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教傳播的歷史回顧

道教傳播的歷史回顧

道教是中國的一種地方宗教。學(xué)術(shù)界普遍認為，它起源于東漢末年的蜀地，并在全國傳播和發(fā)展。及至六朝,道教已播及大江南北,成為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對中華文化產(chǎn)生巨大影響。道教何以迅速傳播發(fā)展?這與早期道教的傳播方式不無關(guān)系,本文試論之。一、早期道教的主要內(nèi)容—以符水和藥物治病傳道東漢末年,各種自然災(zāi)害諸如水災(zāi)、旱災(zāi)、蝗災(zāi)、風(fēng)災(zāi)、火災(zāi)、震災(zāi)、霜災(zāi)紛至沓來,更為嚴重的是,與自然災(zāi)害的同時,往往伴隨著疾病的流行,《后漢書》多有相關(guān)記錄:如《馮衍傳》云:“疾疫大興,災(zāi)異蜂起?！薄痘傅郾炯o》載:“民多饑窮,又有水旱疾疫之困?！薄渡晖绖倐鳌贩Q:“百姓困乏,疾疫夭命?！比藗兩钤诩不己退劳龅倪吘?。道教以超越死亡病痛、長生成仙為目標,以救世度人為己任,面對疾疫橫流,及時伸出援救之手,從初創(chuàng)開始,即以符水治病傳道。所謂符水治病,是道術(shù)符法的一種,其做法是在水中畫符或燒符灰溶于水中,然后讓病人飲服,如是“不但疾愈,兼而度世”(p.744)。在早期道派中,無論是“五斗米道”,或是“太平道”,都公開施用這一方式,如“五斗米道”教首張道陵要求“疾病之人,不勝湯藥針灸,惟服符飲水”(第24冊,p.779)。面對疾病流行,死亡枕籍,張道陵教人飲服“符水”,為人治病,傳道布道,《魏書·釋老志》稱:“張陵受道于鵠鳴,……化金銷玉,行符敕水,奇方妙術(shù),萬等千條。上云羽化飛天,次稱消災(zāi)滅禍。”結(jié)果,“百姓翕然奉事之以為師,弟子戶至數(shù)萬”(卷四,《張道陵》)。太平道也不例外,《三國志·魏書·張魯傳》注引《典略》云:“太平道者,……以符水飲之,得病或日淺而愈者,則云此人信道;其或不愈,則為不信道?！逼浣淌讖埥?用“符水咒說以療病,病者頗愈,百姓信向之”(《皇甫嵩》)。早期道教這種以“符水”治病的傳道方式,在科學(xué)不發(fā)達的東漢后期,頗得民心,它使受盡疾病折磨的民眾得到一種虛假的滿足和精神上的寄托以及心理上的平衡。及至魏晉時期流行的幾個道派,也是以符水治病的形式進行傳道,如流行于吳會地區(qū)的于君道,《三國志·吳書·孫策傳》注引《江表傳》記,琊人于吉跑到東吳“制作符水以治病”,“請吉水輒差”,故“吳、會人多事之”。又如流行于吳越地區(qū)的李家道,《抱樸子內(nèi)篇·道意》稱:“有一人姓李名寬,到吳而蜀語,能祝水治病頗愈,于是遠近翕然。……弟子轉(zhuǎn)相教授,布滿江表,動有千許。”可見,以符水治病,收到良好的傳道播道效果。早期道教除采用“符水”這種精神和心理療法外,還廣泛運用各種湯藥、針刺和熨烙等民間醫(yī)術(shù)為民治病,如葛洪《神仙傳》卷四《張道陵》載:“陵語諸人曰:‘可得服食草木數(shù)百歲之方’?！庇秩纭短浇?jīng)》卷五十詳細記載了一種叫“灸刺療法”:“灸刺者,所以調(diào)安三百六十脈,通陰陽之氣而除害者也。三百六十脈者,應(yīng)一歲三百六十日,日一脈持事,應(yīng)四時五行而動,出外周旋身上,總于頭頂,內(nèi)系于藏。衰盛應(yīng)四時而動移,有疾則不應(yīng),度數(shù)往來失常,或結(jié)或傷,或順或逆,故當(dāng)治之。灸者,太陽之精,公正之明也,所以察奸除害也。