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外閱讀】李商隱《錦瑟》詩摭談 (2)

【課外閱讀】李商隱錦瑟詩摭談清人王世禛的論詩絕句說：“一篇錦瑟解人難?！庇捎谂既坏脑颍稳嗽谡砝钌屉[詩時，將此篇置于卷首，故此詩也便成了李商隱詩集的“壓卷之作”。由于李商隱此詩是以起句中的首二字為題的，故它近似于無題詩。詩中用典多，表達的意思又非常娓婉、含蓄、隱晦，表現(xiàn)的感情卻非常深沉。千百年來，人們對此詩的理解往往眾說紛紜。有的人干脆把李商隱此詩說成是“詩謎”。如上世紀三十年代蘇雪林唐詩概論第十八章即以“詩謎專家李商隱”為題。鑒于此，筆者特將自古迄今千百年來有關(guān)此詩的幾種主要說法簡介如下： 第一種說法：宋朝計有功唐詩紀事中說：“或云錦瑟，令狐楚之妾?！卑催@種“或云”（當然作者也未敢充分肯定）的解釋，“錦瑟”既是令狐楚之妾的名字，那么此詩也就自然是作者李商隱為懷念自己原先主人家一個姬妾的風(fēng)流之作，那此詩也就順理成章地成了傳達才子佳人風(fēng)花雪月之情的作品了。這樣一來，李商隱成了主人令狐楚家一個的戀人，李商隱無疑也就成了風(fēng)流浪子了。而少年李商隱與這高年的主人令狐楚之間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也就說不清楚了。難怪新舊唐書上說他“無行”等等，難怪南宋張戒歲寒堂詩話（卷上）說：“唐李義山乃邪思之尤者”。明王世禎全唐詩說罵李商隱：“義山浪子”。清代黃子野鴻詩的中說：“如義山者，謂之為三百篇之罪人可也！”但罵的自管破口罵，說的自管信口說，議的自管恣肆議，而倘或再進一步去推敲，卻不免破綻重重。例如罵他“無行”、“浪子”的，卻未舉出一個具體例證；說他是“邪思之尤者”，自然是出于一種陳腐的封建理學(xué)的衛(wèi)道士觀念，這種理念在當時在今天就都是反動的；而唐詩紀事中的“或云”到底是誰說的？有沒有史料依據(jù)？都沒有。只不過瞎說而已。像這樣以淺薄的無根之說為據(jù)來釋詩，自然是經(jīng)不起考驗的，也是不足取的。 第二種說法：宋人黃朝英湘素雜記中說錦瑟，“山谷道人讀此詩殊不曉其意，后以問東坡，東坡云：此出古今樂志，其弦五十，其柱如之，其聲也適怨清和。案李詩莊生曉夢迷蝴蝶適也，望帝春心托杜鵑怨也，滄海月明珠有淚清也，藍田日暖玉生煙和也。一篇之中，曲盡其意。史稱其瑰邁奇古，信然。劉貢父詩話以謂錦瑟乃當時貴人愛姬之名，義山因以寓意，非也。” 這是說“錦瑟”并不是一個女子的名字，而是描寫古瑟樂演奏過程的幾種情狀。中間二聯(lián)四句分別描寫了奏瑟樂時“適、怨、清、和”四種意境。這似乎為李商隱伸了點冤。據(jù)此，此詩不過描寫奏瑟過程而已，只不過詩人感瑟樂生動感人而作此詩吧。但細細一推敲，仍有問題：（1）只有奏瑟樂者技藝高超，才能奏出瑟樂的幾種情狀或氛圍；只有欣賞者特別入神，鑒賞水平特別高，才能賞出這幾種意境。可是開頭出現(xiàn)的“無端”一詞，與欣賞者的入神之狀不是有點矛盾了嗎？