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本編刻者考

《紅樓夢》本編刻者考

閱讀《金瓶梅》（以下簡稱“動詞”）后，人們首先面臨的問題是誰是第一位詩人，以及什么樣的時代背景和小說的主題。這些問題的解決,對于閱讀這部小說不無裨益。為此,筆者作一個人的考釋?！对~語》的作者應(yīng)為誰?學(xué)術(shù)界大多以為明神宗“萬歷丁巳季冬”本為《詞話》初刻本,此前袁宏道等人所討論的本子為手抄本,筆者亦持此論。但對于初刻者,早前即有很多諸如袁中郎兄弟、馮夢龍、袁無涯、馬仲良、沈德符等人選,對此,學(xué)術(shù)界一直存有爭議。說到《詞話》的初刻者,不得不談到它的序文。《詞話》前有一篇序文,作者為“東吳弄珠客”。關(guān)于“東吳弄珠客”,莊一拂《古典戲曲存目匯考》卷九明王異傳奇劇《弄珠樓》云:“演阮翰于弄珠樓遇霏煙、柳枝二女聯(lián)句,卒成眷屬……按:浙江平湖縣東湖有弄珠樓,初名戲珠亭,董其昌易書匾額為弄珠樓,劇中曠園弄珠樓名,或本于此?！毙旃r亦認為“東吳弄珠客”即董其昌。董其昌有齋名十二,其中之一即為“抱珠樓”。韓泰華《玉雨堂書畫記·董文敏書畫冊》款云:“此冊畫于丙午后自楚歸,時居郡西龍?zhí)丁е闃恰?神怡務(wù)閑,孫虔禮謂之一合,亦是山中人本色?！币嘧鳌氨е殚w”,《民抄董宦事實》云,“白龍?zhí)稌鴪@樓居一所,堅致精巧……百姓焚破之,拋其樓之匾額‘抱珠閣’三字于河”。亦作“護珠”,《骨董瑣記·董思白為人》載,“白龍?zhí)稏|北隅建一閣,名曰‘護珠’,時挾侍姬登焉”。無論是作“抱珠樓”,抑或“抱珠閣”、“護珠”,均為自家所有。可見,“東吳弄珠客”非董其昌莫屬。確認了序文的作者,則《詞話》的初刻者究竟為誰也就有了依托。一般說來,序文與正文的刊刻同時,則《詞話》的刊刻者即為董其昌。董其昌家之前就藏有完整的《詞話》抄本,這在他與袁中郎弟兄等人的交往、談?wù)撝屑匆训玫秸撟C。他何以不在早時刊刻,而在多年后才刊刻呢筆者認為,這是由于其家庭的變故、經(jīng)濟生活條件以及巨大的物質(zhì)利益所決定的。董其昌盡管很有才華,但其為人卻讓人不敢恭維。他與兒子橫行鄉(xiāng)里,可謂“村霸”。上引《骨董瑣記·董思白為人》載:“董思白居鄉(xiāng)豪橫,老而漁色,招致方士,專講房術(shù)。嘗篡奪諸生陸紹芳佃戶女綠英為妾。諸子皆橫,次子祖權(quán)尤肆,實主奪女事。時人譜《黑白傳》譏之?！及仔囊梢环渡鶠?督責(zé)之不已。生誓于城隍廟,不數(shù)日暴死。范母若妻縞素哭于思白之門,祖權(quán)率諸仆執(zhí)而撻之。范、董本姻戚,人心大不平……大眾萬人聚而不散,遂共焚思白龍門里之宅。白龍?zhí)稏|北隅建一閣,名曰‘護珠’,時挾侍姬登焉,亦付一炬。衙宇寺觀所題匾額,擊毀殆盡?！泵駪嵢绱酥?董家的家業(yè)不可能都是踏踏實實、勤勤懇懇、兢兢業(yè)業(yè)自己掙來的,實該焚。董家于明萬歷四十四年(1616年)被焚,翌年《詞話》便出籠,以董其昌之人品,是完全可能的。而且,當(dāng)時刊刻《詞話》不是蠅頭小利,而是利潤豐厚。沈德符《野獲編》載:“袁中郎《觴政》以《金瓶梅》配《水滸傳》為外典,予恨未得見。丙午,遇中郎京邸,問:‘曾有全帙否曰:‘第睹數(shù)卷,甚奇快。今為麻城劉延白承禧家有全本,蓋以其妻家徐文貞錄得者。’又三年,小修上公車,已攜有其書,因與借抄挈歸。吳友馮猶龍見之驚喜,慫恿?xí)灰灾貎r購刻。馬仲良時榷吳關(guān),亦勸予應(yīng)梓人之求,可以療饑。予曰:‘此等書必遂有人板行,但一刻則家傳戶到,壞人心術(shù),他日閻羅究詰始禍,何辭置對吾豈以以錐博泥犁哉!’仲良大以為然,遂固篋之?！瘪T猶龍、馬仲良等被沈德符說服后,未刊刻《詞話》,但家宅被焚后的董其昌則卻全然不顧,鋌而走險。董其昌有抄本,亦有刊刻需求,故即便他不是刊刻者,則至少也是一位共同參與者或知情者。