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語文高考一輪復(fù)習(xí)專題練習(xí) 第1講 理解語句涵義以及語言特色含詳解

第01講理解語句涵義以及語言特色

（基礎(chǔ)題和拔高題）

夯基?基礎(chǔ)試題

一、閱讀下文，完成各題。

竹影

吃過晚飯后，天氣還是悶熱。窗子完全打開了，房間里還坐不牢。太陽雖已落山，天還沒有黑。一種幽暗的光

彌漫在窗際，仿佛電影中的一幕。我和弟弟就搬了藤椅子，到屋后的院子里去乘涼。

天空好像一盞乏了油的燈，紅光漸漸地減弱。我把眼睛守定西天看了一會兒，看見那光一跳一跳地沉下去，非

常微細(xì)，但又非常迅速而不可挽救。正在看得出神，似覺眼梢頭另有一種微光，漸漸地在那里強(qiáng)起來?；仡^一看，

原來月亮已在東天的竹葉中間放出她的清光。院子里的光景已由暖色變成寒色，由長音階（大音階）變成短音階（小

音階）了。門口一個黑影出現(xiàn)，好像一只立起的青蛙，向我們跳將過來。來的是弟弟的同學(xué)華明。

“唉，你們愜意得很！這椅子給我坐的？”他不待我們回答，一屁股坐在藤椅上，劇烈地?fù)u他的兩腳。椅子背

所靠的邛根竹，跟了他的動作而發(fā)抖，上面的竹葉作出蕭蕭的聲音來。這引起了三人的注意，大家仰起頭來向天空

看。月亮已經(jīng)升得很高，隱在一叢竹葉中。竹葉的搖動把她切成許多不規(guī)則的小塊，閃爍地映入我們的眼中。大家

贊美了一番之后，我說：“我們今晚干些什么呢？”弟弟說：“我們談天吧。我先有一個問題給你們猜：細(xì)看月亮

光底下的人影，頭上出煙氣。這是什么道理？”我和華明都不相信，于是大家走出竹林外，蹲下來看水門汀上的人

影。我看了好久，果然看見頭上有一縷一縷的細(xì)煙，好像漫畫里所描寫的動怒的人。“是口里的熱氣吧？”“是頭

上的汗水在那里蒸發(fā)吧？”大家蹲在地上爭論了一會兒，沒有解決。華明的注意力卻轉(zhuǎn)向了別處，他從身邊摸出一

枝半寸長的鋁轉(zhuǎn)來，在水門汀上熱心地描寫自己的影。描好了，立起來一看，真像一只青蛀，他自己看了也要笑。

徘徊之間，我們同時發(fā)現(xiàn)了映在水門汀上的竹葉的影子，同聲地叫起來：“啊！好看??！中國畫！”華明就拿半寸

長的鉛筆去描。弟弟手癢起來，連忙跑進(jìn)屋里去拿鉛筆。我學(xué)他的口頭禪喊他：”對起，對起，給我也帶一枝來！”

不久他穿了一把木炭來分送我們。華明就收藏了他那半寸長的法寶，改用木炭來描。大家蹲下去，用木炭在水門汀

上參參差差地描出許多竹葉來。一面談著：“這一枝很像校長先生房間里的橫幅呢！”“這一叢很像我家堂前的立

軸呢！”“這是《芥子園畫譜》里的！”“這是吳昌碩的！”忽然一個大人的聲音在我們頭上慢慢地響出來：“這

是管夫人的！”大家吃了一驚，立起身來，看見爸爸反背著手立在水門汀旁的草地上看我們描竹，他明明是來得很

久了。華明難為情似的站了起來，把拿木炭的手藏在背后，似乎害怕爸爸貢備他弄臟了我家的水門汀。爸爸似乎很

理解他的意思，立刻對著他說道：“誰想出來的？這畫法真好玩呢！我也來描幾瓣看?！钡艿苓B，忙揀木炭給他。爸

爸■也蹲在地上描竹葉了，這時候華明方才放心，我們也更加高興，一邊描，一邊拿許多話問爸爸：

“管夫人是誰？”“她是一位善于畫竹的女畫家。她的丈夫名叫趙子昂，是一位善于畫馬的男畫家。他們是元

朝人，是中國很有名的兩大夫妻畫家,”