（2）結(jié)尾處點明“追憶”，為什么一追憶往昔的瑟樂之情，就會使人“惘然”了呢？莫非他與奏瑟者別有一番難了之情？或者由瑟樂聯(lián)想到了什么更深更遠的人生問題？這些按這種說法都一時無法解釋。故這種說法只不過是一種假托名人的無稽之談；甚或是有人特意拿蘇東坡、黃山谷等人來尋開心鬧玩笑，而聞?wù)咦h者卻把這玩笑話當真了吧？ 第三種說法：錦瑟是情詩。清人胡震亨唐音癸簽中曾說：“以錦瑟為真瑟者癡。以為令狐楚有青衣，以為商隱莊事主狎綯（按指令狐楚之子令狐綯），必綯青衣，亦癡。商隱詩借詩中兩字為題者盡多，不獨錦瑟?！奔o昀則認為此詩系并非實指的失戀詩。他說這詩是“別有所歡，中有所限，故追憶之而作?！鄙鲜兰o三十年代蘇雪林為了獵奇，在考證李商隱愛情詩時還“考證”出一些荒唐離奇的三角戀愛的風(fēng)月故事。只不過連學(xué)富五車、遍搜典籍的紀昀都無法考證出來的東西，不知怎么在偶然間竟被這搜奇獵趣的女先生一下子便“考證”了出來？不過這種毫無真憑實據(jù)的“考證”，除了荒唐可笑之外，其它的價值恐怕就沒有了吧。 第四種說法：錦瑟是悼亡詩。清人厲鶚、朱鶴齡、姚培謙、馮浩、朱彝尊、畢沅、孟森等，都采此說。如朱彝尊說：“此悼亡詩也。意亡者彈此，故睹物思人，因而托物起興也。瑟本有二十五弦，弦斷而為五十弦矣。故曰無端也。取斷弦之意也。一弦一柱而接思華年，二十五歲而歿也。蝴蝶，杜鵑，言已化去也。珠有淚，哭之也；玉生煙，已葬也。猶言埋香瘞玉也。此情豈待今日追憶乎？是當時生存之日已常憂其至此而歌為之惘然，必其婉弱多病，故云然?！保ㄒ娎盍x山詩集輯評） 第五種說法：清人何焯、汪師韓、薛雪等，都認為錦瑟是“自傷之詞”。何焯云：“此篇乃自傷之詞。騷人所謂美人遲暮也。莊生句，言付之夢寐；望帝句，言付之來世。滄海、藍田，言埋而不得自現(xiàn)；月明、日暖，則時清而獨為不遇之人，尤可悲也?！保ɡ盍x山詩集輯評）汪師韓曰：“錦瑟乃是以古瑟自況。世所用者，二十五弦之瑟，而此乃五十弦之古制，不為時尚，成此才學(xué)，有此文章，即己亦不解其故，故曰無端。猶言無謂也。自顧頭顱老大，一弦一柱，蓋已半百之年矣。曉夢喻少年時事。義山早負才名，登第入仕，都如一夢。春心者，壯心也。壯志消歇，如望帝之化杜鵑，已成隔世。珠玉皆寶華，珠在滄海，則有遺珠之嘆，惟見月照而淚。生煙者，玉之精氣。玉雖不為人采，而日中之精氣，自在藍田?！保ㄔ妼W(xué)纂聞）薛雪說：“此是一副不遇血淚，雙手掬出，何嘗是艷作？”（一瓢詩話） 第六種說法：有的人認為錦瑟是政治詩。清人陳仲勉、張采田等，今人有很多研究李商隱的人，如吳調(diào)公、劉學(xué)鍇、余恕誠等，均采此說。岑仲勉說：“余頗疑此詩是傷唐室之殘破，與戀愛無關(guān)。好問（指元好問）金之遺民，宜其特取此詩以立說也?！保ㄋ逄剖肪硐拢埐商飫t具體地認為：“首句謂行年無端將近五十。莊生曉夢，狀時局之變遷；望帝春心，嘆文章之空托。而悼亡斥外之痛，皆于言外包之。滄海、藍田二句，則為衛(wèi)公毅魄久已與珠海同枯，令狐相業(yè)方且如玉田不冷。