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學術不端現(xiàn)象的現(xiàn)狀與思考

我國學術不端現(xiàn)象的現(xiàn)狀與思考

2012年7月，作者選擇了100多個“學術搜索”主題，并將其直接引用到“學術搜索”中。前人對學術不端的概念辨析、表現(xiàn)形式、原因、危害、法律法規(guī)、防治措施等進行了分析;然而,現(xiàn)實和理論研究像2條平行線,學術不端依然“我行我素”。據(jù)調查,近半數(shù)的科技工作者認為學術不端現(xiàn)象普遍存在,超過30%的科技工作者對學術不端行為的當事人表示“非常同情”和“有些同情”,20%表示可以原諒。不正常的學術不端“被迫現(xiàn)象”有成為“正?，F(xiàn)象”的態(tài)勢。媒體不斷曝光的學術不端事件,似乎只是為我們提供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案例。本文采用文獻研究法,結合筆者的工作經(jīng)驗,綜述學術不端行為產生的原因,介紹國內外治理學術不端的現(xiàn)狀,并提出遏制學術不端行為的若干措施。1關于研究1.1“學術不端行為”的認定標準學術不端在世界各國都有發(fā)生。學術不端、學術失范、學術腐敗等都是對學術研究中違背學術道德行為的說法。各概念之間既有聯(lián)系,又有區(qū)別。本文暫用“學術不端”來代表學術活動中的失德行為。國內學界對學術不端的定義沒有形成共識。2007年中國科學院發(fā)表的《關于加強科研行為規(guī)范建設的意見》認為,科學不端行為是指研究和學術領域內的各種編造、作假、剽竊和其他違背科學共同體公認道德的行為,以及濫用和騙取科研資源等科研活動過程中違背社會道德的行為,并列舉了7條認定標準,如虛假陳述、損害他人著作權、研究成果發(fā)表或出版中的科學不端行為等。該概念和標準為多數(shù)人認同。此外,《關于嚴肅處理高等學校學術不端行為的通知》(教育部,2009)、《國家科技計劃實施中科研不端行為處理辦法(試行)》(科技部,2006)也列舉了學術不端行為的表現(xiàn)形式。國際上對這一問題也有不同的名稱和定義,如academicmisconduct、academicmisbehavior、academicdishonesty等。1989年美國公共衛(wèi)生服務局(PHS)對學術不端的定義被眾多研究機構接受,該定義通常被縮寫為FFP(fabrication,falsification,plagiarism),即“偽造、篡改、抄襲”,美國各界基本認可了這個定義。德國馬普學會于1997年通過、2000年修訂的《關于處理涉嫌學術不端行為的規(guī)定》中列出了“被視為學術不端行為方式的目錄”,并指出,“如果在重大的科研領域內有意或因大意作出了錯誤的陳述、損害了他人的著作權或者以其他某種方式妨礙他人研究活動,即可認定為學術不端”。這個定義把行為人疏忽大意的因素列了進去。1.2學術不端行為的治理措施如果把導致學術不端行為的原因從制度角度劃分為學術評價、獎懲、人事考核、科研管理、職稱評審、法律等制度缺陷,其中,學術評價機制是眾矢之的?！禢ature》雜志主編PhilipCampbell指出了作者、雜志編輯、雜志審稿人、科研單位領導、資助機構和媒體等的責任。這里,結合我國實際情況,從主要責任者角度分析我國學術不端行為產生的原因。1)高校是學術不端的重災區(qū)。熊丙奇認為,我國大學目前缺乏辦學自主權和獨立的學術機構,對于學校內部的學術不端,很難進行處理。邱仁宗指出,學術腐敗的基本原因是弄虛作假不受處罰,沒有有效手段遏制它,大學校長們從不為他們科學家所犯不端行為向公眾道歉。閻光才對北京市7所高校的調查結果顯示,超過70%的教師對治理學術不端缺乏信心。