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經濟學國民收入分配問題

1、馬克思經濟學國民收入分配問題一、勞動產權與分配的正當性英國的約翰？洛克認為，人對自己身體享有天然所有權， 因而，人對使用其身體的勞動過程的結果也應當享有所有 權。1 這一被凡勃倫稱為 歐洲常識性理論”的勞動產權觀 顯然影響了馬克思并發(fā)展成為了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 基本概念?；谶@一概念，馬克思提出了貫穿整個馬克思主 義政治經濟學理論的基本觀點：勞動是價值的唯一源泉， 勞動 者不僅應當享有勞動力產權， 更應當享有勞動產權。 換言之， 勞動者應當享有剩余價值，資本家對剩余價值的無償占有 只 能被看作是非法的盜竊和不公正的剝削”。2基于以上觀點，在收入分配領域，人們提出了國民收入的按勞分配原則。按

2、 勞分配原則要求，剩余價值應當在勞動者之間按照活勞動投 入的數(shù)量和質量予以分配，即多勞多得，少勞少得，不勞者 不得食。雖然不是所有勞動者的活勞動都會被計入商品的價 值（如商業(yè)勞動者銷售商品時付出的勞動 ），但是所有勞動者 都應當憑借自我活勞動的投入參與商品剩余價值的分配。不 過，如果完全遵循所謂按勞分配原則，資本要素參與剩余價 值分配的要求將被否定，勞動和資本將會對立，顯然，這會 使正在進行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建設的中國陷入 實踐上的尷尬境地。為了避免這一現(xiàn)實窘境的發(fā)生，一個被忽視的（或許是有意而為之）馬克思主義觀點又重新提出并被 頻繁引證：資本是積累的勞動，是物化的勞動，是過去的、客體

3、化了的勞動”。這一勞動與資本同一 ”的馬克思主義觀點修正了資本內 涵，肯定了資本在價值創(chuàng)造中的積極作用，實現(xiàn)了勞動和資 本理論上的統(tǒng)一。于是，基于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勞動 產權觀，資本和勞動（尤其是勞動）都具備了參與國民收入分 配的正當性。此時，資本參與剩余價值分配與其說是以私人 所有權為依據(jù)，還不如說是以勞動產權的排他性為依據(jù)。眾 所周知，國民收入是社會總產值扣除物質消耗后的剩余部 分，物質消耗包括勞動力價值和生產資料轉移價值。因此， 實現(xiàn)勞動力價值的足額補償顯然是國民收入分配的前提和 基礎。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認為，勞動力價值是維持勞動 者本人所需要生活資料的價值；它包括三個方面：一、勞

4、動者 本人所必須的生活資料價值；二、勞動者子女所必須的生活資 料價值；三、勞動者一定的教育和訓練費用，勞動力價值的足額補償至少應該包括這三方面的足額補償。理論上，可變資 本預付的購買勞動力的貨幣額 v就是對勞動力價值的補償， 但實際中，這一預付 工資”往往達不到足額補償?shù)臉藴省?了購買更多的生產資料，勞動力所獲得的預付工資”往往都很低（如長期以來我國大部分企事業(yè)單位職工的基本工資都 很低），甚至達不到最低限度的補償 （如十九世紀西方國家資 本家對雇傭工人勞動力的掠奪行為 ）。很難想象，沒有勞動力 價值的足額補償，任何宣稱按照勞動和資本貢獻大小所進行 的國民收入分配能夠做到真正的公平。所以，生

5、產資料購買 對勞動力工資的 擠出效應”會嚴重削弱國民收入分配的公平 性基礎，要想實現(xiàn)國民收入的公平分配，必須首先保障勞動 力價值的足額補償。進行國民收入分配必須首先實現(xiàn)勞動力 價值的足額補償，這是國民收入分配的前提和基礎。從此意 義上講，企業(yè)勞動者的工資水平與企業(yè)盈虧無關，企業(yè)不能 以虧損為由克扣職工工資，企業(yè)破產倒閉時，政府必須保障 勞動者基本生活水平不下降，因為保障勞動力健康持續(xù)的生 產和再生產是包括企業(yè)和政府在內的整個社會應當承擔的 責任。換言之，勞動補償是必須的，是剛性的。不過，剩余 價值分配性質的國民收入分配卻并不具有這一特征。剩余價 值來源于剩余勞動，剩余勞動的質量和數(shù)量則取決于勞

