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毓成將軍與護國運動

黃毓成將軍與護國運動在中國近代史上，由云南人民首先發(fā)起的護國運動，是一次決定中華民族前途和命運的重大歷史事件。在這場偉大的運動中，涌現(xiàn)了無數(shù)值得后人永遠紀念和尊敬的英雄人物，其中就有黃毓成將軍，他不僅親身參與、組織、策劃了這次偉大的壯舉，而且親臨戰(zhàn)陣，功勛卓著，在起義中發(fā)揮了至關重要和不可替代的作用。黃毓成(1884—1958),字斐章，云南普洱鎮(zhèn)沅人。1904年留學日本，加入同盟會，1908年畢業(yè)于日本陸軍士官學校?；貒?，任云南陸軍講武堂教官，1911年參加昆明“重九起義”，勝利后，擔任陸軍第一師騎兵聯(lián)隊長，后升任第一混成旅旅長。1913年任重慶鎮(zhèn)守使，晉升中將，不久卸任，回昆閑居。1915年，陰謀復辟，黃毓成順勢而動，積極投身于反袁的革命洪流之中，并在起義中發(fā)揮了重要作用，黃毓成在護國運動中，主要有四個方面的貢獻。一、護國運動最早的發(fā)起人和組織者之一1915年5月25日，與日本秘密簽訂喪權辱國的“二十一條”，隨即下令解散國會，廢除“臨時約法”，改內(nèi)閣制為總統(tǒng)制。8月，授意楊度等人組織“籌安會”，為復辟帝制搖旗吶喊，大造輿論，并準備于次年元旦登基稱帝。的倒行逆施,激起了廣大人民的強烈憤慨。此時，閑居在家的黃毓成將軍，利用自己在滇軍中的影響，暗中聯(lián)絡中下級軍官，多次開會商討反袁大計，一時間，圓通街156號的黃府成了反袁軍官和進步人士聚會的場所。據(jù)《續(xù)云南通志長編》記載:”及籌安會興，知袁氏決心謀反，于是滇省軍人自將軍以至中下級軍官，共集黃毓成家中，秘議數(shù)次，皆一致決心討袁。居中主持尤以羅佩金、黃毓成、鄧泰中、楊藁、趙復祥、劉云峰諸人為最力。紳學界中有李日垓、呂志尹、李臨陽、趙伸、謝樹瓊等，互相策應。并致電、方聲濤、熊克武諸人入滇?！绷頁?jù)黃毓成將軍之子黃湛回憶說：“1915年8月，'籌安會’興起，帝制丑戲緊鑼密鼓，父親激憤異常，累次與趙復祥、鄧泰中、楊映波等人進言唐繼堯，申以大義，要求唐起兵討袁，反對帝制，并電邀、方聲濤、熊克武等秘密入滇，父親派侄子黃漢持函赴香港迎接，……他們到昆后就住在圓通街156號家中，很多策劃反袁的會議都在我家召開。”對此，黃毓成本人也回憶說：“時李公協(xié)和先生在香港，乃使人往候，遂與方韻松俱來，請?zhí)乒珪h于我的私宅，……未幾，熊錦帆先生等亦接踵而來?！敝关巴?，黃毓成還暗中聯(lián)絡貴州黔軍的實權人物王文華、熊其勛等人，并與之約定，一旦云南起義，貴州立即響應，后來，云南1915年12月25日通電起義，貴州隨后于1916年1月27日宣布獨立，熊其勛、王文華所部被編入云南護國第一軍第四梯團，分任七、八兩個支隊的支隊長，共同抗擊北洋軍，這與黃毓成早期所做的工作是分不開的。由此看來，在聯(lián)絡集結各種反袁力量的過程中，黃毓成居中協(xié)調(diào)，功不可沒。在黃毓成等人的組織策劃下，各派反袁力量的代表人物風云際會，齊聚昆明，匯成了一股強大的反袁力量,其中既有滇軍的中上級軍官，也有、黃興等革命黨的代表，更有地方實力派人物，以及大批社會賢達。而這些人，后來成為了護國運動的中堅力量。在護國運動醞釀準備初期，黃毓成等人為了壯大反袁力量，曾多次勸諫當時的云南督軍唐繼堯，希望他順應民心，共討國賊，對此,黃毓成在遺稿中說：“那時我在家閑居，受著這些（民主共和思想）鼓蕩，只好天天向唐公陳說，請他決心討袁，從速整備，以待時機?！