“馬的確難畫，竹有什么難畫呢？照我們現(xiàn)在這種描法，豈不很容易又很好看嗎？”“容易固然容易；但是這

么'依樣畫葫蘆'，終究缺乏畫意，不過好玩罷了。畫竹不是照真竹一樣描，須經(jīng)過選擇和布置。畫家選擇竹的最

好看的姿態(tài)，巧妙地布矍在紙上，然后成為竹的名畫。這選擇和布笈很困難，并不比畫馬容易。畫馬的困難在于馬

本身上，畫竹的困難在于竹葉的結(jié)合上。粗看竹畫，好像只是墨筆的亂撇，其實竹葉的方向、疏密、濃淡、肥瘦，

以及集合的形體，都要講究。所以在中國畫法上，竹是一專門部分。平生專門研究畫竹的畫家也有?！?/p>

“竹為什么不用綠顏料來畫，而常用墨筆來畫呢？用綠顏料撇竹葉，不更像嗎？中國畫不注重‘像不像'，

不像西洋畫那樣畫得同真物一樣。凡自一物，只要能表現(xiàn)出像我們閉目回想時所見的一種神氣，就是佳作了。所以

西洋畫像照相，中國畫像符號。符號只要用墨筆,就夠了。原來墨是很好的一種顏料，它是紅黃籃三原色等量混合而

成的。故墨畫中看似只有一色，其實包羅三原色，印包羅世界上所有的顏色。故墨畫在中國畫中是很高貴的一種畫

法。故用墨來畫竹，是最正當(dāng)?shù)?。倘然用了綠顏料，就因為太像實物，反而失卻神氣。所以中國畫家不喜歡用綠顏

料畫竹；反之，卻喜歡用與綠相反的紅色來畫竹。這叫做'朱竹'，是用筆.蘸了朱砂來撇的。你想，世界上哪有紅

色的竹？但這時候畫家所描的，實在已經(jīng)不是竹，而是竹的一種美的姿勢，一種活的神氣，所以不妨用紅色來描。”

爸爸說到這里，丟了手中的木炭，立起身來結(jié)束說：“中國畫大都如此。我們對中國畫應(yīng)該都取這樣的看法?！?/p>

月亮漸漸升高了，竹影漸漸與地上描著的木炭線相分離，現(xiàn)出參差不齊的樣子來，好像脫了版的印刷。夜?jié)u深

了，華明就告辭。“明天白天來看這地上描著的影子，一定更好看。但希望大不要落雨，洗去了我們的‘墨竹'，

大家明天會！”他說著就出去了。我們送他出門。

我回到堂前，看見中堂掛著的立軸——吳昌碩描的墨竹，似覺更有意味。那些竹葉的方向、疏密、濃淡、肥瘦，

以及集合的形體，似乎都有意義，表現(xiàn)著一種美的姿態(tài)，一種活的神氣。

（有刪改）

鏈接：（游戲說）弗洛伊德首先將藝術(shù)作品的精神內(nèi)容定性為夢幻，并將藝術(shù)創(chuàng)作和接受活動看作是童年游戲

的變種：，弗洛伊德說：“藝術(shù)作為'富于想象的創(chuàng)造，正如白晝夢一樣，是童年游戲的繼續(xù)和替代。

1.鏈接文段的語言嚴(yán)謹(jǐn)、平實，請你從詞語選用、修辭方法兩個角度各舉一例具體評析《竹影》的語言特點。

【答案】

二、閱讀下面的文章，完成下面小題。

老木匠桑伯

徐惠林

在陳西村陶子樹家的東廂房里，60多歲的木匠桑伯正使勁刨著榆木床腿。沿著鋒利的刨刀，木片膠卷般打起卷

兒，木屑如蟲穿飛舞，沉杏彌漫開來。桑伯昧起口艮，不時躬身察看新拉下的墨繩痕跡。

“這榆木是好料，少說有20年了。”桑伯接過陶子樹遞來的香煙，用袖口擦了把滿胡破的汗珠子。

“從山里女婿那里拉來的。桑伯，我就信你的手藝?！蓖吶颂兆訕溥f過紅紅的煙頭?！拔疫@手藝，賣給識貨

的?！鄙２檬帜θ餐龋拔揖筒恍?，我這功夫就趕不上城里那一捶就破的組合家具?！彼鹬鵁煟^續(xù)他的

活計。一雙緊握刨子四十載的老手，背筋凸起，仍是那樣有勁。

陶家的木工活，還是桑伯的兒子桑果給聯(lián)系來的。桑果這獨(dú)苗是桑伯40歲時才得的，看看桑伯床底下被廢棄

的各類木玩具，就可知道他是多么疼愛自己的兒子。兒子大了，娘死得早，雖能體諒父親對木工活的感情，甚至能

背出父親當(dāng)年拜師求藝的苦經(jīng)，可就是不肯“接班”。桑果大前年高考落了榜，不肯再念書，在水城撐起了用家具

店。只是經(jīng)營的家具可不是桑伯的“作品”，都是些新潮樣式的，為此，桑伯的心悶悶的。那天柔果告知父親，陶

家的二兒子要結(jié)婚，他爸主張做套厚實、經(jīng)久耐用的老式家具。桑伯第二天一早就挑起了木匠擔(dān)?？煲粋€月沒活了，

那斧頭快銹了，刨子早就犯了癢。

煦陽從窗外投肘進(jìn)來，桑伯一口氣刨好了4條大床木腿，寫字臺的臺面也被刨得住亮修亮。

午飯的菜很豐盛，桑伯破例在中午喝了些酒，越喝臉越紅，越喝言語越少。陶子樹越喝話越多：“我說桑伯，

這年月真有些不對勁了，就說我這理發(fā)的活，村里也只剩下幾個老伙計肯請我伺候。現(xiàn)在上八府那些補(bǔ)鍋匠連個影

兒都見不著了，我家那口大鍋都漏半個月了。聽說洪村的箍桶匠張土根上月把擔(dān)子扔進(jìn)了苕，笑里，到水城去擺水果

攤了……”