6、動者 的勞動態(tài)度和能力。一個消極怠工、偷奸?；⒉凰歼M取、 無能力的勞動者不可能比一個認真負責、踏實肯干、積極進 取、有能力的勞動者創(chuàng)造出更多剩余價值。所以，國民收入 的按勞分配在本質上是一種勞動激勵，而非勞動補償。勞動 激勵不是平均主義，不同勞動者在參與國民收入分配時會有 不同分配水平，有的可能高，有的可能低，有的可能沒有。 這一分配結果與勞動者勞動投入的數(shù)量和質量相關，而與勞 動者的勞動身份無關。從這一角度相較勞動補償，勞動激勵不是必須和剛性的。不過，勞動激勵也有一個剛性的特點， 那就是任何勞動者通過積極勞動所創(chuàng)造的任何形式的利益 增量（無論是成本節(jié)約還是新增利潤）都應當獲得必要的分配。但

7、令人遺憾的是，現(xiàn)實中許多企業(yè)，尤其是國有企業(yè)并 沒有做到這一點。這些企業(yè)的員工通過積極工作，降低了企 業(yè)成本或扭虧為盈實現(xiàn)了利潤，卻無法獲得必要的激勵。這 種忽視勞動激勵的態(tài)度和行為會大大挫傷勞動積極性，影響 勞動能力提高，從而導致國民收入增速下降，經濟發(fā)展停滯 不前。所以，我們必須要認識到國民收入按勞分配的勞動激 勵本質，必須要按照勞動的質量和數(shù)量對國民收入進行激勵 性的分配。唯有如此，才能完成收入分配體制改革的深化， 實現(xiàn)國民收入分配格局的結構調整。二、不確定性承擔與分配的合理性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并沒有從微觀層面討論具體企 業(yè)的分配問題。因此，按勞分配原則沒有回答具體企業(yè)的一 個重要問題

8、：當企業(yè)虧損時，誰應當承擔責任并彌補虧損？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指出，商品的形態(tài)變化是商品 貨幣商品，即WGW。而在“WG的商品第一形態(tài)變化或賣的階段，商品價值從商品體跳到金體 上，像我在別處說過的，是商品的驚險的跳躍。這一跳躍如 果不成功，摔壞的不是商品，但一定是商品所有者。4: ” 可見，根據(jù)馬克思政治經濟學原理， 虧損應當由商品所有者，即資本家承擔。但是，資本家又憑什么承擔虧損呢 ？馬克思繼 續(xù)說到：利潤之所以產生出來，就是因為有一個價值額被當 作資本來使用。如果我們把利潤叫做 p,那么，W=c+v+m=k+m 這個公式，就變成 W=k+p這個公式，也就是商品價值 =成本 價格+利潤所以，在生

9、產過程中發(fā)生的價值變化，必然 變成不是由可變資本部分引起，而是由總資本引起。5: ”于是，當 利潤是資本的增加值和回報 ”這一觀念”被廣泛接 受時，利潤將被支付給資本家，而不再是勞動者了，而虧損 （負利潤）當然也就同時應該由資本家承擔。不過，以上解釋 還不足以說明 虧損和利潤的綁定性 ”除此之外，還有更 令 人信服”的理論。奈特（knight , 1916）認為，企業(yè)不確定性可 以分為可度量和不可度量兩種，我們用風險一詞指稱前者，用不確定性一詞來指稱后者。一般情況下，風險一詞的使用極為寬泛，它適用于指稱從不利的偶然性角度看 待的所有不確定性。而不確定性一詞同樣可以指有利的 結果。我們用風險，表

10、示的是一種損失，說不確定性, 則表示的是一種獲得。6”由此可見，資本家所承擔的實際 上是一種經營的不確定性，這種不確定性只會產生一種結果 ： 虧損或利潤。利潤是資本家承擔經營不確定性的正結果，而 虧損則是負結果。所以，資本家承擔的既不是虧損（風險）,也不是利潤，而是不確定性。這種不確定性既是損失”的不 確定性，也是 獲得”的不確定性。因此，對資本家而言，承擔不確定性的報酬也是不確定的。如果不確定性的后果是正 結果，那么，他將享受利潤；如果不確定性的后果是負結果， 自然，他將承擔虧損。基于以上認識 資本家承擔經營不確定性，獲得不確定性報酬，形成了國民收入分配的合理 性原則按資分配原則。在按資分配

