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wù)勆袝械娜滞x連言

1、談?wù)勆袝械娜滞x連言雷燮仁同義連言是漢語中的一種特殊語言現(xiàn)象。在古代漢語中，不僅有兩字同義連言，還有三字、四字甚至四字以上的同義連言。尚書中也有大量的同義連言例，有的比較容易辨識(shí)，有的則需要破讀假借，或者仔細(xì)梳理傳統(tǒng)故訓(xùn)。本文談?wù)勆袝械娜滞x連言問題。三字同義連言的典型例子，可舉詩周頌我將“儀式刑文王之典”之“儀式刑”，左傳昭公六年引作“儀式刑文王之德”，孔穎達(dá)疏：“儀、式、刑三者皆為法也?！倍袝腥滞x連言的典型例子，可舉多方“爾曷不夾介乂我周王享天之命”的“夾介乂”。偽孔傳以近釋“夾”，以大釋“介”，以治釋“乂”；蔡沈書集傳（P）以“夾”為“夾輔”之“夾”，以“介”為“賓介”之

2、“介”，未明確釋“乂”字，但釋為“汝何不夾輔介助我周王享天之命乎”，估計(jì)以助釋“乂”。王引之經(jīng)義述聞爾雅上艾歷覛胥相也（P）說：“乂為輔助之相。君奭曰用乂厥辟，謂用相厥辟也。多方曰爾曷不夾介乂我周王享天之命，夾、介、乂皆輔助之義?！睉?yīng)該是把問題說得很清楚了。之後多數(shù)尚書注釋類書籍都取此說 。關(guān)於“夾”、“介”亦輔助之義，這裡補(bǔ)充點(diǎn)故訓(xùn)資料。玄應(yīng)一切經(jīng)音義卷十二“夾道”注引三蒼：“夾，輔也?！睋P(yáng)子法言云：“滕懽樊酈曰俠介”，俞樾諸子平議（P）云：“俠與夾通。夾介，猶言輔助。”爾雅釋詁：“介，助也?！庇衷疲骸敖椋乙?。”邢昺疏引孫炎曰：“介者，相助之義，如人之左右手，故以介為左右也?！币苍S是對(duì)三字

3、同義連言不太理解，或者對(duì)上下文意的理解有異，經(jīng)義述聞之後仍有不少尚書注釋類書籍沒有採納王引之“夾、介、乂皆輔助之義”這一精辟論斷。比如孫星衍尚書今古文注疏（P465）：“夾者，廣雅釋詁云：近也。介者，釋詁云：善也。乂與艾通，釋詁云：相也。汝何不近善相我周王，共享天命？”朱駿聲尚書古注便讀（P）：“夾，猶輔也。介，猶助也。乂，也，猶安也。爾何不輔助安我周王共享天之命乎？”曾運(yùn)乾尚書正讀（P244）疑“夾介”為“”字之合音。說文云“，讀若蓋。”以“夾介乂”為“大相”之義。周秉鈞尚書易解（P255）則以“夾介”猶“洽比”也。顧頡剛、劉起釪尚書校釋譯論（P1635）甚至武斷地說：“四國之民是居四國之地

4、的曾隨武庚叛亂的諸族遺民，決無左右輔相周王之理?？傊册屜辔抑芡跽呓哉`，以夾近、介善、乂治等訓(xùn)較近是。”但在多方中，周公明確表示將對(duì)有方多士暨殷多士“迪簡在王庭”，勉勵(lì)他們“尚爾事，有服在大僚”。在多士中，周公要求殷遺多士“比、事、臣我宗多遜”、“服、奔走、臣我多遜”。周公要求四國多方以及殷之侯、尹、民“夾介乂我周王”即助我周王，以此來懷柔、安撫諸族遺民，又有何不可？在辨析“保乂”詞義時(shí) 參見拙文詩、書、金文“保乂（艾、辥）”詞義辨正兼談尚書中周人心目中山田對(duì)其子民的眷顧，我曾指出，立政中也有三字同義連言例。立政先說：自古商人，亦越我周文王立政、立事，牧夫、準(zhǔn)夫，則克宅之，克由繹義，茲乃俾乂。

