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論五代法律制度的沿革

略論五代法律制度的沿革

五代是中國封建社會的一個分裂時期，一直被認為是一個“混亂時期”。歐陽修說:五代“禮樂崩壞,三綱五常之道絕,而先王之制度文章,掃地而盡于是矣?！笔苓@種思想的影響,此后歷代封建學者大都認為這個時期根本無什么禮樂制度可談,對于其法律制度也采取了完全否定的態(tài)度。王夫之認為自唐宣宗以后,“天下之無法”將近百年,直到周世宗時頒行《大周刑統(tǒng)》,“始有制法之令焉?！壁w翼則采取更為徹底的態(tài)度,說“五代亂世,本無刑章?！爆F(xiàn)代的一些論著也多忽視此點,認為周定《刑統(tǒng)》之前,基本是“無法可循”的狀態(tài)。然檢諸史籍,并非如此。本文試就五代立法及司法制度等問題談一些粗淺意見,以就教于專家。(一)《大周刑統(tǒng)類》五代各朝基本上都沿用唐朝法典,在此基礎(chǔ)上增減而用之。宋人費袞也說:“五季承唐以后,雖兵革相尋,然去唐未遠,制度典章,人猶約以持循?！逼渲醒赜米顝V有《開成格》、《大中統(tǒng)類》等。到梁開平三年十月時,令太常卿李燕等六人,共同刪定唐代的律,令、格、式,于開平四年十二月完成?！靶聞h定令三十卷,式二十卷,格一十卷,律并目錄一十三卷,律疏三十卷,共一百三卷?！倍麨椤洞罅盒露ǜ袷铰闪睢?并頒下施行。接著下令諸道追取唐朝法書焚毀。后唐時期多行用唐代法典,但有所增減。這時因長期戰(zhàn)爭,加上梁有意焚毀,其他地方已沒有唐法書存留,“只定州敕庫有本朝法書俱在”,同光元年十二月,令定州進納唐朝格、式、律、令,共二百八十六卷。同光二年,“廢偽梁新格,行本朝舊章?！边@里所說的本朝即指唐朝。同時由于《開元格》多條流公事,而《開成格》關(guān)于刑獄、令只用《開成格》。這年二月,又新篡集《同光刑律統(tǒng)類》一十三卷,并行用之。此后不久,所用的法書一度龐雜,除了《開元格》、《開成格》、《太和格》、《刑法要錄》、《格式律令事類》、《大中刑法后敕》外,連“后梁格”也同時行用。明宗時,由于“梁格”與《開成格》“微有差舛”,于天成元年十月再度廢去“梁格”,又以唐時其他法書“久不檢舉”,經(jīng)御史臺、刑部、大理寺詳定后,只行使《開成格》。到了長興四年六月,頒行了御史中丞龍敏等五人詳定的《大中刑法統(tǒng)類》。清泰二年四月時,“御史中丞盧損等進清泰元年已前十一年內(nèi)制敕,可久遠施行者凡三百九十四道,編為三十卷,其中不中選者,各令本司封閉,不得行用”。此即《清泰編敕》,為后唐一朝制敕。后晉初年主要沿用后唐法典。天福二年三月,大理寺奏:“見管統(tǒng)類一十三卷,編敕三卷,散敕七十六道?！边@部統(tǒng)類當指《同光刑律統(tǒng)類》一十三卷。據(jù)當月敕文看,只要改正國號,廟諱等文字,便可行用,若要改動格條,則“別具奏聞”。根據(jù)天福三年六月中書門下奏章,可知在此之前行用的還有后唐《清泰編敕》三十卷,強調(diào)“仰在遵行,不得改易?！背@些法書之外,其他法書“并已封鎖不行”。中書門下要求“差官將編集及封鎖前后敕文,并再詳定,其經(jīng)久可行條件,別錄奏聞?！苯?jīng)晉高祖同意后,遂差左諫議大夫薛融等五人詳定,至四年七月,“薛融等上所詳定編敕三百六十八道,分為三十一卷,令有司寫錄,與格式參用”。稱之為《天福編敕》。后漢享國太短,編集法書較少,加之漢末,“因兵亂,法書亡失”嚴重,詳情已不得知。但據(jù)后周顯得四年五月二十四日,中書門下奏章中,提到當時仍行用“后唐以來至漢未編敕三十二卷”,可斷定后漢曾編制過法書,最起碼其敕條在后周時還存在并行用。因此,那種認為周世宗以前無法可循的看法,是不符合歷史事實的。