針者,少陰之精也,太白之光,所以用義斬伐也。治百中百,治十中十,此得天經(jīng)脈讖書也,實與脈相應(yīng),則神為其驅(qū)使;治十中九失一,與陰脈相應(yīng),精為其驅(qū)使;治十中八,人道書也,人意為其使;過此而下,不可以治疾也,反或傷神?！泵鞔_“灸刺”可以調(diào)脈通氣,是一種行之有效的治病方法。同卷還有使用動、植物藥物為人治病的記載:“草木有德有道而有官位者,乃能驅(qū)使也,名之為草木方,此謂神草木也。治事立愈者,天上神草木也,下居地而生也。立延年者,天上仙草木也,下居地而生也?！^此而下者,不可用也,誤人之草也。是乃救生死之術(shù),不可不審詳也?！庇帧吧镄芯?謂飛步禽獸行之屬,能立治病。禽者,天上神藥在其身中,天使其圓方而行。十十治愈者,天神方在其身中;十九治愈者,地精方在其身中;十八治愈者,人精中和神藥在其身中。此三者,為天地中和陰陽行方,名為治疾使者?！睆摹短浇?jīng)》的記述可知,早期道教在創(chuàng)建和傳道中,已經(jīng)普遍使用草木和禽獸等植物和動物藥物為人治病,實踐其救世活人的教旨。此外,道教還有濟醫(yī)贈藥的舉措。《后漢書·鐘離意傳》稱:“建武十四年,會稽大疫,死者萬數(shù),意獨身自隱親,經(jīng)給醫(yī)藥,所部多蒙全濟?！痹跒?zāi)疫降臨之際,道士鐘離意為人送醫(yī)贈藥,其醫(yī)德是何等高尚和感人。據(jù)上,由于早期道教在創(chuàng)教和發(fā)展中,采取符水和藥物治病以及送醫(yī)贈藥的方式,最大限度地迎合了廣大貧民的生理和心理需要,也多少解除了他們的疾患和病痛,這對疾病橫流,飽受疾病苦痛的人們來說,無疑是輸進了一股暖流,注入了一支強心劑,人們自然感激它,崇拜它,信服它,結(jié)果“民、夷信向”(《劉焉傳》),紛紛入道,“競共事之”(《魏書·張魯傳》注引《典略》)。可見,以符水和藥物治病,帶有明顯的救世度人的現(xiàn)實性,成為早期道教傳道播道、羅致徒眾的一個重要方式。二、從張修、杜子公之轉(zhuǎn)變,看教民之思“以善道教化”是道教的宗旨。早期道典《太平經(jīng)》指出:“教以善道,使知重天愛地,尊上利下,弟子敬事其師,順勤忠信不欺?！?p.217)明確要以重天愛地,尊老愛幼,敬事師長,誠信不欺等善道教民。早期道教在創(chuàng)建和發(fā)展中,各教派首領(lǐng)都自覺將“以善道教化天下”作為己任,表現(xiàn)在:首先,教民思過。早期道教認為,人所以生病患疾,多是由于患者犯錯引起,治愈的關(guān)鍵在于令患者靜心思過,因此,無論是太平道或是五斗米道都以“跪拜首過”、“叩頭思過”等善道施教于民,如太平道的張角,《后漢書·皇甫嵩傳》說他“自稱大賢良師,奉事黃老道,蓄養(yǎng)弟子,跪拜首過”,《三國志·魏書·張魯傳》注引《典略》亦稱他“師持九節(jié)杖,為符祝,教病人叩頭思過”。又如五斗米道的張道陵,葛洪《神仙傳》本傳稱他“邂逅疾病,輒當(dāng)首過,一則得愈,二使羞慚,不敢重犯”,對“疾病者,但令年七歲有識以來,首謝所犯罪過,立諸儀章符,救療久病困疾,醫(yī)所不能治者,歸首則差”(第24冊,p.414)。張道陵還教民內(nèi)外修治,“使民內(nèi)修慈孝,外行敬讓。佐時理化,助國扶命”(第24冊,p.779)。張陵之子張衡也以善道教民思過,《三國志·魏書·張魯傳》注引《典略》云:“光和中(公元179——184年),東方有張角,漢中有張修?！薹耘c角同,加施靜室,使病者處其中思過。又使人為奸令祭酒。祭酒主以《老子》五千文,使都習(xí),號為奸令。為鬼吏,主為病者請禱。請禱之法,書病人姓名,說服罪之意。作三通,其一上之天,著山上;其一埋之地;其一沉之水,謂之三官手書。