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舶碰撞責任保險條款研究

第頁船舶碰撞責任保險條款研究楊宇晶，鐘彬

摘要：研究英國倫敦保險人協(xié)會制定的?協(xié)會船舶定期保險條款(1995)?(ITC95)中的船舶碰撞責任保險條款的碰撞責任，包括英國判例法所確立的有關(guān)賠償范圍、法律費用和穿插責任等方面的主要原那么；分析中國人保的?船舶保險條款(1986)?(PICC86)與ITC95的不同規(guī)定以及姐妹船條款、免賠額條款在船舶碰撞中的應(yīng)用。關(guān)鍵詞：船舶保險；船舶碰撞責任保險條款(RDC)；第三者責任險0引言在海上航行的船舶，由于船員的疏忽和過失、海上風(fēng)險以及其他原因，很可能會與他船發(fā)生碰撞。碰撞事故發(fā)生后，船舶所有人不僅要承當按比例分配后本船的損害，而且往往要對對方船舶的損失，船上財產(chǎn)的損害、延遲或喪失使用以及對方船舶造成的油污損害按比例承當責任。由于這些損失往往都是巨額的，為了減少這種損失，船舶所有人都會對船舶投保責任保險。根據(jù)中英法律規(guī)定以及保險實務(wù)中?協(xié)會船舶定期保險條款(1995)?(ITC95)的船舶碰撞責任保險條款(runningdownclause，RDC)和中國人保的?船舶保險條款?(1986)(PICC86)的船舶碰撞責任保險條款，船舶保險人或者船舶所有人互保協(xié)會都開展了這種保險業(yè)務(wù)。船舶碰撞責任保險條款是ITC條款中有名的條款之一。該條款所承保的范圍屬被保險人對第三人的碰撞責任險[1]436，包括船舶之間的碰撞責任和被保險船舶觸碰固定或浮動物體的責任[2]392。該條款除了受到ITC95中的第1條(航行條款)、第4條(終止條款)和第26條(惡意行為除外)的制約外，與其他條款幾乎沒有任何關(guān)系。[1]436碰撞責任條款產(chǎn)生于19世紀，在DeVauxv.Salvadon(1836)一案中，被保險人根據(jù)Lloyd’s船貨保單向保險人索賠對于對方船舶的碰撞責任，而最終王座法院(CourtofKing’sBench)判決認為根據(jù)船貨保單的文字，被保險人無法從保險人處獲得賠償。[3]追隨此案，相對獨立的船舶碰撞責任保險條款誕生并不斷修改。1ITC95條款的研究相比船殼本身的保險，碰撞責任險是一種較為特殊的保險，根據(jù)?1906年英國海上保險法?的規(guī)定，其只承保直接碰撞，而不包括浪損造成的損害。該條款分為4款，分別介紹承保風(fēng)險、補充性質(zhì)、穿插責任原那么、法律費用和除外責任。1.1承保范圍(positivecover)1.1.1先賠付后求償(paytobepaid)發(fā)生碰撞事故后，在確認被保險船舶(本船)與他船責任比例之后，往往都是船殼保險人首先賠償本船船舶所有人的損失，同時取得代位求償權(quán)，向他船索賠其應(yīng)負責任比例內(nèi)的損失。如果他船投保了碰撞責任保險，按照通常保險條款的規(guī)定，將是直接由他船的責任保險人向本船的船殼保險人進展賠付。但是在該條款下，他船不能要求其責任保險人直接賠付，而要首先自己進展賠付，之后再向他船的責任保險人進展追償，這就是碰撞責任條款下“paytobepaid〞的含義——被保險人向受害人支付損害賠償之前，無權(quán)向保險人請求補償。保單中規(guī)定的這種做法，似乎徒添了許多不必要的手續(xù)，但是這種做法是多年海上保險實踐經(jīng)歷的總結(jié)，在某些特殊情況下會發(fā)揮重要甚至是決定性作用，確有其存在的價值與必要。如果一旦被保險人破產(chǎn)，那么他必定無法賠償對第三人造成的損害，同樣在保單下他就無法滿足paidbytheassured的義務(wù)，那么此時，第三人能否直接向其責任保險人請求賠償呢?英國1930年制定了?第三人訴保險人法?(TheThirdParties(RightsagainstInsurers)Act1930)，根據(jù)該法規(guī)定，被保險人投保了第三人責任險，如在被保險人破產(chǎn)前，其對第三人承當責任，那么被保險人根據(jù)保險合同對于保險人的權(quán)利，都將轉(zhuǎn)移并歸屬到第三人下，即第三人可以獨立的訴因直接向保險人求償。