以山東的一篇著名異文為例,略述其梗概:故事開頭是兩兄弟分遺產(chǎn),善良的弟弟牛郎僅得到一頭老牛。老牛告訴牛郎,七月七日天上七個仙女變?yōu)榘坐澫路层逶∠匆?B411.2,牛的幫助)。牛郎按老牛的指點偷得羽衣,與不能飛去的七仙女成婚。后來,七仙女找到衣服飛回天上,牛郎按老牛的話,殺了老牛,披上牛皮登天。到了岳父家里,岳父的考驗任務是:1.岳父變形為臭蟲,讓牛郎尋找;2.岳父變形為紅果讓牛郎尋找;3.牛郎躲藏,岳父尋找;這三項比賽,中牛郎都在妻子幫助下獲勝。4.賽跑;在比賽中牛,牛郎由于心慌,將妻子給的金簪劃錯了地方,變?yōu)樘旌?將其阻隔。于是夫妻隔河相望,化為兩顆星,即牛郎星和織女星。這個故事的結(jié)尾,在于解釋一個由來已久的節(jié)日風俗:七夕。據(jù)說,每到七月七日這一天,喜鵲們就飛到天上去,組成一座鵲橋,使牛郎織女會見一次。這天晚上人們?nèi)羰堑狡咸鸭芟蚂o聽,還可以聽到這對夫婦的談話。在與泰國接壤的中國西南邊疆西雙版納傣族人民中,還有一種以“孔雀公主”而聞名的亞型。這類異文中的仙女不是變形為天鵝,而是變型為孔雀。其中一篇著名的異文講;一個名叫召樹屯的王子,打獵時見到七只孔雀飛到湖邊,脫下羽毛衣變?yōu)槠邆€美麗的姑娘,在湖中沐浴。王子在神龍指點下,通過偷衣服而與其中的第七個仙女成婚。后來,由于戰(zhàn)爭發(fā)生,王子去了戰(zhàn)場。仙女遭到迫害,被巫師說成是妖怪,即將處死。仙女被殺前,要求穿上孔雀衣再跳最后一次舞,得衣后變?yōu)榭兹革w走。王子打仗回到后得知此事,通過許多險關(guān)尋到仙境,找到仙女。岳父給他的考驗任務是:1.一箭射開三層釘了鐵釘?shù)氖瘔?2.在一千只手指中尋找出妻子的手指。王子順利通過考驗,與妻子團圓。從上述三個故事中,我們可以將“難題求婚型”的情節(jié)概括為:1.婦女必須擁有婚姻男主人公(農(nóng)民、獵人或王子等)在神仙(或神性動物)的指點下,偷了天鵝(或其他鳥形)仙女的羽毛衣而與她成婚。2.失去妻子仙女離去,原因是(a)、仙女找到自己的羽衣,或(b)、男主人公打破了某種禁忌,或(c)、仙女受到威逼和迫害。3.尋找妻子男主人公在動物或?qū)毼飵椭?克服某些困難,尋找到妻子住的地方。4.通過考試種種不可能完成的難題(或者與岳父比賽)。5.在妻子的幫助下英雄在妻子幫助下完成這些難題(或贏得比賽)。6.“洪水遺民亞型”的出現(xiàn)與超越(a)夫妻順利返回男主人公的故鄉(xiāng)。(b)由于破壞了某種禁忌,夫妻被永遠分離。每年僅能見一面。“難題求婚”型在中國流傳最廣。收集到的異文也最多。根據(jù)現(xiàn)在的材料以及研究,它們可以分作三個地區(qū)亞型:第一個亞型可以稱作“洪水遺民亞型”,它的特點是與洪水神話相接,它產(chǎn)生于居住在中國西南部云南省、四川省和西藏交界處的納西族中,以這里為中心向外傳播。這個亞型產(chǎn)生的年代尚未確知,但從它與神話結(jié)合在一起的形態(tài),象形文字的記載,以及在納西族中的廣泛流傳來看,其歷史至少有幾百年?！昂樗z民亞型”的傳播范圍主要限于納西族中,但與其相鄰的地區(qū)也可以看出它的影響。