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茲華斯《詩,長卷》的文本解讀

華茲華斯《詩,長卷》的文本解讀

1798年，威廉科爾給出版商colter的信中說，華茲華的名字沒有人知道，因為它的名字是許多人熟悉的。因此，他要求作者在乾隆時期公開出版他與華茲華斯合作的歌劇集。當時，華茲華斯的名字在當時引起了很大的共鳴，但人們不知道華茲華斯的名字。在1800年的《抒情歌集》重印期間，特別添加了著名的《序言》，華茨華斯的名字引起了更多的關(guān)注。在接下來的5年中,《抒情歌謠集》又再版了2次,華茲華斯的詩人聲譽也得到了更多人的認可。于是1807年5月8日,華茲華斯出版了首部個人短詩集———《詩,兩卷》(Poems,inTwoVolumes)。《詩,兩卷》不僅是華茲華斯的首部個人詩集,也是他后來所有詩集的最初版本。由于它超出了當時時代所能接受的審美標準,曾在英國文學史上引起過強烈的震蕩,受到過非常尖銳的嘲諷,讓華茲華斯剛剛建立起來的詩人聲譽低沉了10多年之久。但也正是這部詩集包含了華茲華斯眾多的經(jīng)典作品,像《致雛菊》(TotheDaisy)、《致蝴蝶》(TotheButterfly)、《致小白屈菜》(TotheSmallCelandine)、《我心歡跳》(MyHearLeapsup)、《我孤獨游蕩,如一片浮云》(IWanderedLonelyasaCloud)、《太陽早已下山》(TheSunHasLongBeenSet)、《作于三月》(WritteninMarch)、《決心與自立》(ResolutionandIndependence)、《我行走在陌生人中間》(Itravellue10bdAmongUnknownMen)、《孤獨的刈麥女》(TheSolitaryReaper)、《愛麗絲·菲爾》(AliceFell)、《挽歌》(ElegiacStanzas)、《責任頌》(OdetoDuty)、《永生頌》(Ode)、《倫敦》1802(London,1802)等,還有很多優(yōu)秀的彌爾頓式的十四行詩。可以說,無論從詩歌主題上還是從詩歌形式上,無論從詩歌語言還是從詩歌韻律上,這部詩集都很豐富,也很現(xiàn)代,它充分體現(xiàn)了華茲華斯的詩歌理論主張,也清晰地展現(xiàn)了華茲華斯的詩人才智,正如詹姆斯·蒙哥馬利(JamesMongomery)私下里寫信給《兼容》的編輯所說,“喊叫聲已經(jīng)四起了,壓住華茲華斯的聲音仿佛成為一時的潮流。但我卻能從他新詩集里的每一首詩歌中感受到他那跳動的詩人脈搏,即使是在那些最讓人同情的、最幼稚的、最受到指責的詩篇中,我都能感受得到?！?Woof2001:205)然而,國內(nèi)學者對于這部詩集的研究幾乎沒有,國外學者這方面的研究也是寥寥無幾,這不能不說是華茲華斯工作中的一個缺憾。因此,解讀《詩,兩卷》的現(xiàn)代性就更加具有了意義。1.華茲華斯詩歌中的小風貌1800年,華茲華斯在再版《抒情歌謠集》后沒再創(chuàng)作任何抒情詩,直到1801年的中期,他得到出版社的通知,《抒情歌謠集》已經(jīng)銷售一空,出版商希望他再出一版《抒情歌謠集》。但在1802年版的《抒情歌謠集》和最后一版(1805年版)的《抒情歌謠集》中,華茲華斯并沒有增加任何一首新的詩歌作品,而是修改了自己以前曾發(fā)表過的部分作品。