從《詞語》中的時間關(guān)系看,不同的是有限的農(nóng)村地區(qū)和國家間的黨員隊伍目前,關(guān)于《詞話》的創(chuàng)作時代,爭議頗多,但大體說來,一為明正德朝,一為明嘉靖朝,一為明神宗朝。在諸多的爭論說法中,筆者主張明嘉靖朝。因為從音樂史料、馬價銀、佛教、太監(jiān)、皇莊、皇木、番子等都有過硬的證據(jù)支持此說,尤其對“番子”的譏諷,更是《詞話》作于明嘉靖的明證。《詞話》第二十八回寫到:“經(jīng)濟道:‘你老人家是個女番子,且是倒會的放刁。這里無人,咱每好講。你既要鞋,拿一件物事兒,我換與你’。”“倒會的放刁”,大有嘲弄、譏諷、戲謔的意味。眾所周知,伴隨著明朝的建立,為了防民之口、鎮(zhèn)壓民眾的反抗,明廷建立廠衛(wèi),對百姓防控頗嚴厲,所以,社會上對其怕得要死、恨的要命,是斷不敢以“番子”來稱呼的。明世宗即位后,對廠衛(wèi)人員多所裁汰,壓抑許久的思想桎梏得以緩解,百姓才敢這樣描寫、戲謔,也說明了《詞話》的時代背景是明嘉靖。嘉靖朝前與后,則另是一番景象,不說非常嚴厲,至少不比嘉靖朝寬松。既然《詞話》的創(chuàng)作時代為明嘉靖時期,那么,究竟為何年霍現(xiàn)俊《〈金瓶梅〉發(fā)微》中先引朱一玄《詞話故事編年》是十六年的說法,再就此作了詳細劃分:“‘話說宋徽宗皇帝政和年間’,這是《詞話》第一回開頭的敘述,時間是宋徽宗政和二年壬辰,公元1112年。從武松打虎到與武大郎相會,就到了政和三年癸巳,1113年了。第二回是政和四年甲午,1114年……第十四回……到了政和五年乙未,1115年……第二十三回,到了政和六年丙申,1116年……第三十回……是政和七年丁酉,1117年……第七十九回寫西門慶的死,到了宋徽宗重和元年戊戌,1118年?！耸刂涟耸嘶厍鞍氩糠?118年結(jié)束。……八十九回至九十三回為1119年中的事。然后進入了1120年,即宣和二年庚子。……九十六回到了宣和三年辛丑,公元1121年……然后進入宣和四年壬寅,1122年。第九十九回,一下子就寫到了宋欽宗靖康元年丙午年,即公元1126年。最后一回……到了靖康二年四月……這一年是靖康二年丁未,即公元1127年?！?P163)共十六年。而且,霍著中多次強調(diào)臣民把明嘉靖帝比作宋徽宗,明嘉靖帝也自比宋徽宗。這樣,從確切的年代說起,其所寓藏的深意,也即為中國的六十甲子紀(jì)年,即十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與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相配。宋徽宗政和二年壬辰,即為明嘉靖十一年壬辰;徽宗政和三年癸巳,即為嘉靖十二年癸巳;徽宗政和四年甲午,即為嘉靖十三年甲午;徽宗政和五年乙未,即為嘉靖十四年乙未;徽宗政和六年丙申,即為嘉靖十五年丙申;徽宗政和七年丁酉,即為嘉靖十六年丁酉;宋徽宗重和元年戊戌,即為明嘉靖十七年戊戌;徽宗宣和元年己亥,即為嘉靖十八年己亥;徽宗宣和二年庚子,即為嘉靖十九年庚子;徽宗宣和三年辛丑,即為明嘉靖二十年辛丑;徽宗宣和四年壬寅,即為嘉靖二十一年壬寅;宋欽宗靖康元年丙午,即為明嘉靖二十五年丙午;欽宗靖康二年丁未,即為嘉靖二十六年丁未?！对~話》從開頭到結(jié)束,所寫故事的歷史背景,即圍繞這十六年展開的。如第八十七回:“單表武松,自從西門慶墊發(fā)孟州牢城充軍之后,多虧小管營施恩看顧?！┒鲗懥艘环鈺?皮箱內(nèi)封了一百兩銀子,教武松道安平寨,與知寨劉高,教看顧他。不想路上聽見太子立東宮,放郊天大赦,武松就遇赦回家,到清河縣下了文書,依舊在縣當(dāng)差,還做都頭?！钡诎耸嘶?卻表陳經(jīng)濟前往東京取銀子,一心要贖金蓮,成其夫婦。其日到東京,其父陳洪已沒了三日光景,滿家?guī)?。陳?jīng)濟參見其父靈座,與其母并姑娘磕頭。張氏見他長成人,母子哭做一處,通同商議,“如今一則以喜,一則以憂”。