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岳世強與高行健的發(fā)展趨勢

論岳世強與高行健的發(fā)展趨勢

許多中國名人都可以說是一個不平凡的歷史。從“玄鳥生商”、“赤帝斬白蛇”之類的傳說,到他們出生時伴隨的紅光、異香、神龍、瑞獸等異象,都在彰顯其得天下、成大事的合理性。隨著佛教的傳入,這些名人的出身傳說中又加入了豐富的輪回果報思想。許多人被說成是神仙精怪轉世下凡,而傳頌千古的悲劇大英雄岳飛,無疑是其中一個。本文從五個方面論述岳飛轉世故事的演變。一、《武穆精忠傳》載最早記載岳飛出生時情景的材料來源于岳珂所編的《鄂國金陀稡編續(xù)編》:及生先臣之夕,有大禽若鵠,自東南來,飛鳴于寢室之下。先臣和異之,因名焉?！端问贰繁緜鞑扇×诉@一說法:岳飛,字鵬舉,相州湯陰人。世力農(nóng)。父和,能節(jié)食以濟饑者。有耕侵其地,割而與之;貰其財者不責償。飛生時,有大禽若鵠,飛鳴室上,因以為名。未彌月,河決內(nèi)黃,水暴至,母姚抱飛坐甕中,沖濤及岸得免,人異之。卷三六五直到明代熊大木的《武穆精忠傳》第七回“岳鵬舉辭家應募”一節(jié),仍基本延續(xù)了這一說法:其妻姚氏尤賢,生岳飛時,有大禽若鵬,飛鳴室上,因以為名。只不過這里有一處小小的改動:即把“鵠”改成了“鵬”。鵠鵬之間,其實沒有太大分別。因為“鴻鵠”一詞本就是象征人的志向高遠。陳涉就發(fā)出過“嗟乎,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的感慨。熊大木這么做,應該是覺得后者比前者更加大氣,和岳飛的字更加一致,用來象征岳飛前程不可限量更為貼切。但也僅是如此而已。上面三種記載,當是一脈相承,雖有象征隱喻意義,預示岳飛將如大鵬一般,一飛沖天,卻未有前身轉世之說,因而其名和字應只是有感而發(fā),是父母望子成龍心態(tài)的自然流露,相對于帝王的各種祥瑞之說,實在是平凡,沒有什么特別突出的神秘色彩。與此相反,另外一些說法卻引入了佛教輪回果報思想,進一步探討到了岳飛的前生今世。二、講回漢時,都有主載程序的能力,這也是現(xiàn)實生活所迫;自唐至宋,佛教最終融入中國,輪回果報思想也成為中國文化不可或缺的部分。無論是正史還是野史小說,隨處可見輪回果報故事。其中,南宋洪邁所編《夷堅志》可謂典型的代表。該書共收故事2700余例,其中講輪回或果報的竟占到660余例,近1/4。而且輪回的方式齊全:《支戍卷一》中的“陳氏女為白起條”講的是白起嗜殺而世代輪回為女身,《丁志卷五》“張一償債”條講人轉世為牲畜來還錢,《支庚卷二》“天柱雉兒行”條是野雉聽佛經(jīng)得善報轉世成人等等,不一而足。這種現(xiàn)象在宋代的帝王將相身上也得到了反映?！端问贰酚涊d宋太宗和宋真宗時,都說兩位皇帝是太陽轉世。岳飛同時代的韓世忠也曾被人認為是蛇精轉世。徐夢莘的《三朝北盟匯編》記載:世忠既貴,與將吏騎馬出郊,喜坐於淺草中。世忠語急而聲厲,每言則吐舌,或以為是蛇精。與韓世忠相仿,在南宋,岳飛也被認為是精靈轉世。不過,此時岳飛的前身卻是豬精。三、豬精與“君如得志”宋曾敏行的《獨醒雜志》講到:岳公飛微時,嘗于長安道中遇一相者曰舒翁。飛時貧甚,翁熟視之,曰:“子異日當貴顯,總重兵,然死非其命?！憋w曰:“何謂也?”翁曰:“第識之,子,豬精也,豬碩大而必受害,子貴顯則睥睨者眾矣?！