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形象用市民意識改造的英雄

1、張飛形象:用市民意識改造的英雄?三國演義?中的張飛，是廣闊讀者最熟悉、最喜歡的人物形象之一。然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半個多世紀來，在數(shù)以千計的?三國演義?研究論文中，關(guān)于張飛形象的專題論文卻僅有十篇左右，不僅遠遠少于有關(guān)諸葛亮、曹操、關(guān)羽等“三絕的論文，而且少于有關(guān)劉備、趙云的論文。是因為人們對張飛太熟悉所以沒有多少話可說?是因為張飛性格不夠豐富所以不易寫出新意?似乎都不一定。我曾經(jīng)寫道:“?三國演義?中的張飛，是一個帶有較多民間色彩和市井氣息的英雄，一個血肉飽滿、虎虎有生氣的藝術(shù)形象。這里想就這一形象的形成和演化，作一番更加深人的討論。一從?三國志蜀書張飛傳?等有限的史料來看，歷史上的張飛，

2、主要具有這樣幾個特點:其一，長期追隨劉備，歷經(jīng)艱辛，忠心不二。漢靈帝光和七年(184年，是年底始改為中平元年)二月，黃巾起義爆發(fā)?！跋戎饔卩l(xiāng)里合徒眾，而(關(guān))羽與張飛為之御侮。先主為平原相，以羽、飛為別部司馬，分統(tǒng)部曲。先主與二人寢那么同床，恩假設(shè)兄弟。而稠人廣坐，侍立終日，隨先主周旋，不避艱險。(?三國志蜀書關(guān)羽傳?)在長達三十八年(184-221)的充滿驚濤駭浪的歲月里，劉備曾屢遭挫敗，喪師失地，最狼狽時甚至無立錐之地。但無論在何等困難竭賺的情況下，張飛始終追隨劉備，不棄不離，不懈不怠，耿耿忠心，可對天日。其二，雄壯威猛，英勇善戰(zhàn)。在這方面，最突出、最有名的有兩例。一是建安十三年(姍)“獨

3、據(jù)長阪橋之事:曹公入荊州，先主奔江南。曹公追之，一日一夜，及于當陽之長阪。先主聞曹公卒至，棄妻子走，使飛將二十騎拒后。飛據(jù)水斷橋，嗔目橫矛曰：“身是張益德也，可來共決死!敵皆無敢近者，故遂得免。(?三國志蜀書張飛傳?)面對乘勝而來、氣勢洶洶的大隊曹軍，手下僅有區(qū)區(qū)二十騎的張飛毫不畏縮，橫眉怒視，以其凜凜威風展攝敵膽，竟使曹軍“無敢近者。在古代戰(zhàn)爭史上，這真是罕見的奇跡!另一例是建安二十年(215)“大破張邰之事:曹公破張魯，留夏侯淵、張部守漢川。部別份諸軍下巴西，欲徙其民于漢中，進軍宕渠、蒙頭、蕩石，與飛相拒五十余日。飛率精卒萬余人，從他道遨鄰軍交戰(zhàn)，山道窄狹，前后不得相救，飛遂破邰。邰棄馬緣

4、山，獨與麾下十余人從間道退，引軍還南鄭，巴土獲安。(?張飛傳?)張邰乃是曹操手下的一流大將，機敏勇猛，屢建戰(zhàn)功，在曹軍中的實際聲望高于深受曹操倚重的親信大將夏侯淵，此役竟被張飛打得如此狼狽，僅與十余人逃回南鄭。這既是張一生的奇恥大辱，也是張飛一生打得最漂亮的一仗。難怪陳壽評日:“關(guān)羽、張飛皆稱萬人之敵，為世虎臣。其三，尊賢愛士，敬慕君子。張飛出身，史無明文;但從?張飛傳?中“少與關(guān)羽俱事先主一語來看，顯然門第不高。然而，這位劉備手下資格最老、功績最大的元勛之一，這位戎馬一生、威名赫赫的勇將，卻并不滿足于做一個赳赳武夫，對那些博學儒雅、英毅耿介之士，他非常敬重，總愿與之交友，頗有禮賢下士之風。最

