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夜夜》的人物典型試析《夜色溫柔》的現(xiàn)代主義藝術風格

《夜夜夜夜》的人物典型試析《夜色溫柔》的現(xiàn)代主義藝術風格

費斯特菲茨杰拉德是20世紀美國文壇“愚蠢一代”的杰出代表。他那充滿名利與頹廢以及浪漫、憂郁而又短暫的一生不僅為其小說提供了最生動的創(chuàng)作素材,而且也成為美國戰(zhàn)后整個“迷惘的一代”悲慘命運的一個縮影,他的小說無情地宣告了“美國夢”(theAmericandream)的幻滅?！兑股珳厝帷?TenderIsTheNight,1934)是作者繼《了不起的蓋茨比》(TheGreatGatsby,1925)之后耗費九年心血而完成的一部長篇小說。應該說,當時的美國讀者對這部作品的反應是熱烈的。然而,這部作品在評論界卻意外地遭到了冷遇。比較一致的批評意見認為這部作品“在結構上混亂,缺乏清晰的人物典型”。1因此,國內(nèi)外評論界和讀者雖然都對菲茨杰拉德作了深入的研究,但似乎都將重點放在他的扛鼎之作《了不起的蓋茨比》以及《人間天堂》(ThisSideofParadise,1920)上,而對《夜色溫柔》卻少有提及。讀者在初讀這部作品時也許會對其獨特的順序安排與視角轉換的敘述方式產(chǎn)生雜亂之感。但若對此作品做一番細致的研讀和揣摩,不難發(fā)現(xiàn),這部小說的三個部分既獨立成章,又互為因果,彼此衍生,實為一部結構緊湊、脈絡清晰、意蘊深刻的佳作。筆者認為,正是《夜色溫柔》的獨特結構才真正體現(xiàn)了作者精湛的現(xiàn)代主義創(chuàng)作技巧和藝術風格。本文試圖從作品在時空處理、視角轉換以及人物刻畫三方面對作品所體現(xiàn)的現(xiàn)代主義藝術風格作一探討。一、時空安排—打破時空順序,體現(xiàn)現(xiàn)代主義藝術時空眾所周知,傳統(tǒng)小說多采用線性敘述模式,在小說一開始先對人物的背景(包括家境、社會關系、事情發(fā)生的來龍去脈以及環(huán)境背景等)做出交代,然后由那位無所不在、無所不知的敘述者按照事情發(fā)生的先后順序有條不紊地進行敘述?，F(xiàn)代主義作品區(qū)別于傳統(tǒng)小說的一個顯著特征就是事件發(fā)生的時間順序被打亂,敘述按人物意識的流動和人物主觀的時間觀念任意組合。現(xiàn)代主義文藝作品中的時空觀念就是用心理時空代替物理時空。菲茨杰拉德在這部小說的時空處理上可謂頗具匠心,充分發(fā)揮了時空在支配和渲染主題方面的重要作用。他曾在給朋友的信中寫道:“這本書的每一部分都體現(xiàn)了我明確的意圖……如果明天重寫的話,我依然會采用同樣的方案……。”2整部作品的三個部分涉及12年時間(1917年-1929年),作者采用插敘、倒敘和內(nèi)心獨白等方式來安排小說的情節(jié)。小說的第一部分詳盡地描述了迪克夫婦于1925年夏天在法國里維埃拉風景宜人的海濱地區(qū)度過的近兩個月的假日生活,而第二部分則先以倒敘開局,敘述有關迪克與尼科爾1917年至1919年期間在瑞士蘇黎世初戀時的情況。緊接著,作品采用尼科爾長達數(shù)頁的內(nèi)心獨白向讀者展示迪克夫婦長達六年(1919年-1925年)的恩恩怨怨。此后,小說的敘述節(jié)奏不斷加快,與迪克日趨墮落、沉淪的情景協(xié)調(diào)一致。小說的第三部分先是描述迪克因酗酒而被迫脫離與朋友合開的診所;繼而是迪克夫婦在德國、法國的旅游度假生活;最后是他們在法國的里維埃拉沙灘徹底分手,與小說開局的空間形成照應。在這部小說中,鐘表時間和心理時間相互交錯、相輔相成。作者別開生面地從中間開局,讓讀者即刻步入主人公迪克的復雜經(jīng)歷之中。