5、“俾乂”一詞又見於堯典：“湯湯洪水方割，蕩蕩懷山襄陵，下民其咨，有能俾乂？”偽孔傳訓(xùn)“俾”為使，訓(xùn)“乂”為安。楊筠如尚書覈詁（P20）認(rèn)為“俾”當(dāng)通“庀”，國語魯語“夜庀其家事”韋昭注、左傳襄公二十五年“子木使庀賦”杜預(yù)注皆云：“庀，治也?！睏钍现^“俾乂”皆言治也，即同義連言，是正確可從的。主政“茲乃俾乂”後又云：我其克灼知厥若，丕乃俾亂相我受民。和我庶獄庶慎，時(shí)則勿有聞之，自一語一言，我則未惟或德之彥，以乂我受民。舊注以“丕乃俾亂”和“相我受民”分別為句。偽孔傳釋為：“大乃使治之，能治我所受之民?！薄柏恕豹q言“於是”，偽孔傳釋為“大乃”肯定是不對(duì)的。偽孔傳以使訓(xùn)“俾”、以治訓(xùn)“亂”、以治訓(xùn)

6、“相”。今注多以“丕乃俾亂”為句絕，以“相我受民”與“和我庶獄庶慎”並列，屬於下句。我認(rèn)為“丕乃俾亂相我受民”應(yīng)為一句，“俾”的用法應(yīng)同上文之“俾乂”，通“庀”，治也。“俾（庀）亂（治）相”三字同義連言。全句簡言即“俾乃治我受民”，與下文“以乂我受民”同。洪範(fàn)云：人用側(cè)頗僻，民用僭忒?！百赃倍滞x連言?！百浴薄ⅰ斑苯粤x差。廣雅釋詁：“僭，差也?！弊髠魑墓辍跋盱氩贿倍蓬A(yù)注：“忒，差也。”更多例證可參看故訓(xùn)彙纂“僭”、“忒”字頭相關(guān)條目。而“側(cè)頗僻”則屬三字同義連言，皆傾斜不正義。詩大雅雲(yún)漢序“側(cè)身修行”孔穎達(dá)：“側(cè)者，不正之言，謂反側(cè)也。”洪範(fàn)“無反無側(cè)”蔡沈集傳：“側(cè)，不正也?！笔?/p>

7、記宋微子世家“毋偏毋頗”裴駰集解引孔安國曰：“頗，不正也?！蔽倪x干寶晉紀(jì)總論“而見師尹之多僻”劉良注：“僻，不正也。”莊子駢拇“淫僻於仁義之行”成玄英疏：“僻者，不正之貌?！薄安睢迸c“不正”義相近。文侯之命中也有三字同義連言例：亦惟先正克左右昭事厥辟，越小大謀猷罔不率從，肆先祖懷在位。“先正”，三國志魏志五帝紀(jì)裴松之注引鄭玄曰：“先正，先臣，謂公卿大夫也?！贝哉L釋“正”?！白笥摇?，同“佐佑”，輔佐、佑助也。中山王方壺（集成）：“以（佐）右（佑）厥闢辟?！薄罢选保瑐慰讉麽屆?；孫星衍尚書今古文注疏（P544）謂“昭”、“釗”音近相通，爾雅釋詁云“釗，勉也”，曾運(yùn)乾尚書正讀（P）從此說；周秉鈞尚

