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之豆?jié){起勇?lián)摹稘M江紅》作者考辨及其愛國精神的現(xiàn)實意義

讀之豆?jié){起勇?lián)摹稘M江紅》作者考辨及其愛國精神的現(xiàn)實意義

中國古代的愛國主義語言有著廣泛而深刻的傳播和影響。選擇岳飛滿族（怒江）作為你的首選。它問世八百多年來，以深沉強烈的感染力激勵著中華民族億萬同胞的愛國心，正如唐圭璋先生所說，“讀之足以起頑振懦”，然而近來學界對這首詞的作者及在當下的現(xiàn)實意義卻存在著爭議。有人撰文提出，系后人偽托；認為岳飛精神已時過境遷，從增強民族團結(jié)著眼，不宜宣傳，應(yīng)當“避諱”，然而，就我個人認為，這首詞不可能出于別人之手，充溢全詞的愛國主義精神是從不過時、永放光芒的。一、趙構(gòu)離趙構(gòu)抗金這是怎樣一首詞啊，粗獷悲壯，雄豪慷慨！略一吟誦，就不禁感到震撼。愛國的強音，乃是民族英雄抗金誓愿和報國丹心的藝術(shù)結(jié)晶。岳飛（公元1103年-1142年）出生在河南相州湯陰縣的農(nóng)民家庭，成長于民族危亡之秋。12歲那年，崛起于北方的女真族建立了奴隸制國家，不久大舉南侵。南宋統(tǒng)治集團腐敗無能，靖康元年（1126）東京汴梁陷落，徽宗趙佶、欽宗趙恒父子同時被俘。繼起稱帝的高宗趙構(gòu)逃到江南，只想偏安享樂，將國家民族和“忍死望恢復(fù)”的中原廣大遺民置諸腦后，卑躬屈膝，媚敵求和。岳飛從小立志“精忠報國”，20歲從軍，浴血奮戰(zhàn)，所向披靡，卻屢遭投降派打擊。因抗金名將宗澤等賞識，脫穎而出?！稘M江紅》大約寫于紹興六年（1136），這正是他的北伐宏圖與高宗的茍安國策矛盾明朗化的時候。此前岳飛率軍大破金兵，一舉收復(fù)建康（今南京）和襄陽六郡，敵軍喪膽，朝野震動。高宗為利用“岳家軍”保護小朝廷，任命岳飛為清遠軍節(jié)度使，不久又封為武昌開國侯。岳飛受命出征，首戰(zhàn)大捷。正在乘勝前進，突然接到回師詔命，不得已退回鄂州（今武昌）。在岳飛的心目中，趙構(gòu)長期被當做抗金旗幟。主和派反復(fù)地干著“抱薪救火”的蠢事，他都認為是由于文官愛錢，武將怕死，總之是庸臣誤國，并非高宗根本不想抗金。這次被迫回師，嚴峻的現(xiàn)實使他警醒：當朝皇帝迥非想象中的君主。他壯志難酬，激情難抑，迸發(fā)成詞。二、愛國思想的表達怒發(fā)沖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憤怒的頭發(fā)都直豎起來頂住了帽子。在獨自憑欄處，瀟瀟的急雨剛剛停息。遙望北方，“風景不殊，舉目有山河之異”。想到敵寇橫行，山河殘破，奸臣當?shù)?，國事艱危，想到中原同胞正在鐵蹄蹂躪下呻吟，怎能不仰天長嘆，壯懷激烈？風云星月，鏖戰(zhàn)多年，長途奔襲，艱苦備嘗。雖然接連大捷，戰(zhàn)功卓著，三十二歲便總攬數(shù)州軍事———這在宋朝歷史上沒有先例，但是與光復(fù)祖國的大業(yè)相比，微不足道。時光易逝，歲月催人，莫要讓年華等閑虛度，落得個雪染雙鬢，抱恨終生。上闋由景入情，撫今追昔，寫及時建功立業(yè)的渴望。起句突兀，奔涌的心潮沖破閘門，一瀉千里?；仡櫜糠謺r空交錯，以鏗鏘有力、沉郁頓挫的工對熔鑄了豐富的內(nèi)容。結(jié)句激昂悲壯，寫出了抗金復(fù)國的執(zhí)著，也寫出了大業(yè)前程不無艱險的預(yù)感。下闋側(cè)重述志，寫殺敵雪恥、重整山河的堅定意志和必勝信念：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國家蒙受的奇恥大辱，至今未能洗雪；臣子對敵寇的深仇大恨，何時才能除滅？要駕起戰(zhàn)車長驅(qū)直入，踏破賀蘭山缺，摧毀敵堡，直搗巢穴。