5、膾炙人口的自然是“義釋嚴顏之事:先主入益州，還攻劉璋，飛與諸葛亮等流而上，分定郡縣。至江州，破璋將巴郡太守嚴顏，生獲顏。飛呵顏曰:“大軍至，何以不降而敢拒戰(zhàn)?顏答曰:“卿等無狀，侵奪我州，我州但有斷頭將軍，無有降將軍也。飛怒，令左右牽去斫頭。顏色不變，曰:“斫頭便斫頭，何為怒邪!飛壯而釋之.引為賓客。(?張飛傳?)面對鐵骨錚錚的嚴顏張飛轉(zhuǎn)怒為喜，將這位階下囚變成了座上客。這不是一般莽夫可以做到的。嚴顏甘作“斷頭將軍固然可敬，張飛“壯而釋之也非常難能可貴，這正是此事成為千古美談的原因。此外，還有一件很少被人提到的事:張飛嘗就(劉)巴宿，巴不與語，飛遂忿恚。(?三國志蜀書劉巴傳?注引?零陵先賢傳?

6、)此事發(fā)生于建安十九年(214)劉備奪取益州，劉巴歸附劉備之后不久。那位出身名門、才智過人而又頗為自負的劉巴，一時瞧不起武夫出身的張飛，并不奇怪。而張飛不以成功者自居，更不因劉巴曾經(jīng)一再反對劉備而憎惡之，卻因其高名而主動表示親近，“就巴宿，這顯然表現(xiàn)了張飛傾心于高雅之士的作風;盡管由于劉巴“不與語這種很不禮貌的態(tài)度，他曾一度“忿恚，但經(jīng)過諸葛亮的勸解，特別是劉巴自己變傲慢自負為“恭默守靜以后，二人想來是言歸于好了的。后世記載張飛善書法，懂繪畫，當非空穴來風，大概是他與才士們長期交往，耳濡目染的結(jié)果吧。其四，性格暴躁，遇下寡恩。身為勇將，歷經(jīng)曲折，性格急躁甚至暴躁一點，本缺乏怪;但馳騁疆場數(shù)十年

7、，與士卒一起出生入死，甘苦與共，至少應(yīng)該懂得善待部屬這個起碼的道理。然而，張飛卻偏偏不懂這一點，對士卒極其粗暴，動輒鞭撻致死。這是一個致命的弱點。劉備就曾屢次告誡張飛:“卿刑殺既過差，又日鞭撾健兒，而令在左右，此取禍之道也。(?張飛傳?)但張飛卻仍然故我.還是動不動就拿部下出氣，這當然要激起某些部下的不滿甚至報復。果然，章武元年(221)六月，正當他準備從閬中出兵，到江州與劉備會合，一起伐吳之時，卻被部將張達、范殺害。一代虎將，壯志未酬，竟死于非命，令人痛惜，但這卻是他自己粗暴性格釀成的可怕后果!陳壽評張飛云:“飛愛敬君子而不恤小人。飛暴而無恩，以短取敗，理數(shù)之常也。這實在沒有冤枉他。綜上所述

8、，歷史上的張飛，不愧為一代名將，劉蜀棟梁，其個性也非常鮮明;但在待人接物上，他最突出的特點卻是“愛敬君子而不恤小人，在思想感情上，他與普通百姓有著相當大的間隔 ，難以讓后代的市井小民們感到親切得意。二從宋元時期起，隨著市民階層的壯大和通俗文藝的開展，三國歷史逐漸成為一個熱門話題。人們在講說三國英雄的故事時，往往按照市民自身的歷史觀、道德觀和審美觀，改造歷史，改塑人物。在“尊劉貶曹的主導傾向下，張飛成為一個最具知名度的人物。在今所知見的數(shù)十出元雜劇三國戲中，以張飛為主角的就有?莽張飛大鬧府院?、?張翼德大破杏林莊?、?張翼德單戰(zhàn)呂布?、?張翼德三出小沛?、?摔袁樣?、?莽張飛大鬧石榴園?等十余出

9、，數(shù)量位居前茅。而在元代刊刻的?三國志平話?中，?張飛見黃巾?、張飛殺太守?、?張飛鞭督郵?、?張飛獨戰(zhàn)呂布?、?張飛摔袁襄?、?張飛三出小沛?、?張飛捉呂布?等關(guān)目，頗為引人注目，使張飛成為此書前半部中最有活力的人物。這些以張飛為主角或重要角色的通俗文藝作品，按照市民階層的意識，將歷史人物張飛“勇而暴的性格特色，改造為“勇而莽的性格特色。這是一個容易被人忽略、實那么非常重要的變化?！氨┑木裰赶蚴恰皻埍?，意味著不講道理，暴虐好殺，它只能減弱人們對劉蜀集團和張飛本人政治上的好感，而絕不會讓小民百姓喜歡?！懊敲匆馕吨斆?、粗心，也意味著無城府、少心計。它雖然常常導致誤事，卻沒有那股令人害怕的殺