使病者家出米五斗以為常,故號曰五斗米師?！蔽闹械膹埿迣嶋H上是張衡,這在裴氏注中有明確說明:“臣松之謂張修應(yīng)是張衡,非《典略》之失,則傳寫之誤?！睆埡饨堂襁殿^思過,以設(shè)靜室、誦經(jīng)文、敕符水、隱小過等善道施教于民。張陵之孫張魯,也秉承先輩做法,《典略》稱:“(張魯)皆教以誠信不欺詐,有病自首其過,大都與黃巾相似。教使作義舍,以米肉置其中,以止行人;又教使自隱,有小過者,當(dāng)治道百步,則罪除;又依《月令》,春夏禁殺;又禁酒。流移寄在其地者,不敢不奉。”可見,道教在創(chuàng)立之時,就積極從事“以善道教化天下”的宣傳鼓動工作,影響不斷擴大。及至南北朝,道經(jīng)也有這一教民“首過”、“思過”思想,如《老君音誦誡經(jīng)》云:“病家晝則向靖叩頭,夜則北向,向天地叩頭首過?！?第18冊,p.215)《正一法文天師教戒科經(jīng)》也載:“觀視百姓夷胡秦,不見人種但尸民。從心恣意勞精神,五藏虛空為尸人,命不可贖屬地官,身為鬼伍入黃泉,思而改悔從吾言,可得升度為仙人。”(第18冊,p.238)文中的“秦”是指漢人,“夷”、“胡”都是指少數(shù)民族,表明無論是漢族或是少數(shù)民族,只要“思而改悔”,即可升度為仙人,結(jié)果,大受歡迎,“民、夷便樂之”(《魏書·張魯傳》),紛紛加入道教行列。其時,不少道團也倡行“首過”方式,如流行在江南一帶的杜子恭道團,《道學(xué)傳》卷四云:“杜炅,字子恭。及壯,識信精勤,宗事正一。少參天師治,以之化導(dǎo),接濟周普?！瓰槿松浦尾?。人間善惡,皆能預(yù)見。上虞龍稚,錢塘斯神,并為巫覡,嫉炅道王,常相誘毀。人以告炅。炅曰:非毀正法,尋招冥考。俄而稚妻暴卒,神抱隱疾,并思過歸誠,炅為解謝,應(yīng)時皆愈。神晚更病,炅語曰:汝藏鬼物,故氣崇耳。神即首謝曰:實藏好衣一箱。登取于治燒之,豁然都差?！倍抨晾梅鼋涞仁苓^方式,教人思過,為人治病,從而達到吸納信徒、擴大教團的目的。其次,教民抗爭。道教不僅治病救人,還教人起來擺脫現(xiàn)實苦難,反抗朝廷黑暗統(tǒng)治。東漢自和帝始,君道秕僻,宦官外戚交替專權(quán),政治腐敗,經(jīng)濟不景,《后漢書·安帝本紀》稱,其時,“災(zāi)異蜂起,變異并見”。在生存受威脅、社會不太平情況下,民眾紛紛叛亂,其范圍之大,次數(shù)之多,人數(shù)之眾,形式之多,是前所少有的。就其范圍而言,東起山東之琊,西至甘肅之涼州,南達交趾,北抵幽冀,幾及全國;就其次數(shù)而言,自和帝永元四年至獻帝建安十四年(公元92—209年)的100多年間,多達100多次;就其人數(shù)而言,從幾百人、幾千人發(fā)展到幾萬人甚至幾十萬人;就其形式而言,搶米、奪糧、擾亂、攻城,無所不有。其中,有不少人自稱“將軍”、“真人”,身穿道服,手持印券和符,口吐玄言,他們利用民眾對現(xiàn)實生活的不滿,組織和發(fā)動民眾暴動,如和帝永元四年冬(公元92年)“零陵蠻羊?qū)O、陳湯等千余人,著赤幘,稱將軍,燒官寺”(《南蠻西南夷列傳》);又如順帝建康元年(公元144年)徐鳳、馬勉等冠皮冠,黃衣玉帶玉印,稱皇帝,“攻沒合肥”(《藤撫傳》),民眾和道徒的暴動,此伏彼起。以張角為首的太平道,更是打著“以善道教化天下”的旗幟?！逗鬂h書·皇甫嵩傳》稱:“(張)角因遣弟子八人,使于四方,以善道教化天下,轉(zhuǎn)相誑惑。十余年間,眾徒數(shù)十萬,連接郡國,自青、徐、幽、冀、揚、兗、豫八州之人,莫不畢應(yīng)?！薄盎驐壻u財產(chǎn),流移奔赴,填塞道路,未至病死者亦以萬數(shù)。