常亞平等應用多元統(tǒng)計分析方法,發(fā)現(xiàn)學校聲譽、領導者對科研重視程度、組織內學術道德風氣、學校內部監(jiān)督健全度等4個因素對學術不端行為產生顯著影響。2008年,某高校對大學生作弊情況進行問卷調查,有52.4%的學生認為作弊很普遍,37.2%的學生認為作弊是取得好成績的捷徑。一些作者特別是博士研究生常常有過不知錯,這也許是因為我們從小學到研究生的教育中缺乏這種明確的倫理規(guī)范指導。余三定等認為學術不端事件增多的主要原因是社會風氣、學術管理部門的“學術評價過度癥”和近乎完全“行政化”的學術管理機制。2)期刊的責任。汪勤儉等的研究結果顯示,《第三軍醫(yī)大學學報》因存在學術不端行為退稿的84篇稿件中仍有34篇稿件在其他刊物公開發(fā)表,其中僅6篇有所修改,其余均原文發(fā)表。有學者認為是編輯和審稿人應盡而未盡到職責導致學術不端的發(fā)生。李松楊等從權利受到侵害的作者角度出發(fā),認為當前學術界“抄襲剽竊”現(xiàn)象屢禁不止,學術期刊應有積極作為,對所有來稿進行不端文獻檢測,其上級主管部門應對編輯部進行考核和監(jiān)督。3)法律缺位。徐和平等認為我國缺少一部基礎性、統(tǒng)率性的規(guī)范性文件。胡志斌等認為嚴重的學術不端行為產生的社會危害性已經(jīng)達到了入罪的程度,有必要在刑法中增設學術欺詐罪。除了上述原因以外,惠讓松強調學術不端行為根本上反映的是個人道德品質和誠信問題。Breen認為學術不端行為與感知公平度之間存在顯著關系。2當前和建議的科學錯誤行為2.1出版?zhèn)惱砦瘑T會國際學術界非常重視學術不端問題。2007年,首屆世界科研誠信大會在里斯本舉行,會議議題涉及影響科研誠信的因素、各國關于舉報和查處研究中不端行為的現(xiàn)行政策和新動向等。2008年由多家國際出版商參與研發(fā)的Crosscheck獲得了全球最佳出版創(chuàng)新獎。2011年,由《浙江大學學報》(英文版)張月紅申請的“CrossCheckGuidance:AnAnalysisofTypicalCasesofPlagiarisminDifferentDisciplines”項目獲得了國際出版?zhèn)惱砦瘑T會資助。美國于1992年成立科研誠信辦公室(ORI),隸屬于衛(wèi)生部,專門調查和監(jiān)督那些由政府資助的研究項目中的不端行為。該辦公室ChrisB.Pascal指出,對于嚴重的不端行為,一般措施是禁止他接受公共資助3年,撤回弄虛作假的雜志論文,根據(jù)情況決定是否公開或告知有關研究單位。聯(lián)邦政府關于防治學術不端行為的最高政策是2000年聯(lián)邦政府發(fā)布的《關于科研不端行為的聯(lián)邦政策》。美國重要的科研機構和大學等大多設有內部管理機構負責科研誠信建設和防治學術不端行為。英國、德國、加拿大等普遍采用“保證體系”,要求研究機構定期提交關于學術不良行為的報告,引導和促使研究機構樹立誠信意識、加強學術誠信教育和管理。1992年丹麥醫(yī)學研究會理事會發(fā)起成立了反科學欺詐委員會,每年處理10~15起案件,并發(fā)表《科學欺詐和良好學風》調查報告。法國在國家層面沒有制訂專門的法律法規(guī),但依靠良好的科技計劃管理制度、完善的科技評價體系等來防止科研舞弊和抵制學術不端行為。日本文部科學省于2006年成立了一個特別委員會,研究如何改革本省競爭性研究資金,以減少學術不端行為。國外在防治學術不端行為方面的許多成功經(jīng)驗和做法值得我們借鑒。2.2學術不端行為的規(guī)制方面1)部門規(guī)章。2006年科技部頒布《國家科技計劃項目實施中科研不端行為處理辦法(試行)》。教育部頒布《高等學校哲學社會科學研究學術規(guī)范(試行)》(2004)、《關于樹立社會主義榮辱觀進一步加強學術道德建設的意見》(2006)、《關于嚴肅處理高等學校學術不端行為的通知》(2009),并明確指出高校對本校有關機構或者個人的學術不端行為的查處負有直接責任。