雖然他在1800年版的“序言”中所提出的詩歌理論還沒有得到全面認可,但他有關(guān)詩人作用的論述卻受到了高度的贊揚,他說:“詩人比一般人具有更敏銳的感受力,具有更多的熱忱和溫情,他更了解人的本性,有著更開闊的靈魂……他有一種氣質(zhì),比別人更容易被不在眼前的事物所感動,仿佛它們就在眼前似的;他有一種能力,能從自己心中喚起熱情……他能更敏捷地表達自己的思想和感情,特別是那些并非由直接的外在刺激而產(chǎn)生的思想和感情……。”(Owen1974:77-78)除了這些特別之處以外,他還認為詩人是“人類本性的堅強捍衛(wèi)者,無論他走到哪里,他都是攜帶著人類友誼和愛情的支持者和保護者;……詩人是人類情感和廣大的社會知識的結(jié)合體,這種結(jié)合不僅要傳布全世界,而且要永遠傳下去”。(ibid.:81)如果說這種大膽的宣言更多地是體現(xiàn)了一種自我覺醒式的文學品味,那么華茲華斯在1802年春夏受到激發(fā)性的創(chuàng)作靈感所寫成的那些抒情短詩就更加體現(xiàn)了這種文學品味。隨著1802年春天的到來,華茲華斯的詩歌也發(fā)生了變化,人們在他的詩中體會到了喜悅,看到了情趣,很多詩歌更加注重表現(xiàn)個體,還有很多直接來源于他和妹妹多蘿西的童年回憶:常常一起把蝴蝶追趕!(華茲華斯1986:177)對于自然,華茲華斯有著他非凡的感受力,即使是生活中再平常不過的自然現(xiàn)象,在他的眼里都有著非同一般的生命力。他在1800年版《抒情歌謠集》的“序言”中就曾強調(diào)自然對于詩人創(chuàng)作的重要性,在他的詩歌創(chuàng)作中,他也是如此踐行的。在《詩,兩卷》中,細心的讀者能夠發(fā)現(xiàn),有些小野花非常受到華茲華斯的喜愛,它們在詩集中不斷出現(xiàn),而其中以雛菊和小白屈菜出現(xiàn)的頻率最高?！对?兩卷》開篇就是一首獻給雛菊的小詩:一叢叢,一簇簇,四處漫布,你在路邊和游人打著招呼;一旦有人與你問候會讓你非常珍惜;如果路人無視你的存在你既不會悲傷也不會泄氣;因為如果人們愿意尋找在那安靜寂寞的角落里,常常會把你看到?！氵@歲月之子啊!你就這樣的四季輪回,你是太陽的寵愛,天一亮你就張開笑臉就像是可愛的精靈顯現(xiàn),你會得到詩人長久地贊美;在不久的未來,人們會更加喜愛你;因為你并不平凡你是大自然的最愛。(Wordsworth1934:9-14。下文此書引文只注頁碼。)這首詩首先描繪了一年四季中雛菊是如何頑強樂觀地度過,接下來告訴讀者雛菊是如何坦然面對世人的忽視與冷漠,展現(xiàn)了雛菊默默無聞但是堅韌不屈的性格,凸顯了雛菊質(zhì)樸的美麗,正是這種回歸自然的本真打動了詩人,使雛菊成為他的鐘愛。這些詩句的韻律是如此的美妙,松散的四音步抑揚格詩行中穿插著偶爾的休止,與那些弱韻的緩慢、平穩(wěn),以及精心設計的兩音步斷尾行和諧統(tǒng)一,而且語言是精心推敲后的通俗易懂,大有以簡蘊繁的功力。在第2卷的第3部分,還有2首致雛菊的小詩,可見詩人對這種小野花是多么的鐘愛。除了雛菊外,《詩,兩卷》中還有一種小野花———小白屈菜,也讓華茲華斯描寫了3次。