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順慶比較文學概論

比較文學概論曹順慶

第一節(jié)比較文學的定義

第二節(jié)比較文學的可比性

第三節(jié)比較文學的基本特征與

三大研究領域參考例文（一）比較文學的名稱與

性質（節(jié)選）參考例文（二）比較文學學科理論發(fā)

展的三個階段（節(jié)選）第一章什么是比較文學本章概要何謂比較文學？比較文學的名稱與實質在不同的發(fā)展階段有不同的內(nèi)涵。目前，學術界形成了以“影響研究”、“平行研究”和“跨文明研究”為三大支點的比較文學學科理論體系。比較文學的可比性是指在跨國家、跨學科和跨文明的比較文學研究中尋求同與異的學理依據(jù)，是比較文學研究賴以存在的邏輯上的可能性。具體來講，主要包括同源性、類同性、異質性與變異性。為了建構比較文學學科研究的新范式，我們將比較文學研究重新確定為一個特征和三大研究領域，即以跨越性的研究為基本特征，以實證性影響研究、平行研究以及變異學研究為三大研究領域。第一節(jié)比較文學的定義一、什么是比較文學？“比較文學是一個類似進化論一樣的過程?！薄鴮W者波斯奈特《比較文學》波斯奈特所主張的“比較文學是關于‘文學進化的一般理論，即文學要經(jīng)過產(chǎn)生、衰亡這樣一個進化’”——曹順慶：《比較文學論》，35頁，成都，四川教育出版社，2002。比較文學的三個階段——法國學派代表人物：梵·第根、卡雷、基亞主張：國際文學關系史的研究方法：實證性影響研究貢獻：建立起嚴密的比較文學學科理論體系不足：拋棄了對“文學性”的分析——以孔德為代表的實證主義思想——美國學派代表人物：雷馬克、韋勒克主張：重視文學的審美特性方法：平行研究，跨學科研究貢獻：強調(diào)平行研究，拓寬比較文學研究領域不足：學科邊界范圍太大，模糊了學科邊界——中國學派代表人物：李達三、曹順慶等主張：跨越式文學比較研究，跨文明研究方法：影響研究，平行研究，文學變異研究貢獻：提出變異學等學科理論，使體系更嚴密比較文學定義：

比較文學是不同國家、不同文明和不同學科之間的跨越式文學比較研究。它主要研究各種跨越中文學的同源性、類同性、異質性與變異性，以實證性影響研究、平行研究、文學變異研究為基本方法論，其目的在于以世界性眼光來總結文學規(guī)律和文學審美特性，加強世界文學的相互了解與整合，推動世界文學的發(fā)展。創(chuàng)新之處：1.主張比較文學只存在于三個“跨”，

即“跨國界”、“跨文明”及“跨學科”

；2.強調(diào)了“異質性”；3.提出了“文學變異研究”。思考：比較文學的發(fā)展經(jīng)歷過哪幾個階段？各個階段有哪些代表人物和主張？第二節(jié)比較文學的可比性什么是比較文學的可比性？比較文學的可比性指的是在跨國界、跨學科和跨文明的比較文學研究中尋求比較的學理依據(jù)，是比較文學研究賴以存在的邏輯上的可能性。在比較文學發(fā)展的不同時期，這種學理依據(jù)是不斷發(fā)展的?？傮w而言，比較文學的可比性由三個條件組成，即同源性、類同性、異質性與變異性。一、同源性同源性構成了影響研究賴以存在的基礎，成了法國學派比較文學研究的學理依據(jù)，也即可比性。在以同源性為突出特征的影響研究的可比性中，影響的種類、影響的途徑和接受的實證性方式就成為法國學派的具體研究內(nèi)容。二、類同性類同性是迥異于法國學派影響研究的美國學派平行研究的鮮明旗幟和突出特征。具體來說，類同性是指沒有任何事實聯(lián)系的不同國家的文學之間在風格、結構、內(nèi)容、形式、流派、情節(jié)、技巧、手法、情調(diào)、形象、主題、思潮乃至文學理論等方面所表現(xiàn)出的相似或契合之處。三、異質性與變異性跨文明研究是比較文學第三階段的基本特征，而異質性則是跨文明研究的理論前提。如果在跨越異質文明的比較文學研究中，忽略了文明異質性的存在，我們的研究便會陷入簡單地同中求異——比如有可能把中國文學變?yōu)槲鞣接^念的注腳，也會陷入簡單地異中求同——比如只是進行一種淺層次的“X+Y式”的比附。第三節(jié)比較文學的基本特征與三大研究領域一、比較文學的基本特征：文學跨越性研究跨國界研究卡雷提出“比較文學是文學史的一支”，它研究“曾存在過的跨國度的精神交往與實際聯(lián)系”

［法］卡雷：《〈比較文學〉初版序言》，見北京師范大學中文系比較文學研究組選編：《比較文學研究資料》，43頁。

基亞則認為比較文學是一種“國際文學的關系史”［法］

基亞：《比較文學》，4頁，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83?？鐚W科研究最先提出跨學科研究的是美國學者雷馬克，他主張比較文學除了跨國界文學研究之外，也應“把文學和人類所表達的其他領域相比較”同時，為避免這種研究過于寬泛，他還提出了“系統(tǒng)性”的限制。［美］雷馬克：《比較文學的定義和功能》，見北京師范大學中文系比較文學研究

組選編：《比較文學研究資料》，1頁。跨文明研究跨文明研究的提出是對跨異質文化研究更為確切的表達。我們認為：“如果說法國學派跨越了國家界線，溝通了各國之間的影響關系，美國學派則進一步跨越了學科界線，并溝通了互相沒有影響關系的各國文學，那么，正在崛起的中國學派必將跨越東西方異質文化這堵巨大的墻壁，必將穿透這數(shù)千年文化凝成的厚厚屏障，溝通東西方文學，重構世界文學觀念?！辈茼槕c：《比較文學中國學派基本理論特征及其方法論體系初探》，載《中國比較文學》，1995（1）。二、比較文學研究三大領域（一）實證性影響研究比較文學的文學關系學研究，強調(diào)的是橫跨于不同國家文學體系之間的文學關系史研究的實證性，并以其界定自己的研究范圍和策略；同時，該研究努力從橫向的視角來重新書寫文學史，并結合縱向的國別文學史研究成果，以期重新審視、描述文學發(fā)展的狀態(tài)及文學發(fā)展的動力。曹順慶：《世界文學發(fā)展比較史》，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1。（二）變異學研究文學變異學研究分為以下五個方面：語言層面變異學研究，也就是翻譯學或譯介學研究。它主要是指研究文學現(xiàn)象穿越語言的界限，通過翻譯而在目的語環(huán)境中得到接受的過程。民族國家形象變異學研究，又稱為形象學。簡單地說，形象學研究的主要目的就是探究在一國文學作品中所表現(xiàn)出來的他國形象。因為這種“他國形象”只是主體國家文學的一種“社會集體想象物”，變異也就在所難免。