10、氣;它是許多平民百姓也會有的缺點，是可以容忍、可以承受的缺點。所以，此時的“莽張飛，已經(jīng)向市民的藝術(shù)口味大大地靠攏了一步。不過，此時的張飛形象，由于作品的粗陳梗概而顯得不夠飽滿，還由于某些情節(jié)夸大過分而明顯失真(如?三國志平話?寫他在長坂橋頭“叫聲如雷灌耳，橋梁皆斷，曹軍倒退三十里)，他的“得意度還不高，還期待著天才作家的進一步塑造。轉(zhuǎn)貼于論文聯(lián)盟.ll.元末明初出色的通俗文藝作家羅貫中，一面充分熟悉漢末三國史料，一面選擇吸收通俗文藝的養(yǎng)料，并充分發(fā)揮自己的藝術(shù)創(chuàng)造才能，在?三國演義?中塑造了一個具有高度美學價值的、全新的張飛形象。羅貫中在塑造?三國演義?中的張飛形象時，除了保持歷史人物張飛忠

11、于劉蜀集團、勇猛善戰(zhàn)的根本特點之外，主要按照市民階層的倫理觀和審美觀，著重在以下幾個方面進展創(chuàng)新:其一，斌予張飛一個接近市民的出身。我在前面已經(jīng)說過:“張飛出身，史無明文。?三國志平話?卷上稱他“家豪大富，卻沒說明他以何為業(yè)。而在?三國演義?第1回中，張飛首次出場，便自稱“世居涿郡，頗有莊田，賣酒屠豬，專好結(jié)交天下英雄。所謂“頗有莊田，當然算得上富裕;而“賣酒屠豬(盡管他本人不一定親自操刀殺豬)那么是普通市民們相當熟悉、相當接近的行當。這樣的出身，很自然地賦予了張飛較多的民間色彩和市井氣息。有意思的是，劉關(guān)張三人的實際出身都不算高:歷史上的劉備，雖然說是“漢景帝子中山靖王(劉)勝之后，但早已家

12、道中落，不得不以“販屨織席為業(yè)(?三國志蜀書先主傳?);?三國演義?據(jù)史表達云:“家寒，販屨織席為業(yè)(嘉靖元年本(三國志通俗演義?第1回，毛本?三國演義?第1回作“家貧，販屨織席為業(yè))。歷史上的關(guān)羽，出身不明，?三國志蜀書關(guān)羽傳?開篇便說他“亡命奔涿郡，想來應(yīng)該是出身于下層;?三國演義?亦未明言關(guān)羽的出身，而第一次寫他出場的動作那么是“推一輛小車(嘉靖元年本?三國志通俗演義?第1回，毛本?三國演義?第1回作“推著一輛車子)，顯然是下層勞動者模樣;民間傳說便干脆說他是賣豆腐(或賣黃豆)出身。相近的出身，給了他們彼此接近的時機，成為他們順利結(jié)拜為兄弟的重要基矗然而，由于劉備后來成為蜀漢的開國之君，

13、謚“昭烈，關(guān)羽早在北宋即已追封為王，元代已習稱“關(guān)大王，在普通民眾心目中，他們已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和神祗。因此，盡管劉關(guān)張本來都有市井氣息，張飛的家境還好于劉備、關(guān)羽，卻只有張飛最能使蕓蕓眾生感到親切。其二，充分突出張飛愛僧清楚、嫉惡如仇的道德品格。歷史上的張飛，對劉蜀集團確實忠心不二，但那主要是群雄紛爭中各事其主的政治立場，說不上有多少高于別人的道德色彩(夏累之忠于劉璋，均不亞于張飛)。在?三國志平話?中，張飛殺死定州太守，是因太守斥責劉備就任安喜縣尉時“違限半月有余，“是拖酒慢功，嫌官小，成心違慢，差一點要杖責劉備;他鞭打督郵，那么是因為督郵奉命前來調(diào)查殺太守之事，由于劉備涉嫌而下令將其拿下