比欢评^堯態(tài)度曖昧，不置可否。針對這種情況，黃毓成與羅佩金、鄧泰中、楊藁等人密議，制定了四項應對措施：一、適當時機要求唐表態(tài)；二、如唐反帝制，仍擁為領袖；三、如唐中立，則將他送往安南；四、若唐擁護帝制，則殺之，擁羅佩金為領袖。所有這些材料足以說明，黃毓成不僅是護國運動最早的發(fā)起人和組織者之一，而且還是重大問題的主要參與者和決策人。對黃毓成在護國運動初期的作用和地位，曾客觀而公正地評價說：“黃公為唐都督摯友、同學、同事，此次義舉，聯(lián)洽各方，黃公實為之中心?！倍?、促唐、逼唐討袁最堅定的核心人物為了實現(xiàn)復辟帝制的美夢，一面在各地大肆捕殺、驅逐反對派和革命黨人，一面把各省督軍換成自己的親信和門徒，而對遠在云南、廣西的督軍唐繼堯和陸廷榮等，則用高官厚祿加以籠絡收買。1915年9月25日，派專使何國華赴昆，封唐繼堯為開武將軍、一等毅勇侯，并請法國領事對唐轉達“事成晉封郡王、永鎮(zhèn)云貴”的許諾，在勛爵財富的誘惑下，本就搖擺不定的唐繼堯，更加舉棋不定了。而此時，云南人民的反袁呼聲卻日漸高漲，護國起義已刻不容緩，終于在1915年10月28日，黃毓成與鄧泰中（時任滇軍步兵一團團長）、楊藁（時任滇軍步兵七團團長）等軍人，經(jīng)過精心準備，共同上演了一出“逼宮”戲。關于這次“逼宮”，黃毓成將軍之子黃清在《先父黃毓成談云南發(fā)動討袁經(jīng)過》一文中有較為詳細的記述：“會議在唐官邸進行，會上雙方爭論很激烈，焦點仍然是討不討伐的問題。一直到夜間十二點還沒有決定，這時先父實在忍耐不住了，就把手槍砸在桌子上說道：'今日之事，要么你討袁，要么你用手槍把我打了，止匕外，沒有其他的辦法。'……一陣沉默之后，唐繼堯才說：'有話好好說嘛，何必砸槍?！瓧钷煌ι矶鸾械溃?你倘若還想坐在滇軍主將這把交椅上，必須立下決心討袁，著手準備一切。'鄧泰中也站起來說：'這是全體軍官的意思，決無更改'……于是唐繼堯才挺胸擊桌說：'干了，決心討袁。'”這次會議最終達成了云南起義的三個條件：其一，鄰省或中部各省，有一省可以響應時；其二,海外華僑或同志能接濟款項及軍械時；其三，設上兩項均不可得，到時機緊迫時，云南也當首先發(fā)難，宣布起義。這實際上已經(jīng)正式拉開了護國運動的序幕。唐繼堯之所以最后決心反袁，固然是由于形勢所迫，民心所向，但黃毓成的死諫，也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黃毓成和唐繼堯曾經(jīng)是日本士官學校的同學,因志趣相投而義結金蘭，回國后，一起參加過昆明的“重九起義”，私交很深。唐繼堯任黔督時，毓成任少將參謀長及第一混成旅旅長,是唐繼堯最為信任和倚重的猛將。正是有了這種特殊的關系，黃毓成才敢摔槍死諫，在滇軍兩個精銳團團長鄧泰中、楊藁的助推下，使唐無路可退，最終下了反袁的決心。此后，云南大大加快了反袁的步伐，12月20日，蔡銬抵昆，組織策劃討袁大計，受到云南軍民的熱烈歡迎。22日晚，黃毓成與各方代表、滇軍上校以上軍官及省內(nèi)高級文員共39人，在五華山督軍署獻血為盟，誓滅國賊。24日，蔡銬、唐繼堯等聯(lián)名電勸取消帝制，并懲辦楊度等13人，以謝國人，限24小時答復。但逾期不復。12月25日，云南通電起義，一場聲勢浩大、光耀千秋的護國運動，就此爆發(fā)。三、護國運動的主要軍事領導人云南通電起義后，隨即組軍討袁。