桑伯不言語，只是聽著。他吃了半碗飯，又馬上操起了家伙。借著酒力，刨子、斧頭運(yùn)轉(zhuǎn)飛快。

少頃，桑伯開始給木床雕花。深深淺淺，左左右右，柔時如撫心頭發(fā)，剛時似快刀斬麻，在粗糙的手里，那小

小的雕刀宛如游動的泥縱，汗水從他深藍(lán)的外衣里滲出來。此刻就要雕那朵院內(nèi)的老梅了，來伯幾乎憋住了呼吸，

眼眸深處閃動著一種異樣溫和、慈愛的柔情。在雕完那朵梅花抽刀葉，刀口劃進(jìn)了桑伯的手指，一串滾圓的血珠落

下，梅花被染得鮮紅。桑伯忘了疼痛，癡迷地盯著血珠在梅蕊上綻開，一行淚水溢出了眼眶。

忙完了陶家的活，桑伯回到家，當(dāng)晚就病了。一連幾天胸悶、喘氣，茶飯不思。桑果從水城趕了回來，隔壁鄭

家村未過門的兒媳水妹也趕來照料。兩人陪父親到水城醫(yī)院診治。體檢結(jié)果：一切正常。

第二天一早，桑果、水妹陪桑伯乘車回家，桑果嘟嚷著：“爸這陣子太累了。”