14、。這里雖有一點對抗暴政的因素，但主要是出于不愿劉備受氣、而要為之撐腰的堅強性格，因此“善與“惡的界限還不夠鮮明。而在?三國演義?中，張飛的許多行動都帶有正義的色彩:軍閥董卓兵敗時曾被劉關(guān)張所救，卻因三人是“白身而傲慢無禮。張飛為其忘恩負義而大怒道:“我等親赴血戰(zhàn)，救了這廝，他卻如此無禮！假設(shè)不殺之，難消我氣。提刀便要殺掉董卓(第1回)。這是英雄好漢對勢利小人的怒斥。劉備任安喜縣尉不到四個月，督郵前來巡視，索要賄賂不成，竟拷打縣吏，逼其誣陷劉備。對這個貪財害民的家伙，張飛抓住就是一頓痛打(第2回)。這是清白自守者對貪官污吏的懲罰?；⒗侮P(guān)前，當八面威風的呂布打敗公孫瓚，縱馬追擊之時，張飛挺矛飛馬加

15、以攔截，大喝道:“三姓家奴休走!燕人張飛在此!(第5回)這是具有人格尊嚴者對見利忘義者的極大蔑視。這些言行，足見錚錚鐵骨、浩然正氣，表現(xiàn)了正義對邪惡、高尚者對卑劣者的道義優(yōu)勢，可使那些長期遭受壓迫欺凌、滿腹怨憤、常常敢怒而不敢言的市井小民們拍手稱快。其三，大力凸顯張飛“魯莽的性格特色。在?三國志平話?初步形成的“勇而莽的性格根底上，?三國演義?進一步強化了張飛“莽的一面。劉備、關(guān)羽出征袁術(shù)時，他主動承當留守徐州的重任，卻因醉酒使性，責打曹豹，使呂布乘機襲取徐州，害得劉備頓失根據(jù)，進退兩難(第14回)。劉備依附呂布呂布前來圍攻，迫使劉備放棄小沛，投奔曹操(第16回)。這類情節(jié)雖然不多，卻使“莽張

16、飛的形象深人人心，與關(guān)羽的“剛而自矜、趙云的穩(wěn)重精細、馬超的好勇斗狠、黃忠的老當益壯判然有別，表現(xiàn)出獨特的風采。其四，一再渲染張飛真誠坦率，心直口快的個性。劉備一顧茅廬，他不以為然;二顧茅廬，他很不耐煩;三顧茅廬，他見諸葛亮高臥不起，氣得要到屋后放火;諸葛亮出山之初，他很不服氣，但火燒博望一戰(zhàn)成功，他馬上與關(guān)羽交口贊揚:“孔明真英杰也!從此心悅誠服，恭聽指揮，再不扯皮(第37一39回)。龐統(tǒng)剛投奔劉備時，劉備以貌取人，僅任其為來陽縣令，龐統(tǒng)懷才不遇，每日飲酒，不理政事;他聽說后大怒，想抓住龐統(tǒng)問罪;而當親眼看到龐統(tǒng)的真才實學，便立即賠禮抱歉，并向劉備竭力推薦(第57回)。當他率兵人蜀增援劉備時

17、，被嚴顏擋住去路，還被一箭射中頭盔，恨得咬牙切齒;而捉住嚴顏后，卻被這位“斷頭將軍的大方不屈所感動，馬上來了個“義釋嚴顏(第63回)。這些情趣盎然的故事，與歷史上的張飛“愛敬君子的舉止在內(nèi)涵上已有明顯差異，主要表現(xiàn)了張飛坦白豪爽、服膺善類、胸無城府的個性，從而為小說中的“莽張飛增添了許多得意之處。其五，不時表現(xiàn)張飛的粗中有細。在凸顯張飛“莽的性格特色的同時，?演義?又設(shè)計假設(shè)干情節(jié)，描寫他往往粗中有細，偶然也會想出幾條妙計。當劉備重新占據(jù)徐州后，曹操命劉岱、王忠前去攻打。張飛迎戰(zhàn)劉岱，劉岱不敢出戰(zhàn);張飛聲稱要去劫寨，成心走漏消息，等劉岱設(shè)下埋伏等待時，卻來個反包抄，一舉生擒劉岱(第22回)。當

