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河湟地區(qū)貓鬼信仰初考

青海河湟地區(qū)貓鬼信仰初考

貓神信仰是一種特殊的信仰習(xí)慣。這是動物崇拜和奇怪鬼魂的混合形式。到目前為止，它還在青海河和青海廣泛使用。長期以來,由于無專文介紹、研究,貓鬼神信仰始終蒙著神秘的面紗,不為人們所了解,因而,對其進行整理、研究是非常有必要和有意義的。本文將從流傳地區(qū)和民族,貓鬼神生成方法,供奉規(guī)則,貓鬼神的功能和對貓鬼神的防范、懲治、鎮(zhèn)壓等五個方面對這一信仰習(xí)俗予以初步介紹。一、樂都、互助及海國內(nèi)諸民族或地區(qū)的稱謂也有其明確的音變現(xiàn)象,可將其作為一種消極品種,其充分指導(dǎo)了“貓gu神”等一詞,其又分以下三種形式,可分為三所示貓鬼神信仰在河湟地區(qū)流傳很廣,流傳地區(qū)據(jù)初步調(diào)查有以下這些:西寧市的湟中縣、湟源縣和大通縣;海東地區(qū)的平安、樂都、民和、互助和循化等地:海北州的門源、海晏等地;海南州共和、貴南等地;果洛州瑪沁縣等。存在貓鬼神信仰習(xí)俗的民族主要有漢族、藏族、蒙古族、土族等。而且因流傳地區(qū)和民族的不同,稱呼也有所差異,大部分地區(qū)稱之為“貓鬼神”,如大通、平安、湟中、民和、互助(漢族地區(qū))、循化、共和、門源等地;而樂都、互助(土族地區(qū))及海晏的蒙古族地區(qū)稱之為“貓gu神”(“gu”字形究竟為何,筆者未能查到明確的證據(jù)。有兩種可能,其一,“gu”就是鬼,是因為方言的差異而產(chǎn)生的音變現(xiàn)象;其二,另有其字。筆者傾向于第二種認識,字形應(yīng)該為“蠱”。理由如下:“蠱”是我國古代流傳的一種極為神秘的毒蟲巫術(shù)的形態(tài)。蠱道就是用咒語喚來能令人致殘致死的蠱,以此加害他人的一種巫術(shù)?！端鍟肪砥呤拧丢毠峦觽鳌酚浭鲇歇毠峦右凼关埞砑雍屎蟮氖录?在《隋書》卷三十六《后妃》中記載:“文獻獨孤皇后,后異母弟陀以貓鬼巫蠱,咒詛于后……”這里已經(jīng)給獨孤陀使用的巫術(shù)一個明確的名稱——貓鬼巫蠱,將其歸入蠱道巫術(shù));還有一些地區(qū)有其特殊名稱,如果洛瑪沁地區(qū)稱之為“貓神”,湟中魯沙爾地區(qū)稱之為“貓鬼”。在藏語中稱之為“鐵讓”(音譯),如海南州貴南縣茫拉鄉(xiāng)地區(qū)。在本文中,將統(tǒng)一采用“貓鬼神”這一名稱。筆者認為,從供奉貓鬼神者的心態(tài)來講,他們供奉貓鬼神是虔誠的,寄希望于它,祈求它給自己帶來好運,在供奉者的心目中,它是神;對另一些人來說,他們或聽說過有關(guān)貓鬼神的一些鬼氣十足的傳說,或相信自己曾身受其害,對它懷有恐懼和憎恨,所以視之為鬼。另外,在民間傳說中,貓鬼神行事全憑自身喜好,忽正忽邪,亦神亦鬼,故名之為貓鬼神。二、民間中的貓信仰在民間的傳說中,貓鬼神信仰的最早起源已被神化。這些傳說在各地廣為流傳,且說法各異?，F(xiàn)摘錄三則如下:其一,姜子牙將妻子封為貓鬼神。