結(jié)言此種遭際，思之真為可痛，而當日則為人顛倒，實惘然如墜五里霧中耳，所謂一弦一柱思華年也，隱然為一部詩集作解。”（玉溪生年譜會簽） 吳調(diào)公先生李商隱研究中說：“錦瑟是詩人生平回顧的小結(jié)。他用藝術(shù)的語言概括地反映了畢生的坎坷，表現(xiàn)了他對那一個破壞自己理想的惡濁環(huán)境的憤懣和感觸?！薄案鶕?jù)我的淺見，錦瑟是富有政治寄托的自傷之詞?！薄耙私饫钌屉[的政治抱負，不可不把握錦瑟詩作為關(guān)鍵；而要領(lǐng)會李商隱的政治詩，也不應(yīng)忽略這篇名篇，因為它是詩人飽歷仕路風(fēng)波后的回顧。” 劉學(xué)鍇、余恕誠在李商隱中說：“其實，詩的首聯(lián)以錦瑟起興而接以思華年，已明言本篇是追憶華年往事之作。何焯、汪師韓、張采田等解此詩為自傷身世遭遇的作品，是基本可信的。莊生句用莊周夢蝶事，說自己一生就像做了一場短暫的幻夢一樣，抱負成虛，遭遇坎坷，回想起來感到迷惘不已；含意與顧我有懷同大夢，憐我秋齋夢蝴蝶，神女生涯原是夢等句均相近。望帝句用杜鵑失國身死、魂化杜鵑事，表明自己的傷時憂世之感、身世沉淪之痛都只能托之于哀思纏綿的詩歌。滄海句以滄海遺珠，比喻自己才能不為世用；藍田句以美玉沉埋而煙輝升騰暗示自己雖被埋沒不用而文華詞彩則顯露于世，亦即聲名佳句在，身世玉琴張之意。結(jié)聯(lián)說，上述情事豈待今日追憶時才不勝惘然呢，就在事情發(fā)生的當時，即早已感到悵惘迷茫了。這首詩可能作于晚年，可以看作他對一生遭遇的藝術(shù)概括。回顧不幸的身世遭遇，詩人的心境是很悲憤悒郁的，但他對自己遭遇的根源并不認識，這正是詩中籠罩著一種悲涼迷惘之霧的原因。” 一首錦瑟詩，千百年來解說者如此紛紜，難怪古來就有“一篇錦瑟解人難”的說法了。 元人元好問曾評錦瑟詩說：“望帝春心托杜鵑，佳人錦瑟怨華年。詩家總愛西昆好，獨恨無人作鄭箋?！保ㄕ撛娙祝┰脝柕恼撛娭性u價了李商隱詩的獨到之處，也指出了此詩和西昆體詩的缺點。李商隱此詩中用典多，為追求詞藻的婉麗卻把要表達的意思蓄藏得晦澀難明了。 筆者以為上述第六、第七種說法較為可取。尤其是第六種說法，認為此詩“乃自傷之詞”的觀點較為妥當。筆者以為，此詩既是悼亡詩，又是“自傷之詞”。 但對詩句的具體解釋則有的地方略有不同。茲將有關(guān)理解略述如下： 此詩很可能作于作者妻子王氏久亡之后，是作者晚年的“自傷之詞”。首聯(lián)兩句，可能是由于偶然間聽見瑟樂之音而勾起了對往事的回憶，勾起了對已故妻子王氏當年彈瑟奏樂情景的回憶，勾起了對亡故妻子的深情懷念，也勾起了對自己人生道路、對妻子生離死別的無限傷感。這種易引起詩人傷感的瑟樂奏得愈動人，愈近于當年王氏的彈奏，則使人傷感愈深；而詩人本是不想聽到、怕了聽到這樣的瑟樂的，可現(xiàn)在卻偏偏聽見了。這里用“無端”一詞，很貼切地表現(xiàn)了詩人感情上怕它出現(xiàn)卻偏偏出現(xiàn)了的情景，曲折而真實細膩地表現(xiàn)了詩人聞樂生悲的那份感傷之情。 