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琦《踏莎行·勸客清尊》樂景寫哀詞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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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莎行周之琦

勸客清尊，催詩畫鼓，酒痕不管衣襟污。

玉笙誰與唱消魂？醉中只想瞢騰去。

綺席頻邀，高軒慣駐，悶來卻覓棲鴉語。

城頭一角晉陽山，怪他青到無人處。

清嘉慶十八年(1813)，周之琦曾奉差赴山西。其《解連環(huán)》詞序云："癸酉秋奉使并門，行次恒山驛，晉豫分道處也。太行山翠，紛來邀客。'這首詞當寫于此番山西之行。

此詞上片展現(xiàn)宴席間所見所聞所思。

"勸客清尊，催詩畫鼓，酒痕不管衣襟污。'眼前清酒，耳畔畫鼓，酒勸客，鼓催詩，好一幅熱鬧的文人雅集圖！主客杯觥交錯，盡歡極樂，擊鼓賦詩，雅興非淺。席間，彼此不拘形跡，縱情享受這人生樂趣。數(shù)巡過后，不勝酒力，難免酒沾衣襟，留下斑斑酒痕。然而，酒意正酣，詩情正濃，誰還在意區(qū)區(qū)酒痕呢！

"玉笙誰與唱消魂？醉中只想瞢騰去。'悠揚的曲調緩緩響起，那么優(yōu)美，那么動聽，誰能為詞人唱上一支攝魄消魂的歌曲？酒醉了，置身醉鄉(xiāng)，不想居廟堂之高而憂其君，也不想處江湖之遠而憂其民，只想在迷迷糊糊、不清不醒中擺脫塵世煩囂，遠離人間渾濁。正話反說，自有一種警醒世俗的力量。

詞的下片發(fā)抒山西之行的內心感受。

"綺席頻邀，高軒慣駐，悶來卻覓棲鴉語。'頻繁地應邀出席盛美的酒宴，習慣于門前停駐顯貴的高大車輛，然而心境卻并不見佳。一個"悶'字道出了心底的苦楚。詞人厭惡官場應酬，詩人的本色使他對詩歌情有獨鐘。悶來無以釋懷，唯有賦詩填詞，排遣心中塊壘。一個"覓'字大有深意在焉："覓'是詞人的愛好，"覓'是詞人的追求，"覓'是藝術創(chuàng)造，"覓'是精神寄托。

"城頭一角晉陽山，怪他青到無人處。'秋高氣爽，詞人登臨晉陽城頭，遙望周遭群山疊翠，萬般羈情離緒匯聚心中。啊，滿目青山連綿不絕，一直伸向天邊。這無窮無盡的翠色，勾起人們多少愁思！"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王維《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詞人遠在他鄉(xiāng)，晉陽青碧的群山重巒沒有賦予他詩意的美感，卻給他平添無人做伴的寂寞和惆悵。這是他羈留山西、思念故鄉(xiāng)的真情實感。難怪詞人要嗔怪這"青到無人處'的秀美山色無端勾起他滿腹的思鄉(xiāng)意緒了。

這首詞上片疏狂中蘊含怨抑，下片愁悶中呈示眷念，委婉地表述了深沉的羈情別緒。詞人善于以樂景寫哀：那勸客的清尊，催詩的畫鼓和不管衣襟污酒痕的疏狂形象，何等高興，何等敞懷！然而，這一切都加倍地突出了詞人的悲哀，表現(xiàn)詞人但愿長醉不愿醒的心跡和亟盼遠離塵囂而去的意愿。詞人又善于以景語寫情：那城頭一角展示的晉陽郁郁蔥蔥的群山，觸惹詞人的離懷，他把一腔的怨怪投射在山景的蒼翠上。悠悠離緒從無理卻有情的怨怪中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