可以看出,《夜色溫柔》打破了傳統(tǒng)作品中的時空設置,作者對時空進行了巧妙的跳躍式的組合,貌似散亂的安排構成一種抽象的、完整的現(xiàn)代主義藝術時空。二、視角轉換技巧傳統(tǒng)小說一般由全知全能的敘述者進行全文敘述,而在《夜色溫柔》中,作者徹底拋開了傳統(tǒng)的敘述角度,通過頻繁的視角轉換,充分體現(xiàn)了現(xiàn)代主義敘述風格。作者巧妙地通過作品中三個主要人物——蘿絲瑪麗、迪克和尼科爾的不同視角來敘述小說的情節(jié),不僅鮮明地刻畫了人物性格,而且增強了作品的藝術感染力。在第一部分,作者通過年僅18歲的美國電影女演員蘿絲瑪麗那幼稚和驚訝的目光,向讀者揭示了迪克夫婦及其朋友們奢侈浮華的生活鏡頭。她對這群美國有產(chǎn)階層的鋪張和奢侈驚羨不已,而迪克的成熟見解和紳士風度更令她一見傾心。此刻:她那少女的心靈還無法判斷他們彼此之間的關系,她只是關心他們對她的態(tài)度——但她看出他們之間存在某種親昵的關系。對此,她的看法是,他們似乎過得很開心?！?(147頁)“他們過得很開心”一語十分符合這位涉世不深、頭腦簡單的18歲少女的語言特征。由于蘿斯瑪麗關注的僅僅是周圍世界的表面現(xiàn)象,因此,她的視角就更有助于表現(xiàn)迪克夫婦奢侈浮華的生活方式。然而,當?shù)峡顺撩杂谔}絲瑪麗的美貌而難以自拔時,小說的視角發(fā)生了轉換。此刻,讀者的視線不由自主地移向了迪克的意識中心:此時,她(蘿絲瑪麗)在他的嘴上吻了幾下。她湊向他時,他覺得她的臉那么豐潤,他從未見過她那樣令人目眩的、凝脂般的肌膚。這時候,美麗使人產(chǎn)生了最高尚的思想,他想起了對尼科爾的責任,想起她可能就在走廊對面隔著兩個房門的房間里?！?286頁)他看見尼科爾在花園里。不一會他就要同她見面。想到這里,他心里就感到沉甸甸的。在她面前,他必須保持一個完美的形象。不僅現(xiàn)在,還有明天、下星期、明年?！?285頁)菲茨杰拉德通過迪克的視角向讀者揭示了這位心理醫(yī)生的內(nèi)心矛盾和道德困惑。顯然,迪克墮落和不斷失控的自我意識通過他本人的視角得到了最充分和最生動的展示。此時,讀者可以窺見迪克復雜的內(nèi)心世界。他那痛苦、彷徨、矛盾以及日益消沉,直至染上酗酒惡習的整個心理歷程,猶如一曲哀歌,深深地牽引著讀者的心。讀者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個風華正茂的年輕精神醫(yī)生只身來到瑞士,愛上病人尼科爾(與其說迪克愛上尼科爾,倒不如說尼科爾愛上迪克更確切些),婚后他竭盡全力照料妻子,而后又被痊愈后的妻子所拋棄的生活歷程。在作者的視角轉換技巧中,最具現(xiàn)代主義特征的莫過于尼科爾連綿不斷的意識流。在第二部分第二章中,作者通過尼科爾的書信形式一方面揭示了迪克與尼科爾的結合歷程,另一方面細致地表現(xiàn)了尼科爾的意識活動。這段長達3000余字的書信式心理流程看起來相當雜亂無序,但讀者從中可以窺見她父親的亂倫在尼科爾意識深處所造成的人格損毀。同樣,在第二部分第十章中,作者通過尼科爾在病中流動不已的內(nèi)心獨白向讀者展示了男女主人公婚后六年的生活經(jīng)歷以及在住房問題上的分歧:那好像沒有道理,迪克——我們非常需要弄一套更大些的房子。為什么就因為沃倫的錢比戴弗的錢多,我們非得委屈自己呢?……待我身體好起來,我要做一個像你這樣的好人,迪克——我想學醫(yī),要是不太遲的話,我們必須用我的錢買一幢房子——我討厭住在公寓里,在那里等你。……(281頁)湯米愛上了我,我想,他高雅、熱情。夠了,夠了,這樣一來他和迪克開始互相厭惡了?！?282頁)此處,作者在不作解釋、不加說明的情況下,突然改用了第一人稱敘述,讓女主人以內(nèi)心獨白的方式將自己的思想呈現(xiàn)在讀者面前,而此刻作者本人則從作品中完全隱退?？