至于瑟到底是五十弦還是二十五弦的問題，其實不必爭論。因為二十三弦、二十五弦、五十弦或其它數(shù)目弦柱的瑟，在當時均有可能存在。就像今日市場上口琴簧舌音孔有不同、手風(fēng)琴的音鍵也有不同一樣?！拔迨摇辈⒎菍嵵福徊贿^借有關(guān)弦數(shù)以指所聞見之瑟樂而已。詩人七月二十八日夜與王鄭二秀才聽雨夢后作詩說：“逡巡又過湘靈雨，雨打湘靈五十弦。”“五十弦”，即瑟，也指樂器，泛指音樂。“一弦一柱”也是指瑟樂所奏時引人傷感的每一個音符、每一種意境，換言之，即令人倍感傷情的所聞之樂。頷聯(lián)兩句：“莊生”句，是指作者年輕時期的美麗理想。作者在其詩文中曾多處以“莊生”自比，多處用到莊周夢蝶的典故。如“憐我秋齋夢蝴蝶”（偶成轉(zhuǎn)韻七十二句贈四同舍），等等?！皦舻背鲎郧f子齊物論：“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俄而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這里借指少年時期奇瑰美麗的幻想。 “望帝”句則指理想的徹底破滅。據(jù)華陽國志：“周失綱紀，蜀侯蠶叢稱王。后有王曰杜宇，教民務(wù)農(nóng)，一號杜主。七國稱王，杜宇稱帝，號曰望帝，更名蒲卑。會有水災(zāi)，其相開明決玉壘山以除水害，帝遂委以政事，禪位于開明。帝升西山隱焉。時適二月，子鵑鳥鳴，故蜀人悲子鵑鳥鳴也。”又蜀記：“昔人有姓杜名宇，王蜀，號曰望帝。宇死，俗說云宇化為子規(guī)。子規(guī)，鳥鳴也。蜀人聞子規(guī)鳴，皆曰望帝也?！惫烙嬏瞥瘯r代民間廣泛流傳望帝化鵑的故事，故唐人詩中寫到杜鵑時往往帶有一種悲劇色彩。李白蜀道難：“又聞子規(guī)啼，月夜愁空山?！卑拙右着眯校骸捌溟g旦暮聞何物？杜鵑啼血猿哀鳴?！崩钊河顸S陵廟：“月落山深哭杜鵑?！倍档靡惶岬氖窃娙俗约涸娭袑懙降亩霹N。如井絡(luò)：“堪嘆故君成杜宇?！庇职Ч~：“湘波無限淚，蜀魂有余冤。”井泥四十韻：“蜀王有遺魂，今在林中啼?！笔駠酃示癁樘溲亩霹N，事情出乎人們意料，自然，人們曾在故君身上寄托良好愿望，滿腔熱血而最終卻一切化為烏有。這樣看來，人們當初對世事的滿懷幻想最終也就完全破滅了。所以這句實際上是借望帝化鵑之事以喻人們（也包括詩人自己在內(nèi)）夢想的完全破滅，一切均化為泡影。 腹聯(lián)兩句是感嘆自己的懷才不遇，也為正直之人遭遇沉淪而憾恨傷惋?！皽婧！本溆谩皽婧＿z珠”典故。據(jù)新唐書狄仁杰傳：“（狄）舉明經(jīng)，調(diào)汴州參軍，為吏誣訴。黜陟使閻立本召訊，異其才，謝曰：仲尼稱觀過知仁，君可謂滄海遺珠矣?！痹娋溆么说?，含有光明磊落的正直有才之士反遭誣陷黜陟、貶謫沉淪之嘆?！霸旅鳌碑斨浮懊髟轮椤?，是一種晶瑩透亮的大寶珠。這里指“明月寶珠”沉淪于滄海之中，根本不被人重視，由此可見社會的黑暗。當時，由于牛、李黨爭，朝官派系之間相互傾軋，許多有作為有才能的鯁直剛正之士，曾多方受到歧視、排擠，遭到打擊迫害。