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哲學對俄羅斯厄羅斯本土化的影響

宗教哲學對俄羅斯厄羅斯本土化的影響

1.阿佛洛狄社會的存在—引言奧洛伊斯洛夫。關于厄洛斯的身份有多種說法，較為普遍的是兩種。一說厄洛斯是古希臘神話中原始神靈之一，是同地神蓋亞和地獄之神塔爾塔羅斯一同誕生在混沌之中的愛神，具有能使萬物復蘇的超凡能力，世界是在愛神誕生之后才開始形成的。（尼·庫恩2016:34）另外一種說法認為厄洛斯是由戰(zhàn)神阿瑞斯和愛神阿佛洛狄忒（也有人認為是赫耳墨斯和阿佛洛狄忒）所生，厄洛斯出生以后，宙斯想要殺死他，但被阿佛洛狄忒所救，把他藏入密林，由母獅喂養(yǎng)。（晏立農(nóng)，馬淑琴2006:182）在羅馬神話中，厄洛斯是愛神維納斯（Венера）的兒子，這是一個長著一對金翅膀的美少年。丘比特（Купидон）喜歡拿著弓箭和火炬乘著飄拂的微風到處游蕩，他所到之處，人們會享受到友誼的快樂、溫存和樂趣，更會享受到愛情的甜蜜和辛酸。（余祖政，劉佳2010:147）當然，在羅馬神話中他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做阿摩爾（Амур）。由此可見，不論說到厄洛斯的哪個身份都與愛神有關。也因此，他跟一切動植物的繁衍和生長，跟人類的愛情、婚姻和生育的關系十分密切。俄羅斯接受厄洛斯思想最早要追溯到10世紀末。從公園998年俄羅斯接受拜占庭的基督教開始，中世紀時期的古希臘羅馬文化就一同進入俄羅斯并從根本上影響了俄羅斯的宗教與文化的傳播，但是最終愛情哲學（философиялюбви）的產(chǎn)生是經(jīng)過了近十個世紀的發(fā)展，最終在19世紀末才形成的。20世紀初，愛情哲學逐漸成為社會和哲學的核心主題，對俄羅斯文學和文化的發(fā)展產(chǎn)生了重要的影響。俄羅斯對厄洛斯的接受兼具西方多種文化因素，除了古希臘羅馬神話中的愛神意向，還包括柏拉圖哲學和近代的弗洛伊德心理學，另外，俄羅斯獨有的宗教哲學氛圍又為厄洛斯的本土化提供了土壤。白銀時代于俄羅斯而言就像是歐洲的文藝復興時期，其社會思想為20世紀人類思想的發(fā)展貢獻了自己光輝的一頁。2.索洛維約夫和“恒女性”的信仰白銀時代的厄洛斯理論首先是與索洛維約夫的愛情哲學相連的。他把愛情的意義從種屬的繁衍中抽離出來，肯定愛情中人的個性，并且把個人的愛情同世界聯(lián)系起來，提出了“愛情的萬物統(tǒng)一”理論。索洛維約夫的愛情不僅脫離了單純的肉體結合，而且具有使人類精神統(tǒng)一的崇高意義。索洛維約夫的愛情哲學主要反映在《愛情的意義》（?Смысллюбви?，1892-1894）中。索洛維約夫認為“人類之愛的意義整個說來是通過放棄利己主義來證明并拯救個性。”（但是單純的生理上的、暫時的結合并不能恢復人的完整性，而只有真正的結合才能克服死亡，達到永生。只有人的兩個主要方面——男性和女性因素的結合才是真正的統(tǒng)一，人和他的女性的另一個自我不僅僅是在現(xiàn)實的意義上，而且在理想的意義上彼此相互補充，只是經(jīng)過相互作用才達到完美無缺。