流傳于湟中地區(qū)。相傳姜子牙輔助周武王打敗殷商,挫敗各路諸侯,建立了周王朝之后,就在某一天分封各路神仙。這一天,封完眾神之后,姜子牙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妻子,覺得也應(yīng)該給她封個小神。于是,命親兵去將老伴請來。這老婆婆一輩子沒見過大世面,到神壇前一看這黑鴉鴉的人群,頓時手足無措,躲到親兵背后說啥也不敢出來。姜子牙一見老伴畏畏縮縮的樣子,覺得很沒面子,于是氣沖沖地說道:“看你這躲躲藏藏的樣子,活像個貓鬼神?！彼拮泳鸵蛩@一句話,被封為貓鬼神。其二,姜子牙將麾下一將領(lǐng)封為貓鬼神。流傳于互助地區(qū)。說的也是姜子牙封神的時候,他手下的一位將領(lǐng)想投機取巧弄個大神位,于是他就躲在了桌子底下,盤算著等其他人被封完后再出來,好央求姜子牙給自己一個大神位。姜子牙封完眾神后一點數(shù):“不對呀!怎么少了一個呢?”又點了一遍,才發(fā)現(xiàn)少了此人,正準備派人去找,他卻從桌子底下鉆了出來。姜子牙氣不打一處來,怒道:“你像個找食的貓似的躲在桌子底下干啥?干脆就封你做貓鬼神!”此人本想投機騙個大神位,結(jié)果卻弄巧成拙,連正神之列都沒能排入。其三,五良居士的腸子化為貓鬼神。流傳于民和地區(qū)。相傳很久以前,有個名叫五良居士的人,一心想修道成仙,為了擺脫塵世俗務(wù)的干擾,跟著他的師父來到深山老林中,終日潛心修煉,不問他事。有一天,一位美麗的女子來到這里,對五良居士說:“別再修道了。跟我回去吧!咱們結(jié)婚好好過日子,何必受這份清苦呢?”五良居士置若罔聞,絲毫不為所動。美女見他不動心,就使出各種手段百般糾纏……終于,五良居士被激怒,順手拿起刀向她砍去,這女子嚇得面無人色,轉(zhuǎn)身就逃,五良居士緊追不舍,女子慌不擇路,最終失足掉落懸崖摔死。五良居士見女子被自己逼落懸崖頓覺悔恨難當:“她被我逼死了,我這個雙手沾滿鮮血的人活在人世還有什么意義,就是修成了仙又能怎么樣呢?”一時間萬念俱灰,縱身跳下懸崖。正在這時,他的師父也趕到了,見五良居士已跳了下去,急忙大聲喊道:“徒弟,快扒腸子。你的上半身已經(jīng)得道,趕快把腸子扒掉你就能成仙了,快扒腸子……”五良居士的肚子剛好已經(jīng)被崖壁上突出的巖石和樹枝劃破,聽見師父的喊叫,手忙腳亂地開始扒腸子。然而,終究沒來得及扒完腸子就落到了崖底,最終沒能成仙。而他的腸子受他修行的影響具有了一些靈氣,化為貓鬼神。以上所列的三則傳說,流傳于不同地區(qū),且內(nèi)容各異。雖說有些荒謬,但從中也可發(fā)現(xiàn),貓鬼神信仰從產(chǎn)生至今,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漫長的歷史過程?，F(xiàn)在流傳于民間的貓鬼神信仰中,崇拜、供奉的對象——貓鬼神,并不是前面所記述的傳說中產(chǎn)生的神靈,而是可以隨時生成的,區(qū)別于一般的神靈信仰。就如同迷信中人們普遍相信的人去世后就會產(chǎn)生鬼魂那樣,貓鬼神也可以隨時生成,并且是供奉者自家獨有,不與他人共同奉祀。