［法］讓馬克·莫哈：《試論文學形象學的研究史及方法論》，見孟華主編：《比較文學形象學》，29頁，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1文學文本變異學研究。該研究關注的是文學文本在文學接受的過程中所產(chǎn)生的可能的變異，因為文學接受的過程存在美學和心理學因素的滲入而可能發(fā)生無法實證的變異，所以它屬于文學變異的范疇。簡單地說，文學文本變異學包括有實際交往的文學文本之間產(chǎn)生的文學接受的研

究，還包括不同國家、不同文明的文學中文本與讀者之間關系的研究。4.文化變異學研究。如我們前文所提到，比較文學研究是一種跨越異質文化的研究，它要面對的必然是“文化模子的歧異以及由此而起的文學的模子的歧異”

［美］葉維廉：《東西方文學中“模子”的應用》，見溫儒敏、李細堯編：《尋求跨中西文化的共同文學規(guī)律——葉維廉比較文學論文選》，3頁，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87?？缥拿餮芯?，典型的理論就是文明對話與話語變異的問題。薩義德早就提出了“理論旅行”的觀點。當代的理論多是從西方“旅行”到東方，而當西方理論到達中國之后，該理論話語會發(fā)生兩個方面

的變異：其一是在知識譜系上，中國是全盤照搬西方文論；其二是

西方文論自身的變異，即西方文論的中國化。（三）平行研究平行研究的定義：

平行研究是由美國學派所倡導的比較文學研究方法，它與跨學科研究一起構成了美國學派的理論基礎。該研究旨在打破法國學派的人為設限，主張在實踐中將沒有實際接觸和影響的兩國文學或多國文學、文學與其他學科（包括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或藝術門類加以比較研究。研究方法：即類比與對比，包括直接比較與間接比較，前者指作品與作品、理論與理論的比較，后者指一國理論與他國作品的比較、其他學科理論與文學作品的比較等。具體對象：主題、文體、風格、技巧、原型、神話、思潮和文學史等。主要關注點：文學性，即力圖通過求同辨異，把握文學發(fā)展、藝術創(chuàng)作、文本結構等方面的規(guī)律以及作品的審美特點和價值等。比較文學學科理論體系構成：流傳學

實證性影響研究淵源學

跨國界研究媒介學比較文學跨學科研究語言層面變異學研究

跨文明研究民族國家形象變異學研究

變異學研究文學文本變異學研究

文化變異學研究

跨文明研究

類型學

主題學

平行研究文體學

比較詩學

文學人類學

跨學科研究本章思考題：你怎樣評價比較文學的定義之爭？你認為本教

材所給的定義與前人有什么不同之處？2什么是比較文學的可比性？如何理解比較文學

可比性的內(nèi)容？3試述比較文學的基本特征。4比較文學的研究領域有哪些？各有什么特點？本章關鍵詞:

比較文學ComparativeLiterature可比性Comparability跨文明研究Cross-culturalStudy

本章推薦書目：1王向遠比較文學學科新論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20022陳惇，劉象愚比較文學概論（修訂版）北京：北京師范

大學出版社，20003盧康華，孫景堯比較文學導論哈爾濱：黑龍江人民出版

社，19844孫景堯比較文學的研究之道:可比性——重讀比較文學理論

名著的札記中國比較文學，2003（4）5曹順慶比較文學中國學派基本理論特征及其方法論體系初

探中國比較文學，1995（1）6樂黛云“學科之死”與學科之生中國比較文學，2009（1）第二章影響研究

第一節(jié)影響的類型

第二節(jié)流傳學

第三節(jié)淵源學

第四節(jié)媒介學參考例文（一）巴爾扎克與中國作家參考例文（二）東西文學影響淵源的典型個案——拉封丹《烏龜和兩只野鴨》里的部派佛教文學因素本章概要本章所說的影響研究，即實證性影響研究，是比較文學這門學科中最早出現(xiàn)的一種學科理論和研究方法，它對比較文學的形成產(chǎn)生了決定性的影響。影響研究源于法國學派，探究文學傳播者與接受者之間影響與被影響的關系，經(jīng)過一個多世紀的實踐和理論研究，形成了一套經(jīng)典的比較文學實證關系研究范式，并逐步確立了由流傳學、淵源學、媒介學三大支柱構成的實證性研究方法，注重的是比較對象之間的實證性“同源性”的關系因素。實證性的影響研究注重的是文學之間影響的“實證性”關系，包括了流傳學、淵源學、媒介學、主題學、文類學等。

本章重點介紹流傳學、淵源學、媒介學研究，主題學與文類學則放到后面的章節(jié)論述。第一節(jié)影響的類型一、影響的定義所謂“影響”，就該詞的本義而言，是指某種力量的運動對另一方所發(fā)生的作用。在世界文學的漫漫長河中，各民族、各國家的文學都是在互相借鑒和互相影響中不斷發(fā)展的。任何一種文學現(xiàn)象、一種文藝思潮、一位作家都不可避免地影響到他人或者受到他人的影響。影響是客觀的、無法否認的。

影響研究的主要研究方法淵源學：從接受者出發(fā)，對作家、作品、思想感情等受到

的影響追根溯源。媒介學：從中介者出發(fā)，研究溝通放送者與接受者的媒介，如翻譯、改寫、模仿、引述等。流傳學：從放送者出發(fā)，研究作家、作品及文學思潮等對

他國文學、文學創(chuàng)作者的影響。二、影響的類型我們從影響的性質、影響發(fā)生作用的方式等角度將比較文學中影響的類型分為以下十種：正影響正影響指一個國家在政治、經(jīng)濟和文化諸方面都較為先進發(fā)達，其文化、文學有能力遠播其他民族，并給予其影響；同時，它并未因自己的優(yōu)勢而拒絕接受和吸收其他國家在文化、文學方面的影響。