除了這兩種小野花外,一種在英國的春天幾乎隨處可見的野花成了華茲華斯幾乎最有名的一首詩的主題,那就是《我孤獨游蕩,如一片浮云》這首詩,也被稱為《黃水仙》(Daffodils),華茲華斯自己也喜歡用后者來指稱這首詩。在多蘿西《格萊斯米爾日記》(TheGrasmereJournals)1802年4月15日的那一篇中,清晰地記錄著他和哥哥在阿爾斯(Ulls)湖邊散步時所見到的這樣一個場景:我從未見過這么美麗的黃水仙!它們大片大片地蔓延在布滿青苔的石頭旁,有些黃水仙的花頭貼在石面上,仿佛是跳累的仙子把頭貼在枕頭上休憩,那樣舒服,那樣滿足;有些黃水仙擺動著葉片,搖顫著花冠,舞姿翩翩,仿佛是與吹向湖邊的風兒嬉戲,它們是那樣的快活,永不知疲倦,一直舞蹈,一直變幻。(Wordsworth1991:85)而華茲華斯,并沒有像妹妹那樣,當天回到家后就用她那細膩的筆觸一口氣把自己的興奮之情傾訴于日記,而是一直等到2年后,他才去書寫那些阿爾斯湖畔的黃水仙,并以他特有的方式去發(fā)掘自己記憶中的這些花朵,賦予了它們永遠的生命力。而在他這2年后的書寫中,有些遺憾的是,他并沒有提到妹妹多蘿西,也沒有說明他的某些詩句是受啟發(fā)于妹妹的日記,他只關(guān)注了自己的內(nèi)心情感,但這也正是這首詩的一個獨特之處。《黃水仙》是以一個敘述者游離于自然之外開頭的,仿佛是一片漂浮于空中的白云,突然被一陣黃水仙的“歡笑聲”所吸引,阿爾斯湖面的漣漪,黃水仙的“隨風搖曳”,湖邊的茂密樹叢,以及那片獨自漂浮的白云,在詩人的腦海里仿佛都溶于一體,而這種溶于腦海的記憶,直到2年后才在詩人的腦海里清晰起來:每當我倚榻而臥抑或惆悵,抑或冥想,我的心情頓然激蕩,與水仙共舞,無比歡暢。(224)這首詩其實就是一首濃縮了的“序曲”(ThePrelude),使類似《黃水仙》這樣的抒情短詩與詩人同時創(chuàng)作的那篇宏幅巨作交相輝映,和諧統(tǒng)一。像“序曲”一樣,這些1802年創(chuàng)作的以及隨后幾年里創(chuàng)作的抒情短詩也是對某些“時間點”(spotsoftime)的追憶,但是這些短詩更多的是得益于詩人在格萊斯米爾居住期間的閱歷,而不是像“序曲”那樣,大多是來自詩人對其童年的回憶。不管這些記憶是有關(guān)遙遠的童年,還是有關(guān)近期的經(jīng)歷,它們都包含了每個人都要經(jīng)歷的時間歷程———過去、現(xiàn)在和未來———正如華茲華斯所說,“我希望我的一生/始終貫穿著自然的虔誠?！?218)而就在詩集最后那篇不朽的《永生頌》中有這樣一句:“對于我這個人,即使是最微不足道的小野花/也會啟發(fā)我深深的思考,就連被眼淚所觸動的思緒都比不了。”(332)如果將《詩,兩卷》當成一整篇文章來讀的話,這里的“最微不足道的小野花”不正是那些雛菊、小白屈菜和水仙花嗎!這種詩句間的互文,這些內(nèi)心情感的真實流露,正是在實踐著開篇那首雛菊詩中所主張的“這種樸素的同情所關(guān)注的/就是平常的生活,我們的本性使然?！?12)這種詩篇間的首尾呼應,這種結(jié)構(gòu)間的精心設計,不僅充分闡釋了華茲華斯的詩歌理論主張,也充分展示了華茲華斯的詩藝技巧。華茲華斯這時的抒情形式也更加豐富了,在第2卷的第2部分———標題為《詩人自己的心情》(MoodsofMyOwnMind)———只有13首小詩,這些小詩描繪了詩人看到蝴蝶、星空、夜鶯、彩虹、白屈菜、黃水仙、巖石、麻雀窩、杜鵑、吉卜賽人等眾多事物時的心情,節(jié)奏歡快、色彩明朗。