“讓爸別干木工活了，家里又不玦錢花?！彼迷俅翁岢鼋ㄗh。案果連忙搖頭：“當(dāng)心爸在后面聽見?！?/p>

“可能是陶子樹那二小子干的缺槍事讓爸知道了，給氣的。他嫌爸做的家具太老套，前天又進(jìn)城買了套組合式

的?！鄙９拷玫亩涞吐曊f。

今年的春天似乎提前到來，村口的榆樹巳滿枝新芽。生活仍像那門前的溪水，時緩時急地淌著。桑伯毅然做出

了決定，要把那套營生的家伙扔進(jìn)火注，被兒子苦苦請求才作罷。

午后的陽光很有點暖意，桑伯細(xì)瞇著眼睛，穩(wěn)穩(wěn)地坐在新樓的后院里，他的頭發(fā)較以前白了很多。貼緊老人的

新靠椅，散發(fā)出一種寧靜幽香的氣息。這只檀木靠椅，是他病愈后用他藏了10多年的木料，打制的唯一留給自己

的作品，

（選自《山西日報》，有改動）

1.品味下面語句，分析語言特點及其表達(dá)效果。

深深淺淺，左左右右，柔時如撫兒頭發(fā)，剛時似快刀斬麻，在粗糙的手里，那小小的雕刀宛如游動的泥鯨，汗

水從他深藍(lán)的外衣里滲出來。

【答案】

閱讀下面的作品，完成各題。

戴車匠

汪曾祺

戴車匠是東街一景。車匠是一種很古老的行業(yè)了。所謂車匠，就是在木制的車床上用旋刀車旋小件圓形木器的

那種人，

車匠店離草巷口不遠(yuǎn)，左鄰是侯家銀匠店，右鄰是楊家香店。戴家車匠店門面很小，只有一間，地勢卻頗高。

店里正面的板壁上有一副一尺多長，四寸來寬的小小的朱紅對子，寫的是：室雅何須大，花香不在多。不知這是哪

位讀書人的手筆。但是看來戴車匠很喜歡這副對子。板壁前面，是作坊。作坊放著兩張車床。車因坐在坐板上，兩

手執(zhí)定旋刀，車旋成器，這就是中國的古式的車床，—其原理倒是和現(xiàn)代鐵制車床是一樣的。

靠里的車床是一張大的，那還是藏車匠的父親留下的。老一輩人打東西不怕費(fèi)料，總是超過需要的粗壯。這張

老車床用了兩代人，坐板已經(jīng)磨得很光潤，所有的樣頭都還是牢牢實實的。

戴車匠起得很早。在別家店鋪才卻下鋪板的時候，戴車匠已經(jīng)吃了早飯，選好了材料，看看圖樣，他這就和這

張床子成了一體，一刻不停地做起活來了。人走到他的工作之中去，是可感動的。中國的工匠，都是很勤快的。好

吃懶做的工匠，大概沒有。

有的時候，忽然，他停下來。那就是想到了一點什么事?；蚴莿㈤L福托他斡旋一件什么事，那一頭今天該給回

話：或是兒子塾師過生日，該備一點禮物送去；或是澡堂里聽來一個治風(fēng)濕痛秘方，他麻二叔正用得著……似乎他

每天派給自己多少工作，把那點工作做好，即為滿意。能分外多做幾件就很按捺不住得意了。他自然可以有時間抽

一袋煙，喝兩口茶，伸個懶腰。

戴車匠做的最細(xì)致的活是裝國拱子的檳榔木的小圓罐，——罐蓋須嚴(yán)絲合縫，木理花紋不錯分毫。做得了的東

西，都懸掛在西邊墻上，真是琳瑯滿目，細(xì)巧玲瓏。

車匠的木料都是堅實細(xì)致的，檀木一白檀，紫檀，紅木，黃楊，本木，梨木，最次的也是榆木的。戴車匠踩動踏

板，執(zhí)刀就料，旋刀輕輕地吟叫著，吐出細(xì)細(xì)的木花。木花如書帶苴，如韭菜葉，如番瓜甄，有白的、淺黃的、粉

紅的、炎紫的，落在地面上，落在戴車匠的腳上，很好看。住在這條街上的孩子多愛上戴車匠家看戴車匠做活，一

個一個，小傻子似的，聚精會神，一看看半天。

孩子們愿意上戴車匠家來，還因為他養(yǎng)著一窩洋老鼠，裝在一個一面有玻璃的長方木箱里。洋老鼠在里面踩車、

推磨、上樓、下樓，整天不閑著。戴車匠這么大的人了，對洋老鼠并無多大興趣，養(yǎng)來是給他的獨(dú)兒子玩的。

這里的小孩子一年四季有各種各彈的玩物：秋天的陀螺，夏天的水槍，春天的竹靖蜒，過年的兔兒燈。特別是

清明，吃螺蜘之后還可用車匠做的螺蜘弓射螺蜘殼玩。孩子們用竹箭的尖端把螺娜掏出來吃了，用螺蜘殼套在竹箭

上，一拉弓弦，噠的一聲，螺螂殼便射了出去。射得相當(dāng)高，相當(dāng)遠(yuǎn)。家家孩子吃螺蝌，放螺蝌弓，因此每年夏天

總要從瓦楞里打掃下好些螺娜殼來。濟(jì)明前半個月，戴車匠就把別的活都停下來，整天地做螺獅弓。孩子們從戴車

匠門前過，就都興奮起來。到了接近清明，戴車匠家就都是孩子。孩子們眼睛發(fā)亮，挑選著，比較著，挨挨擠擠，

嘰嘰喳喳，好不熱鬧。到清明那天，到處是拉弓放箭的聲音。

救車匠咪縫著眼睛看著他八歲的人子坐在門坎上吃螺娜，把螺螂殼用力地射到對面一家倒閉了的錢莊的屋頂

上，若有所思：這孩子將來干什么？是讓他也學(xué)車匠，還是另學(xué)一門手藝？世事變化很快，他隱隱約約覺得，車匠這

一行恐怕不能永遠(yuǎn)延續(xù)下去。

一九八一年，我回鄉(xiāng)了一次（我去鄉(xiāng)已四十余年）。東街已經(jīng)完全變樣，戴家車匠店已經(jīng)沒有痕跡了?！罴?/p>

銀匠店，楊家香店，也都沒有了。

一九八五年七月

（節(jié)選自汪曾祺的《戴車匠》，有刪改。）

1.品味作品中的畫線句子，分析語言特點及表達(dá)效果。

戴車匠踩動踏板，執(zhí)刀就料，旋刀輕輕地吟叫著，吐出細(xì)細(xì)的木花。木花如書帶草，如韭菜葉，如番瓜瓢，有

白的、淺黃的、粉紅的、淡紫的，落在地面上，落在戴車匠的腳上，很好看。住在這條街上的孩子多愛上戴車匠家

看戴車匠做活，一個一個，小傻子似的，聚精會神，一看看半天。

【答案】

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題。

黃河一掬

余光中

①廂型車終于在大壩上停定，大家陸續(xù)跳下車來。還未及看清河水的流勢，臉上忽感微微刺麻，風(fēng)沙早已刷過

來了。沒遮沒攔的長風(fēng)挾著細(xì)沙，像一陣小規(guī)模的沙塵暴，在華北大平原上卷地刮來，不冷，但是挺欺負(fù)人，使胸

臆發(fā)緊。朋友都把自己裹得密密實實，我也戴著帽子，把絨襖的拉鏈直拉到喉嚨。一行八九人，向大壩下面的河岸