2010年,國務院學位委員會發(fā)布《關于在學位授予工作中加強學術道德和學術規(guī)范建設的意見》。但上述指導意見立法層級較低,大多屬于原則性規(guī)定,操作性不強,更沒有提升到法律的高度。2)科研單位和高校。2002年中國社會科學院出臺《關于加強學風建設的決定》。2007年中國科學院發(fā)布《關于加強科研行為規(guī)范建設的意見》,中國科學技術協(xié)會發(fā)布《科技工作者科學道德規(guī)范(試行)》。2003年清華大學通過《清華大學關于處理學術不端行為的暫行辦法(試行)》。2006年上海交通大學開始把“學術論文寫作規(guī)范與學術道德”課程列為研究生的必修課。邱詠梅比較《北京大學教師學術道德規(guī)范》(2002)和美國《喬治·華盛頓大學關于學術不端行為處理程序的規(guī)定》發(fā)現(xiàn),北京大學在處理學術不端行為的程序中存在概念不明晰,調查權力下放到院系學術委員會不利于開展調查,質詢和調查兩個重要程序制定得寬泛籠統(tǒng)、不易操作等問題。3)出版部門?！夺樉呐R床雜志》編輯部規(guī)定,來稿必須附單位介紹信,投稿者應聲明未一稿兩投?！稓v史研究》等7家歷史類期刊編輯部于1999年發(fā)表了《關于遵守學術規(guī)范的聯(lián)合聲明》?！度嗣褚魳贰返?6家音樂類期刊編輯部于2003年發(fā)表了《關于加強學術道德建設的聯(lián)合聲明與建言》。2004年,葉繼元等12位學者和出版人聯(lián)名簽署以“遵守學術規(guī)范,推動學術發(fā)展”為宗旨的《岳陽宣言》;楊玉圣等20余位學者和出版人聯(lián)名簽署了《關于恪守學術規(guī)范的十點倡議》。2005年《中國社會科學》等70多家學術期刊的負責人,共同發(fā)起并制定了《哲學社會科學學術理論期刊工作者自律公約》。2008年《中國社會科學》等50家期刊共同發(fā)表了《堅決抵制學術不端行為的聯(lián)合聲明》。2010年,中國高?？萍计诳芯繒l(fā)出《加強學術道德和學風建設倡議書》。這些措施產生了一定的社會影響和震懾作用,但幾千種學術期刊讓這些措施無法形成規(guī)模效應,而且出版部門懲處學術不端行為的權力有限。2.3規(guī)范學術不端行為1)完善高校學術規(guī)范體系。裴淼闡述了在我國高校開設科學研究倫理課程的必要性和可行性,將學術誠信教育和學術規(guī)范寫作作為本科生基礎課程。常亞平等提出學術評價體系不能一味地用數(shù)量作為考核指標,在同行專家定性評價的基礎上,應該強調論文的質量和被引用頻次。成立等認為學校要加強對教師的培訓。導師應將學術道德和學術規(guī)范作為重要的學術指導內容加以傳授。2012年教育部起草的《關于對學位論文作假行為的暫行處理辦法(征求意見稿)》規(guī)定,指導教師未盡職,將視其情節(jié)輕重,可暫停其招生資格或取消指導資格,學位論文出現(xiàn)作假情形,學位將撤銷,3年內不得申請學位。研究生管理部門建立誠信管理系統(tǒng),將此類檔案信息作為學生評選獎學金、推薦碩博連讀、就業(yè)、出國等的依據(jù),保證其具有現(xiàn)實約束力。2)對期刊的建議。姚瑋華認為期刊人應嚴格執(zhí)行匿名審稿制度、加快稿件處理速度、合理使用學術不端文獻檢測系統(tǒng)、重視學術規(guī)范教育等。朱劍認為改變學術期刊不合理的結構和布局,建立以專業(yè)期刊為主的學術期刊體系是解決學術風氣和學術評價問題的關鍵。3)設立學術道德委員會,專門處理學術不端事件。黃軍英提出在國家、資助機構及研究機構3個層次建立研究倫理委員會或辦公室。董建龍建議增加和完善各級機構現(xiàn)有的紀檢部門和“學術委員會”的職能,由紀檢和學術部門牽頭組建臨時調查組,組員由隨機挑選的“學術委員會”專家組成。