在民間貓鬼神的來源主要有兩種,一是從祖先手中傳承而來,貓鬼神就像是這個家庭世代特有的保護神,影響供奉者家庭世世代代,連綿不絕;二是利用特殊方法現(xiàn)時生成,貓鬼神生成后即受供奉者的奉祀和役使,一般來說,供奉者死后貓鬼神即告消失,不知所終,貓鬼神只影響供奉者一代或僅一人,具有濃厚的巫術(shù)色彩。民間流傳的貓鬼神現(xiàn)時生成法多種多樣,分別列舉如下:其一,利用貓頭生成貓鬼神。又有兩種不同的說法。一種流傳于果洛州瑪沁縣的藏族牧民中:家里養(yǎng)的貓死后,把貓頭割下,用各色綢緞裹起,置于屋頂正中間,之后開始誦經(jīng)(一般由自家人念誦),堅持誦經(jīng)100天后,貓的靈魂會聚集成形,即生成貓鬼神,它會記住替自己誦經(jīng)的人并為他服務(wù),即成為此人所奉祀、役使的貓鬼神;另一種說法流傳于湟中魯沙爾地區(qū),較上述這種方法簡單得多,只需要把貓頭供起,過上一段時間,貓鬼神即會生成,而主人自會覺察到。其二,利用貓尸體生成貓鬼神,流傳于湟中縣總寨鄉(xiāng)地區(qū)。家養(yǎng)的貓得以善終后,將貓尸體掛在堂屋正中或中堂處,祭拜七七四十九日,貓鬼神就會生成。其三,利用活貓生成貓鬼神。流傳于樂都縣下營藏族鄉(xiāng)。把家里養(yǎng)的貓供起,每天上供,過一段時間,此貓就會因受人間煙火而成精,成為貓鬼神。頗有點得道成精的意味。其四,在特定的地方設(shè)祭上供以求生成貓鬼神。如共和縣曲溝鄉(xiāng)地區(qū),認為貓鬼神是邪神、臟鬼,如果想供奉貓鬼神,就在門背后或墻角旮旯里放一個小碗,每天吃飯前從鍋里先盛出點飯放在小碗里,而且要燒香祭拜。如此過上一段時間,如果小碗里的飯食突然消失,而且可以肯定不是被其他動物偷吃的,那么就是貓鬼神已經(jīng)生成。其五,貓成精而為貓鬼神。循化縣流傳的一種說法:家里養(yǎng)的貓不能被餓死,如果貓餓死而主人又沒有發(fā)覺,那么死貓就會成精而為貓鬼神。它生成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加害原主人,使其家破人亡。之后,直到有人招它、供奉它,它就成為此人所供奉的貓鬼神。這種說法和上述第四種說法有相似之處。以上所列的五種生成法,前四種是供奉者出于某種目的而自覺自愿采用的方法,他通過特定的活動使貓鬼神生成,因而可將這種貓鬼神看作是一種家神,供奉者通過奉祀它得到一些實際的利益,從而達到趨利避害的目的;而第五種所生成的貓鬼神更像是迷信當中的厲鬼,是動物成精作祟。總之,從生成方法而言,貓鬼神信仰如前所述具有濃厚的巫術(shù)色彩。三、把貓神供在堂屋正中間這一地區(qū)供奉貓鬼神有許多講究,有關(guān)特殊的奉祀規(guī)則。首先,奉祀貓鬼神一定要心誠。所有迷信鬼神的人都相信“心誠則靈”,惟有心誠才能感動鬼神,達到自己預(yù)期的目的。供奉者將貓鬼神視為至高無上的家庭保護神,奉祀它是為了實現(xiàn)祈福驅(qū)禍的目的,內(nèi)心的虔誠被看作首要條件。其次,供奉場所與供奉者的特殊規(guī)則。供奉貓鬼神要有特定的場所和特定的供奉者。