五代各朝中以后周世宗朝編纂法典成果最大,在此之前,主要沿用前朝法書。廣順元年正月下令“依晉天福元年已前條制施行?！绷?命侍御史盧憶等,共同議定重寫法書一百四十八卷,并“以晉,漢及國初事關(guān)刑法敕條,凡二十六件,分為二卷,附于編敕,目為《大周續(xù)編敕》,命省寺行用焉。”到周世宗顯得四年五月,中書門下奏:“法書行用多時,文意古質(zhì),條目繁細,使人難會。兼前后敕格,互相重疊,亦難詳定,宜令中書門下并重刪定,務(wù)以節(jié)要,所貴天下易為詳究者?！笔逃分s事張湜等九人依據(jù)當時行用的律一十二卷,律疏三十卷,式二十卷,令二十卷,《開成格》一十卷,《大中統(tǒng)類》一十二卷,后唐以來至漢末編敕三十二卷,編成《大周刑統(tǒng)》一部,連目錄共二十一卷。五年七月,由兵部尚書張昭遠等“參詳旨要,更加損益”并奏上,宰相范質(zhì)、王溥“據(jù)文詳議”,然后頒行天下,“與律疏令式通行”。書成后號稱是“備見精審”、“綱目無遺,究本討源,刑政咸在,”是五代時期封建立法的重要成果。此外,南唐也編纂了《升元格》,吳也編過格令。但是應(yīng)該看到,五代各朝除后周外,均無制定完整系統(tǒng)的法典,只是將本朝所頒制敕編匯成書施行。造成這種現(xiàn)象的原因,是由于其立國短暫,兵革相尋所致。但由于各朝多行用唐朝法典,因此在斷案定刑時仍有系統(tǒng)的律文可依。唯后梁焚棄唐朝法典,是不明智的行動。我國封建法典中以唐律最為完備,影響到宋,以至于明清。梁太祖以篡唐之故,隨意焚毀,使本朝法制受到極大影響。盡管如此,五代時期在封建立法方面所作的貢獻仍是不可忽視的,對后世有一定的影響,所編法書直至宋初仍然行用。據(jù)《宋會要輯稿》載:當時行用的有《同光刑律統(tǒng)類》、《清泰編敕》、《天福編敕》、《廣順續(xù)編敕》、《大周刑統(tǒng)》等。其中《大周刑統(tǒng)》影響最大。我國刑事法典自從西漢的《九章律》以來,各代均稱為“律”,唐代雖還有令、格、式之別,但都分別編纂,由來已久。直到唐宣宗大中年間,匯集律、令、格、式,以刑律分類為門,附以格敕編成《大中刑律統(tǒng)類》,成為一種綜合性的刑事法規(guī),這是對刑律體例和命名變革的開始?！洞笾苄探y(tǒng)》在此基礎(chǔ)上,以刑律為主,把有關(guān)刑名的敕、令、格、式按律分類,統(tǒng)一編入,以便于稽查,對于文理深古,難以明瞭的條文,則加以訓(xùn)釋,以朱字附之于后。這種綜合性的刑事法規(guī),是中國法制史上的一大發(fā)展,成為宋朝編纂刑律法規(guī)的準則,《宋刑統(tǒng)》一書就是以《大周刑統(tǒng)》為藍本編纂的,其命名亦源于此。《宋刑統(tǒng)》的律文主要錄目《唐律》,另外也從《大周刑統(tǒng)》中采錄了不少條文?！端问贰ば谭ㄖ尽氛f:宋代“沿五代之制”,也是從這個意義出發(fā)的。由于《大周刑統(tǒng)》在刑律法規(guī)編纂體例方面的貢獻,因此后人對其評價甚高。胡三省認為,周“《刑統(tǒng)》一書,終宋之世行之?！逼浔疽庖嗍侨绱?。因為乾德元年《宋刑統(tǒng)》頒行后,《大周刑統(tǒng)》就停止行用了。以上議論,可以看作五代立法方面的第一個特點、唐朝從武德元年到大中五年止,二百多年間就編訂了三十部法典,到唐末五代時,已是條文繁多,汗牛充棟,檢用非常不便。因此,五代各朝建立后,均對唐代和前朝法書進行刪削和篩選,除去繁冗,注重條文的經(jīng)久適用。一般來說,五代各朝所用法書和唐宋兩朝比較起來,卷帙較少,條文簡潔,檢用方便。這是和其動亂的社會狀況相適應(yīng)的,而條例浩繁,意苛文晦的法書在動亂的時代是不便行用的。這是其立法的第二個特點。其三,從整體上考察五代立法之內(nèi)容,主要發(fā)生兩大變化。