憋w,靖炎間起偏裨為大將,位至三孤,竟為讒邪所害。宋洪邁的《夷堅志》甲志卷一五“豬精”條載:紹興十年春,樂平人馬元益赴大理寺監(jiān)門,與婢意奴俱行,至上饒道中,同謁一神祠丐福。是歲六月,婢夢與馬至所謂祠下,有親事官數(shù)輩傳呼曰:“大卿請?！敝盖案邩窃?“大卿在彼宰豬為慶,會召僚屬?！泵魅?馬以語寺卿周三畏,意建亥之月,當有遷陟。明年冬,寺中作制院鞫岳飛。遇夜,周卿往往間行至鞫所。一夕月微明,見古木下一物,似豕而角。周疑駭卻步。此物徐行,往獄旁小祠而隱。經(jīng)數(shù)夕復往,月甚明,又見前怪,首上有片紙“發(fā)”字。周謂獄成當有恩渥。既而聞岳之門僧惠清言:岳微時居相臺,為市游徼,有舒翁善相人,見岳必烹茶設饌,曾密謂之曰:“君乃豬精也。精靈在人間,必有異事,它日當為朝廷握十萬之師,建功立業(yè),位至三公。然豬之為物,未有善終,必為人屠宰。君如得志,宜早退步也?！痹佬?不以為然,至是方驗。這兩部書距岳飛冤案時間都不長。把岳飛說成是豬精轉世,明顯是用豬最后終將為人所殺這一結局來喻示岳飛的歸宿。雖帶有初步的果報預言思想,卻無更豐富的內(nèi)涵。更何況,將如此英雄的一個人物說成豬精,人們在感情上是難以接受的。因而,這種說法最后也沒見什么別的流傳版本。明清時期,一些其他的說法倒流行開來。四、明清：張飛與金雞一只(一)是用飛充公之,以作為馮夢龍《喻世明言》“游鄷都胡毋迪吟詩”中寫儒生胡毋迪怒罵天道不公,使忠臣遭冤,從而被冥王招進陰府對質。當胡講出自己的疑問時,冥王作了如是回答:岳飛系三國張飛轉生,忠心正氣,千古不磨。一次托生為張巡,改名不改姓;二次托生為岳飛,改姓不改名。雖然父子屈死,子孫世代貴盛,血食萬年?！泵髂┣宄跣斓赖摹稓v代神仙通鑒》也有類似記載:宋徽宗時,關羽現(xiàn)于宮中,帝問張飛何在?羽曰:“飛與臣累劫為兄弟,世世為男子身,在唐為張巡,今已為陛下生于相州岳家。他日輔佐中興,飛將有功?！毕嘀轀幵篮?存心寬厚,妻姚氏尤賢。有娠晝寢,一鐵甲丈夫入曰:“漢翼德,當住此?！毙旬a(chǎn)一子,有大鳥若鵠,飛鳴屋上,因名飛?！鼻宕艆悄俗拥摹段骱言挕贰霸缐炛役E”條則載:父母生他的時節(jié),夢見一個金甲紅袍,身長丈余的將軍,走進門,大聲道:“吾乃漢朝張翼德也,今暫到汝家?！毖援?瞬間分娩。父親因此就取名為飛。將岳飛說成張飛轉世,明顯著眼于忠義勇猛之內(nèi)涵及二人同名。這種說法顯然更容易為廣大民眾所接受,也就有了一定的市場。但張飛和岳飛又差異頗大。除了相貌上有區(qū)別外,二人的性格及才華均難混為一談。張飛性格魯莽暴虐,勇有余而智不足?！度龂尽份d劉備批評張飛“卿刑殺既過差,又日鞭撾健兒,而令在左右,此取禍之道也。岳飛則是沉穩(wěn)冷靜,愛兵如子,文武雙全,胸懷天下?！吨熳尤珪分小痘掴窒壬煳墓募防铩皬埧Ｐ袪睢逼f:“公于諸將中尤稱韓世忠之忠勇,岳飛之沉鷙,可倚以大事?！薄端问贰繁緜饕仓v岳飛:少負氣節(jié),沈厚寡言,家貧力學,尤好《左氏春秋》、孫吳兵法?！溆腥∶衤橐豢|以束芻者,立斬以徇。卒夜宿,民開門愿納,無敢入者。軍號“凍死不拆屋,餓死不鹵掠?！弊溆屑?躬為調藥;諸將遠戍,遣妻問勞其家;死事者哭之而育其孤,或以子婚其女。凡有頒犒,均給軍吏,秋毫不私。善以少擊眾。欲有所舉,盡召諸統(tǒng)制與謀,謀定而后戰(zhàn),故有勝無敗。猝遇敵不動,故敵為之語曰:“撼山易,撼岳家軍難?！