典型例證：唐朝著名作家的詩文集相繼傳入日本，其中形象鮮明、語言

通俗的白居易詩歌，尤為受到喜愛。日本從博大精深的漢、

唐文化中吸收、借鑒、參考、改良，其影響深遠至今。反影響

反影響是指一國文學希望從反面受到自己所需要的外國的影響，主要是企圖通過對他國文學的批判和否定，以產(chǎn)生從反面維護本國文學傳統(tǒng)的影響。

與正影響相比，反影響不是以開放的心態(tài)積極地吸收他國文學的營養(yǎng)以促進本國文學的發(fā)展，而是企圖批判和否定他國文學以維護現(xiàn)有的文學傳統(tǒng)。

3.負影響負影響是指接受者以選擇的態(tài)度，從影響者

處吸取反傳統(tǒng)的因素，以創(chuàng)作出與影響者傾向

完全不同的新文學的現(xiàn)象?！赌α_詩力說》是1907年魯迅先生用文言文寫成的一部著

作。魯迅在書中對儒家的傳統(tǒng)文論進行了批判：“中國之詩

，舜云言志；而后賢立說，乃云持人性情，三百之旨，無邪

所蔽。夫既言志矣，何持之云？強以無邪，即非人志。許自

繇于鞭策羈縻之下，殆此事乎？然厥后文章，乃果輾轉不逾

此界?！睆摹赌α_詩力說》對浪漫主義的態(tài)度，我們可以感

受到典型的負影響的存在?！斞福骸秹灐つα_詩力說》，見《魯迅全集》，第1卷，68，

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

回返影響回返影響是指一國文學中的某些因素為某個外國作家所接受并對其產(chǎn)生了巨大影響，這種影響又回返到放送者國家的現(xiàn)象。

我國五四時期受到批判的古典詩歌通過影響英美意象派的創(chuàng)作，而又對五四文學革命的主張產(chǎn)生影響，便是“回返影響”中有代表性的例證。

胡適.1917.《文學改良芻議》

超越影響

超越影響是指某些作家作品在國外的影響大大超出在本國范圍內(nèi)的影響。

超越影響現(xiàn)象在文學史上是比較常見的，通常與作家、作品在他國被接受時的“文化語境”有很大的關系。

典型例證：愛爾蘭女作家艾·麗·伏尼契的長篇小說《牛虻》美國作家杰克·倫敦我國唐代詩人寒山的詩歌6.虛假影響虛假影響是指有意用虛假的異國題材內(nèi)容給自己的作品增加審美情趣的現(xiàn)象。

典型例證：1.英國作家希爾頓1933年所著風靡一時的《消失的地平

線》對我國西藏的描寫。2.20世紀五六十年代風行英、美的荷蘭漢學家高羅佩所

著多卷本偵探小說《狄公案》

單向影響

單向影響是指一國文學單方面接受別國文學影響而沒有或不可能產(chǎn)生反影響的現(xiàn)象。

例證：

古希臘文學——古羅馬文學

中國古代文學——越南文學、朝鮮文學

印度佛教文學——斯里蘭卡文學、緬甸文學雙向影響雙向影響是指兩個國家文學之間相互影響、相互借鑒、取長補短的現(xiàn)象。

直接影響直接影響是指一國文學影響到另一國文學，其間沒有插入其他作家或作品等媒介。

典型例證：日本的《古今和歌集序》與中國的《詩經(jīng)》之間的

關系?！豆沤窈透杓烦蓵谘酉参迥?905)，在這

之前中國重要的文論先后有《毛詩序》《詩品序》、

《文選序》，等等。

《古今和歌集》（元永本）書影間接影響間接影響是指一國文學影響另一國文學，其間經(jīng)過了其他作家或作品等各種媒介。有的時候一國文學對另一國的文學發(fā)生影響不是直接的，而是經(jīng)過中間的媒介，間接地產(chǎn)生影響。

比如法國作家蒙田的作品早在文藝復興時期就已經(jīng)在英國流傳，由于歷史原因，我國早期的作家如周作人、林語堂、梁實秋等人大都不能直接閱讀蒙田的原著，卻大都諳熟英語，因而英國就成為中國作家接近蒙田的媒介。正是通過這種媒介，蒙田的作品在中國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我們從周作人、林語堂等作家的作品中都可以或多或少、或強或弱地體會到蒙田的影響。因此，可以說蒙田及其作品對中國的文學產(chǎn)生了間接的影響。1你認為影響研究的合理性和弊端有哪些？2結合具體的比較文學研究實踐，論述一下影響的類型。

從影響的性質、影響發(fā)生作用的方式等角度將比較文學中影響的類型分為以下十種：正影響、反影響、負影響、回返影響、超越影響虛假影響、單向影響、雙向影響、直接影響、間接影響第二節(jié)流傳學一、流行學的定義知識鏈接：流傳學的定義：流傳學研究作家、流派、思潮在外國的影響，關注其

在外國的際遇與評價，也被稱為“譽輿學”（Doxologie）。流傳學的特征：屬于實證性研究。流傳學（Doxologie）又叫“譽輿學”。從學科史上看，這一術語最初是由法國比較文學學者梵·第根提出來的。他在其奠基性著作《比較文學論》中指出：“（流傳學）是一位作家在外國的影響之研究，是對他的評價或他的‘際遇’之研究。”

［法］梵·第根：《比較文學論》，136頁。法國比較文學家布呂納爾也認為“一種影響只有在被接受時才變成有創(chuàng)造價值的影響”

［法］布呂納爾等：《什么是比較文學》，75、77、78頁，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89。德國的格林兄弟搜集、整理了《兒童與家庭童話集》（《格林童話》），并運用歷史比較的方法研究歐洲的民間故事，探索它們共同的神話源頭，還對諸如唐璜、浮士德等典型人物在各國間的流傳、假借、變形等進行了比較研究。二、流傳學的實證性特征、研究范圍及研究的影響類型（一）流傳學的實證性特征和研究范圍流傳學是“實證性”的“文學關系”研究。因此，它的特征表現(xiàn)為具有實證性，研究對象是文學關系。