11、原則下，資本是分配的主體和中心，勞動僅僅是一項生產要素。資本家向勞動 者支付要素報酬，以購買勞動要素。勞動者不承擔經營不確 定性，獲得確定性報酬勞動工資;資本家則承擔經營不確定性，獲得不確定性報酬利潤或虧損。按勞分配原則正面回答了企業(yè)虧損如何分配這一具體問題，具有一定的 合理性，但是，該原則的資本立場和出發(fā)點決定了其在根本 上仍是片面的，需要受到嚴肅批判。然而，不幸的是，在我 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的深化過程中，這一原則卻儼 然成為了我國國民收入分配的實際執(zhí)行原則。這一點表現(xiàn)在 以下五個方面。首先，國民收入明顯向政府和企業(yè)傾斜。1995 年，我國國民收入分配格局中，政府、企業(yè)、居民三者的最

12、終收入分配比例為 16. 7%、16. 5%、66. 8%;而到2007年， 這一比例則演變?yōu)?20 . 38%、21. 79%、57 . 83%。其次， 企業(yè)的資本性收入大大增加。19972007年，我國資本性收 入占可支配收入的比例基本在30%33%左右浮動，不過，企業(yè)的資本性收入卻由 1997年的55 . 22%上升為2007年的 66. 14%,居民的資本性收入則由 1997年的44 . 48%下降為2007年的22. 24%。其三，居民可支配收入在國民收入的占 比不斷下滑。19922007年，政府、企業(yè)和居民收入分別增 長了 9 . 83倍、19. 35倍和7. 52倍。其中，政府初

13、次分配 收入增長速度超過其他分配主體收入增長速度，企業(yè)收入增 長超過平均增長速度，而居民初次分配收入增長速度最慢， 且低于平均增長速度。這種不對稱的增長格局導致在經濟高 速增長中，居民可支配收入占GDP的比重不斷下滑。其四，以農民工為代表的普通工人的工資收入一直在低位徘徊。2009年9月，國家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部長尹蔚民表 示：近幾年農民工就業(yè)的工資水平雖然在提高，但現(xiàn)在農民 工的月平均工資水平大約只有1400塊錢左右?！弊詈?，也是最為令人憂心的是，按資分配原則形成了全社會輕勞動，重資本”的資本至上觀念。政府在招商引資時以投資額作為考核 指標，而不以投資效益和質量作為考核指標；企業(yè)終日考慮的

14、是如何上市，而不是如何把產品做好；普通老百姓把收入增長 的期望放在了房子和股票上，而不再關注如何通過勞動創(chuàng)造 財富；國有企業(yè)改制沿著資本思路展開，勞動者不是作為一種財富而是作為包袱而被國家甩掉；社會心態(tài)則是仇富”和拜 金主義”并行。1992年黨的十四大決定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 濟體制，其目的是為了最大限度地解放生產力。但是，近二 十年的實踐下來，在生產力解放的同時，我們卻有意無意地 放棄了原有以按勞分配為主體的分配制度。于是，國有企業(yè)下崗職工未能得到妥善安排，企業(yè)改制股權安排傾向于資本； 稅收改革沒有提高富人的納稅比例，卻使中低收入者成為納 稅主體；外資和大額投資在招商引資中享受了較多優(yōu)惠，而國

15、內中小個體企業(yè)經營卻步履維艱 ；社會上勞動者保障薄弱， 股 市卻在欺詐中誕生一個個財富神話，而最大的問題則是貧富 差距越來越大。有人曾激烈地抨擊，認為1992年至今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改革實質上是一個資本主義中國化的過程， 雖然這樣的觀點不能茍同，但現(xiàn)實中國民收入分配卻實實在 在離按勞分配越來越遠?？梢詳嘌裕绻斡砂促Y分配原則 繼續(xù)作為我國國民收入分配的支配性原則，未來我國的國民 收入分配體制改革必將陷入更為艱難的境地，提高人民收入 的國有收入占比，發(fā)展形成中產階級都將只是一句空話。三、資本循環(huán)的社會分工與分配的現(xiàn)實性在我國社會主義建設初級階段，資本參與國民收入分配具有現(xiàn)實性。馬克思主義政治經