睆埧L問用兵之術,曰:“仁、智、信、勇、嚴,闕一不可。”調軍食,必蹙額曰:“東南民力,耗敝極矣?！?卷三六五)正如《宋史》對其最后的評價:西漢而下,若韓、彭、絳、灌之為將,代不乏人,求其文武全器、仁智并施如宋岳飛者,一代豈多見哉。史稱關云長通《春秋左氏》學,然未嘗見其文章。飛北伐,軍至汴梁之朱仙鎮(zhèn),有詔班師,飛自為表答詔,忠義之言,流出肺腑,真有諸葛孔明之風……(卷三六五)這些,都是張飛所不能企及的。故而這一轉世說法仍不能成為流傳最廣的一種。而且,岳飛本人的相貌按南宋劉松年的《中興四將圖》來看,竟是一個“廣額圓臉,小眼小嘴,大鼻子,中等身材,很壯實,肚皮微突,不留胡須”的胖子,極欠美感。出于人們對英雄人物完美形象的期盼,到明清時期,在小說這一文學形式極度發(fā)達的情況下,經(jīng)過融合轉化,人們終于找到了一種藝術形象。首先和岳飛的名、字、出生時的異象相符;其次掩蓋了岳飛相貌的丑陋;再次,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它將岳飛的雄心壯志、烈烈風骨、舍生取義、雖死無悔的報國精神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具有一種超凡脫俗的崇高雋永意味,令人回味無窮,這就是今天流傳最廣的“大鵬金翅鳥”轉世傳說。(二)從“神鳥”到“天遣赤須龍”前面提到過,《武穆精忠傳》記載岳飛出生時首次提到“大鵬”這一說法。但實際上,大鵬最早出現(xiàn)在《莊子》“逍遙游”中:北冥有魚,其名曰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鳥也,海運則將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齊諧者,志怪者也。諧之言曰:“鵬之徙于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去以六月息者也。大鵬的原型雖被找到,但它本是中土生靈,與另半個名字“金翅鳥”沒有半分瓜葛。那么,這兩個名稱是如何合二為一的呢?事情往往如此巧合。無獨有偶,佛經(jīng)典籍中也有類似的一種精靈——“八部天龍”中的第六部迦樓羅,舊譯名即為金翅鳥?！洞髽翘拷?jīng)》載它:“身高四十里,衣廣八十里長四十里。衣重二兩半?！?卷四)《法苑珠林》載它:“有如意寶珠以為瓔絡,變化萬端,無事不為。身高四十里,衣廣八十里,長四十里,重二兩半?！?卷六)這兩種神鳥無論在體態(tài)、威力上都驚人相似。于是,有人開始把這兩種生物統(tǒng)一起來,來了個佛道融合,中西合璧。按筆者所見,元代程鉅夫《雪樓集》所記,元祐年間便出現(xiàn)了“內(nèi)廷大鵬金翅雕尚醞巨甕”這一說法。到明代,《西游記》和《封神演義》中也引用了這一名稱。《西游記》里,這大鵬金翅雕可以說是法力最高強的一個妖怪,硬碰硬連孫悟空也不是對手。當然,它在《封神演義》里的威力也不小。在第六十二回“張山李錦伐西岐”中,它差點用翅膀扇水淹了西岐城:……張開雙翅,飛在空中,把天也遮黑了半邊?！段饔斡洝泛汀斗馍裱萘x》成書后大大流行,自然這“大鵬金翅雕”的形象就深入人心了。這與岳飛出生時出現(xiàn)的大鳥形象、岳飛的“飛”之名、“鵬舉”之字都十分貼近。二者已有了合二為一的前提條件。