因而索洛維約夫認為，只有真正的愛情才能達到真正的結合，這種愛情最根本的含義就是承認另一個人的絕對意義——即信仰他，“要承認某個人有絕對意義或者說信仰他，我就必須肯定他是在上帝里面，從而信仰上帝本身和信仰自己在上帝里面有自己存在的中心點和根源。這就是三位一體的信仰。”（可以說對“永恒女性”對理想之愛是索洛維約夫的獨創(chuàng)，但是他并沒有將愛情的意義停留在獲得愛情以后的瞬間，因為這種瞬間的啟示還遠遠不夠。當短暫的狂熱退去后，愛情往往被肉體的結合所替代從而無力抗拒死亡。因此，索洛維約夫?qū)矍榈淖罱K意義與普遍的“真”聯(lián)系起來，他認為個體生命得到再生和永恒是絕對不能孤立存在的，必然要在整個世界中，因而“我們個人的事情，如果它是合乎‘真’的，它也就是整個世界的共同事情——使大統(tǒng)一的理念得以實現(xiàn)并個性化，使物質(zhì)獲得靈性?！保ㄋ髀寰S約夫的愛情哲學首先是對人的個性的肯定，在這個基礎上再去創(chuàng)造完整的理想個性，而理想個性實現(xiàn)的基礎是對“永恒女性”的信仰，只有相信存在上帝的永恒女性，才能去愛這個理想的形象，進而在人身上實現(xiàn)這個理想；其次，索洛維約夫?qū)€人的愛情同世界的統(tǒng)一聯(lián)系起來，個人的幸福只有置身于世界環(huán)境中才會有意義，形成了“愛情的萬物統(tǒng)一”哲學。3.．羅扎姆從文本和性的意義上看，白銀時代主張恢復厄洛斯原初之神的地位，其中呼聲最高的就是羅扎諾夫。別爾嘉耶夫說過，在新的時代來臨之際，人們需要轉(zhuǎn)變對“性”和“愛”的認識，在他看來，性混亂給人類帶來了許多災難，而且正在醞釀著更大的災難；人類最應該像對待生命的源泉那樣，自覺而認真地對待自己的性問題，停止那種一提到性就擠眉弄眼的丑態(tài)?！怏w同精神一樣，都有形而上學的和超驗的性質(zhì)……。（對肉體之美的追求還要從柏拉圖的愛情理念說起，在《會飲篇》中柏拉圖將肉體之美上升到永恒之美，因而柏拉圖的厄洛斯傾向于擁有一個完美的肉體。羅扎諾夫關于肉體也是說了很多，在恢復“性的意義”上羅扎諾夫的確具有巨大意義，但更為重要的是羅扎諾夫把肉體問題引入基督教中，思考上帝和性的關系成為他思想的支點。吉皮烏斯在回憶錄中這樣說到：“所謂的‘羅扎諾夫’問題——主要是指活在他體內(nèi)，始終支撐著他，渲染他的各種表現(xiàn)的東西?！梢杂脙蓚€詞給出定義，但在羅扎諾夫心中，這兩個概念是完全不同尋常地交織在一起、存活于一個統(tǒng)一體的，這便是上帝和性?！保_扎諾夫把宗教分成生的宗教和死的宗教，在他看來，基督教是死的宗教，而猶太教、大部分多神教都是生的宗教。他認為基督教在對待肉體的問題上沒有對生的贊揚，“如果性是生命的源泉，是生的基礎，那么對生命和誕生的祝福不是也應當給予性么？羅扎諾夫認為在這方面基督教始終是模凌兩可的?！保_扎諾夫認為純潔的婚姻就是神圣的愛情。上帝依據(jù)自己的樣子創(chuàng)造了人和世界，因而世界和肉體這二者本身就是神圣的；婚姻是丈夫與妻子的結合，因而也是神圣的。羅扎諾夫認為通過婚姻丈夫與妻子能夠?qū)⒈舜硕忌袷セ?。婚姻是對“看不見的光”的崇拜，正是這種光我們才能戰(zhàn)勝死亡：“我們就活在孩子身上，通過不斷的生育，我們將生存到永遠?！