[4]而且在保險合同中，任何直接或間接規(guī)定被保險人破產(chǎn)，其對第三人責任無效的條款或改變當事人權(quán)利的條款都是無效的。[4]但是，英國法院將船舶碰撞責任保險作為一種特殊情況，采取與?第三人訴保險人法?不一樣的做法，肯定碰撞責任保險合同中應(yīng)有被保險人先賠付而保險人后補償?shù)脑敲?，否決了在被保險人破產(chǎn)或終止的情況下第三人直接向保險人請求賠償?shù)臋?quán)利?！癟heFanti〞和“PadreIsland〞兩個案例的判決說明，英國貴族院認為被保險人向第三人進展先期賠付是其從保險人或保賠協(xié)會獲得補償?shù)南葲Q條件，而這一條件必須由被保險人自行履行完畢，一旦被保險人破產(chǎn)或終止，上述的補償也就終止(cease)了，保賠協(xié)會僅對“被保險人有義務(wù)支付并在事實上確已賠付的索賠及費用〞予以賠付。1.1.2法定賠償責任(1egallyliable)船舶碰撞責任保險條款承保的是被保險船舶與他船發(fā)生碰撞而引起的法定賠償責任(damagesbystatutes)。根據(jù)英國法院的理解，這種責任須為法律上規(guī)定的侵權(quán)責任(tortliability)[2]392，法律責任的認定，得通過訴訟、仲裁來解決，但并不排除征得保險人同意下的庭外和解[1]437，不包括由于合同的原因以及碰撞雙方私下協(xié)商解決后帶來的賠償責任。在拖帶合同中往往都會將拖船的全部責任加在被拖船上，即使拖船錯了，拖船也不承當責任，相反如果拖船有任何損害，被拖船就要對此負責賠償。那么，在拖帶過程中由于拖船的過失，發(fā)生碰撞造成拖船損害之后，被拖船依據(jù)合同賠償了拖船之后，能否從其保險人處獲得賠償呢?在FurnessWithy&Co.，Ltd.v.Duder一案中，Mr.JusticeBranson認為：只有在船舶所有人因侵權(quán)損害負有賠付的法律責任時，保險人才須補償(becomingliabletopaybywayofdamages)。這種責任起源于侵權(quán)的責任，而不是基于合同，因此保險人無須賠付這種損失。所謂“法定賠償責任〞還有另外一層含義，就是碰撞發(fā)生后，如果雙方私下談判協(xié)商解決，因為無從考證船舶所有人的責任是否法定，保險人有權(quán)拒賠。所以發(fā)生碰撞之后，保險人只賠償侵權(quán)、有法律責任的損失，這就使得對于被保險人責任確實認，必須通過訴訟或者仲裁來解決，但在打官司過程中通過談判和解確認的賠償責任，法律也予以認可，保險人同樣須予以賠付。1.1.3船舶之間的實際接觸碰撞(collisionliabilitiesbetweenvessels)[5]中，被保險人因航行疏忽與一水上飛機相撞，保險人在法庭上以水上飛機不是船舶抗辯成功。在MerchantMarineInsuranceCo.，V.NorthofEnglandPandIAssociation一案中，被保險船舶與一浮吊相撞，法院同樣判決保險人無須賠付。由于船舶是一個合成體，合成體的任何局部與他船碰撞都可歸入本條款項下的船舶碰撞。在Margettsv.OceanAccidentandGuaranteeCorporation—案中，英國法院確立了與他船錨鏈以及其他航行營運所必需的船舶屬具相碰帶來的損害屬于承保范圍內(nèi)的原那么，甚至兩船所拋錨鏈相互絞在一起，一船起錨時不慎將錨丟人海中，這同樣屬于船舶碰撞。而在Bennetts.v.HullMutuals.s.Society一案中，法庭認為對于諸如漁網(wǎng)等其他并非航行所必需的設(shè)備相撞，保險人是無須賠付的。在ThePehonSteamshipCo.，v.NorthofEnglandPandIAssociation案中，GREER法官在判定與沉船(sunkenwreck)相碰是不是保險人的責任時舉例說：正如一個行將就木的人，如果醫(yī)生對其生還仍抱有希望，未停頓對其進展搶救，并可擔保通過治療使其痊愈，一艘船舶盡管受損喪失航行能力，但其船舶所有人仍未放棄對其進展救助，又如何說它已經(jīng)不再是一條船了呢?因此保險人仍需對因碰撞對其造成的損害，補償船舶所有人進展的賠付。