走去。

②這是臨別濟(jì)南的前一天上午，山東大學(xué)安排帶我們來看黃河。車沿著二環(huán)東路一直駛來，做主人的見我神情

熱切，問題不絕，不愿掃客人的興，也不想縱容我期待太奢，只平實地回答，最后補(bǔ)了一句：“水色有點淫，水勢

倒還不小。不過，去年斷流了一百多天，不會太壯觀?！?/p>

③這些話我也聽說過，心里已有準(zhǔn)備。就像孩子回家，已到門口，卻聽鄰人說，這些年你媽媽病了，瘦了，幾

乎要認(rèn)不得了，總還是難受的。

④大高地逗，河景完全敞開觸目空廓而寂寥，幾乎什么也沒有。河面不算很闊，最多五百米吧，可是兩岸的沙

地都很寬坦，平面就延伸得倍加遼遠(yuǎn)，似乎再也夠不到邊。天和水的接縫處，一線蒼蒼像是麥田，后面像是新造的

白楊樹林。此外，除了漠澳的天穹，下面是無邊無陸、無可奈何的低調(diào)土黃，河水是土黃里帶一點赭，調(diào)得不很分

稱，沙地是稻草黃帶一點灰，泥多則暗，沙多則淺，上面是淺黃或發(fā)白的枯草。

⑤“河面怎么不很規(guī)則？我轉(zhuǎn)問朋友。

⑥“黃河從西邊來，”他說，“到這里朝北一個大轉(zhuǎn)彎?！?/p>

⑦這才看出，黃浪滔滔，遠(yuǎn)來的這條渾龍一扭腰身，轉(zhuǎn)出一個大銳角，對岸變成了一個半島，島尖正對著我們。

回頭再望此岸的堤壩，已經(jīng)落在遠(yuǎn)處，像瓦灰色的一長段墻。又回頭對朋友說：“這里離河水還是太遠(yuǎn)，再走近些

好嗎？我想摸一下河水?！?/p>

⑧于是朋友領(lǐng)路，沿著一大片麥苗田，帶著眾人在泥濘的窄城二，一腳高一腳低，向最低的近水處走去。終于

夠低了，也夠近了。但沙泥也更濕軟，我虛踩在浮土和枯草上，就探身要去摸水，大家在背后叫小心。小心翼翼中，

我的手終于半伸進(jìn)黃河。

⑨一剎那，我的熱血觸到了黃河的體溫，涼涼地，令人興奮。古老的黃河，從史前的法荒里，繞河套、撞龍門、

過潼關(guān)，一路朝山東套來，從觸律金的牧歌、李白的樂府里日夜流來，你飲過多少英雄的血.難民的淚,改過多少

次道，發(fā)過多少次泛蕩，二十四史，哪一頁沒有你濁浪的回聲？流到我手邊你已經(jīng)奔波了幾億年了，那么長的生命

我不過觸到你一息的脈搏。無論我握得有多緊你都會從我的拳里掙脫。就算如此吧，這一瞬我已經(jīng)等了七十幾年了，

絕對值得。不到黃河心不死，到了黃河又如何？又如何呢，至少我拘隙普流過黃河。至少我已經(jīng)弁過了黃河，黃河

也終于親認(rèn)過我。在詩里文里我高呼低喚他不知多少遍，在山大演講時我朗誦那首《民歌》，等到第二遍，五百聽

眾就齊聲來和我：傳說北方有一首民歌/只有黃河的肺活量能歌唱/從青海到黃海/風(fēng)/也聽見/沙/也聽見。我高呼一

聲“風(fēng)”，五百張口的肺活量忽然爆發(fā)，合力應(yīng)一聲“也聽見”。我再呼“沙”，五百管喉再合應(yīng)一聲“也聽見”。

全場就在熱血的呼應(yīng)中結(jié)束。

⑩華夏子孫對黃河的感情，正如胎記一般地不可磨滅。流沙河寫信告訴我，他坐火車過黃河讀我的《黃河》一

詩，十分感動，奇怪我沒見過黃河，怎么寫得出來。其實這是胎里帶來的，從《詩經(jīng)》到劉鸚，哪一句不是黃河喂

養(yǎng)出來的？黃河斷流，就等于中國斷奶。山大副校長徐顯明說他每次過黃河大橋都不禁要流淚。

缺到這里，我從衣袋里掏出一張自己的名片，對著滾滾東去的黃河低頭默禱了一陣，右手一揚(yáng)，雪白的名片

一番飄舞，就被起伏的浪頭接去了。大家齊望著我，似乎不覺得這一投有何不妥，反而縱容地贊許笑呼。我的女兒

也認(rèn)真地伸手入河，想起她那么大了，做爸爸的才有機(jī)會帶她來認(rèn)河，想當(dāng)年我的告別這一片厚土?xí)r，只有她今日

一半的年紀(jì)，我的眼睛就濕了。

?回到車上，大家忙著拭去鞋底的濕泥。我默默，只覺得不忍。第二天清晨，山大的友人去機(jī)場送別，我就穿

著泥鞋登機(jī)。回到高雄，我才把干上利盡，珍截在一只名片盒里。叢此每到深夜，書房里就傳出隱隱的水聲。

（選自《余光中散文選》，有刪改）

1.分析第⑨段畫線句的語言特點。（寫出兩點即可）

古老的黃河，從史前的洪荒里，繞河套、撞龍門、過童關(guān)，一路朝山東奔來，從解律金的牧歌、李白的樂府里

日夜流來，你飲過多少英雄的血，難民的淚，改過多少次道，發(fā)過多少次泛蕩，二十四史，哪一頁沒有你濁浪的|口|

聲？

【答案】

五、閱讀下面的散文，完成下面小題。

帶著風(fēng)聲的花

劉成章

①半世紀(jì)前的某年某月，有一批血?dú)夥絼偟乃囆g(shù)家，把“山丹丹”這個口語里、民歌里才有的聲音，從民間的

唇上搬下來，讓它第一次以文字的形式，開放在中華民族的典籍里。那批藝術(shù)家是延安魯藝的人。我那時年小，并

不知道此事，不過我卻知道，山丹丹是我們陜北一種極好看的野花。

②有一年夏天，我們幾個七八歲的娃娃，大著膽子結(jié)伴上山。雖然山上山下不足十里的路程，但好像到了另一

個世界：，一片一片的云，一灣一灣的水，糜谷風(fēng)帶著沁人肺腑的清杳，哧溜溜地吹過重重山梁，我們的衣裳和頭發(fā)

也被吹得就像活了。我們在歡笑打鬧中爬上跳下。跑了好久，到了一道不長莊稼的荒草坡，那兒烈日照不上，我們

就坐下來陰涼。忽然，我們中的一個娃娃大聲喊叫：“山丹丹！”應(yīng)著喊聲，我們一雙雙眼睛倏忽一亮。啊，真的

是山丹丹！在不遠(yuǎn)處的畔上，好紅好紅！我們就一起跑過去，看了又看。我們還一齊趴在那里，伸出各自的小黑爪

子，拱成一個花盆兒，而山丹丹就像我到里邊了，在花盒里迎風(fēng)迎雨，快樂地生長和開花。

③后來，有個同伴提議：咱們把這山丹丹挖回去栽上。我們都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就撿了幾戾小石頭當(dāng)工具，