梢钥闯?這種敘述方式同喬伊斯等意識流作家的創(chuàng)作技巧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兑股珳厝帷分羞@種意識流的敘述手法無疑給整部作品增添了不少現(xiàn)代主義特色。小說的結尾完全從尼科爾的視角出發(fā),生動地反映了迪克逐漸隱退的過程。讀者通過她的意識中心隱隱約約了解了一些有關迪克離開歐洲回美國后繼續(xù)失落以及進一步異化的情況。迪克最終成為尼科爾記憶地平線上一個越來越模糊的黑點,她只知道迪克正生活在紐約州的某個鎮(zhèn)子上。縱觀《夜色溫柔》整部作品,可以注意到作者有意識地同時采用幾個敘述視角來觀察和描述,從而形成復合交錯式的敘述方式。這種復合交錯的視角無疑有利于刻畫人物內(nèi)心世界的個性差異,在對比中體現(xiàn)事件的立體感?？梢钥闯?《夜色溫柔》中這種多視角的敘述極富層次感,不但從外部客觀地呈現(xiàn)出人物所處的環(huán)境,而且又真實地反映了人物的內(nèi)心世界。整部作品既保持了用第三人稱敘事的傳統(tǒng),又具備了現(xiàn)代主義注重刻畫人物精神世界的傾向性。三、從影片看公司的目標—塑造“幻滅”的主人公,體現(xiàn)現(xiàn)代主義人物典型傳統(tǒng)小說大多以傳統(tǒng)的價值觀念和審美意識來觀察社會,表現(xiàn)悲歡離合、善惡較量、婚姻自由等題材,刻畫的主人公往往具有慷慨大方、正直善良、無私無畏的崇高形象,同時也揭露社會上種種卑鄙、偽善和殘暴行為。而現(xiàn)代派作家都刻意追求表現(xiàn)一個痛苦的、甚至是病態(tài)的“自我”,反映西方人的異化感(alienation)、焦慮感(anxiety)和絕望感(despair)。菲茨杰拉德在其作品中不像意識流作家那樣一味潛入人物隱微的精神世界,而是從各個角度揭示主人公不斷受到壓制卻一再冒出來的絕望情緒。他的作品大多反映主人公對于玫瑰色夢想的孜孜追求以及這些幻夢的最后破滅。讀者很難在他的作品中看到傳統(tǒng)作品中所謂的“幸福結局”。作者第一部長篇小說《人間天堂》的主人公阿莫瑞·布萊恩從一個“浪漫的唯我主義者”(第一部的標題)發(fā)展到“一個受到教育的人物”(第二部的標題),經(jīng)歷了迷惘與幻滅的過程,用他自己的話說,終于“認識了自己”。代表作《了不起的蓋茨比》中主人公傾畢生精力,成功地躋身于上流社會,為的是得到“美好的愛情”,到頭來反而為了這個幻想枉送了性命。這種對夢的追求與夢的幻滅在《夜色溫柔》中得到了進一步的體現(xiàn)。小說中的迪克曾是一位有理想、有抱負的人物,立志要做個杰出的心理醫(yī)生。他把愛情與抱負結合在一起,并將這一理想當作賭注押在自己與尼科爾的婚姻上。但是,一旦偏離了工作的軌道,迪克就難以在他與尼科爾共同努力終于躋身其間的美國有錢階層的世界中找到幸福。迪克一面竭力維系這個搖搖欲墜的家庭,一面試圖保持經(jīng)濟和人格上的獨立。但沃倫家族的錢勢高壓、尼科爾反復的精神病發(fā)作、蘿斯瑪麗的美色誘惑以及他個人內(nèi)心矛盾的不斷加劇終于導致他染上酗酒惡習,乃至逐漸墮落。一個才高氣大、溫文爾雅、遇事冷靜的迪克最終衍化成一個可憐的墮落者。迪克在尼科爾提出與他離婚后,只身返回美國,孤獨地從一個小鎮(zhèn)流落到另一個小鎮(zhèn),最終杳無音訊。迪克是菲氏作品中的典型男主角,他的幻滅是美國大蕭條時代生活與感受的真實體現(xiàn)。四、時空性的人物:《東南角綜上所述,《夜色溫柔》并非有些評論家所指出的那樣結構混亂,條理不清晰以及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