首先，當屬關于流傳學的“文學關系”，梵·第根把比較文學研究對象限定“兩國文學間的相互關系上。其次，流傳學具有實證性。這是與它所研究的對象不可分離的。

最后，這種研究強調(diào)一種強烈的歷史意識。影響研究可以從三個方面去研究：從接受者出發(fā)，對作家、作品、思想感情等受到的影響追根溯源，這就是所謂的淵源學；從傳遞者出發(fā)，研究溝通放送者與接受者的媒介，如翻譯、改寫、模仿、引述等這就是屬于媒介學的內(nèi)容；從放送者出發(fā)，研究作家、作品及文學思潮等對他國文學、文學創(chuàng)作者的影響，這正是流傳學的研究范圍。（二）流傳學研究的影響類型1放送者特別的精神、人格、氣質的影響這種影響更多的是通過著作來實現(xiàn)的：

其一是表現(xiàn)在整體上，如盧梭的作品、拜倫的詩歌；

其二是表現(xiàn)在個體上，如巴金與屠格涅夫的關系。2技巧的影響放送者在創(chuàng)作中所形成的文體或藝術形式的技巧性的因

素，對接受者造成的重要影響。

例如：魯迅受俄國作家的藝術影響，其中最重要的是果戈

理、契訶夫和安特列夫的影響，《狂人日記》；

茅盾受托爾斯泰的影響，《“愛讀的書”》。

3藝術形象的影響

這里指的是作品所塑造的形象的流傳，如中世紀西班牙傳說中的青年貴族唐璜的形象就是這方面的典型。4主題或題材的影響

在歐洲文學中，許多作家創(chuàng)作的主題和題材都源于希臘神話。如希臘神話中“主母反告”的故事。5框范的影響

所謂“框范”，指作品中展示的某種特定的空間或環(huán)境，如經(jīng)典文學

作品中所描寫的風物、背景、社會環(huán)境等常常形成一種“框范”，對

后世文學產(chǎn)生廣泛的影響。如但丁《神曲》、彌爾頓《失樂園》。6理論思潮的影響

這種思潮可以是哲學、政治、文學理論等多方面。三、流傳學研究的模式和實例分析由于影響的發(fā)生總是沿著一定的方向和路線，從起點出發(fā)，指向終點，因而我們按流傳的路線和“一對一”，或“一對多”，或“多對一”的方式，把它分為以下研究模式：（一）直線式影響所謂直線式影響就是“一對一”的單線式的直接影響，指放送者對一個作家、一部作品、一種文學思潮、一國文學所產(chǎn)生的影響。

它表現(xiàn)為兩點一線，即從一個起點指向一個終點，是流傳學研究中最基本的模式。

例如：茅盾對托爾斯泰的推崇；又如冰心受泰戈爾的影響而創(chuàng)作的自由體小詩。（二）輻射式影響所謂輻射式就是“一對多”，即指從一點出發(fā)，指向多個終點的

影響，它可以是一個作家、一部作品、一種文學思潮、一國文學等對

群體（多個或多國的接受者）產(chǎn)生的影響，因而是以放送者在眾多接

受者中的影響和接受情況為研究內(nèi)容。如阿拉伯民間故事集《一千零一夜》、歐洲第一部短篇小說集薄伽

丘的《十日談》、拉伯雷的《巨人傳》、喬叟的《坎特伯雷故事集》

塞萬提斯的《堂吉訶德》以及莎士比亞的戲劇。（三）焦點式影響焦點式影響是“多對一”，即多個放送者對一個接

受者的影響。例如：魯迅受到多為俄國作家的影響，中國文學對歌德的影

響?！拔业拿曳扑固兀ā陡∈康隆分?/p>

的魔鬼形象）也唱了莎士比亞一

首歌。……我的《浮士德》的序

曲也有些像《舊約》中的《約

伯記》，這也是很恰當?shù)?，?/p>

應該由此得到的是贊揚而不是

譴責。”

（四）交叉式影響由于接受主體的差異性和放送者的多質性，這兩者

之間的流傳路線會出現(xiàn)交叉。表現(xiàn)特點：從流傳的方向和線路看，起點和終點之間

并不總是單向流通，即作為起點的放送者

同時又可能是接受者，因此它對終點的影

響具有多質性。

例如：英、日作家既是受蒙田影響的終點，又成為傳播蒙田

的起點。

（五）循環(huán)式影響由于接受者的差異性和放送者的多質性，這兩者

之間的流傳路線也會形成一種循環(huán)。

從起點出發(fā)，達到終點，最后又回到起點。更突出流動性、互動性，其研究模式最能代表比

較文學的價值和意義。

具體表現(xiàn)：1.同質文化圈內(nèi)的循環(huán)影響。2.異質文化圈內(nèi)的循環(huán)影響。

【注意】以上種種研究模式并不是截然分離的，它們在

作家的創(chuàng)作實踐中往往交替出現(xiàn)，即使是同一

個“接受者”，他的接受方式也是多種多樣的

總之，具體情況應該具體分析，不能一概而論。思考：

請結合具體的比較文學研究實踐，分析一下流傳學有哪些研究模式？

第三節(jié)淵源學一、淵源學的定義和特征淵源學（Chronology），又稱“源流學”或“源泉學”，屬于影響研究的范疇。

它主要是指以文學接受者為出發(fā)點，去探尋放送者的影響，也就是在比較文學視野中，揭示某一文學現(xiàn)象或作家的主題、題材、人物、情節(jié)、風格、語言等的外來因素，是一種對跨國影響淵源的實證性追溯和研究。

淵源學研究的特征：首先，它是強調(diào)對跨國影響淵源追溯的研究。研究者對中國文學名著《西游記》中“孫悟空”形象的來源的考證，就

是其中一個較為經(jīng)典的例證。有學者認為，孫悟空的形象在一定程度上

是來源于印度的史詩《羅摩衍那》中神猴“哈奴曼”的形象。其次，淵源學必須以實證性研究為根基，強調(diào)對實證性資料的收集、鑒

別、分析和論證。

我們可以從楊周翰的《彌爾頓〈失樂園〉中的加帆車》一文了解實證性

考察在淵源探尋中的重要作用。二、從影響方式來看淵源學的研究方式

首先，從影響的方式來看，“印象”對作家自身來說是比較直接的一

種體驗，這會影響到他的創(chuàng)作實踐。所以說，一個文學作品的

最初源頭往往會來自于作家對別國生活的一種“印象”，一種

直接的體驗。其次，從影響的方式來說，還包括對口傳淵源的研究。再次，從影響的方式來說，它的最后一個形式就是對筆述淵源的研究。

所謂筆述淵源，也就是見之于文字的淵源研究。三、從影響的發(fā)送者角度來看淵源學的研究方式從影響的發(fā)送者角度來看，又可以將淵源學研究分為孤立的淵源和

集體的源流這兩種方式。

所謂孤立的淵源，又被稱為“直線式的淵源”。

研究目的：是從一件作品中找到另一國文學作品的根源”