把它連根兒挖了出來。我們第一次見到它的根，就像一疙瘩大蒜頭?；丶液?，我們就把它栽到村前的一個石崖下了，

并且澆了不少水。我們都心想，這下，山丹丹真的能在那兒迎風(fēng)迎向，快樂地生長和開花了。

④光陰飛逝數(shù)十年之后，我在創(chuàng)作筆記里寫下這樣一段文字：在陜北的百花中，L丹丹最愛睡懶覺，開花最日免，

但它是最有主意最沉穩(wěn)的花。春二三月鐵牛吼，黃牛也吼，它卻翻個身又睡著了。四月五月六月，青蛙擊鼓吵它，

小河彈琴鬧它，黃鵬梢頭叫它快醒醒，千樹萬木大聲呼喚，它也還是不醒不開。然而到了七月半，烈日猛地發(fā)威，

炙烤得萬物垂頭打焉，土地也往往干裂，這時候，山丹丹就趕緊起床，一聽到雷電隆隆起身播雨，它就以開花回應(yīng)，

趕緊給雷電探尋著目標(biāo)，哪一帶需要而，它就在哪一帶搖搖自己的花朵。于是酷熱的大夏天，往往就像打開了菩薩

的甘露骯兒，喜雨紛紛灑下。

⑤但在我幼時的那些日子、那個石崖下，隔了幾天再去看時，我們栽下的山丹丹早已枯死了。山丹丹雖然死了，

我們的心卻不死。以后好多天，我們都會上山去挖山丹丹，挖來就栽，以至于一些大人都說，你們這幾個小鬼真有

恒心?。?/p>

⑥我們挖了栽，栽了死，死了再挖再栽再死再挖。但我們終未能栽活一棵！這下我們灰心了。那時我們的語文

課本上有兩句歌謠：我是小八路，生來愛自由。我們便認(rèn)為山丹丹就像小八路，是最愛自由的花兒，只能讓它生長

在山野里，挖到家里是根本無法養(yǎng)活的。

⑦讀大學(xué)時，我的知識增長了，知道山丹丹還有野百合、紅百合、細(xì)葉百合等學(xué)名，但我只想繼續(xù)叫它山丹丹。

山丹丹是我們的祖先給它取的乳名。

⑧每逢暑假回到陜北，我感到最幸運(yùn)的事，就是能看到山丹丹。而暑假之時，山丹丹也正好剛剛開放，朵朵新

鮮眩目，啊，你看這邊的山溝里，好像地心的一滴巖漿;液出來了！你看那邊的背洼上，好像仙女的一點胭脂落下來

了！啊，好紅好紅的花，又有綠葉襯著：紅有紅的鮮嫩，綠有綠的脆甜，讓人愛得心顫。

⑨工作后，有一年在我乘車去榆林的路上，不意間看見一個正在行走的農(nóng)村婆姨猛然停了下來，順著她的目光

看過去，那兒是一棵開得紅亮的山丹丹。我看見那婆姨站定仔細(xì)地觀賞起來，而在觀賞的過程中，她就像得到了一

種神啟，或者得到了一種提醒：女人就是要俊要美！盡管地的穿著打扮可謂漂亮整潔，她還是捋了捋頭發(fā)，又把衣

襟再往好地拽了拽，然后才又邁步上路。這山丹丹，給了陜北人多少愛美的情悚！

⑩在無數(shù)次欣賞之后，我對扎根這片土地上的」丹丹產(chǎn)生了無比崇敬之意。山丹丹不避陰暗，不嫌低微，總是

和雜草們混生在一起，往往越是苦焦的窮鄉(xiāng)僻康，越有它的身影。在往昔那漫漫的長夜里，它就像楊白勞買回的二

尺紅頭繩，就像一桿紅旗突然飄揚(yáng)在高高的永寧山上！很難想象，如果沒有它，我們陜北這塊災(zāi)難頻仍的土地，怎

么能夠撐持下來？

?直至現(xiàn)在，似乎猛然問我才醒悟，一般的花兒，模樣大體都是婉約的、嫻靜的秀氣的，而山丹丹大狀大異，

它們雖然不失花的溫柔，卻又好像帶著一股剛健的風(fēng)聲。你看它們的六片花辨都向后反卷著像一只只飛著的、雙翅

并攏的鳥兒，或者朝前射去，或者向下俯沖，力量道勁，氣勢凌厲，直逼人心！它們以凝聚在花瓣上的勇氣汗氣血

氣昭示人們，明白無誤地昭示：最美麗的姿態(tài)，是奮飛起來！一如今天這里掙脫精神羈絆煥發(fā)生命力量做強(qiáng)奮進(jìn)的

陜北人！

跳為我們陜北那么窮苦荒涼的土地上，居然能生出如此高雅如此綺麗如此奢華如此動人心旌——如此卒於不

簟的花而感動、驕傲和欣慰！

1.試就本文語言的一種顯著特點及表達(dá)效果談?wù)勀愕睦斫狻?/p>

【答案】

六、閱讀下面的文章，完成下面小題。

一日的春光

、、

去年冬末，我給一位遠(yuǎn)方的朋友寫信，曾說：“我要盡量地吞咽今年北平的春天?！?/p>

今年北平的春天來得特別的晚，而且在還不知春在哪里的時候，抬頭忽見黃塵中綠葉成蔭，柳絮亂飛，才曉得

在厚厚的塵沙黃幕之后，春還未曾露面，已悄悄地遠(yuǎn)引了。

天下事都是如此一

去年冬天是特別的冷，也顯得特別的長。每天夜里，燈下孤坐，聽著撲窗怒號的朔風(fēng)，小樓震動，覺得身上心

里，都沒有一絲暖氣，一冬來，一切的快樂，活潑，力量，生命，似乎都凍得蜷伏在每一個細(xì)胞的深處。我無聊地

慰安自己說，“等著罷，冬天來了，春天還能很遠(yuǎn)么？”