一是后周法律針對封建社會后期社會經(jīng)濟的變動和民事法律糾紛的復(fù)雜,規(guī)定了有關(guān)所有權(quán)取得的時效,典權(quán)、債權(quán)方面的具體條款。二是科刑加重,由于階級斗爭的激烈,五代恢復(fù)了族誅,新創(chuàng)了凌遲之刑。后梁朱溫在軍隊中推行文面之法,以防止軍士逃亡。到后晉時就以法律形式規(guī)定了“刺面”的刑名,這是古代黥刑的恢復(fù)。這時還普遍流行杖擊之刑,公開用杖決代替絞斬。以上是法律所規(guī)定的刑名。至于法外濫刑,草菅人命的現(xiàn)象更比比皆是。宋代一反《唐律》刑罰適中的準則,繼承了五代重刑的作法,把杖擊之法發(fā)展為附加刑,對五刑中的徒、流之刑都附加以杖擊。在死刑方面,對“謀反”罪的處死,可以不受刑律的約束,支解臠割、斷截手足、立釘烙筋,無所不用其及,影響到明清兩代,更達到登峰造極的程度?？v觀中國法制史,從先秦至唐代,科刑逐漸由重變輕。于此相反,從五代到明清,又有逐漸加重的趨勢,五代就處在這個轉(zhuǎn)折點上。對于這種轉(zhuǎn)折和五代科刑變重原因的探討,是非常有意義的,限于本文論題之范疇,這里不再詳述。(二)司法機關(guān)及其工作人員五代的司法制度基本上是承繼唐朝,但有所增減與新創(chuàng)。先談司法機關(guān)。五代中央司法機關(guān)仍為刑部、大理寺、御史臺。刑部為中央司法行政機關(guān),除管司法行政事務(wù)外,亦參預(yù)審判并復(fù)核大理寺斷訖的案件;大理寺為中央最高審判機關(guān),負責審理中央百官及京師重大案件,對地方移來死刑案亦有重審之權(quán);“御史臺是中朝執(zhí)憲之司,乃四海繩違之地”,監(jiān)督上述二個部門的工作,也參預(yù)重大疑難案件的審判。三個執(zhí)法機關(guān)平時分別工作,遇重大案件則由三個部門共同審理,叫做“三司推事”。后唐還規(guī)定,三司推事時,“特與免朝,恐滯推覆?！蔽宕胤剿痉C關(guān)比較復(fù)雜,州一級的司法機關(guān)有州司、馬步院、子城、司獄等。侍衛(wèi)左右親軍各有軍巡院,亦參預(yù)審訊工作,周世宗就曾將南唐宰相孫晟囚鞫于此。地方各級行政長官兼理司法,由于政事繁雜,往往由其屬官主管司法,長官慢慢地不再過問此事。州一級主管或可參預(yù)司法審判的官吏,有判官、司法參軍、錄事參軍、法直官、軍巡院之長官軍巡使、馬步院之長官馬步都虞侯及馬步院判官等。馬步院本來是軍事法院,其任務(wù)是逮捕和處決違犯軍法以及反抗作亂的軍人,由于馬步都虞候多由節(jié)帥親信擔任,有恃無恐,逐漸伸張其職權(quán),參預(yù)處理與軍人有關(guān)的一般民事刑獄,進而把一般民事刑獄在觸犯軍法的借口下也移歸其裁決,使州縣司法權(quán)部份為其所控制。縣一級主管司法的屬吏有司法佐、史等?？h以下的鄉(xiāng)官、里正、村正也都負有檢舉違法活動職責,對一些案情較輕的婚姻、財產(chǎn)等民事案也有一定的調(diào)解或?qū)徟袡?quán)。頒布法典,設(shè)立司法機關(guān)只是維護封建法統(tǒng)的一個方面,另一個重要方面就是守法問題,也就是制止違抗和破壞法制的問題。對于被統(tǒng)治階級的破壞,封建的國家機器會動員一切力量去鎮(zhèn)壓,包括法律手段。對于本階級內(nèi)部的破壞,則只能采取另一種不同的方式去解決。為此五代各朝制定了一系列制度,制約其官吏的違法行為。下面分五個方面分別論述。在訴訟程序方面:后唐天成元年十二月前,京師凡有人死亡,須報官府,由臺司左右巡使與諸司同巡檢節(jié)級檢勘,如有冤濫,即起訴審判。