而就是這為數(shù)不多的13首小詩,華茲華斯卻運用了11種不同的詩歌形式,可以說在韻律上達到了英國抒情詩無與倫比的高度。著名華茲華斯研究家、評論家喬納森·華茲華斯(JonathanWordsworth)曾經(jīng)這樣評論《詩,兩卷》中那首《太陽早已下山》,他說這首詩所呈現(xiàn)的溫柔、美麗和歡愉之情,對于現(xiàn)代讀者來說,就仿佛是在讀一首布萊克(Blake)的天真之歌。這首詩表達的是華茲華斯和妹妹多蘿西1802年從德國回到格萊斯米爾家中時的那份喜悅,詩中所描繪的那種遠離塵囂、恬淡簡樸的歸隱生活,讓當時著名的蘇格蘭詩人司考特(Scott),甚至后來的美國作家梭羅(Thoreau)都倍加推崇。這種世外桃源般的生活,也深受新古典主義詩人雪萊(Shelley)和濟慈(Keats)的喜愛:寂靜夜空回旋!(215)舉頭望著天上那一輪明月,四周圍繞著這樣的天籟之音,“在這樣一個迷人的夏夜,/又有誰愿意去倫敦參加‘游行’/或是‘假面舞會’呢?”(215)2.傳統(tǒng)的賦詩形式與《抒情歌謠集》相比,在《詩,兩卷》中出現(xiàn)了大量的新風格、新形式以及新的主題。引起華茲華斯這種詩風變化的一個原因,是因為那時他正在研究英國詩歌史。華茲華斯那段時間常常研讀一些前期詩人的作品,尤其是在1801年12月,他曾翻譯了喬叟(Chaucer)的一些詩作,此外,16世紀和17世紀的英國詩人,像斯賓塞(Spenser)、瓊森(Johnson)、考利(Corley)、赫伯特(Herbert)、海瑞克(Harric)等,也都對華茲華斯此階段的創(chuàng)作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而華茲華斯從這些詩人身上所汲取的并不是某些具體的主題或意象,而是一種輕松的、精煉的、富于韻律的、優(yōu)雅的風格。正如簡爾德·柯蒂斯(JaredCurtis)所說,他認為在華茲華斯的詩中正逐漸發(fā)生著一個變化———正從一種簡單的韻律元素與具體意象的組合走向一種質(zhì)樸的隱喻和象征的延伸。華茲華斯總是非常諳于運用詩歌技巧的,而在1802年,他的詩歌創(chuàng)作開始了一種全新的階段。其實這種轉(zhuǎn)變在1798年至1800年間就已經(jīng)開始了,到了1802年,這種轉(zhuǎn)變在繼續(xù)與加速,他將詩歌從歌謠形式的嘗試轉(zhuǎn)移到了這些根植于古典傳統(tǒng)的、高度文學的詩歌形式,通過這些形式,剛剛開始學習史詩創(chuàng)作的詩人可以獲得自己的技藝。于是乎,那些在《抒情歌謠集》中看起來缺乏藝術(shù)性的談話式的無韻體詩,在《詩,兩卷》中蹤影皆無了,而在《抒情歌謠集》中從未出現(xiàn)過的具有較高古典韻味且復雜精美的頌體詩,在《詩,兩卷》的每一卷中都出現(xiàn)了,包括那首極富感染力的壓軸之作,最初它的題目只叫做《頌歌》(Ode),后來擴展成了《頌歌:對早期童年的回憶中得到的永生的啟示》(Ode:IntimationsofImmortalityfromRecollectionofEarlyChildhood)。它是《詩,兩卷》整部詩集的最后一首,也始終是華茲華斯生前出版過的所有詩集的最后一首,它更多表達的是詩人對于失去希望與重獲希望的莊嚴反思,充滿了理想化的幻想。