研究的關注點：主題、情節(jié)和細節(jié)以及思想等方面的實證關系考證

浮士德是德國民間故事中的一個人物形象，他的真實原型據(jù)說是格奧爾格·查培爾，生于1480年。他曾冒充學者、魔術師、星相家、算命者到處漫游，自夸精通點金術。晚年生活貧困，約死于1540年。后來圍繞這個人物產(chǎn)生了許多關于魔術師的傳說和“與魔鬼訂約”的故事。集體的淵源，它也被稱為“圓形的淵源”，即研究一個作家如何接受許多外國作家作品影響，而并不是僅僅局限于一部外國作品或者一國文學影響的研究上。這種研究要以大量實證性資料考證為研究基礎：1.要從作家自己關于這一接受情況的種種記載之中進行搜集，從作家在其作品的序、跋中的說明，到自傳、日記、筆記、書信中的記錄，乃至個人閱讀書目，都是進行考證的關鍵資料；2.要從與作家有關的人們對于這一作家接受影響的種種記憶中進行搜集，從親屬、朋友的回憶錄、書信，到評論者的評論、評傳，乃至相關的口述資料都應該盡量包括在內(nèi)。第四節(jié)媒介學一、媒介學的定義和特征媒介學(Mediology)是影響研究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它研究不同民族、國家之間文學影響得以形成的中介方式。

二、媒介學的理論和方法（一）個體媒介在媒介學研究中，“個人”媒介起著極其重要的作用。這種個體媒介者，常常是以個體對個體，或個體對群體的影響起到媒介者的作用。

如果我們從媒介學的角度來看，一些作家實際上充當了文學關系影響的中介。

例如：威廉斯接受勞倫斯的影響，盧梭接受理查遜的影響，海涅接受拜倫的影響，聞一多接受丁尼生的影響，沈從文接受屠格涅夫的影響。（二）團體媒介團體媒介是指外國文學研究者的團體，由如沙龍、新聞、雜志和社會環(huán)境組成。

例如：中國的五四運動以后由沈雁冰、鄭振鐸、周作

人、葉圣陶等作家在北京建立的“文學研究會

由魯迅領導和支持的“未名社”，出版《未名

叢刊》專收翻譯。（二）文字資料媒介文字資料媒介是最重要的一種媒介，主要指見諸

報刊書籍的作品譯本和文學評介等。代表期刊：莫爾根和霍爾費爾德的《英國期刊中的德國

文學》、法國的《巴黎報》、蘇聯(lián)的《世界

文學叢書》，中國的《世界文學》、《外國

文學評論》、《國外文學》、《外國文學研

究》、《俄蘇文學》、賈植芳、陳思和主編

的《中外文學關系史資料匯編1898—1937》

李達三、劉介民編《中外比較文學研究》等三、媒介學中的譯者和翻譯在媒介學中，譯者和翻譯是一個重要問題，翻譯既涉及實證性的研究又涉及變異性研究。本節(jié)重點論述實證性研究這一部分，變異部分則放在譯介學一節(jié)中專門論述。直譯和轉譯是翻譯領域的常見現(xiàn)象，很多作品都經(jīng)過一種或幾種語言的轉譯才為國人所知。如魯迅、郭沫若、周作人等。徐志摩在《瑪麗瑪麗》序中，特別談到轉譯的問題。他說：“轉譯當然是一種障礙，即使不至是一種隔膜。翻譯最難是詩，其次是散文寫成的詩?，旣惉旣愂呛笠活悺＝?jīng)過一度轉譯，靈的容易變呆，活的容易變死，幽妙的容易變粗糙——我們不能為我們自家的譯作昧著良心來辯護，但我們當然也只能做我們做得到的事。我們的抱歉第一是對作者，第二是對讀者。”

——徐志摩：《瑪麗瑪麗》，見《徐志摩全集補編》（小說集），133頁，香港，商務印書館，

1993。本章思考題：1影響的類型有哪幾種？2什么叫流傳學？試分析它的特征及研究范圍。3舉例分析交叉式影響和循環(huán)式影響的雙向互動性。4淵源學的定義是什么？它的研究方式包括哪些？5請結合淵源學的具體研究實例，分析淵源學和實證研究有什么樣的關系。6什么是媒介學？媒介學的理論和方法有哪些？7比較文學媒介學研究的新視點有哪些？本章關鍵詞:

影響研究InfluenceStudy

法國學派FrenchSchool

流傳學Doxologie

淵源學Chronology

媒介學Mediology本章推薦書目：1.曹順慶比較文學學成都:四川大學出版社，20052.錢林森法國作家與中國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19953.孫乃修屠格涅夫與中國上海:學林出版社，19884.王曉平近代中日文學交流史稿長沙:湖南文藝出版社，19875.王智量，汪介之，李定俄國文學與中國

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19916.趙國華論孫悟空神猴形象的來歷南亞研究，1986（1），

1986（2）7.嚴紹璗雙邊文化關系研究與“原典性的實證”的方法論問題

中國比較文學，1996（1）第三章平行研究

第一節(jié)類型學

第二節(jié)主題學

第三節(jié)文體學

第四節(jié)比較詩學第五節(jié)文學人類學

第六節(jié)跨學科研究參考例文（一）德國和英國浪漫主義

的對比（節(jié)選）參考例文（二）道與邏各斯——中西

文化與文論分道揚鑣

的起點本章概要平行研究是美國學派所提出和強調(diào)的比較文學學科理論。在比較文學研究領域里,平行研究與法國學派強調(diào)的影響研究之間有著繼承并發(fā)展的關系。平行研究與影響研究一樣都是跨國的文學研究，但它不強調(diào)影響研究的淵源、流傳、媒介等文學關系問題。第一節(jié)類型學一、類型學的定義與興起著名比較文學學者艾金伯勒早在1963年就于《比較不是理由》中指出，“研究不同的文化中創(chuàng)造出來的與文學類型相當?shù)拿恳环N形式的性質和結構”與“研究文學類型的歷史演進”同樣重要，認為“文學的比較研究，甚至對那些相互之間沒有影響關系的文學的比較研究會對當代藝術的復原作出貢獻”。