保_扎諾夫認為性是神圣的，能夠克服原罪，他試圖通過性的神秘闡釋存在的神秘，因而對他來說所有人都能通過生育體驗到存在的秘密，性的神秘在肉欲的愛情中得到釋放，也因此羅扎諾夫的厄洛斯被稱為“生育的性”。4.男性被排斥了“異化”的世界，一個是“新基督教”的宗教羅扎諾夫?qū)Υ蚵逅沟目捶▽γ妨腥湛品蛩够袠O深的影響，但是兩人卻走向完全不同的兩個方向。梅列日科夫斯基和吉皮烏斯都認為：性的秘密與福音書的秘密是一致的，也就是說基督教不排斥性。但是他們認為存在一種新的啟示，這個秘密不只在生育和分娩中，或者說不僅僅在它們中間，這只是性的一部分。對于羅贊諾夫來說“性”就是本質(zhì)，而個性是現(xiàn)象，但是梅列日科夫斯基認為這正是羅贊諾夫的謬誤所在：“個性、個體是不可分割的，完整的東西；性是一半，雙重（兩個性）、分離、個性的分數(shù)；完成的人，完成的個性不只是男人也不只是女人，而是一種更大的因素，而在任何女人身上也有男人的因素；男性和女性的結合不是在性行為中外在于個性，而在于個性之中并且是個性的本質(zhì)。”（兩性人的觀念最初來源于柏拉圖的《會飲篇》，在這里柏拉圖將人分成三種：男人、女人和陰陽人。為了懲罰他們所犯的罪，宙斯把所有人劈成了兩半，為了恢復人類的原初一體，人類便開始尋找自己的伴侶：“我們每個人都只是半個人，都一直在尋找與自己相合的另一半……而我們現(xiàn)在正在企盼和追隨這種原初的完整性，這就是所謂的愛情?！保▽τ诿妨腥湛品蛩够鶃碚f希臘文明帶給他的是一種和諧的開始，即精神和肉體的統(tǒng)一。這就在男女關系中排除了“罪惡”的觀念?！跋ＥD文化中的愛神是生命豐滿的自然體現(xiàn)，是生命美麗的有機組成?！保ě抱支乍椐支擐堙?016г.http://www.lyubi.ru/phil40.php.2018-09-23.）因而，梅列日科夫斯基認為，人們和教徒們都忘記了基督的圣訓，關于神圣肉體和神圣結合的思想，禁欲主義是“黑色基督教”或“錯誤的基督教”，真正的基督教被扭曲了。這種謊言的宗教壓制了安娜并最終導致了她的死亡，她的死并不是自己的罪過，而是整個世界對宗教中肉體問題的錯誤理解造成的。梅列日科夫斯基在新宗教意識的旗幟下提出了“新基督教的愛情”，并重新定義厄洛斯：未來的性，應該是對“新基督教”的向往，而這種愛情的秘密在于：“性問題好像消失了，精神與肉體的對立消失了，斗爭不再有，激情成為最高幸福的表現(xiàn)。肉體并沒有被排斥，沒有消失，而且肉體早已成為基督的神圣肉體?！保ěェ丕支丕支?010:48)由此可見，兩性人的個性本質(zhì)是肉體結合的秘密所在，對于完整個性的追求就成為人性本質(zhì)上的回歸，神圣肉體就是人類最初的形式，因而在現(xiàn)代社會中力求通過各種方式回歸本源，回歸到人類最初的形態(tài)，既是本質(zhì)的需要，也是人類對神圣和永恒的追求。5.厄斯德哥爾摩的愛情與創(chuàng)造的力量合并在一起別爾嘉耶夫的厄洛斯是具體的、現(xiàn)實的，在肯定個性的基礎上更注重厄洛斯的創(chuàng)造性。他認為，自由的愛情能夠產(chǎn)生巨大的創(chuàng)造力量，這才是愛情的最高境界。首先，別爾嘉耶也同索洛維約夫一樣肯定了愛情的個性，把愛欲與性欲區(qū)分開來。