要施展宏圖壯志，討還舊債新債，在談笑間痛殲胡虜，“餐”其“肉”而“飲”其“血”。等重新整頓好原先的山河，再來朝見皇帝———在首都宮闕。下闋開始連用短句，節(jié)奏急促。用“何時滅”設(shè)問，感情強烈沉痛。具體述志，“駕”和“踏”蟬聯(lián)直下，氣勢磅礴，一往無前?！皦阎尽薄靶φ劇边@組對句，寫出了對敵人的極度仇恨和蔑視，充滿了必勝的信心和自豪感。全詞以“收拾舊山河”作結(jié)，表現(xiàn)了勇?lián)笕蔚挠⑿蹥飧?，呼?yīng)開頭，把愛國激情的抒發(fā)推向頂點。用入聲韻貫徹始終，深沉激越，聲情相應(yīng)，響遏行云。詩以言志，詞如其人。岳飛在多次上書反對和議后，于紹興十年（1140）率主力北伐，在中原義軍配合下所向無敵，在河南郾城大敗金兵，乘勝追擊，直取朱仙鎮(zhèn)，離汴京只有45里了。就在全軍將士急盼北渡黃河命令時，高宗卻與秦檜策劃陰謀，一天之內(nèi)連下12道金牌迫令退軍，使“十年之功，毀于一旦”。不久，岳飛被內(nèi)奸秦檜以“莫須有”的罪名逮捕入獄。紹興十二年（1142）末，他在留下“還我河山”的遺言后慘遭殺害，年僅39歲。由于民族罪人狼狽為奸，使岳飛報國不成，赍志而歿，這是歷史的悲劇，然而，英雄雖死，浩氣長存。愛國詞章《滿江紅》也因抒情主人公的矢志不移、竟以身殉的實踐而不朽，令人“千載后讀之，凜然有生氣焉”。在漢族人民同女真奴隸主的矛盾上升為主要矛盾的年代，岳飛詞中表達的殺敵雪恥的迫切心情和重整山河的堅定意志，不僅屬于民族英雄個人，也是屬于抗敵御侮的廣大愛國人民的，正如柏林斯基所說：“偉大的抒情詩人，當說‘我’的時候，就意味著‘人民’。”正因為如此，這首詞被廣泛傳誦，歷久不衰，至于其中流露的忠君思想，那是歷史局限性使然，不足為怪。忠君思想的瑕疵掩不住愛國主義的光輝。在日寇入侵、民族危機嚴重的上個世紀三四十年代，皇權(quán)主義已經(jīng)掃進了歷史垃圾堆，廣大愛國志士仍然從這曲壯歌中汲取愛國主義的精神力量，就是明證。三、《滿江紅》詞碑的文學價值這首愛國志士抗敵雪恥的莊嚴誓詞近來有人提出并非岳飛作品，所持的論據(jù)其實是缺少說服力的。其一、“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同岳飛“直搗黃龍”的進軍路線不相符。這是把用典和寫實混為一談了。雖然女真老巢黃龍地處東北，賀蘭山在西北（宋代常指西夏），岳飛用“踏破賀蘭山缺”來抒發(fā)自己掃滅金兵的壯志，有何不可？至于用“匈奴”指金貴族統(tǒng)治者，分明屬于借代?！熬缚祼u，猶未雪”，證之以明確點出的史實，疑議可以排除。其二、《滿江紅》慷慨悲壯，同另一首岳詞《小重山》的委婉含蓄風格很不一致，如出于兩人之手。這里只強調(diào)創(chuàng)作風格的鮮明性，卻忽略了同一位作家的創(chuàng)作風格也可能具備多樣性。風格是發(fā)展的，不是凝固不變的?！耙坏肚小毙胁煌?。魯迅早已指出，“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和“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同出于田園詩人陶淵明之手?！疤扔腥∩?，即非全人?！奔匆阅纤卧~壇而論，“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與“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同出于愛國詞人辛棄疾之手。民族英雄岳飛為什么不可以既寫出“驚回千里夢”時那種“欲將心事付瑤琴”的抑郁難伸的幽怨，又寫出“仰天長嘯”時激烈的“壯懷”，讓慷慨豪壯之氣像火山爆發(fā)的巖漿，一股腦兒噴射出來呢？