由于其對當事人家“妄有所求”,故意刁難,經(jīng)御史臺奏請后,改由四鄰看驗,如無他故,任本主埋葬,具結(jié)報官,若鄰人妄有保明,量罪處罰的。當月還制定了“越訴之條”,那些“實報深冤,無門上訴”的百姓可以越級上訴。長興二年又規(guī)定百姓可以“經(jīng)臺訴冤”或“投匭申冤”。如“勘問不虛”,“其元推官并當責罰,其逐處觀察使、刺史,別議朝典”。到了后周廣順二年又規(guī)定:今后百姓訴訟,須依縣、州、觀察使逐級投訴,如其不管或斷遣不當,才可赴臺省申訴?！叭缭酱卧V論,所司不約承接”。為了提高斷案質(zhì)量,嚴格斷案依據(jù),五代各朝也作了一些規(guī)定,如后唐長興二年五月規(guī)定:“應(yīng)律、令、格、式、《六典》,準舊制,令百司各于其間錄出本局公事,具細一一抄寫,不得漏纖毫,集成卷軸,兼粉壁書在公廳。若未有廨署者,其文書妥官主掌,仍每有新受官到,令自寫錄一本披尋?；蛞蝾檰栔畷r,須知次第,仍令御史臺告諭。限兩月內(nèi)抄錄及粉壁書寫須畢,其間或有未可便行及曾釐革事件,妥逐司旋申中書”。這么做是為了使官吏熟悉和掌握法典。此后各朝逐多次強調(diào)此事。由于五代時期“變國若傳舍”,國多敕雜,給正確執(zhí)法帶來困難,于是在長興二年規(guī)定:“準格詳獄,一切取最后敕為定,后敕合破前格。今后凡有刑獄,先引律令格式有無正文,然后檢詳后敕,須是名目條件同,即此附定刑。先自后敕為比,事實無疑,方得定罪?；驊]律令難明,錄奏取裁。”長興四年五月,因獲嘉縣令盧嵩,拖曳戶民致死,本應(yīng)以故殺罪論,有司卻以“減死配天德五城流人格”為據(jù),輕判為流刑。故重申今后“所司凡有刑獄,據(jù)罪款準后敕文案律令格式條法詳斷,不得別此減死條格惑人。”后晉天福三年三月規(guī)定,斷案須要“子細檢律令格敕,其間或有疑者,準令文獻,大理寺亦疑,申尚書省,省寺明有指歸,州府然后決遣?！边@樣就使全國有統(tǒng)一的斷案依據(jù),避免寬嚴不一,枉濫害人。在審判方式方面:為了防止斷案官拖延淹流,后唐同光三年十二月規(guī)定,各州府選“清強”判官一員,于每月二十六日在本廳斷獄,“不計州縣廂邊大小刑獄”,大則盡理推導(dǎo),小則立限決遣。其外縣鎮(zhèn)禁人,三日外具事節(jié)申本州府,仍勘問指揮?！贝撕髴?yīng)順,清泰、晉天福、漢乾祐,周廣順年間亦多次下詔,要求“據(jù)罪輕重,疾速斷遣”,不得淹流。針對審訊中拷掠致人死命的問題,后唐長興二年又規(guī)定:“推勘而致死者,有故以故殺論,無故減一等。如拷次因增疾患,……雖辜內(nèi)致死,亦以減一等論?！睍x天福六年進一步明確,所謂有故者,“則是曾行拷掠,及違令式,或粗大勘棒,強相抑壓,以此致死者,并屬有故。無故者,即是推勘之司,不曾拷掠,又不違法律,亦不堅有抑壓,此則并屬無故,不坐罪”。并規(guī)定“若依法使杖,依數(shù)拷次而邂逅致死者勿論。邂逅,謂不期致死而死”。就此點而論,后晉比后唐退了一步,但更明確完善。后唐天成三年規(guī)定,審訊時“如未明事理,不得行責情杖。”周顯德五年則具體明確為:“量情狀輕重用,不得為臀杖十五?！焙筇?晉,周三期還規(guī)定,犯人染病須讓家人看候,并可請醫(yī)治療,在官費中開支,無家人供食者,官給之,候病愈后科決,應(yīng)處杖責者也待病愈后施行,“如敢故違,致本囚負屈身死,本官吏并加嚴斷。”死刑覆核制度:這是五代繼承唐朝而來的制度。后唐天成二年六月,“大理少卿王郁上言:‘凡決極刑,合三覆奏,近年以來,全不守此。伏乞今后前一日令各一覆奏。’奉敕:‘宜依’。”同時還規(guī)定:“諸死罪因不待覆奏報下而決者,流二千里;即奏執(zhí)應(yīng)決者,聽三日仍行刑,若限未滿而行刑者徒一年。”這主要指京畿而言。