當然，如果船舶所有人已經(jīng)放棄救助或者根本未考慮對其進展救助，保險人就有權(quán)拒賠。1.1.4該條款所承保的損害內(nèi)容(damagesagreedunderthisclause)相比船殼保險條款，碰撞責任條款承當了他船包括船期損失在內(nèi)的遲延或喪失使用的損失，這是一個很大的不同之處。在碰撞發(fā)生后，對于本船的遲延及船期損失船殼保險人是無須負責的，但是他船的責任保險人需要承當本船的遲延或喪失使用的損失。這就要求在碰撞責任條款項下碰撞雙方船舶需要按照穿插賠償責任制對各方的損失進展計算。1.2法律費用(1egalcosts)碰撞責任條款規(guī)定，經(jīng)保險人書面同意之后，被保險人為抗辯責任或提起限制責任程序而產(chǎn)生的或可能不得不支付的法律費用，保險人同樣予以補償其中的3/4，這一條款參加保單是在Xenosv.Fox一案判決之后。在該案中被保險船舶與他船碰撞之后，他船漂浮，被保險人成功地抗辯了他船的索賠，之后被保險人依據(jù)保單中訴訟及法律費用條款向保險人索賠法律費用。法院認為碰撞責任條款是船殼保險中的補充條款，其本身并未規(guī)定保險人要負責賠付法律費用，因此保險人無需向被保險船舶所有人支付這筆費用的補償。自此，碰撞條款中就增加了該項規(guī)定。“法律費用〞是指被保險人為抗辯責任或申請責任限制而產(chǎn)生的或可能不得不支付的法律費用。[1]437因此，發(fā)生碰撞之后，被保險人發(fā)生的法律費用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1)確定／抗辯碰撞責任；(2)提起限制責任程序；(3)被保險人應(yīng)承當?shù)膶Ψ降木植糠少M用；(4)向?qū)Ψ竭M展索賠；(5)審查對方提出的索賠。第(4)項費用是所謂的“追償費用〞(costsofrecovery)，要在保險人和被保險人之間分攤，即屬于保險人代位求償局部才應(yīng)由保險人承當。1.3穿插責任原那么(principleofcrossliability)在不存在碰撞責任條款時，根據(jù)航運中的慣例以及互有過失碰撞責任條款(bothtoblamecollision，BBC)，雙方船舶所有人完全可以根據(jù)過失比例先行抵銷(set-off)雙方的損失，根據(jù)抵銷后的情況，清結(jié)雙方的債權(quán)債務(wù)。但是如果船舶投保了碰撞責任條款，由于責任保險人需要負責他船的遲延及船期損失，船殼保險人無需進展賠償，這就造成了按法律上的單一責任制(singleliability)計算，常常對保險人或被保險人不公平。[6]船舶所有人雙方互相抵銷債務(wù)的做法會導(dǎo)致某些工程(主要是船期損失)的計算出人，因此在碰撞責任條款項下，賠償責任原那么一般采用穿插責任原那么。同時，在碰撞責任條款中還規(guī)定了保險人最高賠償責任限度為被保險船舶的保險價值的3/4，但其中并不包括法律費用的責任。這條款來源于“Balnacraig〞一案。在該案中，“Balnacraig〞輪與他船碰撞，雙方各負50％的責任，“Balnacraig〞輪的損失比他船損失大，因此責任抵銷過程中，抵銷了本船對他船承當?shù)呢熑?，雙方責任沖抵后，他船賠償“Balnacraig〞輪抵銷后的差額，之后“Balnacraig〞輪船舶所有人再向其責任保險人請求補償已被抵銷的他船船期損失時，保險人依據(jù)“paytobepaid〞認為該筆錢船舶所有人并沒有實際支付給對方船舶所有人的抗辯被法院支持，因此保險人不予賠償。自此，穿插責任原那么被引人保單中.2PICC86責任保險條款根據(jù)PICC86船舶保險條款的一切險內(nèi)容項下的碰撞責任條款，保險人承保的范圍要寬于ITC95中的碰撞責任.首先，在該保單中，保險人承保的責任為4/4，而不再是3/4，這項責任同樣適用于法律責任，當然，PICC86也規(guī)定對船舶所有人碰撞責任的承保以不超過被保險船舶的保險金額為限。其次，PICC86保單中承保的責任較為廣泛，其所指的船舶碰撞包括“被保險船舶與其他船舶碰撞或觸碰任何固定的、浮動的物體或其他物體而引起被保險人應(yīng)負的法律賠償責任〞。在“太白〞輪案中，海仲裁定船舶在航行中觸碰珊瑚礁在PICC86條款中屬于碰撞責任條款范圍之內(nèi)，“固定或浮動物體〞不限于人工建造者。