然而這狂風(fēng)，大雪，冬天的行列，排得意外的長，似乎沒有完盡的時候。有一天看見湖上冰軟了，我的心頓然

歡喜，說，“春天來了！"當(dāng)天夜里，北風(fēng)又卷起漫天匝地的黃沙，憤怒地?fù)渲业拇皯?，把我心中的春意，又?/p>

得四散，有一天看見柳梢嫩黃了，那天的下午，又不住地下著不成雪的冷雨，黃昏時節(jié)，嚴(yán)冬的衣服，又披上了身。

有一天看見院里的桃花開了，這天剛剛過午，從東南的天邊，頃刻布滿了慘暗的黃云，跟著干枝風(fēng)動，這剛放蕊的

春英，又都埋罩在漠泱的黃塵里…….

九十天看看過盡——我不信了春云！

幾位朋友說，“到大覺寺看杏花去罷。”雖然我的心中，始終未曾得到春的消息，卻也跟著大家去了。到了管

家?guī)X，撲面的風(fēng)塵里，幾百棵杏樹枝頭，一望已盡是殘花敗蕊；轉(zhuǎn)到大工，向陽的山谷之中，還有幾株盛開的紅杏，

然而盛開中氣力已盡，不是那滿樹濃紅，花蕊相間的情態(tài)了。

我想，“春去了就去了罷！“歸途中心里倒也坦然，這坦然中是三分悼惜，七分憎嫌，總之，我不信了春天。

四月三十日的下午，有位朋友約我到拄甲屯吳室花園去看海棠，“且若天氣晴明”——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天是

九十春光中唯一的春天一海棠花又是我所深愛的，就欣然地答應(yīng)了。

東坡恨海棠無香，我卻以為若是香得不妙，寧可無香。我的院里栽了幾棵丁香和珍珠梅，夏天還有玉棟，秋天

還有菊花，栽后都很后悔。因為這些花香，都使我頭痛，不能折來養(yǎng)在屋里。所以有杳的花中，我只愛蘭花、桂花、

香豆花和玫瑰，無杳的花中，海棠要耳我最喜歡的了。

海棠是淺淺的紅，紅得“樂而不淫”，淡淡的白，白得“哀而不傷”，又有滿樹的綠葉掩映著，極纖適中，像

一個天真、健美、歡悅的少女，同是造物者最得意的作品。

斜陽里，我正對著那兒樹繁花坐下。

春在眼前了！

這四棵海棠在懷辭堂前，北邊的那兩棵較大，高出堂檐約五六尺?；ê笫琼懬缥邓{(lán)的天，淡淡的半圓的月，遙

俯樹梢，這四棵樹上，有千千萬萬玲瓏嬌艷的花朵，亂烘烘地在繁枝上擠著開……

看見過幼稚園放學(xué)沒有？從小小的門里，擠著的跳出涌出使人眼?花繚亂的一大群的快樂、活潑、力量和生命；

這一大群跳著涌著的分散在極大的周圍，在生的季候里做成了永遠(yuǎn)的春天！

那在海棠枝上賣力的春，使我當(dāng)時有同樣的感覺。

一春來對于春的憎嫌，這時都消失了，喜悅的仰首，眼前是爛漫的春，驕奢的春，光艷的春，

似乎春在九十日來無數(shù)的徘徊瞻萬頁，百就千攔，只為的是今日在此樹枝頭，快意恣情地一放！

看得恰到好處，便辭謝了主人回來。這春天吞咽得口有余香！過了三四天，又有友人來約同去，我卻回絕了。

今年到處尋春，總是大晚，我知道那時若去，已是“落紅萬點愁如?！?，春來簫索如斯，大不必去惹那如海的愁緒。

雖然九十天中，只有一日的春光，而對于春天，似乎已得到了報復(fù)，不再怨恨憎嫌了。只是滿意之余，還覺得

有些遺憾，如同小孩子打架后相尋，大家忍不住回嗔作喜，卻又不肯即時言歸于好，只背著臉，低著頭，撅著嘴說,

“早知道你又來哄我找我，當(dāng)初又何必把我冰在那里呢？”