如當時著名的宰相李德裕被貶死涯州，鄭亞貶死循州，反對宦官專權(quán)的名士劉蕡被貶死潯陽；當時著名的朝臣韓愈、柳宗元、劉禹錫、白居易、杜牧、溫庭筠等，均遭到過貶謫，有的即死于任所。詩人自己雖無意黨爭，但也由于娶妻王茂元之女而被視為李黨，無端被深陷于黨爭的漩渦之中，生平飽受排擠打擊。雖有拔俗才華卻久未擢拔，雖有遠大政治抱負卻終生未得重用?！爸橛袦I”即人間寶珠在流淚，暗喻國家有才華有抱負之士遭到埋沒沉淪的命運，也對當時社會提出了控訴。 “藍田”句指自己的懷才不遇。詩人偶成轉(zhuǎn)韻七十二句贈四同舍詩中有“藍山寶肆不可入，玉中乃是青瑯玕”之句，這里作者以藍田玉自喻。詩句化用戴叔倫“藍田日暖，良玉生煙”之語（見司空圖與極浦書）。藍田自古產(chǎn)美玉?！坝裆鸁煛保瑒t必良玉。如今良玉并未采出，卻在山里化煙，可見其并未為世所重。此指自己滿腹才華，卻始終未得到當朝者的重用。詩人雖早負才名，少年時即憑詩文出入名宦之家。但很可能由于詩人較為正直，又可能會抨擊時事，故為一些權(quán)貴們所反感的緣故，其仕途屢遭挫折，終其身只屈身于幕僚之職。所以與詩人同一時代的崔玨在哭李商隱詩之二曾沉痛地感嘆：“虛負凌云萬丈才，一生襟抱未曾開?！边@里“藍田日暖玉生煙”一句，也情不自禁地流露了自身懷才不遇的悲憤之情。因而清人薛雪說：“此是一副不遇之血淚，雙手掬出”。這話對此詩的思想內(nèi)容是把握得相當準確的。 尾聯(lián)：“此情”當是由當前所奏瑟樂而聯(lián)想到當日妻子生前彈奏瑟樂時的情景?！白窇洝币辉~，明點出是懷念昔日年華正茂之際，夫妻生活和諧、美滿、快樂，他們在閑暇之際，一個彈奏“錦瑟”，一個欣賞“錦瑟”的和樂之情，與首二句相照應(yīng)。如今妻子久已亡故，加上自己在人生仕途上又歷盡波折，所以如今一想起“當時”妻子亡故之情，想起自己人生道路的番番挫折，種種坎坷，前途渺茫，仕途無望，故一種“惘然”之情不禁油然而生。 仔細品味，此詩由聞瑟起興，既表現(xiàn)了對亡妻悼念之情，也表現(xiàn)了自己對仕途曲折、懷才不遇、前途無望的極度悲憤之情。 這種理解是筆者讀了李商隱詩集之后，根據(jù)自己的體味得出的，是否正確，尚有待于方家指正。 筆者以為，李商隱此詩之所以會成為千百年來“聚訟”紛紜的未決“公案”，那是由其主觀原因和客觀原因幾方面決定的。 其主觀原因：這主要是與詩人此詩中某種缺陷有關(guān)。詩人為追求一種娓婉含蓄的藝術(shù)美而使其本意的表達卻變得含糊了。這主要由于李商隱有些詩用典多，而典故與典故間或典故與本事間，有時又缺乏必要的聯(lián)系，或者缺乏比較明朗的態(tài)度，過于含蓄和隱晦，故而典故的堆砌反而使作者所要表達的思想感情變得晦澀、模糊了，一般欣賞水平的人往往捉摸不透詩句的原意，致使留下千秋“疑案”。如此詩第三句“莊生曉夢迷蝴蝶”與第四句“望帝春心托杜鵑”之間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