8、書易解（P288）則以“詔”訓(xùn)導(dǎo)，言先臣能左右指導(dǎo)服事其君；楊筠如尚書覈詁（P）謂“昭”、“紹”古通，下文“女克紹乃顯祖”三體石經(jīng)、唐石經(jīng)“紹”並作“昭”。又引爾雅釋詁：“紹，助也?！辈闋栄艁K無“紹，助也”之訓(xùn)，僅釋詁云：“詔、相、導(dǎo)、左、右、助，勴也?！敝芏Y天官大宰“以八柄詔王馭群臣”鄭玄注則云：“詔，助也?！辈孪霔钍媳疽庠啤罢选?、“詔”古通而“詔”義助也。屈萬里尚書集釋（P279）亦謂“昭”當(dāng)義同君奭“乃惟時(shí)昭文王”、“惟茲四人昭武王”之“昭”，輔助也。君奭之“昭”，王引之經(jīng)義述聞已指出“讀為釋詁詔、亮、左、右之詔”?！白笥艺选比譄o疑乃同義連言，皆義助?！爸时佟敝惖恼f法古書和古文字資

9、料習(xí)見，除上文所引中山王方壺“佐佑厥辟”，又如文侯之命又云“用會(huì)紹乃辟”，君奭云“用乂厥辟”，師害鼎（集成）云“以召其辟”，毛公鼎（集成02840）云 關(guān)於隸定作“惠”的那個(gè)字音義同助，請(qǐng)參見楊安“用襄乂（辥）其辟”，清華簡皇門云“以惠（音義同助）厥辟”等，“會(huì)”、“紹（召）”、“襄”、“辥（乂）”、“惠（音義同助）”皆義助。君奭說：又曰無能往來茲迪彝教，文王蔑德降于國人。過去斷讀為“無能往來，茲迪彝教?！蔽以谟懻撋袝心承暗希ㄓ桑弊滞ā暗浮绷x同“循”時(shí)指出 參見拙文尚書“迪（由）”字通釋之第一部分“迪通蹈義同循”。，君奭之“無能往來”，以及風(fēng)俗通義十反、漢書朱雲(yún)傳之“無（亡）能往來”，“

10、往來”都是勤勉之義?！皝怼碑?dāng)讀為“勞來”之“來”。王引之經(jīng)義述聞禮記下來百工也（P）云：“來，讀勞來之來。謂勤勉也?！倍巴币嗔x“勞”。方言卷十二和廣雅釋詁皆云：“往，勞也。”王念孫疏證（P）：“孟子萬章篇：舜，往於田。往者，勞也。”同表勞義的“往來”，與表來來往往之義的“往來”非一詞。而“茲”通“孜”。皋陶謨：“予思日孜孜?！笨追f達(dá)疏：“孜孜者，勉功不怠之意。”廣雅釋訓(xùn)：“孜孜，勮也?！闭f文力部：“勮，務(wù)也?！贝蟠鞫Y記五帝德云“務(wù)勤嘉穀”，王引之經(jīng)義述聞（P）謂“務(wù)，亦勉也。”是“往”、“來”、“茲（孜）”三字皆勤勉之義，故而連言?！巴庇星诿懔x，對(duì)我們理解尚書中的好幾例“往”字都很有啟發(fā)

11、。比如康誥云：“往盡乃心，無康好逸豫，乃其乂民?！睅缀醵疾蛔ⅰ巴弊郑蟾乓詾榧辞巴x。對(duì)比盤庚“勉出乃力”，同時(shí)考慮“往”有勤、勉之義，不妨認(rèn)為“往盡乃心”即“勤勉盡心”。同理，康誥中的如下幾個(gè)“往”字，也應(yīng)該這樣理解：往敷求于殷先哲王，用保乂民。王若曰：“往哉！封，勿替敬，典聽朕告，汝乃以殷民世享?！薄巴铡庇忠婌秷虻洌旱墼唬骸坝幔?！汝諧?！保▋梢姡┑墼唬骸坝幔晖?！”過去一直認(rèn)為“往哉”即言去吧。現(xiàn)在看來，“往哉”很可能義同堯典之“懋哉”、“食（）哉”，都是勤勉之義。堯典與皋陶謨又都有“往欽哉”之語：帝曰：“往欽哉！” 堯典帝曰：“俞，往欽哉！” 堯典帝拜曰：“俞，往欽哉！” 皋