遠離京師的州府不可能作到這點,所以晉、周二朝采取了大辟罪斷訖后,錄原案事節(jié),并審判官名銜上報中央,“其檢用法條朱書,不得漏落?！薄叭绻鞍竷?nèi)情曲不圓,刑部請行覆勘?！辈煌氖?后晉規(guī)定逐季上報刑部,后周則直接上奏皇帝。對于一些爭議大的死罪案,皇帝也往往出面親自決斷。如顯得二年六月,周世宗就曾親自出面,審理了汝州民馬遇案。對于“有兇逆犯軍令者,”后唐規(guī)定“亦許臨時一覆奏?！焙鬂h時刑法嚴酷,規(guī)定犯贓不計多少,立決殺。后周規(guī)定諸盜前后三犯者,不問贓多寡,“并取決殺”。可見五代時期執(zhí)行這個制度是有限的,尤其對那些直接侵犯封建階級利益的最危險的罪犯更是殘酷,充分表明了封建法律的地主階級本質(zhì)。中央對司法活動的監(jiān)督,主要有二個途徑:一是通過御史臺加強監(jiān)督,一是朝廷發(fā)布各種敕令督促或糾正不法行為。御史臺不是司法機關(guān),而是法律監(jiān)察機關(guān),其參預(yù)審案是為了糾正官吏在審判中的違法行為,目的在于治官,不直接治民。”上至朝堂,次及班列,或在京句檢公事,或外地推勘稽遲,監(jiān)守狴牢,行遣案牘,或隨從出使,或祠祭監(jiān)臨,凡有系于臺司,皆須藉其人吏?！睓?quán)力極大。如遇“諸斷罪而無正條”的情況,也須經(jīng)過臺省審議,方可斷刑。五代亂世,枉法之官較多,為了加強監(jiān)察工作,后唐長興,后晉天福年間兩次充實其人員或提高其主管官品位,以便于工作。通常由監(jiān)察御史巡察各地,糾察地方官的不法行為。有時皇帝也派非司法官員到地方辦案,如周顯得五年四月,周世宗命端明殿學士竇儀往宿州辦理知州趙礪“推勘馳慢”之罪,結(jié)果趙礪受到除名處分。這種制度往往也糾正了一些錯案,如有人名張宗胤者,“胥吏訟論,合當極典,法司援律,罪止徒流,便是一例。為了使斷案準確無枉濫,后唐長興四年二月又恢復(fù)唐朝的議獄堂,“寺丞詳斷刑獄畢,集大卿、二少卿、二正、六丞、四司直、八評事、十司,于議獄堂參詳?！逼涮迷O(shè)在大理寺卿廳內(nèi)。州府集判官議,設(shè)于都廳之內(nèi)。晉開運三年十二月下令,凡準敕決笞杖者,“差一員公干清強官監(jiān)視?！边@年七月,又下令各地凡斷案訖,其觀察,防御、團練諸使及軍事判官應(yīng)當面錄問犯人,如有異同,即移司別勘,若見本情,其前推勘官吏量罪科責。”后漢乾祐二年,鄧州節(jié)度判官史在德誤斷八人死刑,覆查后,將其處以死罪。后唐長興年間還頒布了枉法貪贓二十四者絞的敕文,以懲治枉法之貪官。五代各朝還多次頒布敕令獎勵“善推疑案”,“雪活冤濫”的良吏,打擊“故入人罪”的污吏,以鼓勵官員秉公守法,精熟律條。從整個五代各朝看,后唐,后周的立法和司法制度較完善,而梁、漢二朝最差。后唐以明宗統(tǒng)治時期成就最大,后周是在世宗時期。明宗時期政治較為清明,戰(zhàn)亂較少,國泰民安,是五代中的“小康”時期;世宗時期統(tǒng)一趨勢加強,處于勵精圖治,撥亂反正的時代,故此他們在法制方面取得了較大成就。后梁一朝始終處于和晉的對峙狀態(tài),戰(zhàn)爭連綿不斷,無暇顧及整頓司法制度,而后漢享年太短,也就不可能取得什么成就。五代的司法制度,上承唐朝,下啟宋代,在中國法制史上有著一定的地位。但是由于其法典至今已蕩然無存,只有一些殘篇只語散見于各書之中,這就為系統(tǒng)地考察其在歷史上的作用及特點帶來很大的困難。因此,只能簡單地談及。五代之司法機構(gòu)和其他王朝相比,一個很大的不同點就是其各朝均設(shè)有軍事司法機關(guān)——馬步院,它的出現(xiàn)是和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