18、陽長阪之役，手下僅有二十余騎的張飛為了阻擋曹軍，為兵敗勢危的劉備贏得喘息之機，先是靈機一動，心生一計:“教所從二十余騎，都砍下樹枝，拴在馬尾上，在樹林內(nèi)往來馳騁，沖起塵土，以為疑兵。他本人那么獨據(jù)長阪橋，故布疑陣。等大隊曹軍趕來，他倒豎虎須，圓睜環(huán)眼，緊握蛇矛，穩(wěn)穩(wěn)地立馬于長坂橋頭，既不前沖，也不后退，有意在精神上威懾敵軍。經(jīng)過三次大喝，竟然嚇退了害怕“又中孔明之計的曹軍(第42回)。曹操奪取漢中后。其大將張部率兵進攻巴西。鎮(zhèn)守巴西的張飛與之對壘，一次又一次地用計，幾度戰(zhàn)勝張部，后又智取瓦口關(guān)，使曾夸下海口“必擒張飛的張都一敗涂地，僅剩十余人，步行逃回南鄭(第70回)。這些生動的情節(jié)，或超越史

19、書記載，或出自小說的虛構(gòu)，既反映了人物性格的變展，更表現(xiàn)了張飛性格的豐富性。其六，讓張飛的語言帶上較強的市井色彩。?三國演義?全書用半文半白的語言寫成，庸愚子(蔣大器)在?三國志通俗演義序?中稱贊它“文不甚深，言不甚俗，既不象正史那樣“理微義奧，“不通乎眾人，又不象?三國志平話?之類講史那樣“言辭鄙謬，又失之于野，而是雅俗共賞，“人人得而知之。這種半文半白的語言風格，與書中人物多是統(tǒng)治階級的上、中層人士有著內(nèi)在的聯(lián)絡(luò)。但在眾多的人物中，唯有張飛的語言帶有較多的白話成分和市井色彩。如他沖進館驛擒拿督郵時那一聲怒吼:“害民賊!認得我么?(第2回)關(guān)羽斬華雄后，他不顧身份卑微，高聲大叫:“俺哥哥斬了

20、華雄，不就這里殺人關(guān)去，活拿董卓，更待何時!(第5回)陶謙二讓徐州，劉備再次推辭，張飛勸道:“又不是我強要他的州郡;他好意相讓，何必苦苦推辭!(第n回)呂布到徐州投奔劉備，曹操致書劉備，教殺呂布;劉備尚在盤算對策，張飛卻徑直拔出寶劍，對呂布大叫:“曹操道你是無義之人，教我哥哥殺你!(第14回)留守徐州時，他宴請眾官，強迫曹豹喝酒道:“廝殺漢如何不飲酒?我要你吃一盞。(第14回)這些話，渾然出自市井人物之口，不僅表現(xiàn)了張飛粗豪的性格，而且使普通民眾感到親切。更有趣的是第16回寫張飛搶了呂布部將買的三百匹好馬，呂布怒而率兵攻打小沛，二人有這樣幾句對話:張飛挺槍出馬曰:“是我奪了你好馬!你今待怎么?

21、布罵曰:“環(huán)眼賊!你累次渺視我!飛曰:“我奪你馬你便惱，你奪我哥哥的徐州便不說了!張飛的兩句話，均為通俗的口語，直率天真，較好地表現(xiàn)了人物的性格。讀者看了，不禁會發(fā)出會心的微笑?？傊?，盡管?三國演義?中的張飛性如烈火，脾氣暴躁，不止一次因好酒而誤事，最后竟因此而被害;但總的說來，他粗暴的氣質(zhì)、豪爽的舉止、通俗而痛快的語言都比擬合適廣闊民眾的審美心理，因此深受讀者喜歡。三?三國演義?對張飛形象的成功塑造，為我們提供了非常重要的啟示。首先，絕大多數(shù)中國人心目中的張飛，從“豹頭環(huán)眼，燕額虎須的外貌到“賣酒屠豬的出身，從魯莽豪爽的舉止到坦率痛快的語言，早已不是歷史人物張飛，而是經(jīng)過?三國演義?改造和重塑的形象。他既以歷史上的張飛為原型，又有很大的開展變化。這種開展變化的動力，主要來自市民階層塑造自己所喜歡、所向往的英雄人物的精神需要。這種精神需要，極大地推動了中國通俗文學和中國文化的開展。其次，張飛形象的塑造在通俗文藝的開展中，偉大的作家具有極其重要的作用。真正出色的作家，既是市民意識的優(yōu)秀代表，但又不是所有市民意識的簡單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