12、陶謨過去把“往欽哉”斷句為：“往，欽哉！”理解為“去吧，敬哉！”可能是不對(duì)的。“往”似應(yīng)理解為勉，與“欽”義敬並列。君奭：“祗若茲，往敬用治?！敝鼙x尚書易解引廣雅釋詁“往，勞也”釋之。所謂“勞敬”連言，應(yīng)該義同“勉敬”連言。表勉義的字與表敬義的字並言，古書不乏其例，典型例證如“明德慎罰”，即以“明（勉）”與“慎”對(duì)言。又如文侯之命云“克慎明德”，亦以“慎”、“明（勉）”並言。酒誥中也有三字同義連言例，過去多有誤解。通過辨析這一三字同義連言，還能附帶解決尚書中好幾處文句的句讀與理解問題。酒誥說：誕惟厥縱淫泆于非彝，用燕喪威儀，民罔不盡傷心?！罢Q惟”，句首語助詞，無義?！皼u”，陸德明釋文：“本又

13、作逸，亦作佚?！碧剖?jīng)作“佚”。古“逸”、“佚”、“泆”三字通用?！耙鶝u”又見於多士，言“大淫泆”。過去認(rèn)為“淫泆”同義連言，“大”是修飾“淫泆”的。但多士又云“誕淫厥泆”，不云“誕厥淫泆”，“誕淫”顯係連言，“誕”訓(xùn)大，大肆之義，“淫”亦當(dāng)與大肆之義近甚至相同。無逸“則其無淫于觀于泆”孔穎達(dá)疏引鄭玄云：“淫，放縱也?！背o遠(yuǎn)遊“神要眇以淫放”朱熹集注：“淫，縱也。”“淫”正有放恣、放縱、肆意之義。曾運(yùn)乾尚書正讀（P）即以縱義釋“誕淫厥泆”的“淫”。故我讀“誕淫”以及“大淫泆”的“大淫”皆為同義連言。多方又云：非天庸釋有夏，非天庸釋有殷，乃惟爾辟以爾多方大淫圖天之命、屑，有辭；多士云：“大淫泆

14、，有辭?！标懙旅麽屛模骸皼u，又作佾，馬本作屑，云：過也?！睏铙奕缟袝囋b（P）據(jù)此疑本作：“乃惟爾辟以爾多方大淫屑，圖天之命，有辭。”且疑“圖天之命”因上文而衍。今知“大淫”乃同義連言修飾“泆（屑）”，則“圖天之命”與“屑（泆）”理當(dāng)並列，“大淫”是用來修飾“圖天之命、屑”的。多士云“誕淫厥泆”，又云“逸厥逸”，則“逸厥逸”的第一個(gè)“逸”字也義同“淫”，放縱之義。漢書韋玄成傳“厥政斯逸”顏師古注引臣瓚曰：“逸，放也?！本普a“縱驕淫泆”三字連言，應(yīng)該都是表放縱、恣意之義?？珊喲詾椤柏士v于非彝”或“厥淫于非彝”。簡言為“淫于非彝者”，與召誥“其惟王勿以小民淫用非彝”之“淫用非彝”幾乎完全相同。把“