郡縣不解其意,反言角以善道教化,為民所歸?！?卷五十八,《光和六年》)在善道教化之下,信徒歸之如流,遍布青徐幽冀兗豫荊揚八州,甚至旁及并涼,并于靈帝中平元年(公元184年)參加了全國性的黃巾大起義。同樣地,五斗米道也教民造反,《后漢書·靈帝本紀》載:“秋七月,巴郡妖巫張修反,寇郡縣?！奔爸廖簳x,道教依然以善道教民抗爭,如《三國志·吳書·孫策傳》注引《江表傳》記三國吳瑯琊道士于吉“立精舍,燒香讀道書”,結(jié)果,被孫吳以妖妄“幻惑眾心”之罪處死。又如《晉書·孫恩傳》載:東晉時期瑯邪人孫泰奉行五斗米道,他以“道術(shù)眩惑士庶”,“見天下兵起,以為晉祚將終,乃煽動百姓,私集徒眾,三吳士庶多從之”,后被朝廷以“誑誘百姓”罪流放廣州郁林郡,他又利用當(dāng)?shù)亍帮L(fēng)俗好殺”,以道術(shù)煽動人們鬧事,結(jié)果“南越亦歸之”。其侄子孫恩更利用孫泰“以左道惑眾被戮”為由,聯(lián)合盧循發(fā)動和領(lǐng)導(dǎo)了一場大規(guī)模的反政府行動,《晉書·孫恩傳》云:“恩聚合亡命得百余人,志欲復(fù)仇。……恩據(jù)會稽,自號征東將軍,號其黨曰‘長生人’”。結(jié)果,“三吳皆響應(yīng)”(《沈約傳》),嶺南土著也有參與,《宋書·杜慧度傳》曰:“李弈、李脫等引諸俚帥眾五六千人,受循節(jié)度?！薄笆寂d溪子,拳捷善斗”(卷一百一十五,《義熙六年》),道徒視死如歸,從江南打到廣州,隊伍不斷發(fā)展壯大。據(jù)上可知,早期道教有同情和拯救民眾苦難,以及抨擊時弊和宣揚變易的言行,它反映了廣大民眾的愿望和要求,因而,贏得了民心,爭取了民眾,“以善道教化天下”成為早期道教傳道播道的一種有效方式。三、“治”“教”、“方”早期道教主張以教團組織行道布化,《太平經(jīng)》卷八十八明確指出:要“得天地人及四夷之心”,就必須“并合為一家,共成一治”,“一家”、“一治”就是要將天下之人聚集起來,形成教團組織。在早期道教創(chuàng)建中,“治”成為發(fā)動和團結(jié)徒眾的教團組織,如五斗米道在創(chuàng)立時,張道陵就明確將教民分成二十四治,《三天內(nèi)解經(jīng)》卷上云:“立二十四治,置男女官祭酒,統(tǒng)領(lǐng)三天正法,化民受戶,以五斗米為信?！?第28冊,p.414)《陸先生道門科略》也載:“授天師正一盟威之道,禁戒律科檢,示萬民逆順禍福功過,令知好惡。置二十四治,三十六靖廬,內(nèi)外道士二千四百人?！?第24冊,p.779)所謂“治”,或稱廬,又或稱靖,是致誠請禱之所,也就是各地的教務(wù)活動中心,始無區(qū)別,后有不同,據(jù)《要修科儀戒律鈔》卷十引《玄都律》所記載:“民家曰靖,師家曰治?！?第268冊,p.967)“二十四治”就是在各處分設(shè)二十四個行道布化的機構(gòu),把二千四百道徒分布于二十四個教區(qū),其位置近在益州,遠及長安。后增為二十八治,合二十八宿,《云笈七簽》卷二十八稱:“太上以漢安二年(公元143年)正月七日中時下二十四治。上八治,中八治,下八治,應(yīng)天二十四氣,合二十八宿,付天師張道陵奉行布化。”(第28冊,p.204)及至東晉,師家傳教之所仍稱“治”,如天師道杜子恭一派的傳道之所就稱“治”,《異苑》卷七云:“謝靈運生會稽,其家以子孫難得,送杜治養(yǎng)之?！笨梢?各“治”實際上是一個個教團,其主要活動有:第一,付天倉、設(shè)義舍?！兑蘅苾x戒律鈔》卷十引《太真科》云:“年年依會,十月一日同集天師治,付天倉,及五十里亭中,以防兇年饑民往來之乏?！?第6冊,p.966)所謂付天倉,就是奉道之人必須在每年的十月一日向天師祭酒交納信米五斗,以解決信民的饑餓問題。