第一軍由蔡銬任總司令，下轄劉云峰、趙又新、顧品珍三個梯團（相當于旅），進軍四川；第二軍由任總司令，下轄張開儒、方聲濤兩個梯團，進擊兩廣；第三軍由唐繼堯任總司令，坐鎮(zhèn)后方，策應前線；又另組一支機動部隊一一挺進軍，由黃毓成任總司令，下轄楊杰、葉成林兩個支隊，開赴滇黔前線，配合一、二軍作戰(zhàn)。據(jù)《滇聲報》“云南起義實錄”記載：“前重慶鎮(zhèn)守使黃毓成又傾家產(chǎn)，自練一挺進軍?！秉S毓成被任命為挺進軍司令后，深感兵力不足，難以完成艱巨的作戰(zhàn)任務，于是，立即在昆明招收學生入伍，加緊訓練為下級軍官，又變賣家產(chǎn)，派人到家鄉(xiāng)鎮(zhèn)沅一帶招收子弟兵，經(jīng)過多方努力，才最終解決了兵員問題。挺進軍雖然人員混雜，缺糧少彈，裝備低劣，但在黃毓成的嚴格訓練和精心調(diào)教下，很快變成了一支士氣高昂，作戰(zhàn)勇猛，所向無敵的勁旅。護國軍雖然先后組建了四個軍，但開赴戰(zhàn)場與北洋軍作戰(zhàn)的，只有一、二軍和黃毓成的挺進軍。挺進軍在建制上是與護國一、二軍平級的戰(zhàn)術單位，互相間并無統(tǒng)屬關系。一些人認為挺進軍是由第三軍第三梯團改編而來，僅僅是第三軍統(tǒng)轄下的一個作戰(zhàn)單位，這是一種錯誤的認識，實際上，黃毓成的挺進軍比第三軍成軍還早，這從云南都督府的委任公報中就可得到印證，1916年1月3日，云南都督府飭：“委黃毓成充任云南陸軍挺進軍司令官此飭，委任楊杰充挺進軍第一縱隊隊長?！倍o國軍第三軍的番號第一次出現(xiàn)在公報中，是在1月21日，”委任趙仲奇充任護國軍第三軍云南陸軍第一梯團團長”。時間上整整晚了18天，由此看來，挺進軍決不可能隸屬于第三軍。從兵力上看，護國軍的三支作戰(zhàn)部隊，以蔡銬的第一軍實力最強，據(jù)祿國藩《云南護國前后》回憶說：“關于護國運動第一軍的編組情況，上設軍司令部，下由三個梯團六個支隊編成，……總兵共約官兵6000余人?！笨芍谝卉姽灿?000余人，那么，護國第二軍又有多少人馬呢？據(jù)陳潤芝的《護國第二軍始末簡記》中說：“名義上雖有張開儒、方聲濤兩個梯團，但張?zhí)輬F只有三個步兵營，一個炮兵連和一個機槍排；方聲濤只有兩個步兵營，即毛光翔、朱培德營，和警衛(wèi)大隊的兩個中隊（即兩個連）?！庇纱丝梢?，護國第二軍實有五個多營的兵力。另據(jù)奚濟霖在《護國第一軍二支隊的回憶》一文說：“當時滇軍步兵團（宣布起義后改為支隊）內(nèi)，每個步兵連共146人，……我所在的第一營出發(fā)時，轄四個連，每個連都是足額，全營約600余人?！比舭崔蓾厮f，護國運動時期一個步兵營，如果足額，有600余人，如果我們按此推算，護國第二軍的5個多營的兵力，人數(shù)應在3000人左右。關于挺進軍的具體實力，盡管資料匱乏，但我們?nèi)钥蓮牧阈堑馁Y料中，推知大概，據(jù)黃毓成之子黃湛講述：“父親被任命為挺進軍司令時，手下只有兩個警衛(wèi)營，于是，立即在昆明招收學生入伍，又變賣家產(chǎn)，得款兩萬余元，派人到家鄉(xiāng)鎮(zhèn)沅及景東、新平、景谷一帶招募子弟兵，得1000余人。支隊長楊杰又從下關、彌勒帶回了部分地方武裝，最后才湊足八個營四五千人。”又據(jù)《鎮(zhèn)沅文史資料》記載：“1916年1月，黃先生受命編為都督府直轄的護國挺進軍，所轄八個營約四五千人，武器多是毛瑟槍及鳥槍等，彈藥也不足?！眱蓜t資料所記載的挺進軍人數(shù)都是相同的，共四五千人。