“性的肉體屬性使人與動物世界聯(lián)系在一起，這種性行為沒有個體性的東西，它壓抑著個性，拒絕人性的東西；而愛是個性的、個體的、唯一的，愛欲之愛根植于性，沒有性它便不能存在，但它克服性，它帶來其他因素而救贖性。愛欲擁有其他的來源，它來源于另一個世界。”（別爾嘉耶夫2007:60）因而，天上的阿芙洛狄忒也并非是抽象的精神之愛和無肉體之愛，它是有具體體現(xiàn)的、有血有肉的，既有精神的，又有具體感官享受的情感。因而他的厄洛斯之愛最應該走進現(xiàn)實的婚姻，與憐憫之愛結合?！疤热舳蚵逅怪異鄄荒芘c憐憫之愛結合，那么它的結果可能是致命的、痛苦的。在愛欲本身之中存在著殘酷性，它應該順從憐憫、悲憫?！保▌e爾嘉耶夫2007:63)別爾嘉耶夫認為，在男性與女性的性結合中表現(xiàn)出了厄洛斯兩性的本質(zhì)，但是這種兩性并非是多神教的，并不是兩個性別的相互吸引，而是“精神-肉體的”雙重的兩性：一方面，是一個人身上表現(xiàn)出來的兩種性別因素，這種兩性理論被魏寧格接受，也是梅氏夫婦所說的“神圣肉體”的本質(zhì)；另一方面，這是兩種平行的性別存在，是宇宙存在的兩種因素?，F(xiàn)代學者科洛里科娃認為，“在這一層面上，兩性理論在俄羅斯哲學中成為建構神秘婚姻理論的基礎：相愛的人結婚的基礎，就像是一場精神演化之路，是全方位的聚合。相愛的人通過性的融合達到聚合，這種融合的特性表現(xiàn)在精神的上升，即創(chuàng)造中。”（Королькова2006:31）柏拉圖說過，“愛是一名通曉各個部門的詩人，這些部門可以簡要的定義為創(chuàng)造性的技藝；一切生物的產(chǎn)生和生長所依靠的這種創(chuàng)造性力量就是愛的能力。”（在別爾嘉耶夫自己的哲學體系中，厄洛斯的個性本質(zhì)被擴大了，主要思考的是個性與厄洛斯二者之間的現(xiàn)實關系。他思索的愛情同自由相連，除自由之外別無他物，創(chuàng)造只能誕生在自由之中。因此，自由是他愛情和創(chuàng)造的全部哲學的基礎。厄洛斯的力量和創(chuàng)造的力量合并在一起，成為藝術家創(chuàng)造出另一種存在的手段。創(chuàng)造另一種存在成為自由的首要意義，這種哲學被后來的哲學家們稱為自由哲學。6.現(xiàn)實的人—結語白銀時代的美學視野中，厄洛斯的意義在不斷發(fā)生變化。索洛維約夫?qū)矍榈囊饬x從種屬的繁衍中抽離出來，在肯定人的個性的同時想要創(chuàng)造完整、理想的個性，他認為真正的愛情包括對“永恒女性”的上升之愛和對現(xiàn)實之人的下降之愛，并且要合乎整個世界的大統(tǒng)一理念，個人的幸福只有置身于世界環(huán)境中才會有意義；羅扎諾夫主張恢復厄洛斯古代原初之神的地位，認為厄洛斯是使人類繁衍生息的生育之神，婚姻之中肉體的問題才是基督教的永恒主題，只有通過不斷生育，才能獲得永生、體驗到存在的秘密；梅列日科夫斯基夫婦使來源于古希臘神話和柏拉圖哲學的“兩性人”觀念重新獲得了自己的生命，他們認為現(xiàn)實的人都是不完善的、精神-肉體的實體，每個人身上都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