因地區(qū)和民族的差異,關(guān)于供奉場所和供奉者的規(guī)則的說法也有一些差異。民和的土族中流傳,供奉貓鬼神要有專門的房間,一般是在房頂上另蓋的小閣樓似的一間房子,房內(nèi)放一張供桌,供桌上點放一盞長明燈。這間屋子,除了家里的男人外,其他人是不能擅自進入的,尤其是女人。門源地區(qū)傳說要把貓鬼神供在堂屋正中間。門源仙米地區(qū)傳說要為貓鬼神準備一條白氈供其坐臥,這張白氈人是不能坐的,如有人不明就里而坐在上面,供奉者就會很客氣地勸說此人另坐他處,并且此地供奉者必須是女性,男子是絕對不能沾的,這就和前述民和的傳說有很大不同。循化地區(qū)流傳的說法:家里如果供有貓鬼神,那么只能有一個人知曉、供奉,此人單獨住一個房間,晚上貓鬼神和他同宿;給貓鬼神上供的食物一般是放在正對著廚房天窗的地方,食物必須是剛做好的飯食中的頭份。據(jù)說貓鬼神偷來東西后不從正門進,而是從廚房的天窗把東西吊下,所以供奉的食物要放在正對著廚房天窗的地方,以便貓鬼神一眼就能看見。樂都高廟地區(qū)供奉貓鬼神也要單獨的一間屋子,供一象征性物件,每日上供。共和縣曲溝鄉(xiāng)則將貓鬼神供在門背后或墻角旮旯里,所用器具只是一個小碗。第三,供品和上供時間:每次吃飯前就要給貓鬼神上供,供品為飯食的頭份,不得馬虎,家里吃什么就給他供什么,不需另做,但不能背著它吃其他較好的食物,如有違反則會受到懲罰。門源地區(qū)傳說,如果吃飯時忘記給貓鬼神上供,它就會站在頂棚上把尿撒進鍋里,使飯食變得奇臭無比,不僅人不能吃,而且這飯食連豬狗都不吃。湟源地區(qū)傳說:有一供奉貓鬼神的人家過年前幾天炸饃饃時,大人沒留神,小孩拿起炸好的饃饃就吃了起來,還不停的稱贊味道不錯,這時,油鍋突然炸開,熱油把油鍋邊上站的人全部燙傷,而女主人以一種全然不同于平常的話音說道:“哼!你們炸好饃饃不先給我上供,竟敢吃。我往鍋里吐了一口唾沫,看你們再咋吃……”第四,一些地區(qū)流傳的特殊的奉祀規(guī)則。平安地區(qū)傳說逢年過節(jié)要把貓鬼神從偏房里請出,供到堂屋里,以干果、酒、菜肴等豐富的供品奉祭。湟中魯沙兒地區(qū)流傳在除夕夜要給貓鬼神供上豐盛的祭品和足夠的酒,并要把炕煨熱,鋪好被褥,貓鬼神酒足飯飽之后會睡到炕上,這時它就會因醉酒而現(xiàn)出原形——一只形體很大的貓——讓供奉者一睹,酒醒后又隱藏起來。樂都下營藏族鄉(xiāng)流傳供奉貓鬼神者家中一定要收拾得非常干凈,每天早上還要為其煨桑。貴南縣茫拉鄉(xiāng)流傳每天要給貓鬼神供酒?？傊?供奉貓鬼神一定要謹慎小心,嚴格遵守各項特定規(guī)則,稍不注意就會禍及自身。四、種來自神的語言供奉者虔誠奉祀貓鬼神的目的,無非是為了得到一些實際的利益,最終達到趨利避害的目的。理所當然,貓鬼神作為受奉祀的對象,必然具有一些不尋常的能力,借以給供奉者一些回報。首先,貓鬼神能為供奉者攬財,也就是說供奉貓鬼神可以致富。在很多地區(qū),民間都認為貓鬼神可以偷取一些東西,如糧食、衣物、工具等。貴南縣茫拉鄉(xiāng)傳說貓鬼神會偷飯食。供奉者家里來客人時,主人并不需要做許多飯,等鍋里的飯不夠吃了,只需告訴貓鬼神即可。