一九三六年五月八日夜，北平

（選自《經(jīng)典散文讀本》）

1.這篇文章的語言體現(xiàn)了清新、細(xì)膩的特點，請舉一例具體分析。

【答案】

七、閱讀下面文字，完成下列小題

書房的窗子

楊振聲

①唉，先生，我是連一間書房都沒得，你可別見笑，正因為沒得，才想得厲害，我不但想到書房，連書房里每一角落,

我都布置好了，今天又想到了我那書房的窗子。

②說起窗子，那真是人類穴居之后一點靈機(jī)的閃罐才發(fā)明了它。它給你清風(fēng)與明月，它給你晴日與碧空，它給你

口光與水色，它給你安安靜辭地坐窗前，欣賞著宇宙的一切，一句話，它打通你與天然的界限。

③但窗子的功用，雖是到處一樣，而窗子的方向，卻有各人的嗜好不同。陸放翁的“一窗晴日寫黃庭”，大概指的

是南窗，我不反對南窗的光朗與健康，特別在北方的冬天，南窗放進(jìn)滿屋的晴日，你隨便拿一本書坐在窗下取暖，書頁

上的詩句全浸潤在金色的光浪中，你書桌旁若有一盆臘梅那就更好，臘梅在陽光的照聚下蕩漾著芬芳，把幾枝疏脫的

影于漫畫在新灑掃的籃磚地上，如漆墨畫，天知道，那是一種清居的享受。

④東窗在初紅里迎著朝瞰，你起來開了格扇，放進(jìn)一屋的清新，朝氣洗滌了昨宵一夢的荒唐，使人精神清?振，與宇

宙萬物一體更新。假設(shè)你窗外有一株古梅或是海棠，你可以看“朝日紅妝”；有海，你可以看“海日生殘夜”；一無所

有，你還可以看朝霞的艷紅。

⑤“掛起西窗浪接天”這樣的西窗，不獨(dú)坡翁喜歡，我們誰都喜歡。然而西窗的風(fēng)趣，正不止此，壓山的紅日徘徊

于西窗之際，照出書房里一種透明的寧靜。蒼蠅的搓腳，微塵的輕游，都帶些倦意了。人在一日的勞動后，帶著微疲放

下工作.舒適地坐下來吃一杯熱茶，開窈西望，太陽已隱到山后了，田間小徑上疏落地走著荷鋤但來的農(nóng)夫，隱約聽到

母牛眸眸的在喚著小犢同歸。山色此時已由微紅而深紫，而黝藍(lán)。蒼然暮色也漸漸籠上山腳的樹林，西天上獨(dú)有一縷

鑲著黃邊的白云冉冉而行。

⑥然而我獨(dú)喜歡北窗。那就全是光的問題了。

⑦說到光，我有一種偏向，就是不喜歡強(qiáng)烈的光而喜歡清淡的光，不喜歡敞開的光而喜歡隱約的光，不喜歡直接

的光而喜歡反射的光。就拿日光來說罷，我不愛中午的驕陽，而愛“晨光之黑”與落日的古紅，縱使光度一樣，也覺得

一片平原的光海，總不及山陰水曲間光線的隱翳，或枝葉扶疏的樹蔭下光波的流動。至于反光更比直光來得委蜿，“殘

夜水明樓”是那般的清虛可愛，而“明月照積雪”使你感到滿目清暉。至于拿月光與日光比，我當(dāng)然更喜歡歡月光，

在月光下，人是那般隱藏，天宇是原般的素凈。“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比之“晴雪梅花”更為空吳，更

為生動；“無情有恨何人覺，月曉風(fēng)清欲墮時”比之“枝頭春意”更富深情與幽思。

⑧這里不止是光度的問題，而是光度影響了態(tài)度。強(qiáng)烈的光使我們一切看得清楚，卻不必使我們想得明透；使我

們有行動的愉悅,卻不必使我們有沉思的因緣；使我們像春草一般的向外發(fā)展，卻不能使我們像夜合一般的向內(nèi)收

致。強(qiáng)光太使我們與外物接近了，留不得一分想象的距離，強(qiáng)烈的光與一切強(qiáng)有力的東西一樣，它壓迫我們的個性。

⑨以此，我便愛上了北窗。南窗的光強(qiáng)，固不必說;就是東窗和西窗也不如北窗。北窗放進(jìn)的光是那般清淡而隱

約，反射而不直接。說到反光，當(dāng)然便到了“窗子以外”了，我不敢想象窗外有什么明湖或青山的反光，那太奢望了，

我只希望北窗外有一帶古老的粉墻。你說古老的粉墻？一點不錯，最低限度地要老到透出點微黃的顏色；假如可能，古

墻上生幾片清翠的石斑，這墻不要去窗太近，太近則逼窄，使人心狹；也不要太遠(yuǎn)，太遠(yuǎn)便不成為窗子屏風(fēng)；去窗一丈

五尺左右便好，如此古墻上的光輝反射在窗下的桌上，泗澤而淡白，不帶一分逼人的霸氣。這種清光絕不會侵凌你的

幽靜，也不會擾亂你的運(yùn)思，它與清晨太陽未出以前的天光，及太陽初下夕露未溢時湖面上的水光，同是一樣的清■幽。

⑩假如，你嫌這樣的光太樸素了些，那你就在墻邊種上一行疏竹。有風(fēng)，你可以你賞它婆娑的舞容；有月，你可以

欣賞窗上逑離的竹影；有雨，它給你平添一番清凄；有雪，那素潔，那清勁，確是你清寂中的佳友。即便無月無風(fēng)，無雨

無雪，”日半墻，竹蔭微動，掩映于你書桌上的清暉，泛出一片清翠，幾紋波痕，那般的生動而空靈。你書桌上滿寫著清

新的詩句，你坐著那兒，縱使不讀書也“要得”。

(有刪改)

1.本文的語言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