岳飛比蘇軾晚生六十年，豪放派前輩詞家早已沖破“清切婉麗”的藩籬，以詩入詞，以文入詞，懷古詠史，抒情言志，把詞當做一種抒情詩來寫。岳飛這位“好賢禮士，覽經(jīng)史，雅歌投壺，恂恂如書生”的儒將，同時又是斬將搴旗，身先士卒，熱血滿腔，鐵骨錚錚的勇士。綜觀他戎馬一生，這首詞更能體現(xiàn)作者的個性本色。其三、岳珂的《金陀粹編》沒有收錄。岳珂是岳飛三兒岳霖之子，南宋著名學者。為了辯誣，他將祖父的文字輯錄成書。為什么未見收錄，確實值得研究，但僅僅根據(jù)這一點否認《滿江紅》是岳飛所作，仍然太武斷了。岳飛無心作詞人。他馳騁疆場，席不暇暖。他的詞常在馬背上“哼”成，只是一宗副產(chǎn)品。因愛國激情不可遏制，文學修養(yǎng)又好，不加雕鑿自成佳構(gòu)。戰(zhàn)亂中不曾結(jié)集，好多都散佚了，但其中有的早已膾炙人口，隨著英雄的足跡，被景仰他的愛國軍民廣為傳誦，這就是岳飛詩詞僅有3首傳世的原因。（另一首《池州翠微亭》為七言絕句。）《滿江紅》詞碑，湯陰岳飛故里和西子湖畔岳墓都有，建于明代。前者早了二十年，結(jié)句不是“朝天闕”而是“朝金闕”。從結(jié)句一字之異，可以看出口頭流傳的痕跡；從兩碑距離遙遠，可以想見口頭流傳的廣泛。《滿江紅》是岳飛用鮮血和生命寫成的，凝聚著英雄誓愿和志士豪情。如果并非岳飛所作，偽托者該是何許人也？要是沒有岳飛那樣的生活、思想、胸襟、抱負，怎能偽托得出？要是有那樣的生活、思想、胸襟、抱負，那么他本身就是大義凜然的愛國者，又怎么會去干這種以假亂真的事情？總之，《滿江紅》應(yīng)是岳飛本人所作，偽托之說不能置信。四、是否需要承擔這一歷史的責任，是文化事業(yè)的根本保證有人撰文提出，《滿江紅》今天應(yīng)當“避諱”，理由是：一、抗金是國內(nèi)民族間的爭斗，我們沒有必要用八百年前的岳飛精神來激發(fā)愛國情緒；二、“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指的對象明確具體，高歌這樣的詞句只能“刺激民族感情”，少數(shù)民族不會贊同。一句話，岳飛精神“過時”了。這不是歷史地看問題。中國是以漢族為主體、以黃河、長江兩大流域的中原政權(quán)為中央政權(quán)，聯(lián)合各少數(shù)民族，在長期歷史發(fā)展中逐步形成的。在穩(wěn)定、統(tǒng)一、多民族的中國形成之前，這個地域上的民族戰(zhàn)爭既是國內(nèi)民族間的爭斗，也帶有國與國之間相爭的性質(zhì)。衡量這些爭斗的是非功過，終究要看是否有利于社會生產(chǎn)力的發(fā)展，是否有利于中國的統(tǒng)一與完整，是否有利于各民族的團結(jié)與安定。保宋抗金具有歷史的正義性與進步性，而岳飛則是當之無愧、彪炳史冊的民族英雄?！稘M江紅》在長期流傳中，在國難當頭時，激勵了多少愛國的志士仁人！于謙、張煌言等正是汲取岳詞的滋養(yǎng)，學習英雄的榜樣，挺身而出，肩負起救國重任的?！稘M江紅》是詞，必然采用文學手法?！皦阎攫嚥秃斎?，笑談渴飲匈奴血”屬于文學夸張，意在表現(xiàn)抗敵救國的雄心壯志，不是真要茹毛飲血。史傳記載，岳飛經(jīng)常告誡部下“慎勿妄殺”。岳家軍所到之處秋毫無犯，這和金兵動輒劫掠屠城形成鮮明對照。這首詞傳誦至今，從未聽說有哪個少數(shù)民族“對號入座”，提出異議。“刺激民族感情”之說，純屬臆測。熱愛祖國，熱愛本民族生息的故土，這是經(jīng)過歷史的升華而形成的精神美德，我們應(yīng)該繼承下來，代代相傳?？紤]到今天的民族政策，宣傳歷史上的愛國主義確實應(yīng)當有所避諱，但哪些需要避諱，必須放到一定的歷史條件下具體分析，不是簡單機械地以今律古所能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