貓鬼神會去別人家把做好的飯全部吞進肚里,回來后再把吞下的飯吐進自家鍋里。如此往返數(shù)次,鍋里的飯越來越多,根本不用擔(dān)心會對客人招待不周。門源地區(qū)也有類似傳說。海晏地區(qū)傳說貓鬼神能替牧民找尋走失的牲畜。牧民的牲畜如果丟失,就會去求助于供奉者。供奉者會派貓鬼神出去找尋,它找到牲畜后即返回,附在供奉者耳邊告訴他牲畜所在,供奉者再轉(zhuǎn)告牧民。據(jù)說十分靈驗,供奉者自然生意興隆、財源廣進。在傳說中,貓鬼神雖然本領(lǐng)高強,但是卻不能偷錢幣和刻印有或?qū)懹形淖值臇|西,大通民間傳說這是因為貓鬼神不屬于正神之列,所以人間的天書它是不能沾手的。筆者認為,最據(jù)說服力的應(yīng)該是在民間的一種普遍看法,文字本身具有一種魔力,可以壓制、降服和驅(qū)使鬼神。文字的產(chǎn)生被認為是上天所賜,由智者蒼頡所發(fā)明,由此文字被賦予一種來自上天的神秘力量。民間在治病、造房、動土、搬遷、祈福、驅(qū)邪降妖等事件中,大量使用符咒;道士在做法事時,更是離不開符咒,在其畫符時,潛心禱告天地神祗,請示先祖圣人,祈賜妙符,然后聚精會神將所求得的神符由上而下,一氣呵成,口中同時喃喃念咒,畫好后,還要用劍指敕符,敕時手指用力,仿佛接受神力指引一般,最后將紙符提起繞過爐煙三次;這樣畫成的符,被視為是天地神力的凝聚;佛教僧眾做法降魔時,經(jīng)文、真言是其得力法寶。不管是道家的符咒,還是佛教的經(jīng)文、真言都是以文字為基礎(chǔ),如前所述,文字在人們心目中被認定具有一種來自上天的神秘力量。如此說來,錢幣和其他一些有文字的東西對貓鬼神具有一種壓制的力量也就不難理解了。在民間的傳說中有許多貓鬼神偷錢不成反而將自己害死的故事。共和縣曲溝鄉(xiāng)民間傳說,貓鬼神偷錢(指銅制錢幣)時,把錢幣豎起往自家滾,進門時不把門打開,而從門縫里硬擠,一不小心就會被夾死在門縫里。海晏地區(qū)流傳的一則傳說故事:有人供養(yǎng)了一公一母兩個貓鬼神。有一天,這兩個貓鬼神出門時對他說:“今天我們?nèi)ネ敌╁X來!”過了很久,公貓鬼神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一進門就忙著報功:“主人啊,我們給你偷來了萬貫家財……快去看……就放在水洞眼那里……為了搬這萬貫家財,我老伴給累死了……”此人聞言喜不自勝,急忙跑到外邊去看,母貓鬼神的尸體躺在水洞眼旁邊,而公貓鬼神所說的萬貫家財卻只是一枚面值很小的銅錢。正是因為貓鬼神的這一嚴重缺陷,所以民間多有在面柜把手上拴銅錢或在糧食、衣物、工具上放置銅錢的習(xí)俗,據(jù)說這樣做的目的正是防范貓鬼神偷盜。其次,貓鬼神能為主人守財,且守得相當好。據(jù)說,供奉者家的財物一般不會被盜,如果有人偷了他的東西,一定會有災(zāi)禍接踵而至,并且被盜物品會被貓鬼神重新拿回。民間還有不向供奉者借東西或借了東西要盡快歸還的說法,因為也可能有災(zāi)禍上身。