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與《荀子》的性樸論對比,東方哲學(xué)論文

(莊子）與(荀子）的性樸論對比,東方哲學(xué)論文今天能讀到的對先秦人性論之爭的最經(jīng)典的概括，是由王充作出的，他講：周人世碩以為人性有善有惡，舉人之善性，養(yǎng)而致之則善長；惡性，養(yǎng)而致之則惡長宓子賤、漆雕開、公孫尼子之徒，亦論情性，與世子相出入，皆言性有善有惡。孟子作(性善〕之篇，以為人性皆善，及其不善，物之亂也告子與孟子同時，其論性無善惡之分，譬之湍水，決之東則東，決之西則西。夫水無分于東西，猶人性無分于善惡也孫卿反孟子，作(性惡〕之篇，以為人性惡，其善者偽也?！?論衡本性〕〕根據(jù)王充的概括，先秦有四種人性論：性有善有惡論、性善論、性無善無惡論、性惡論。論者們對此都很熟悉。不過，很多人都未注意到，在王充的概括中，性有善有惡論是最早出現(xiàn)的，也是被最多的人贊成的。今天有些論者想當(dāng)然地以為先有性善論，后有性惡論，最后才有性有善有惡論和性無善無惡論。這種想法肯定不符合歷史的實情。王充的概括似乎是歷史的定論。但也存在幾個問題：〔當(dāng)然包括(性惡〕篇〕都是荀子寫的，沒有把荀子本人和(荀子〕這部書適當(dāng)分開。。但是，在先秦子書中，以某子命名的書，并不一定全為某子所寫。馮友蘭講過：從古代流傳下來，號稱為先秦的著作，華而不實有很多誠然是偽作，例如(鬼谷子〕、(鹖冠子〕之類。但是有些篇章，如(莊子〕、(荀子〕中有些篇章，講它們是真雖然不對，但講它們是偽也不適當(dāng)。像(莊子〕、(荀子〕這一類的書名，在先秦本來是沒有的，所有的只是一些零散的篇章，如(逍遙游〕、(天論〕之類。漢朝及以后的人，整理先秦學(xué)術(shù)，把這些零散的篇章，按其學(xué)術(shù)派別，編輯起來成為一部一部的整書。其屬于莊子一派的，就題名為(莊子〕，其屬于荀子一派的，就題名為(荀子〕。他們本來沒有講(莊子〕這部書，是莊子親筆寫的，(荀子〕這部書，是荀子親筆寫的。本來他們也沒有意思這樣講。后來的人，不知道這種情況，就在(莊子〕這個題名下，加上莊周撰，在(荀子〕這部書的題名下，加上荀況撰。再后來的人，就信以為真。[1]321馮先生之講很有道理。(莊子〕是莊子學(xué)派的代表作，而(荀子〕是荀子學(xué)派的代表作。絕大多數(shù)論者早已贊成：(莊子〕一書的(內(nèi)篇〕是莊子本人寫的，而(外篇〕(雜篇〕是莊子后學(xué)寫的。但是，當(dāng)代論者大多不關(guān)注(荀子〕一書中哪些是荀子本人作的，哪些是其后學(xué)作的。本文對其極為關(guān)注，尤其強烈關(guān)注被后人看得很重要的(性惡〕的作者究竟是他本人還是其后學(xué)。唐代學(xué)者楊倞在給(荀子〕作注時，早就以為該書并非全部都是由荀子所寫。他把(大概〕(宥坐〕(子道〕(法行〕(哀公〕(堯問〕這幾篇放在書的最后，以為它們是荀子弟子所作。楊倞在注(大概〕時指出：此篇蓋弟子雜錄荀卿之語，皆略舉其要，不能夠一事名篇，故總謂之(大概〕也。[2]485他在注(宥坐〕時又講：此下面皆荀卿及弟子所引用記傳雜事，故總推之于末。[2]520楊倞的看法已得到大家的公認，由于只要一讀(大概〕(宥坐〕等幾篇，就會明顯感覺到，它們在寫作風(fēng)格、表示出方式、思想內(nèi)容等方面都確實不同于該書的其他篇。漢代的劉向在編(荀子〕時，也是把這些篇放在后面的，他應(yīng)該也意識到了它們的特殊性。不過，有很重要的一篇即(性惡〕，在劉向的編輯中排得比擬后，而楊倞卻把它提早了。這一很重要的細節(jié)幾乎沒有被當(dāng)代學(xué)者所注意。在劉向的編輯中，排在最后的9篇是：(宥坐〕(子道〕(性惡〕(法行〕(哀公〕(大概〕(堯問〕(君子〕(賦〕。(性惡〕是，排在(宥坐〕〔〕(子道〕〔〕之后，而在(法行〕〔〕之前。顯然，這三篇都是對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論的記載〔(宥坐〕主要記載孔子的言論，(子道〕主要記載孔子與弟子的對話，(法行〕主要記載曾子、子貢、孔子的言論〕,而不是荀子自個的論講，與(禮論〕及之前的論講文明顯不同。