例如在湖南省的苗族中,就有這個亞型與漢族的“牛郎織女亞型”相融合的異文發(fā)現(xiàn)。第二個亞型可以稱作“牛郎織女亞型”,它的特點是與星星(牛郎星和織女星)的傳說及節(jié)日習俗傳說(七夕節(jié))結(jié)合在一起。牛郎織女傳說產(chǎn)生的時間大約在東漢以前,即公元一世紀以前。不過,這個傳說什么時候融入“天鵝仙女”(D361.1)和盜衣成婚(K1335)的母題,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目前已發(fā)現(xiàn)的這類故事的異文皆是本世紀記錄的,最早的也只是在本世紀初。第三個亞型是“孔雀公主亞型”,它的特點是以孔雀公主為故事的主人公,故事情節(jié)比較復雜,將部族戰(zhàn)爭、宗教及愛情等主題融為一體。據(jù)有的學者研究,這個亞型很可能來自印度,是隨著佛教的傳播而傳入傣族的。這個亞型在藏族、蒙古族及泰國、老撾都有發(fā)現(xiàn)。五、仙妻及其他之故事隨著時間的流逝,中國天鵝仙女故事在流傳中越來越融入更多的社會內(nèi)容。在“難題求婚型”中用來考驗女婿的難題,后來變?yōu)橛袡?quán)勢者(皇帝、國王、酋長、有錢人、壞人等)為了霸占美麗的天鵝仙女而給她丈夫的難題。從而發(fā)展出一種新的類型:妻美遭害型。這一類型的基本情節(jié)是:Ⅰ.得妻。一個窮人(農(nóng)民、獵人、樵夫或漁夫)由于某種原因,得到一個美麗的仙妻(天鵝仙女、龍女或田螺仙女。)Ⅱ.難題。一個有權(quán)勢的壞人(皇帝、國王、財主、惡霸)要搶占他的妻子,給他出了種種難題(或要與他比賽),窮人在仙妻幫助下獲勝。Ⅲ.壞人要窮人找一件根本沒有的東西(通常叫做“無名”,或“沒意思”、“害死人”、“蝸斗”等),在仙妻幫助下,窮人找來這東西,它在壞人家中爆炸,將壞蛋炸死。從四川省木里縣蒙古族中記錄到的一篇異文是這樣講的:天神之子沙朗吉變?yōu)樘禊Z游玩,被老鷹叼走,為一少年蘭木卡所救。為了表示感謝,蘭木卡被邀請到天宮。他在天宮住了十多天,臨回家時,主人問他要什么禮物,他只要一只小天鵝。他將這只小天鵝帶回家,從此每天他出門打獵,家中就有人替他做好了飯菜。一天,他躲在屋外偷看,原來是小天鵝變成的一個美女。二人成婚。土司聽說此事,要蘭木卡將妻子給他,難題是:1.斗狗;2.賽馬;3.去取山中的寶珠。蘭木卡在妻子和她哥哥的幫助下,獲得了成功。土司得到寶珠后,寶珠突然爆炸,將他炸死。妻美遭害型的故事在漢族地區(qū)較多發(fā)現(xiàn)。其中容易爆炸的那個寶物名叫“蝸斗”,能夠吞火,最早見于《山海經(jīng)》中。不過,在大多數(shù)異文中,天鵝仙女已為龍女所取代。在中國西南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妻美遭害型”還有一種富有特色的地方型,它的不同之處是在故事后半部分:天鵝仙女被好色的國王(或地主、惡霸、土司等)搶去,為了救她,男主人公按妻子的吩咐,打了一百只鳥,以其羽毛做了件怪異的衣服,到皇宮里去。國王與男主人公交換了衣服,女主人公命令士兵將穿百鳥衣的國王當作一個妖怪打死,于是,她的丈夫做了國王。