如民和地區(qū)流傳的一則傳說:某人去供奉者家借了兩斤豬肉,拿回家后卻看見妻子滿炕打滾直嚷肚子疼,他覺得很奇怪:“剛才還好好的,怎么會轉(zhuǎn)眼間就鬧肚子呢?肯定是貓鬼神在作怪!”想到這里,他就把豬肉扔到房背后,其妻頓愈。在門源地區(qū)還流傳著一種說法:供奉者嫁女兒時,一定要重做木箱、新置辦嫁妝。因為貓鬼神對家里的財物了如指掌,如果用家里原有的木箱和其他物品做嫁妝,那么嫁妝就很難抬出大門,據(jù)說貓鬼神這時就會守在門口阻攔,即使想方設(shè)法抬了出去,到晚上貓鬼神還是會把嫁妝又原樣偷回來,弄得人啼笑皆非,娘家人更是尷尬無比。試想,連自家人都不能把東西帶走,何況別人?再次,貓鬼神保護供奉者,使其利益不受絲毫侵害。共和縣曲溝鄉(xiāng)民間傳說,供奉者去別人家做客時,這家主人對他必須禮敬有加,盡量讓他感到滿意。否則,善于把握供奉者心情的貓鬼神就會帶給這家人一些災(zāi)禍,如偷盜他家的東西、砸毀家具等。貴南縣茫拉鄉(xiāng)民間傳說,到供奉者家里做客,要避免和主人發(fā)生爭執(zhí),否則,貓鬼神就會把尿澆到客人頭上,使其頭發(fā)落盡,變成禿子。各地民間都認為不能觸犯供奉者,否則會招致災(zāi)禍。貓鬼神甚至可以被用作家族復(fù)仇的有力武器。供奉者利用貓鬼神對付與自己有仇怨的對頭,輕則讓其出丑、破財或生病,重則使其落得個家破人亡的結(jié)局。據(jù)說,貓鬼神還能變化成人形,以哄騙那些不明就里的人,然后伺機加害。循化民間傳說:兩個商人結(jié)伴而行,晚上來到了某個村莊,在村口見到兩個女孩在踢毽子。年長的商人借著月光看了看她們的毽子,發(fā)現(xiàn)毽子的底墊不是銅錢而是一塊粘著炕焦(炕洞眼處因長期煙熏而結(jié)成的黑色煙垢)的石頭片,他馬上意識到這兩個女孩是貓鬼神變的,得趕緊離開此地,而且心里懼怕,否則被她們纏上就無法脫身。于是,他就用訓(xùn)斥的口氣說:“女娃娃家晚上不在家里呆著,出來亂跑啥?”說完,拉起同伴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里。由于年長者的經(jīng)驗和機智,他們得以安全脫身。互助流傳的傳說中,也有貓鬼神變化為人,或為美女、或為俊男,引誘那些涉世未深的少男少女,然后加害的內(nèi)容。另外,作為鬼神,它不會輕易現(xiàn)身來宣示自己的意愿,民間傳說貓鬼神會咬人,被其咬住的人神志不清、手舞足蹈、胡言亂語,這種現(xiàn)象俗稱“讓貓鬼神抬住了”,也就是貓鬼神附身之意,這時他(她)說出的胡話,被認為是貓鬼神意愿的宣示。這里所說的貓鬼神咬人和貓鬼神附體作祟不同,人們相信它咬人的目的主要是通過人之口宣示意愿,而非欲加害于人,前述奉祀規(guī)則第三條中所記的貓鬼神往油鍋里吐唾沫,然后附于女主人之身所說的一番話,顯然就屬于這一類型。這種說法在平安、樂都和湟中等地也有流傳。如在平安縣三合鄉(xiāng)傳說鄉(xiāng)里有一供奉貓鬼神的人家,女主人經(jīng)常性地突然發(fā)瘋,發(fā)瘋時自稱是家中的貓鬼神,并伴有另外一些內(nèi)容,據(jù)說這就是被貓鬼神咬住了,她所說的這些話,理所當然被認為是貓鬼神意愿的宣示。