陳經(jīng)濟便道:“如何是喜,如何是憂”張氏道:“喜者,如今且喜朝廷冊立東宮,郊天大赦;憂則不想你爹爹得病,死在這里……和你打發(fā)你爹爹靈柩回去,葬埋鄉(xiāng)井也是好處?！卑凑栈糁膭澐?這一回為1119年,是宋徽宗重和二年,也就是宣和元年己亥,也就是嘉靖十八年己亥?！睹魇贰肪硎摺妒雷诒炯o(jì)》:“十八年春二月庚子朔,立皇子載壑為皇太子,……辛丑,詔赦天下。”太子冊立東宮,正與其對應(yīng)的年限吻合。從宋徽宗政和二年壬辰即公元1112年開始,到宋徽宗宣和元年己亥即1119年,時間相隔了七年。而且,從其中的非重要人物迎兒來講,其年齡的增長也是如此。第一回:“且說武大,終日挑擔(dān)子出去,街上賣炊餅度日。不幸把渾家故了,丟下個女孩兒,年方十二歲,名喚迎兒?！钡诎耸呋?“(武松)來到家中,尋見上鄰姚二郎,交付迎兒。那時迎兒已長大,十九歲了,收攬來家,一處居住?！睆挠瓋撼鰣龅酱藭r,時間間隔了七年。如此一來,它的前幾年、后幾年的事情也就融會貫通了,其取材于的歷史背景,正是明嘉靖十一年(壬辰,1532年)至二十六年(丁未,1547年)間事。《詞話》廿公之“跋”云:“《金瓶梅傳》為世廟時一巨公寓言?！鄙虻路兑矮@編》卷二十五載,“聞此為嘉靖間大名士手筆”,不為妄言。但作者記憶之瑣碎、之細致,很難確定為文人學(xué)者類,而似乎更像民間說書藝人。不同的“虎中”袁中郎《觴政》以《詞話》配《水滸傳》為外典,使筆者想到了幼年時的“惡作劇”或者說“游戲”,即以某種文藝形式為外殼,編排某個人或某一家入其中,或善意或惡意地表達某種意向,或嘲諷或戲謔其某種行為。《詞話》亦即選擇了武松打虎的一段情節(jié),豐富、拓展了《水滸傳》的故事。所以,袁中郎《觴政》以《詞話》配《水滸傳》為外典頗有道理?！对~話》的主旨即為武松打虎、直至殺嫂。第一回:“如今這一本書,乃虎中美女,后引出一個風(fēng)情故事來。一個好色的婦女,因與了破落戶相通,日日追歡,朝朝迷戀,后不免尸橫刀下,命染黃泉,永不得著綺穿羅,再不能施朱傅粉。靜而思之,著甚來由。況這婦人,他死有甚事!貪他的斷送了堂堂六尺之軀,愛他的丟了潑天哄產(chǎn)業(yè),驚了東平府,大鬧了清河縣。端的不知誰家婦女、誰的妻小,后日乞何人占用死于何人之手”開宗明義,點出了“虎中美女”好色、好淫,既害人又害己。而后,在這樣的一派議論中,武松打虎上場。潘金蓮勾搭武松不成,便與西門慶相通,一個“虎中美女”淫亂害人,害死了武大郎。武松尋機為兄報仇。自然界中的老虎好打,而“虎中美女”卻不易打。《詞話》寫武松打虎,與《水滸傳》的區(qū)別,就在于其不是在打虎之后馬上去殺人,而且其目的也不是打死西門慶(他是由于潘金蓮的淫亂尿血而亡),最終目的是要打死潘金蓮,所以才使西門慶逃過一劫,本不該死的李外傳作了替罪羊。讓武松發(fā)配、流放、充軍孟州,潘金蓮和西門慶、與小廝琴童、與陳經(jīng)濟的淫亂活動,從宋徽宗政和二年壬辰到徽宗宣和元年己亥,即從明嘉靖十一年壬辰到嘉靖十八年己亥,一直演繹了六七年之久?！芭私鹕彿恐?養(yǎng)活得一只白獅子貓兒。渾身純白,只額兒省帶龜背一道黑,名喚‘雪里送炭’,又名‘雪獅子’。”(第五十九回)貓虎同科,后來“小老虎”——“雪獅子”又吃人——把官哥兒唬殺,西門慶把“小老虎”——“雪獅子”摔死。直到第八十七回,皇帝冊立東宮,詔赦天下,武松才得以赦免,回家后借故了斷潘金蓮的性命,為其大哥報了血仇。最后一回:“有詩為證:閑閱遺書思惘然,誰知天道有循環(huán);西門豪橫難存嗣,經(jīng)濟癲狂定被殲;樓月善良終有壽,瓶梅淫佚早歸泉;可怪金蓮遭惡報,遺臭千年作話傳?！?第一百回)整本小說,正是沿著潘金蓮的“遭惡報”、“遺臭千年”這條發(fā)展路徑來寫的,所以,每當(dāng)潘金蓮一露面,便是“作惡”,不是淫亂便是害人,作者時時處處對潘金蓮充滿了敵意、充滿了仇恨,這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