在華茲華斯近50歲修訂《詩,兩卷》時,他還是將這首莊嚴的頌歌作為壓軸之作,不難看出詩人對于無論是成長過程中還是衰老過程中的得與失的深刻思考。而用這種傳統(tǒng)的高貴的頌體詩去描繪一個普通人的思想起伏,這不能不說是華茲華斯的大膽開創(chuàng)。此外,另一種傳統(tǒng)的詩歌形式也出現(xiàn)在1807年的《詩,兩卷》中,而且占據(jù)了大部分的篇幅。在1802年5月21日那一天,當妹妹多蘿西為他讀完彌爾頓的十四行詩之后,華茲華斯突然有了一種類似于濟慈當年讀到查普曼(Chapman)翻譯的《荷馬史詩》時的感覺。他已經(jīng)閱讀彌爾頓的十四行詩多年了,但“只在那一刻,他才被流溢于詩行中的那種高貴的簡潔和莊嚴的和諧所深深打動”(Wordsworth1991:101)。就在當天,華茲華斯被這種詩歌形式所深深感染,并產(chǎn)生了創(chuàng)作靈感,一下子寫了3首十四行詩。據(jù)他本人回憶,他寫的第1首十四行詩還是在他上小學的時候,可見,華茲華斯對于這種詩歌形式的創(chuàng)作激情一直持續(xù)著。雖然在四版《抒情歌謠集》中沒有1首十四行詩,但是在《詩,兩卷》的115首詩歌中卻有52首,其中47首在第1卷的第3部分。在第1首十四行詩中,華茲華斯就這樣表白道:“……那么對我而言/運用十四行詩這種精簡的形式/卻是一種消遣,不同心境盡可展現(xiàn)?！?1099)華茲華斯將這些十四行詩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是描寫“各式各樣的”(miscellaneous)主題,有描寫航船的,有致睡眠的,也有描寫現(xiàn)代城市美景的,有獻給女士的,也有紀念英雄的。另一部分是“獻給自由”(toliberty)的十四行詩,它們是詩人對同一主題的不斷訴求,尤其是記錄1802年8月他和妹妹多蘿西去法國旅行的那些十四行詩,更是充滿了對專制和壓迫的反抗之情,如:《我為波拿巴(王朝)》悲痛(IgrievedforBuonaparte)、《一個不列顛人想起瑞士被征服》(ThoughtofaBritonontheSubjugationofSwitzerland)、《致杜桑,弗朗索瓦·多米尼奎》(ToToussaintLue10bOuverture)等詩。這些雄偉壯麗的十四行詩,走出了傳統(tǒng)主題和傳統(tǒng)形式的苑囿,通過華茲華斯之手,把這種歷史悠久的詩歌形式在英國詩歌史上繼彌爾頓之后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它們在《詩,兩卷》中與前面提到的那些抒情短詩遙相呼應,相映成趣,就像是人類世界中的兩種性別,缺失了哪一方,都顯得不夠完美。至于《詩,兩卷》中的挽歌,今天的讀者都知道,那字里行間浸滿了華茲華斯對兄弟約翰的悼念,沒有人能知道,華茲華斯在1805年海難發(fā)生后,忍受了多么大的痛苦才寫成了這些看似平靜其實內(nèi)心洶涌的詩行:(我仿佛看見)“那微笑的海洋”和那“漂浮著勞工浮腫尸體的笨重沉船”,(我)渴望擁有“古時那冷酷的鎧甲”,可以勇敢地面對“閃電、狂風和驚濤駭浪”。(315-318)3.