綜上所述,貓鬼神的功能很多,簡言之即攬財、守財、護主、化人、咬人等幾個方面,而前三項為其基本功能。貓鬼神就是充分運用這些功能,幫助供奉者致富,助其實現(xiàn)趨利避害的最終目的。五、鬼碗和墨斗。我國古代的“去”字,云貓鬼神所佑護、幫助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供奉者,而它所危害的卻是絕大多數(shù)人,出于保護自身和自身利益的目的,民間就相伴流傳有一些防范、懲治貓鬼神的方法,在上節(jié)中談到的在面柜把手上拴銅錢或在衣服、糧食和工具上放置銅錢以防范貓鬼神偷盜的方法在很多地區(qū)都有流傳,可以說是防范貓鬼神的一個典型方法。民間還有其他的一些方法和措施流傳?，F(xiàn)例舉如下:其一,在大門頂上壓放猴毛可以防范貓鬼神。流傳于貴南縣茫拉鄉(xiāng)。據(jù)說貓鬼神非常怕猴。這可能是因為猴比貓更具靈性,猴精的本領(lǐng)相應(yīng)也比貓鬼神大一些,更有孫悟空這一空前絕后、神通廣大的猴王,而貓鬼神就遜色多了。因此,有些人家為了避免貓鬼神危害自身,就想辦法找來幾根猴毛放在大門頂上,拒貓鬼神于門外。其二,用鬼碗(黑色大瓷碗)可以禳治貓鬼神附體作祟所致的疾病。互助地區(qū)傳說:某人與供奉貓鬼神者一起喝酒,回家后即人事不省,連呼吸也停止了,如同死了一般。家里人請來一個神漢禳治,最終斷定是貓鬼神附體作祟所致。神漢遂拿出鬼碗在病人背上扣擊,頃刻,病人大叫一聲,之后開始胡言亂語:“一個貓兒鉆到桌子底下了……又鉆到床底下了……”神漢繼續(xù)扣擊,直到將附于貓鬼神之身的貓鬼神趕走,病人才停止胡言亂語,清醒過來。又過了一段時間,病人才恢復(fù)原裝。從這則傳說中,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鬼碗被認為具有驅(qū)除貓鬼神的作用。在巫術(shù)中,鬼碗是巫師的得力工具之一,巫師用它來驅(qū)鬼、捉鬼。在人們心目中,鬼碗具有不小的法力。筆者認為,這與中國古代的五色神崇拜有關(guān)。五色神崇拜形成于漢朝,其來源為上古時期的五神崇拜。《史記·封禪書》云:“漢王入關(guān),問,故秦時上帝祠何帝也?對曰:四帝,有白、青、黃、赤帝之祠。高祖曰:吾聞天有五帝,而有四,何也?莫知其說,于是高祖曰:吾知之矣,乃待我而具五也。乃立黑帝祠,命曰北疇?！睗h高祖劉邦憑空將自己封為“黑帝”,白、青、黃、赤、黑五色神崇拜遂告正式形成?！段囊铩吩?“冬起,黑受制,其名汁光紀?！编嵭吨芏Y·春官·小宗伯》“兆五帝于四郊”注云:“五帝,……黑曰汁光紀,顓頊食焉。”在這些記載中,黑色帝已經(jīng)有了正式的名稱和綽號。唐代賈公彥所著《周禮·天官·大宰》“祀五帝”的疏文中也說:“……北方黑帝汁光紀?！奔热缓谏郾涣腥胛迳?、五方神之列,受到人們的崇拜、祭祀,那么黑色這種顏色和黑色的物品具有一些神力也是不難理解的。其三,貓鬼神無法跨越墨斗彈出的墨線,因而墨線具有防范貓鬼神的作用?