劉向把在后人看來如此重要的(性惡〕夾在不很重要的(子道〕和(法行〕之間，難道是隨意為之的嗎?劉向這樣編排(性惡〕，能否意味著他已意識到(性惡〕跟(宥坐〕(子道〕(法行〕等一樣不出自荀子之手?為了回答以上問題，不妨把楊倞的編排與劉向的編排作一比擬?？赐跸戎t的(荀子集解〕，能夠很容易發(fā)現(xiàn)兩者的不同。梁啟超的(要籍解題及其讀法〕也對兩者作了對照。楊倞把劉向所編(荀子〕之篇目的先后順序作了一些調(diào)整。楊的編排與劉的編排之最突出的不同是：楊把(性惡〕排序提早，從升至。楊倞對此作出了這樣的解釋：舊之中，(宥坐〕(子道〕(法行〕(哀公〕(大概〕(堯問〕6篇不是荀子所作，早已獲得公認，人們對此不會有疑問。關(guān)于(賦〕的作者，歷來眾講紛紜，但更多的論者以為它是集體的作品，不是出自荀子一人之手〔荀子可能也寫了華而不實一些，但還有其別人寫的〕.這類似(詩經(jīng)〕的情況。至于(君子〕〔楊倞以為，當(dāng)為(天子〕，后世傳寫誤為(君子〕〕,華而不實的尊君、賞罰得當(dāng)?shù)人枷?，與韓非子一脈的思想一致，故很可能是出自這一脈的荀子后學(xué)之手。(君子〕中的話：刑當(dāng)罪則威，不當(dāng)罪則侮；爵當(dāng)賢則貴，不當(dāng)賢則賤。古者刑不過罪，爵不逾德。故殺其父而臣其子，殺其兄而臣其弟，刑罰不怒罪，爵賞不逾德，分然各以其誠通。顯示了鮮明的韓非子之學(xué)的精神。不過，韓非子贊成連坐，而(君子〕反對連坐。這表示清楚了韓非子一脈內(nèi)部的分歧?？傊?，劉向把這9篇放在(荀子〕一書的最后，顯然與他對它們的作者的看法有關(guān)。從形式上看，在劉向所編的(荀子〕一書的最后9篇之中，(宥坐〕(子道〕(法行〕(哀公〕(堯問〕5篇是對話體，(大概〕是語錄體，(賦〕是詩賦體，只要(性惡〕和(君子〕是論講體。對話體占了多數(shù)，而語錄體和詩賦體是很特殊的。另一方面，這9篇之外的23篇，多是論講體〔只要(成相〕除外〕.假如劉向以為(性惡〕和(君子〕這兩篇論講文是荀子作的，他應(yīng)該會把它們放到前面。大量的論講文都編在前面，而唯獨這兩篇編在后面。假如不把這兩篇看作荀子后學(xué)的作品，怎么解釋這一獨特現(xiàn)象呢?從總體上看，劉向的編排比楊倞的編排更合理。在劉向的編排中，假如把最后9篇排除，那么，荀子本人的作品就是從(勸學(xué)〕始至(禮論〕終，共23篇。首尾兩篇都很重要，首篇為綱要，終篇為總結(jié)，很好地突出了荀子之重學(xué)與重禮，這兩者是荀學(xué)最有特色的議題。這23篇的順序大體上是：從個人〔(修身〕(不茍〕(榮辱〕等〕到國家〔(富國〕(王霸〕(君道〕(臣道〕等〕,到天地萬物〔(天論〕〕,附之以思維方式方法〔(解蔽〕(正名〕等〕.這個思路很順，很清楚，也很有系統(tǒng)。假如劉向真的把(性惡〕看作荀子本人的作品，那么，他將其編排在最后九篇之中實在難以理解。相比之下，楊倞的重新編排則似乎失去了劉向編排的優(yōu)點。在楊的心目中，假如他也像劉一樣以為首尾兩篇都很重要，首篇為綱要，終篇為總結(jié)，那么，他當(dāng)然很看重(性惡〕。在當(dāng)代人看來，(性惡〕當(dāng)然太重要了。但是，荀子真的把它看得那么重要嗎?假如它真的那么重要，為什么在其他篇中從未講過人性惡或暗示人性惡呢?重禮的思想在(禮論〕之外的很多篇中都有顯示，重學(xué)的思想在(勸學(xué)〕以外的很多篇中也同樣都有顯示。假如(性惡〕真的是荀子本人寫的而且真的那么重要，為什么在他那么多文章中單獨只在一篇顯示人性惡呢?假如把(性惡〕看做不是荀子本人的作品而是其后學(xué)的作品，則能夠合理地排除這些疑問。從劉向所處的漢代到楊倞所處的唐代，經(jīng)歷了八九百年。在這漫長的時間里，荀子作為性惡論的代表，逐步得到了公認，而荀子后學(xué)作(性惡〕的事實則被遮蔽了。那時的人不用標(biāo)點，作為書的(荀子〕和作為人的荀子，都是同樣的寫法。在這種情況下，一般人把(荀子〕中所有看法〔包括(性惡〕的看法〕都作為荀子的看法，就這一點也不奇怪了。楊倞是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