[7]但除外責任規(guī)定對于“任何固定的、浮動的物體以及其他物體的延遲或喪失使用的間接損失和費用〞，保險人不負賠償責任。這就要求首先應(yīng)該明確什么是這些被撞物體的遲延或喪失使用的間接損失和費用。例如當船舶和碼頭發(fā)生碰撞后，碼頭被迫停頓使用，采取緊急措施加固引橋，從而造成了正在裝卸貨物的租用船舶發(fā)生滯期費索賠，裝卸公司在碼頭停頓使用期間發(fā)生一系列停產(chǎn)停工損失，這些都可以包括在喪失使用的直接損失范圍之內(nèi)。但是由于碼頭的停頓使用，使裝卸公司與其他貨主簽訂的中轉(zhuǎn)協(xié)議無法按期執(zhí)行，只能使用小船來代替大船中轉(zhuǎn)貨物，造成貨主單位多支出運費的損失。針對這項損失終究是直接損失還是間接損失，法院判定其中一個重要的原那么就是看對原來中轉(zhuǎn)協(xié)議的履行是否還可以采取其他方法補救，倘假設(shè)這已成為不可能，那么由此造成的違反中轉(zhuǎn)協(xié)議的損失應(yīng)該作為碼頭喪失使用的直接損失。一般而言，間接損失和費用是指同事故造成原因較遠的損失，例如稅收、利潤等金融方面的損失。應(yīng)該說這項規(guī)定承保船舶碰撞責任的范圍較英國的條款更廣，更有利于被保險人，這在當今船舶碰撞事故頻繁的情況下，具有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當然這同時也會產(chǎn)生因被保險船舶碰撞頻繁而提高保險公司賠付率的現(xiàn)象，因此保費也會相對提高。此外，PICC86碰撞責任條款明確表示對于任何遲延或喪失使用而引起的碰撞責任不予賠付，而ITC95對于被保險人因碰撞引起的對方船舶的延遲或喪失使用的賠償責任予以賠付。PICC86對于碰撞責任的索賠不扣除免賠額，ITC95在扣除免賠額后賠付。3其他相關(guān)條款在船舶碰撞責任中的運用3.1船舶碰撞責任保險條款與姐妹船條款的關(guān)系船舶碰撞常發(fā)生在同屬一個船舶所有人所有的姐妹船之間。倘假設(shè)同一公司所屬甲、乙兩船發(fā)生碰撞，甲船向x保險公司投保，乙船向Y保險公司投保。在雙方均有過失的情況下，甲、乙兩船的保險公司在賠付被保險船舶損失后，必然會取得代位求償?shù)臋?quán)利，分別站在甲、乙兩船的地位，向?qū)Ψ阶穬?，而甲、乙兩船同屬一個公司，就變成了原被告的混淆，但是其中可能涉及船載貨物因碰撞發(fā)生損壞而涉及船舶責任保險人的賠付，如果按照原被告的混淆來處理這項損失，就使船舶所有人不合理地承當了對貨物的責任卻無法得到補償。為了克制這一困難，在船舶保險合同中訂明了姐妹船條款，將同一法人的兩船視為兩個不同的法人所擁有的船舶。3.2免賠額條款在船舶碰撞責任中的運用船舶碰撞后，雙方均可能發(fā)生單獨海損或共同海損，載貨船還可能發(fā)生貨物的損失。ITC條款中規(guī)定，保險人僅賠付被保險人應(yīng)承當?shù)呐鲎藏熑蔚?/4，但不得超過保險金額的3/4，而且，還要扣除保險合同中訂明的絕對免賠額(deductible)。[8]絕對免賠額是在1969年被ITC引入的，指損失數(shù)額累計在其下，保險人不予賠付，損失數(shù)額累計超過絕對免賠額，保險人將其扣除之后再進展賠付。根據(jù)ITC95的規(guī)定，免賠額適用于所有局部損失的索賠，包括單獨海損、救助、共同海損和施救費用，同時也適用于因碰撞責任導(dǎo)致的索賠。同一事故引起的上述各項索賠加在一起，只扣除一個免賠額之后，由保險人進展賠付。兩船發(fā)生碰撞之后，加之發(fā)生共同海損，終究應(yīng)該怎樣運用免賠額?以下舉例分析。甲、乙兩船發(fā)生碰撞，甲船遭受單獨海損USD4000，共同海損USD4000以及共損費用USD1000；乙船受損USD15000，乙船貨物受損USD3000，甲乙雙方互相承當50％的責任。甲船投保3/4碰撞責任險，其余1/4責任由船舶所有人互保協(xié)會進展保賠，其保險金額為USD500000，免賠額是USD5000。甲船共損分攤價值為：甲船：USD450000甲船貨物：USD1300000甲船運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