這類故事被丁乃通列為465A1型,命名為“百鳥衣”。這個故事的晚近異文,女主人公通常不是仙女,而是普通人。故事中已不是以仙女神奇的法術(shù),而是以她的智慧取勝。百鳥衣型是一種地區(qū)亞型,它主要流傳于中國西南部山區(qū)的少數(shù)民族(如壯族、白族等)中。六、族源的出現(xiàn)—族源傳說型這個類型的特點,是以天鵝仙女為某一民族的始祖。在中國,有四個民族(納西族、哈薩克族、蒙古族、滿族),發(fā)現(xiàn)了它的異文。哈薩克族的傳說是:從前有一牧羊人(或是一掉隊的軍官),在戈壁灘上因找不到水而瀕于死亡,后來一只白天鵝口銜柳枝蘸水將他救醒,并帶他到一個湖邊。白天鵝脫掉羽毛衣,變?yōu)橐粋€姑娘,與他成婚。他們的后代即哈薩克人?！肮_克”(Kazak)一詞中的Kaz意為“鵝”,ak意為“白”,合起來即“白天鵝”或“象鵝一樣”的意思。蒙古族的傳說是:一群仙女在山中的湖里沐浴,其中一個被獵人以套馬的皮套索套住,不能飛去,二人成婚。仙女后來懷孕,生一子。她將孩子放在一只籃子里,掛在湖邊樹上,派一小鳥守候,自己回天上去了。這時,杜爾帕特蒙古族還沒有首領(lǐng),在一位先知的指引下,他們找到了這個孩子。這男孩長大后,成為綽羅斯家族的祖先。滿族的傳說有兩種異文,一種異文說,三個仙女到長白山東邊的一個湖里洗澡,最小的一個洗完穿衣時,見衣服上有一個鮮紅的果子,她吃了這果子后就懷孕了,后來生一男孩。她給這孩子做了條船,讓他順水漂去,自己則回到了天上。那漂流兒在下游上了岸,成為滿族的國王。另一種異文的說法是,三個仙女在湖中洗澡,天狼星偷了其中最小的佛庫倫的衣服,逼她成婚。佛庫倫不答應,始終蹲在水中不出來。后吞紅果懷孕,生一男孩。她做了一個木排,將孩子和自己的神箭一起放在木排上,任其向下游漂流。孩子在下游為人拾取,長大后成為滿族的首領(lǐng)和始祖。納西族的族源傳說就是在“難題求婚型”一節(jié)中已介紹過的洪水遺民故事,這里不再重復。族源傳說型的天鵝仙女故事雖然都記錄于晚近時代,但關(guān)于它們的起源以及與其它民族中天鵝仙女故事的關(guān)系,還有待于今后的研究。七、異文“是柏拉圖”的《抓得住”這個類型的特點,是天鵝(鳥)仙女由于男主人公的某種恩惠,主動前來嫁給他,并給他帶來幸福。動物報恩型天鵝仙女故事,以“拔羽毛織布”的母題而形成顯著特色。例如采錄于河北省滄州地區(qū)梁山泊的漢族異文“天鵝淚”,講一年輕漁夫救了一只腿上受傷的小天鵝,天鵝化作一個姑娘,裝作迷路來到恩人家,與其成婚。后來這漁夫見妻子織的布特別好,能賣許多錢,就不愿再去打漁了,為了發(fā)財,他逼妻子織更多布去賣。后來,他偷看到妻子化為天鵝,拔自己身上的羽毛下來織布,這才明白。但天鵝女已傷透了心,飛去不返了。含有“拔羽毛織布”母題的天鵝仙女故事,只見于華中地區(qū)的漢族和東北的滿族。此外,日本也有這樣的異文。動物報恩型的天鵝仙女故事,也常與“妻美遭害型”相混合,即以動物報恩母題為開頭,以妻美遭害的母題為結(jié)尾。八、中國的“難題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