此外,也有學者建議要加強防治學術不端的法制建設。杜瑛等提出建立學術不端共享數(shù)據(jù)庫。韓麗峰等提出把非道德行為通過公告的形式向公眾和非道德行為發(fā)生者所在的組織發(fā)布。方舟子創(chuàng)辦的新語絲網(wǎng)站和楊玉圣的學術批評網(wǎng)站,代表民間學者揭露學術界的不端行為。2.4強化社會誠信,反對學術不端行為王平調查顯示,65%的院士認為科學界的不端事件只有少數(shù)被揭發(fā)出來了,而且35%的院士認為,已揭發(fā)出來的不端事件只有極少數(shù)得到了處理。在理論研究中提到的諸多建議并不能真正得到實施。第一,高校和科研單位還沒有主動處理本單位發(fā)生的學術不端事件的積極性。高校調查不端事件或多或少會牽扯出利益之爭,家丑不可外揚,若被媒體鋪天蓋地報道,就會影響學校聲譽,進而影響政府和公眾對學校的評價,甚至導致更換校領導、招生就業(yè)困難、政府下?lián)芙?jīng)費受限等不利結果?！岸嘁皇虏蝗缟僖皇隆薄白龆噱e多,不做不錯”。當下沒有哪家媒體會正面贊揚某所高校或科研單位主動發(fā)現(xiàn)、主動處理學術不端。廣受質疑的學術評價機制至今絲毫未動。第二,依靠學術期刊并不能杜絕學術不端行為。1997—2006年,在國際出版?zhèn)惱砦瘑T會討論的285個案例中,編輯有不端行為的僅占6例。此外,破解軟件和個別編輯不遵守職業(yè)道德,使學術不端檢測軟件發(fā)現(xiàn)的問題越來越少。很多一稿多投行為是作者在投稿時就已發(fā)生,作者的原則是誰先錄用讓誰發(fā)。加快審稿速度是期刊之間爭奪稿源的一種有效方式,但學術期刊的評審時間對每個作者都是公平的,不能以處理稿件時間長為借口來開脫責任,就像機動車駕駛人不能因為著急就闖紅燈一樣。當下很多期刊將學術不端檢測結果直接交給作者,無意中卻為作者提供了某種“方便”,極為不妥。第三,建立學術誠信委員會作為“法官”來調查處理學術不端行為并非易事。由誰來當“黑臉包公”?學術界的反腐不能脫離社會誠信缺失這個大環(huán)境。學術不端有復雜的原因和社會背景,遏制學術不端行為,應該是自律與他律、道德教育與法律究責相結合,不是單靠某一方面就能解決所有問題的。第四,利用法律武器來抵制學術不端有很多工作要做。首先,中國人愛面子,不愿卷入官非。其次,有些學術不端行為舉證困難,雖然檢測軟件為舉證提供了方便,但也僅限于一稿多投、抄襲等容易發(fā)現(xiàn)的學術不端行為,比較隱蔽的學術不端行為需要費時費力的走訪和調查取證,一般個人和編輯部難以承擔。再次,相關的立法工作還有待完善,而且從國際情況來看,專門法律也并不是必備之法。綜上所述,反學術不端行為困難重重,但卻必須認真對待和解決。一方面,可從宏觀層面制訂切實可行的政策、法律、措施等加以教育、規(guī)范和懲治;另一方面,也要從小處做起,針對容易舉證的行為進行教育和抵制。3“三投”—建立學術不端的“第三類法庭”當現(xiàn)實意義的法庭(刑事法庭)和輿論法庭(傳媒)都無法阻擋學術不端的洪流時,筆者認為可由學術期刊建立起“第三類法庭”———良心法庭,減少一稿多投、抄襲、不當引用等在出版環(huán)節(jié)可以控制的學術不端行為,喚醒投稿人的學術良心。學術期刊可在期刊網(wǎng)站、投稿指南中列出學術不端的表現(xiàn)形式,提醒作者哪些行為是學術不端,以彌補高校學術規(guī)范教育缺失的不足。讓每一個接觸到學術期刊的人都知道什么是學術不端,以點帶面,起到輻射作用。大多數(shù)學者認為正面的預防、教育、強調科學責任比負面的(威脅、懲罰、科學法庭)更有效。1)稿件專投承諾書。黃松建議請所有來稿作者提交“稿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