開誠布公cumbeauwell當然,《詩,兩卷》中也有不少詩歌是對《抒情歌謠集》中詩歌作品的承續(xù),比如他在1802年3月寫的那些短詩就和《抒情歌謠集》中的短詩非常相似,有些詩甚至被認為是1802年版《抒情歌謠集》的補充,像《愛麗絲·菲爾》、《水手的母親》(TheSailorue10bsMother)、《瑪格麗特的痛苦》(TheAfflictionofMargaret)等,這些詩歌都重復了具有華茲華斯風格的心理復雜的戲劇式獨白或旁觀者式敘述,這種敘事者的客觀講述,或是問話者的默默沉思,都再一次讓讀者感受到仿佛是自己正面對痛苦和失落。而《詩,兩卷》中的大部分抒情短詩都是描寫日常事物的,比如常見的昆蟲、野花、鳥雀、河流、彩虹、夜空等等,還有常見的人物,如老人、孩子、少女、母親等。這些主題,都是詩人對在自然界中見到這些事物時所產(chǎn)生的強烈情感的記錄,而這一點正是《抒情歌謠集》中的大多數(shù)作品所不能體現(xiàn)的。但也就是這些充滿了現(xiàn)代色彩的抒情小詩,引起了當時文學評論界的猛烈抨擊,一時間華茲華斯成為了眾矢之的。《英國評論家》說從未見過在這樣缺乏活力的詩句中所表達的淺薄幼稚的觀點……太多愁善感了,太矯揉造作了;《上流社會》也諷刺道,讓人想起雜草和害蟲……裝腔作勢,愚蠢的自負;《愛丁堡評論》則認為這是典型的愚蠢和矯情……對大眾的品味是一種侮辱;《詩界》更是說讓熱愛詩歌的人感到惡心和氣憤。正如《愛丁堡評論》著名評論家弗朗西斯·杰弗利(FrancisFeffrey)所說,華茲華斯的關(guān)鍵問題是所選取的主題,絕大多數(shù)讀者都會認為這些主題沒有品位,愚蠢,令人生厭。他還強烈指責華茲華斯這是在公然褻瀆“已經(jīng)建立起來的作詩法則”。而《諷刺者》的評論家則問怎么會有人用詩去寫記憶中被風吹舞的水仙花呢?《每年評論》的作者也譴責華茲華斯將人類高尚的情感與那些低俗的事物聯(lián)系起來。(以上參見Butler2001:16)顯然,能夠欣賞《詩,兩卷》的評論家只能活在后世了。其實,在《詩,兩卷》出版還不到2周,華茲華斯就在1807年5月21日寫給好友貝蒙特夫人(MrsBeaumont)的信中預感到了他的這部詩集是不會受到歡迎的,他推測,有些批評家會認為有些詩的主題過于“瑣碎”而毫無意義,對于這種可能出現(xiàn)的批評,他在信中很認真地問了貝蒙特夫人,問她是否也認為“詩人自己的心情”這部分詩,是否不能“歸到一類?是否這些詩的主題根本就不能作為詩的主題?”(Cumberlege1954:88-95)如果換做是當今的時代,我們是不會對這些有關(guān)人的主題,甚至有些是有關(guān)私人的主題,而感到驚詫的,我們也不會對以那些有感于生活中最常見的事物而產(chǎn)生的“詩人自己的心情”來分類詩歌感到不可思議了。但是在當時那個年代,華茲華斯已經(jīng)預感到了他的這些詩歌主題,他的這種詩歌分類方式會遭到非議,但他卻沒有預料到,他會遭遇到一場如此尖刻的嘲諷,而且歷時如此之久。正如《諷刺者》所言,1807年,華茲華斯遭受了他成為詩人以來最屈辱的折磨?！妒闱楦柚{集》在7年中出版了4個版本,而同樣在7年中,《詩,兩卷》第1版的1/4還沒有售完。1807年并不能被稱為華茲華斯一生的分水嶺,但在這以后,華茲華斯再沒發(fā)表過類似的詩集。從此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