16、濟學資本與勞動的同一 ”觀點為資本這一參與的現(xiàn)實原因找到了理論支撐點，但該觀點 把資本視為一種死勞動”的認識并沒有真正將資本和勞動統(tǒng) 一起來，從而也就未能有效地論證資本參與國有收入分配的 現(xiàn)實性?；蛟S是歷史局限與實現(xiàn)自我政治抱負的原因，馬克 思并沒有深入探討資本和勞動的統(tǒng)一，這使我們論證資本參 與國民收入分配現(xiàn)實性時缺乏足夠的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 學理論依據(jù)。于是，要想解釋資本參與收入分配的現(xiàn)實性原因，只能從歷史角度切入了。前資本主義時代，資本主要是 以商業(yè)資本形式存在，資本和生產是分離的，商業(yè)和產業(yè)相 互獨立且互不隸屬。正如馬克思所言：不僅商業(yè)，而且商業(yè)資本也比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出現(xiàn)得早，實際上

17、它是資本在歷 史上更為古老的自由的存在方式。7 ”資本作為資本，首先是在流通過程中出現(xiàn)的。8 ”此時，一方面，流通還沒 有支配生產，而是把生產當作已經存在的前提。另一方面， 生產過程還沒有把流通作為單純的要素吸收進來。9”于是，商業(yè)與產業(yè)之間，資本與生產之間，交易的不是勞動力產品， 而是勞動產品。這意味著:遵循等價交換原則，交易價格將等 于產品價值，生產者將占有商品全部剩余價值。那么，商人 的利益從何而來呢？首先，商人的利益來源于生產者剩余價值 的直接分配。產品生產出來，必須要拿到市場上去賣，這個 市場也許很近，也許很遠，此外，商品流通不同于商品生產， 它需要一些特殊的技能，而這些技能往往并非

18、小生產者所擅 長。因此，出于時間、成本和銷售實現(xiàn)的考慮，小生產者會 愿意放棄自主銷售，而將產品交由專業(yè)從事商品流通的商人 銷售，并將部分剩余價值分配給商人作為報酬以確保商品價 值的實現(xiàn)。其次，商人的利益還來源于同一產品不同地域的 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差異。前資本主義時代，不同地域之間交 通不便，信息閉塞，同一使用價值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差異 很大?；趦傻厣唐穬r值差異，通過商業(yè)貿易，賤買貴賣”商人賺取了大量利潤。由此可見，商人的商業(yè)活動，不僅可 以實現(xiàn)正常剩余價值，還可以創(chuàng)造超額剩余價值。商業(yè)的這 一特點決定了商人資本表現(xiàn)為資本的真正職能，并促使生產越來越具有以交換價值為目的的性質，促使產品越來越轉

19、化 為商品。隨著16、17世紀的地理大發(fā)現(xiàn)，世界市場迅速擴大， 產業(yè)規(guī)模日益成為制約資本 追逐更多剩余價值”的障礙。因 此，資本開始進入產業(yè)領域，商業(yè)資本轉變?yōu)楫a業(yè)資本，并 最終使 商業(yè)成為了工業(yè)生產的奴仆11 ”于是，資本主 義生產方式得以確立。基于以上歷史考察，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 其實，資本和勞動本是兩個完全分離的事物，它們在資本循 環(huán)中承擔著完全不同的分工。資本的本原作用不是作為勞動 條件與勞動力結合以生產出價值，而是獨立承擔商品流通職 能，實現(xiàn)已在生產過程中生產出來的價值和創(chuàng)造超額剩余價 值。資本之所以進入產業(yè)領域，與勞動緊密結合是為了追求 更多的剩余價值，而其追求的途徑是 ：一、通過價值生產，以 資本雇傭勞動的方式，最大限度地吮吸和壓榨勞動，從而獲 取更多剩余價值的直接分配；二、通過效率生產，以不斷提高 勞動生產率的方式，使個別價值低于社會價值，從而創(chuàng)造更 多的超額剩余價值。這說明，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確立后，資 本和勞動的基本分工并沒有改變，資本并沒有取代勞動，成 為價值生產的責任人，資本只不過承擔起了監(jiān)督和管理價值生產的新責任罷了。所以，資本不是作為一種死勞動”在輔助勞動進行價值生產，而是作為一種活勞動”在資本循環(huán)中監(jiān)督和管理勞動，以實現(xiàn)價值和創(chuàng)造超額剩余價值。基于資 本和勞動在資本循環(huán)中的這一不同分工，資本和勞動可以共 同參與剩余價值的分配。這就是國民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