張魯時,還設(shè)立義舍,“置義米肉,縣于義舍,行路者量腹取足”(《魏書·張魯傳》),確保信民的足食。第二,三會日?！丢q龍傳》卷五引《旨要妙經(jīng)》云:“又三會日,以正月七日名舉遷賞會,七月七日名慶生中會,十月五日名建功大會。此三會日,三官考核功過,受符契令經(jīng)法者,宜依日齋戒,呈章賞會,以祈景福?！?第18冊,p.25)又《赤松子章歷》卷二曰:“三會日,……上章受度法,男女行德施功,消災(zāi)散禍,悉不禁制?！?第11冊,p.183)很明顯,三會日就是每年有三次朝會天師的聚會,目的是為教民消災(zāi)祈福,實際上是道官聯(lián)系信民,向信民宣講科戒,傳播指令的重要途徑和方法,也是加強道官和信民之間的統(tǒng)屬關(guān)系的重要橋梁。各“治”的活動,解決了信民的生活和疾患問題,起到團結(jié)教民,組織教民的作用,便利了道教的傳播和發(fā)展,因此,早在張陵時,五斗米道已傳播于巴郡,正如日本學(xué)者福井康順所說:“以治館為中心,教團以二十四塊地域分開,擴充于全蜀。”(p.58)在早期道教傳播中,“方”也是發(fā)動和團結(jié)徒眾的教團組織。如太平道就是以“方”為單位進行傳教活動的,《后漢書·皇甫嵩傳》載:“初,巨鹿張角自稱‘大賢良師’,奉事黃老道,畜養(yǎng)弟子?！熘萌?。方猶將軍號也。大方萬余人,小方六七千,各立渠帥。訛言蒼天將死,黃天當(dāng)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薄胺健?袁宏《后漢紀·靈帝紀》作“坊”,王先謙《后漢書集解》引李善云:“《聲類》曰:‘方,別屋也?！健c‘坊’古字通?！庇职础秶Z·吳語》稱:“萬人以為方陣?！笨芍胺健蹦斯糯囊环N軍事編制。張角將數(shù)十萬信徒,分成三十六方,大方萬多人,小方六七千人,各有將軍首領(lǐng),道徒四出散布讖言,可見,“方”實際上是大小不一的軍教合一組織。各“方”在黃巾起義中表現(xiàn)相當(dāng)出色,《后漢書·皇甫嵩傳》云:“諸方一時俱起,皆著黃巾為標幟,時人謂之‘黃巾’?！罩g,天下響應(yīng),京師震?！蹦軌蛄钐煜马憫?yīng),京師震動,足見“方”這些教團組織在傳道活動中的作用和影響之大。及至南北朝,寇謙之倡導(dǎo)的新天師道,也是以“方”為教團組織進行布道,《魏書·釋老志》云:“泰常八年十月戊戌,有牧土師李譜文來臨嵩岳,云:‘老君之玄孫,昔居代郡桑乾,以漢武之世得道,為牧土宮主,領(lǐng)治三十六土人鬼之政。地方十八萬里有奇,蓋歷術(shù)一章之?dāng)?shù)也。其中為方萬里者有三百六十方?！驳茏有?云嵩岳所統(tǒng)廣漢平土方萬里,以授謙之。作誥曰:‘吾處天宮,敷演真法,處汝道年二十二歲,除十年為竟蒙。其余十二年,教化雖無大功,且有百授之勞。今賜汝遷入內(nèi)宮,太真太寶九州真師、治鬼師、治民師、繼天師四。修勤不懈,依勞復(fù)遷。賜汝《天中三真太文錄》,劾召百神,以授弟子?！蔽闹械摹胺饺f里者有三百六十方”,表明他們的“宣教”是以“方”為組織單位,通過寇謙之“百授之勞”的教化,結(jié)果,“崇奉天師,顯揚新法,宣布天下,道業(yè)大行”(《釋老志》)。據(jù)上可見,無論是“治”,或是“方”,都是早期道教的教團組織,它們在早期道教傳播中起到組織和發(fā)展道徒以及開展活動的作用。四、道教經(jīng)典文獻記載早期道教還到處收集神靈,擴充其神靈體系,以壯大神威布道。如道教的護衛(wèi)神卒就來自周邊少數(shù)民族的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