二、類型學研究的基本內(nèi)容（一）內(nèi)容題材

“二母共爭一兒”一妻一妾爭子，包公提

出畫一圓圈，能把孩子從中拽出者即為

其母，妻用力爭奪，妾怕傷孩子，由此見出真?zhèn)巍?/p>

《包待制智賺灰闌記》書影（二）人物形象

美國學者詹姆斯·A·哈維的《不同形象

的普羅米修斯》一文對英國作家雪萊

筆下的普羅米修斯和俄國作家萊蒙托

夫塑造的“惡魔”兩個形象的比較就

是一個極好的范例。被啄食肝臟的普羅米修斯（三）表現(xiàn)手法西方現(xiàn)代派詩歌的一個重要特征是“思想知覺

化”

，艾略特主張要用“知覺來表現(xiàn)思想”，

他的詩作中有“女傭們潮濕的靈魂在大門口絕

望地發(fā)芽”，就是思想的知覺化。《詩經(jīng)》《

邶風·柏舟》有一句：“心之憂矣，如匪浣衣”，意思是說憂傷的心就像沒洗過的臟衣服，這

和“潮濕的靈魂絕望地發(fā)芽”完全是同一種手

法。（四）思潮流派思潮流派的類型學相似現(xiàn)象在文藝復興以來的歐洲文壇有最典型的體現(xiàn)。韋勒克的《德國和英國浪漫主義的對比》

一文是類型學思潮流派研究的經(jīng)典之作。三、跨文明語境下類型學研究的問題與前景“異質性的失落”的危機：“X＋Y式”的東西方文學的淺度比附，如有文章對曹雪芹筆下的王熙鳳和莎士比亞筆下的福斯塔夫兩個人物形象進行較簡單的類比牽強生硬地套用西方文學思潮流派或文學理論中一些特定的類型學術語來闡發(fā)中國文學在比較文學學科史上，這種淺層次的比較分析曾經(jīng)蔚然成風。往往把“某某”和“某某”進行比較一番，然后發(fā)現(xiàn)了“驚人的相似”之后，便宣布大功告成。比如華茲華斯與陶淵明的比較，但丁與屈原的比較，杜十娘與茶花女的比較等，更有學者將之戲稱為“阿貓”與“阿狗”的比較。思考：

根據(jù)具體文學事例，簡要分析類型學研究遇到了哪些新問題、產(chǎn)生了哪些新變化？第二節(jié)主題學一、主題學的定義和發(fā)展主題學源于19世紀末德國的民俗學研究，如弗里德里希·思萊格（1772—1829）和雅科布·格林（1785—1863）、威廉·格林（1786—1859）等對民俗學進行了具有比較文學性質的研究，為主題學的產(chǎn)生開辟了道路。梵·第根總結了上述德國學者的民俗學研究方法。他在將比較文學研究范疇分類時，把題材、主題、典型的研究類別稱為“主題學”

參見［法］梵·第根：《比較文學論》，17頁作為主題學在美國發(fā)展的里程碑是1968年美國著名學者哈利·列文發(fā)表的專論《主題學和文學批評》。二、主題學研究范疇（一）母題研究母題（motive）就是一篇文學作品中較小的單位。比如“戰(zhàn)爭”、“歡樂”、“野蠻”，以及人物心態(tài)（如“嫉妒”、“驕

傲”）、人物感情（如“愛”、“恨”）、人物行為（如“生”、“老”、

“病”、“死”、“叛逆”、“謀殺”）等，都可作為母題。比如我們都很熟悉的《龜兔賽跑》的故事，這個故事便是通過對“驕傲”、

“毅力”、“意志”等幾個母題的組合，得出這樣一個主題：驕者必敗，堅持

就能勝利。（二）情境研究“文革”時期文學作品中都存在典型的格局，如：正面人物大義

凜然，氣勢上永遠壓倒反面人物；男性英雄人物往往沒有女人，他

們只愛事業(yè)；女性英雄人物往往是不愛男人愛武裝，革命壓倒一切。（三）意象研究主題學中的意象，指某一民族、某一國家中具有的特定意義的文

學形象或文化形象。例如：中國漢族文化對狗多有貶義，“狗仗人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狗仗人勢”、“漢奸走狗”等詞匯無不彰顯著這一特點，

但是在西方文化中，狗是人類忠實的好朋友，形容人在幸運時會

使用“Youarealuckydog”。三、主題學研究的分類羅馬尼亞比較文學家亞歷山大·迪馬在其《比較文學引論》中將主題學題材研究分為以下五類：（一）典型場面的題材（二）地理題材（三）描定對象如植物、動物、非生物等所組成的題材（四）世界文學中常見的各類人物形象的題材（五）傳說中的典型構成的一組組獨特的題材第三節(jié)文體學一、文體學的定義和發(fā)展劉勰的《文心雕龍》在晉代摯虞的《文章流別論》的分類基礎上，

用了全書的一半篇幅專論文體，涉及的不同文體達三十多種。二、文體分類比較以及缺類現(xiàn)象研究

（一）文體的劃分西方的文體研究常常把文學作品劃分為三大類：敘事類（也叫史詩類）、抒情類（或叫詩歌類）、戲劇類。在中國文學中，文體劃分見于最早的詩歌總集《詩經(jīng)》，《詩經(jīng)》按照“風”、“雅”、“頌”來安排體例。（二）缺類現(xiàn)象研究缺類現(xiàn)象指一種文體在某國或某民族文學中存在，但在其他國家和民族的文學中卻沒有。對中國文學有無悲劇的爭論中國素有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大團圓的戲劇模式，朱光潛先生曾在《悲劇