15、縱淫泆”中的“淫泆”視為名詞，與動(dòng)詞“縱”構(gòu)成動(dòng)賓結(jié)構(gòu)，是不對(duì)的。例如江聲尚書集注音疏（P）釋為“大放縱淫泆于非法”，而“淫泆”本身即為“非彝”之行為，此釋如同說“大放縱非彝于非彝”，是明顯不通的。同理，將其斷句為“誕惟厥縱，淫泆于非彝，”如周秉鈞尚書易解（P177），也是不妥的?！胺且汀保婌渡袝?，除此例及上引召誥“淫用非彝”，又見於康誥：“毋用非謀非彝”。“非彝”，或釋為非法，或釋為非常，似皆可通，而以非法之釋為勝。殆不合常規(guī)、不合法度者皆為“非彝”。盤庚云：乃有不吉不迪，顛越不恭，暫遇奸宄，我乃劓殄滅之，無遺育，無俾易種于茲新邑?！暗稀保m用方言卷六“迪，正也”之訓(xùn)，與“吉”義近?！邦?/p>

16、越”，楚辭惜誦作“巔越”，王逸注：“巔，殞；越，墜?！笨追f達(dá)疏：“隕越，是遺落棄失之意。”左傳杜預(yù)注釋“顛越不恭”（左傳哀公十一年“恭”作“共”）為“縱橫不縱命”，顧頡剛、劉起釪尚書校釋譯論（P）謂“顛越”即今之“橫豎”，都有可商之處。史記楚世家云：“且魏斷二臂，顛越矣?！币钥追f達(dá)疏所謂“遺落廢棄之意”讀之，正合；而以“縱橫”、“橫豎”讀之，幾不成句。“顛越不恭”指遺落廢棄（禮儀）而不恭敬。“暫遇”，王引之經(jīng)義述聞（P）讀為“漸愚”，我讀為“漸虞”，同義連言，同於呂刑之“矯虔”，皆義欺詐 參見拙文尚書二字同義連言例補(bǔ)?！柏骈濉保跻?jīng)義述聞（P）謂“劓”不僅為截鼻之刑，又為斷割之通稱，故多方

17、說“劓割夏邑”。此“劓殄”即多方“刑殄有夏”的“刑殄”。幾乎所有後出尚書注釋類書籍都取此說。爾雅釋詁云“，割也”，而“”之或體作“劓”。左傳哀公十一年引作“劓殄無遺育”，杜預(yù)注亦云“劓，割也?！贝苏f看似並無任何可疑之處。多方之“劓割夏邑”，我認(rèn)為應(yīng)該讀為“孽害夏邑”。“割”讀“害”古書習(xí)見，如堯典“滔滔洪水將割”，大誥“天降割于我家”等。說文刀部：“，刑鼻也。從刀臬聲。易曰：天且。劓，臬或從鼻。”說文部“，危高也。從屮聲，讀若臬。”“孽”從辥得聲，“辥”從“”得聲，故“劓”可通“孽”，如同訓(xùn)治的“蓺”即“艾”之通假，“艾”金文作“辥”，而“藝”、“臬”音義皆同。楚辭天問：“革孽夏民?！蓖跻葑ⅲ?/p>

18、“孽，害也?！痹娦⊙攀轮弧跋旅裰酢编嵭ⅲ骸澳?，妖孽，謂相為災(zāi)害也。”故“孽害”同義連言。夏民因貪婪忿戾日興，相為災(zāi)害，故稱“孽害夏邑”，是以天命成湯“刑殄有夏”。“劓殄滅”應(yīng)讀為“刈殄滅”，廣雅釋詁云“刈，斷也”與說文刀部“，斷也”以及廣雅釋詁“，斷也”，相符相合。故朱駿聲說文通訓(xùn)定聲云“，假借為刈”?！柏组鍦纭苯詳乇M殺絕之義。廣雅釋詁：“刈，殺也?！币隇榻^滅之義。漢書五行志中之上“一世無道，國未艾也”及匈奴傳下“刈朝鮮之旃”顏師古注：“刈，絕也?！倍伴濉薄ⅰ皽纭苯粤x盡、絕，可參見故訓(xùn)彙纂“殄”、“滅”字頭“殄，盡也”、“殄，絕也”以及“滅，盡也”、“滅，絕也”條。理解為斬盡殺絕之，故稱“無遺育”，顯然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