然而,造成這種根本轉變的,應是其內(nèi)在的佛家深義?！斗ㄔ分榱帧份d:有金翅鳥名伽樓羅王,于諸鳥中快得自在。此鳥業(yè)報應食諸龍。于閻浮提日食一龍王及五百小龍。第二日于弗提婆,第三日于瞿耶尼,第四日于郁單越各食如前。周而復始,經(jīng)八千歲。此鳥爾時死相已現(xiàn)。諸龍吐毒無由得食,彼鳥饑逼周章求食。……其命終已以其毒故,令十寶山同時火起。爾時難陀龍王懼燒此山,即大降雨,渧如車軸。鳥肉散盡唯有心在?！y陀龍王取此鳥心,以為明珠。轉輪王得為如意珠。(卷七二)從這一段描述中,我們可以看出,清人錢彩、金豐《說岳全傳》中有關岳飛轉世的說法,雖有大鵬之名,帶有道家之飄逸色彩,本質上卻更象《法苑珠林》的翻版,帶上了深刻的佛教內(nèi)涵。這書第一回的題目就叫:“天遣赤須龍下界佛謫金翅鳥降凡”。明明白白地把岳飛和他的對頭金兀術分別說成了“金翅鳥”和“赤須龍”下凡。佛家典籍中的金翅鳥與龍是天敵,最終食毒龍而自焚。而現(xiàn)實中岳飛也被金兀術害死,可謂兩兩相應,一絲不差。金翅鳥之揚善罰惡,心化明珠,恰如岳飛之忠心義氣,照耀千古而不滅,具備了藝術上的無窮感染力?！墩f岳全傳》將大鵬與金翅鳥合為一體,使佛道兩家文化相融不留絲毫痕跡,可謂巧奪天工。因而,這種說法一經(jīng)出現(xiàn),便迅速流傳,將其他說法淹沒,成為現(xiàn)在家喻戶曉的岳飛轉世故事。當然,《說岳全傳》舍“大鵬金翅雕”而用“大鵬金翅鳥”之名,明顯更符合佛家原旨,也似是有意擺脫“大鵬金翅雕”的妖怪特質,避免岳飛形象受損。五、從古代記載到近代文獻,從唐、唐、宋、金吾到唐國諸人的希望岳飛的案子是個冤獄,歷代早有定論。但百姓的善良讓他們不愿意看到心中的英雄竟會被昏君所殺、奸臣害死,至于不得善終。于是,利用佛教的因果報應、轉世輪回之說,將這一切說成是命中注定。如此一來,岳飛的悲劇便讓人少了些許悲憤,多了幾分期待與安慰。這在前面的豬精轉世故事中已初露端倪。到了《說岳全傳》第一回,岳飛與金兀術等人的恩怨就被描寫得非常詳細了。其大意是:岳飛本為如來頂上的護法神祗,因為星官女土蝠聽經(jīng)時放屁,一怒之下將其啄死。如來算出大鵬鳥有一段因果,故貶其下凡,了結宿怨后再回靈山。這大鵬一路行來,啄瞎了妖王鐵背虬王一只眼,啄死了團魚精。女土蝠轉世為王氏,鐵背虬王轉世為秦檜,團魚精轉世為萬俟卨,一同來報復大鵬鳥。赤須龍下凡則又牽涉了另外一段因果:徽宗皇帝元旦郊天,將表章上原寫的“玉皇大帝”中“玉”字的一點點到了“大”上,成了“王皇犬帝”。玉帝大怒,便派赤須龍下界,降生于北地女真國黃龍府內(nèi),攪亂宋室江山。赤須龍就是金兀術。這樣,岳飛、金兀術、秦檜、王氏、萬俟卨等人之間的恩怨就脫離了忠奸正邪的范疇,單純地成了一場因果報應。而岳飛之死除償還前世的冤孽外,更可以重回西天如來身邊,得成正果。這樣的表述,雖然于正統(tǒng)倫理、華夷之辨不符,卻表達了人們希望岳飛這樣的英雄脫離苦海、永生極樂的良好愿望。這種愿望,在其他記載中也有體現(xiàn)。明沈德符的《萬歷野獲編》便記了岳飛轉世享福一事:徐鵬舉者,中山武寧王世孫也。父奎璧,夢宋岳鄂王語之曰:“吾一生艱苦,為權奸所陷,今世且投汝家,享幾十年安閑富貴?！北壬?遂以岳之字名之。及長則父已歿,以正德十二年嗣祖爵,至今上初元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