心理學》（1927）一書中斷言中國沒有真正的悲劇，后來又有了不同的看法

認為中國存在悲劇。

莊子三、文體的平行研究詩歌文體比較戲劇文體比較小說文體比較散文文體比較四、文體的影響研究東西方文化的相互影響是有目共睹的，十四行詩就是最為典型的

例子。

一般認為最早的歐洲十四行詩發(fā)現(xiàn)在意大利，公元13世紀有一位西西里

島的詩人披埃洛·德勒維奈寫的十四行詩是至今所知歐洲最早的；后來

十四行詩傳到法國和英國等地，英國的莎士比亞、法國的七星社詩人、

西班牙的龔戈拉等都有十四行詩創(chuàng)作。有趣的是，在東方的中國，我們

發(fā)現(xiàn)了更早的十四行詩。

李白所寫的《花間一壺酒》就是一首很完整的十四行詩，并且其和意大利

的十四行詩的規(guī)律完全相符合。當然，李白還有其他的十四行詩，如《古風》里嘲魯儒和秦始皇的那兩首。太白醉酒圖第四節(jié)比較詩學一、詩學和比較詩學（一）詩學“詩學”（poetics）一詞，最早見于古希臘時期亞里士多德的《詩學》

，其意思包含了“詩”和“技藝”兩方面。“詩學”在古代希臘的含

義就是“作詩的技巧”。亞里士多德把詩學看做一個獨立的學科，與哲學、政治學、倫理學和邏

輯學等學科地位相同。（二）比較詩學通過對各種文學現(xiàn)象的理論體系的研究，去發(fā)現(xiàn)全人類對文學規(guī)律的共同認識。最終追尋的目標是“一般詩學”。張首映在其《西方二十世紀文論史》中指出：“二十世紀西方文論雖然有那么多的流派，但歸納起來，大體可分為兩大派。一是‘雕龍’派，如俄國形式主義、布拉格學派、英美新批評、結構主義等形式派文論；二是‘文心’派，如現(xiàn)象學批評、闡釋學、接受美學、讀者反應批評。‘雕龍’派注重對作品的形式的研究，而‘文心’派則注重對作品意義、意味的探尋?！倍?、比較詩學的興起和發(fā)展比較文學史經(jīng)歷了三個階段：法國學派階段美國學派階段跨文明階段我國比較詩學溯源：王國維1904《紅樓夢評論》1908《人間詞話》魯迅1907《摩羅詩力說》朱光潛1943《詩論》三、跨文明的比較詩學研究方法（一）詩學術語、概念、范疇比較研究張隆溪在《道與邏各斯》一書中，通過對中國先秦老子的“道”與古希臘赫拉克利特的“邏各斯”進行比較，指出了“道”與“邏各

斯”是中西文化與文論話語的原聲點之一，二者有許多相似之處。（二）詩學著作的比較研究當代的文藝理論史中，王元化的《文心雕龍講疏》具有重要的地位，它就是以一部中國古代的著作為依據(jù)廣泛地和西方其他的理論進行比較。他以《文心雕龍》為中介，讓劉勰與康德、黑格爾、別林斯基、車爾尼雪夫斯基等西方的詩學進行對話。（三）詩學文類比較研究

典型例證：厄爾·邁納的《比較詩學》厄爾·邁納認為，從文類的角度對西方之外的詩學進行審視

的時候，就會發(fā)現(xiàn)其他文明的詩學與西方詩學有很大的不

同。除了西方詩學是建立在戲劇文類之上外，其他的詩學

都是建立在抒情詩的文類之上，形成了“情感—表現(xiàn)”的詩學。

例如：中國的《詩大序》和日本第一部詩集《古今和歌集》的前言都是以抒情詩的概念來定義文學的，甚至包括印度詩學也是如此?！对姶笮颉罚ㄋ模┰妼W話語比較研究德里達“在巴黎高師讀過中國歷史”，他說：

“我對中國的參照，至少是想象的或幻覺式的，就占

有十分重要的地位。當然我所參照的不必然是今日

的中國，但與中國的歷史、文化、文字語言相關。

所以，在近四十年的這種逐漸國際化的過程中，缺

了某種十分重要的東西，那就是中國，對此我是意

識到了的。盡管我無法彌補。”（五）詩學文化與文明比較研究基于文化精神分析的方法，把詩學比較放在古今中外的歷史文化與文明的背景中，追求的是返本

開新、融貫中外的理論超越。朱謙之先生說：“黑格爾不承認中國思想的影

響，叔本華卻自己承認了他和朱子的學說相同，這

可說就是他和中國思想最有關系的地方?！?/p>

朱謙之

黑格爾思考：如何理解比較詩學？

為什么說比較文學研究必然要走向比較

詩學研究？第五節(jié)文學人類學一、文學人類學的定義及其源流文學人類學，顧名思義就是文學和人類學兩個不同學科的交叉與結

合。具體而言，它體現(xiàn)為自覺借鑒和運用人類學的視野和模式，對各

時代、各地區(qū)、各族群的各類文學作品、文學現(xiàn)象進行比較研究

，提

煉和總結人類文學普遍的內(nèi)在模式、結構、規(guī)律，并在本體論層面上

進一步追問和反思“文學”的含義。起源：20世紀初以英國學者愛德華·泰勒《原始文化》、弗雷澤《金枝》為代表的“神話儀式學派”。法國的列維-斯特勞斯加拿大文學批評家弗萊在《批評的剖析》二、文學人類學的研究對象與方法

研究對象：文字文本、口頭文本（儀式文本）

研究方法：1.“原型批評”對書面文學的總體研究2.“三重證據(jù)法”對書面文學的跨文明研究3.口頭理論對口頭文本的立體研究思考：

請結合具體事例，談談你對文學作品中原型的理解。

第六節(jié)跨學科研究一、跨學科研究的定義及其源流跨學科研究是以文學為一端，以其他藝術門類、學科為另一端，在

對其相互關系的梳理中，一方面揭示在人類文化體系中不同知識形態(tài)的

同質與異質，另一方面彰顯文學之為文學的獨特性。《周易》“六藝”《七略》《隋書·經(jīng)籍志》二、跨學科研究的內(nèi)涵（一）文學與藝術比較文學與繪畫中國的題畫詩便能說明文學與繪畫的關系，其往往能夠起到詩畫互補、情

景交融的藝術效果。例如蘇東坡的《惠崇〈春江晚景〉二首》之一的“竹外桃

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蔞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便是很好的