；ブ貐^(qū)流傳的一則傳說:鐵匠、商人和木匠三人結(jié)伴而行,走到半道上天已經(jīng)黑了,前不挨村后不著店,三人已是非常疲勞,正發(fā)愁無處可宿,一座孤零零的又小又破舊的房子躍入三人視線,三人齊呼老天有眼,爾后便住了進去。這個房子其實早已被一個貓鬼神占據(jù)。等三入睡著后,它就現(xiàn)身折騰。鐵匠和商人被嚇得魂飛魄散,奪路而逃。木匠被驚醒后卻是一點也不驚慌,等貓鬼神走近,舉起五尺棍就打,直到把貓鬼神打出門外。然后拿出墨斗,在門口彈下一條墨線拒貓鬼神于門外,木匠得以安睡一夜。從此后,這個貓鬼神只好到處游蕩,再也進不了那間破屋子。墨斗,在民間也被視為非俗之物。據(jù)說墨斗有奇效,用墨斗在棺材蓋上彈過,能把棺材里的鬼死死困住,使它不能出來。墨斗的這種奇效、神力應(yīng)該來源于五色神崇拜和魯班這位聲名卓著的行業(yè)神。墨斗彈出的黑色線條,符合五色神崇拜;民間相傳墨斗是魯班發(fā)明的。魯班作為建筑業(yè)的祖師爺、行業(yè)神,在人們心目中,他也是神仙中人,那么,他所發(fā)明的工具也自然會被人們看作法器、神物。其四,貓鬼神怕沙子擊打。民和流傳的一則傳說故事:某天,甲、乙、丙等幾人蹲在墻角聊天,正聊之間,看到了一件怪事,一個豬頭離地面大約有三、四十厘米,毫無憑借地飄移。一時間,幾個人全被嚇住了。甲突然醒悟:貓鬼神在偷東西!于是就近找了一把沙子朝豬頭打去,只見豬頭砰然跌落。幾個人把豬頭拿去飽餐一頓。在民間信仰中,符咒作為巫術(shù)的主要手段之一而被人們所崇信。在符中常用的字有“雷”、“敕”、“令”、“煞”、“罡”等。其中,在迷信中煞是一種兇神。“沙”與“煞”諧音,由此而衍生出沙子具有擊打鬼神的魔力。其五,貓鬼神如遭受某人痛打,自此以后,便會害怕此人。這種說法在互助地區(qū)有流傳,如以下這則傳說:有個放羊娃曾經(jīng)去某人家做客,受到貓鬼神捉弄。出來后,正好看見一個光身子小孩蹲在門口玩耍,他認定這個小孩正是貓鬼神所變,于是舉起放羊鞭就打,幾鞭落下,小孩慘叫連聲,爾后失去蹤影。后來,這個貓鬼神只要看見放羊娃或是聽見放羊娃的聲音就會逃之夭夭。上述是非供奉者對貓鬼神的防范、懲治之法。前四種方法中,人們都是借助于民間傳說中具有一定法力的某種什物來對付貓鬼神,其實也就是人們借助法力更高、更強的神來對付貓鬼神,從而達到目的,其中包含了許多巫術(shù)的因素,是一種消極的方法。第五種則純粹是運用自身的力量去對抗貓鬼神,以達到懲治貓鬼神的目的,這是一種積極的方法,是人們對自身力量的充分肯定。在奉祀規(guī)則一節(jié)中,談到了繁瑣的奉祀規(guī)則,供奉者往往會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差錯而觸怒貓鬼神、招致災(zāi)禍,甚至?xí)涞郊移迫送龅木车?。為了防止這種情況的出現(xiàn),民間也相應(yīng)地流傳著一些供奉者使用懲治、驅(qū)逐或鎮(zhèn)壓貓鬼神的方法,以備應(yīng)急之用。樂都高廟地區(qū)流傳趕走貓鬼神的方法:當貓鬼神在家時,把所供的象征性事物放進水鍋里,壓上銅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