即使存在員額不足的情況，挺進軍八個營的編制，人數(shù)也不會少于4000人。這樣的實力，已遠遠超出了普通梯團2400人的編制，甚至強于護國第二軍的總兵力?？傊?，從編制、地位和兵力上來看，護國挺進軍無疑是一支可以和護國第一、第二軍并駕齊驅的作戰(zhàn)部隊。作為護國軍三大主力部隊之一的軍事主官的黃毓成，理所當然是護國運動的主要軍事領導人。四、戰(zhàn)功卓著的前線指揮官1916年3月上旬，護國戰(zhàn)爭爆發(fā)兩個多月時，護國軍在取得初期的輝煌戰(zhàn)果之后，在數(shù)量占絕對優(yōu)勢的北洋軍的阻擊、進攻下，開始陷入被動。當時，護國第一軍左路第一梯團被北洋軍混成旅擊敗,敘府（宜賓）失守；蔡銬親自率領的中路第二、三梯團在川南納溪一線與北洋軍張敬堯第七師、川軍周俊第一師血戰(zhàn)20余天后，放棄納溪，退守大洲驛；同時，率領的護國第二軍進軍至滇南剝隘、皈朝一帶時，遭遇北洋軍龍覲光部的堵?lián)?，血?zhàn)7天不能前進。而在滇南,作為北軍內(nèi)應的龍體乾、龍毓乾糾集土司武裝七八千之眾，占領個舊,揚言進犯昆明。事實上，對省城的威脅還不僅僅來自龍軍，還有來自川軍的威脅?！八拇ê☉?zhàn)之日，正是滇中最危急之時，迤東方面陳派川軍楊起元犯我武定、大姚，距昆明不過二百里?！鳖D時省城震動,人心惶惶，護國運動的命運到了最危急、最關鍵的時刻。1916年3月10日，駐扎在貴州黃草壩的黃毓成接到總部急電,命令挺進軍火速南下，直搗龍覲光的老巢百色，以解省城之危。黃毓成率全軍日夜兼程，于12日渡過南盤江進入廣西，途中避開龍軍別動隊數(shù)千人，直搗“龍窩”百色城，3月16日，與龍軍朱朝瑛部大戰(zhàn)于黃南田。關于這次戰(zhàn)役,黃毓成在1916年3月17日的報捷電中，有較為詳細的描述：“挺進軍銃日（16日）下午一時，于黃南地方與龍逆朱偽司令朱朝瑛所部，一千八百余人接戰(zhàn)?！嫠齑鬂?，散走樹色間，其大股向百色飛奔，直追至塘升距百色八十里奪獲槍支、子彈、衣物、旗幟甚多?！?月15日廣西宣布獨立，龍覲光見大勢已去，被迫繳械投降。隨后，挺進軍協(xié)同護國第二軍張開儒、方聲濤部，肅清了深入云南的敵軍殘部。挺進軍的勝利，不僅徹底粉碎了企圖乘虛襲占護國軍大本營的圖謀，而且扭轉了滇南戰(zhàn)局，解除了護國軍的后顧之憂，有力地鼓舞和策應了護國軍的川南和滇南兩個戰(zhàn)場。3月17日，蔡銬指揮的第一軍從大洲驛大舉反攻，奪回納溪，再次兵臨瀘州城下，而的第二軍，經(jīng)廣西、過梧州直下廣東，戰(zhàn)場的主動權逐漸轉到了護國軍的手中。1916年5月初，黃毓成奉命返昆，挺進軍改編為護國第四軍，黃毓成任司令。此時，蔡銬的第一軍正與北洋軍張敬堯部相持于瀘州,第一軍連續(xù)作戰(zhàn)四五個月，疲憊已極，急需支援，黃毓成于5月31日接蔡銬救援電：“云南黃司令鑒：松密。聞大旅北指，為之神往。在川袁軍橫亙?yōu)o、渝，有頑梗不屈之象，縱之使士卒，甚屬非宜。任其盤踞津要，亦屬非計。現(xiàn)此間兵力，僅足與之對峙，若得貴部來援，則全局皆活，川事不難即決也。楊、葉諸君并希代到拳拳。銬叩。卅一。”于是，征塵未洗的黃毓成又率部馳援蔡銬，在瀘州城下大敗北洋軍，迫使張敬堯請求議和。軍事上的勝利，促使政治上尚處于觀望態(tài)度的省份，紛紛轉而支持護國運動，數(shù)月間，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