例子，這首詩不僅用鮮明的筆墨點出了惠崇和尚的這幅“鴨戲圖”的動人景象

，更補充了畫面上未必會有的“河豚欲上”的意象。文學與音樂

關于文學與音樂的關系，白居易著名的《琵琶行》便是很好的示例。在這首詩中音樂和文學相互作用，“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與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相互引發(fā)，讓讀者不能無動于衷。《琵琶行圖》（二）文學與其他社會科學文學與其他社會科學的關系，恰恰相反，它們都是通過語言來面

對、把握、呈現(xiàn)世界，所不同的只是把握和呈現(xiàn)的方式，如思想的、

宗教的、心理的、審美的等。（三）文學與自然科學表面上看來，自然科學探究自然的奧秘，文學則關注人本身；文學與自然科學又有相通之處，自然科學偏重認知理性，但

也需要想象、幻想及對事物的直覺能力。三、跨學科研究對話的途徑首先便需要清理其概念范疇，有哪些是共通的，哪些是各自獨特的。其次，在對各學科的概念范疇、話語規(guī)則和文化架構的清理的基礎

上，運用其他學科的方法、話語來闡發(fā)文學，或以文學方法、

話語來闡發(fā)其他藝術和學科。本章思考題1請談談俄蘇學派歷史類型學研究的特色與局限。2什么叫主題學研究？它和比較文學的影響研究和平行研究是什么樣的關系？3什么叫主題學研究的母題研究、情境研究、意象研究？略舉例分別說明。4比較文學文體學研究對象和文體劃分標準是什么？5中西基礎文類有什么區(qū)別，這種區(qū)別給中西文學的特點和發(fā)展各帶來了什么影響？6在跨文明的語境下怎樣開展比較詩學的研究？7文學人類學的主要研究內(nèi)容和研究范式包括哪些方面？8如何理解跨文化研究和跨學科研究的關系？本章關鍵詞:

平行研究ParallelStudy主題學Thematics／Thematology文體學Stylistics比較詩學ComparativePoetics文學人類學LiteraryAnthropology跨學科研究Cross-disciplinaryStudy本章推薦書目：1.李萬鈞中西文學類型比較史福州：海峽文藝出版社，19952.申丹敘述學與小說文體學研究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3.葉維廉比較詩學臺北：東大圖書股份有限公司，19834.曹順慶中西比較詩學北京：北京出版社，19885.張隆溪道與邏各斯南京：江蘇教育出版社，20066.葉舒憲高唐神女與維納斯——中西文化中的愛與美主題

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77.曹順慶道與邏各斯——中西文化與文論分道揚鑣的起點

文藝研究，1997（6）第四章變異學研究

第一節(jié)變異學學科的基本原理

第二節(jié)文學的他國化研究

第三節(jié)文化過濾與文學誤讀

第四節(jié)譯介學第五節(jié)形象學

第六節(jié)接受學參考例文（一）文學理論的“他國化”與西方文論的中國化

（節(jié)選）參考例文（二）比較文學的形象學本章概要

比較文學變異學彌補了法國學派“影響研究”和美國學派“平行研究”的重大缺憾，開啟了一個注重異質性和變異性的比較文學學科理論的新階段，尤其是開啟了東西方跨文明比較研究的新歷程。因為，在人類文學史的整個發(fā)展歷程中，不同文明之間的碰撞不可避免地會產(chǎn)生文學新質，也使得不同文明的異質性和變異性更加突顯出來，而不同文明的比較、對話與交融，將是人類文化交流的更高階段，是真正邁向世界文學的新階段。第一節(jié)變異學學科的基本原理一、變異學的理論核心

不同文明文學的異質性與變異性大于共同性，而異質

性與變異性研究是中國比較文學學科理論的一大收獲，

也是跨文明比較文學研究中的一個核心問題。異質性是

跨文明語境下的必然產(chǎn)物。

二、變異學的研究范圍

1.跨國變異研究典型代表：關于形象的變異學研究2.跨語際變異研究典型代表：譯介學3.文學文本變異研究典型代表：文學接受研究4.文化變異學研究典型理論：文化過濾5.跨文明研究典型理論：文明對話與話語變異三、變異學的學科地位首先，比較文學變異學是比較文學的學科整合。其次，變異學是比較文學學科理論的重大突破。第二節(jié)文學的他國化研究一、文學他國化的定義和特點所謂文學的“他國化”，指一國文學在傳播到他國后，經(jīng)過文化過濾、譯介、接受之后，出現(xiàn)理論改變，從而產(chǎn)生新質，發(fā)生更為深層次變異的樣態(tài)。文學的他國化具有三個特點：1.文學的言說方式和話語原則必須經(jīng)一國傳播到另一國，并且傳播國

與接受國的文明是不同質的，文學的他國化是在傳播的過程中經(jīng)過

過濾、譯介、接受而產(chǎn)生的。2.在傳播過程中，傳播國文學的話語言說方式和話語規(guī)則必須與本土

文學、文化相結合。3.在傳播和結合過程中，傳播國文學的話語原則和言說方式必然被改

造，并創(chuàng)生新質，新質的創(chuàng)生是以接受國的話語原則為主。二、文學他國化的現(xiàn)實性和可能性

需滿足的條件：

1.必須有不同質文明的差異性存在；

2.必須有開放的環(huán)境作為傳播的客觀條件；3.在傳播過程中必須經(jīng)碰撞與結合而產(chǎn)生新質。三、文學的他國化研究中必須注意的問題首先，接受國必須充分認識到本國文學傳統(tǒng)的重要性，尊重本國的文化規(guī)則和話語言說方式。其次，接受國必須在堅持本國文學、文化規(guī)則的基礎上，結合本國文學和外來文學的特點，對外來文學進行本土化的改造。再次，文學的他國化研究還必須與接受國當下的語境或文學要求結合起來。四、文學他國化研究的意義首先，文學的他國化研究填補了比較文學的空白。其次，文學的他國化命題的提出，有助于正視本土文化優(yōu)秀傳統(tǒng)，

避免盲目地全盤照搬。再次，充分重視文學的他國化，有助于重建中國當代文論。第三節(jié)文化過濾與文學誤讀一、文化過濾（一）文化過濾的理論研究現(xiàn)狀

尼采說，任何把握文本或將世界當做文本來把握的企圖，“都會牽涉一種全新的闡釋、一種改寫，借此，任何以前的‘意義’和‘目的’必然被模糊甚至于被消除掉”

陳永國主編：《翻譯與后現(xiàn)代性》，378頁，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