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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檔簡介

(中庸)的性情思想研究程伊川曰:“〔中庸〕之書,是孔門教授,成于子思。〞[①]朱熹亦曰:〔中庸〕“乃孔門教授心法,子思恐其久而差也,故筆之于書,以授孟子。〞[②]由此可見,〔中庸〕雖并非出自孔子親筆,但是它卻系統(tǒng)而完好地闡揚了孔門“中庸〞的思想,是一篇極為主要的文章。自漢代至清代,各種〔中庸〕的單篇注釋大約150多種,足見中國古代學人對〔中庸〕的高度看重。至南宋朱熹,成〔四書集注〕,將〔中庸〕歸入“四書〞,成為中國古代士人必讀的經(jīng)典。朱熹曾經(jīng)說過,青少年讀“四書〞,應該先讀〔大學〕,再讀〔論語〕、〔孟子〕,最后能力讀〔中庸〕,由于〔中庸〕不僅主要,而且也是最難讀懂的一部典籍。所以,伊川曰:“〔中庸〕之書,其味無窮,極索玩味。〞[③]這句深有感觸的話,給人的啟示是深刻的。為什么呢?從先秦儒家性情思想的角度來考量這句話,筆者以為,〔中庸〕的性情之學,“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放之則彌六合,卷之則退藏于密〞,著實是一篇值得我們認真研讀的奇文。一、由中庸而中和“中庸〞一詞,從先秦傳世文獻中的證據(jù)來看,大約出自孔子的創(chuàng)造。由于孔子說過:“中庸之為德也,其至矣乎!民鮮久矣。〞〔〔論語·雍也〕〕〔中庸〕又引孔子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由此看來,孔子的時代,“中庸〞之德已經(jīng)成了先秦儒家性情思想的主要原則。但是,中庸作為一種成體系的思想的生發(fā),卻是非常長遠的事情?!舱撜Z〕載:“堯曰:‘咨!爾舜!天之歷數(shù)在爾躬,允執(zhí)其中,四海困窮,天祿永終?!匆嘁悦怼(暋病矆蛟弧场场仓杏埂秤忠鬃又苑Q舜:“執(zhí)其兩端,用其中于民。〞其后,孟子又有:“湯執(zhí)中,立賢無方。〞〔〔離婁下〕〕這都說明,早在孔子之前,有關(guān)中庸的一些思想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在〔尚書〕中,這方面的證據(jù)也是許多的;1,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唯一,允執(zhí)厥中?!病泊笥碇儭场?,嗚呼!今予告汝:不易!永敬大恤,無胥絕遠!汝分猷念以相從,各設(shè)中于乃心?!病脖P庚中〕〕3,丕惟曰爾克永觀省,作稽中德,爾尚克羞饋祀。爾乃自介用逸,茲乃允惟王正事之臣。茲亦惟天若元德,永不忘在王家?!病簿普a〕〕4,周公若曰:“太史!司寇蘇公式敬爾由獄,以長我王國。茲式有慎,以列用中罰。〞〔〔立政〕〕5,穆穆在上,明明鄙人,灼于四方,罔不唯德之勤,故乃明于刑之中,率乂于民棐彝。〔〔呂刑〕〕6,嗚呼!敬之哉!官伯族姓,朕言多懼。朕敬于刑,有德惟刑。今天相民,作配鄙人。明清于單辭,民之亂,罔不入耳獄之兩辭,無或私家于獄之兩辭!〔〔呂刑〕〕第一例,將“中〞已經(jīng)上升到“人心〞、“道心〞的高度,將人道的教化與天道的幽遠看成互動的關(guān)系,把“精一〞與“中〞看成一對相輔相成的概念,這在后來的上,十分是宋明理學時期,這四句所謂的“十六字心傳〞,產(chǎn)生了重大影響。第二例,當作“公正〞解,要求臣民以“中〞對待殷先君。這個“中〞,能夠視作一種美德,實際上是后代“忠信〞、“端愨〞、“誠〞等德性的前身或基礎(chǔ)。第三例,語出周公告誡康叔的一段話,直接將“中〞歸于“德〞的范疇,從當時的歷史背景來看,應該是一大飛躍。從孔子對周公的崇拜態(tài)度來看,我們不妨將孔子“中庸之為德也〞的語句看成是化解了周公“中德〞的表述。第四、五、六例,都是政治統(tǒng)治的方法論,應該是當時天地翻覆的政治形勢使統(tǒng)治者不得不做出的選擇。不外應該引起留意的是,即使是這三例中,三個“中〞都有被“德〞化的傾向。筆者以為,能夠?qū)⒋艘暈椤爸杏龚暎鳛橐环N哲學范疇,或思想萌生的證據(jù)。但是,從愈加寬廣的視域來看,〔周易〕“一陰一陽之謂道〞的實質(zhì),從思維方式來講,其實都是涵括在“中庸〞的思想方法之下的。它兩兩相重而得六十四卦,每一卦的中爻〔二、五〕統(tǒng)攝整個卦義。二二相耦,非復即變,剛?cè)嵯酀?,陰陽互正,參和統(tǒng)一。這就是尚中。六十四卦的整體排列和起伏變化規(guī)律,在某種水平上說,始終都只是在圍繞著“中〞與“和〞來做文章。其中,中為體,和為用,中為經(jīng),和為權(quán),以乾卦、坤卦始,以既濟、未濟結(jié),相互銜接推動,相互牽制約束,相互相輔〔反〕相成,以己之所有,濟對方之所無,既是成終成始,也是成中成和。據(jù)鄭玄〔易贊〕及〔易論〕云:“夏曰〔連山〕,殷曰〔歸藏〕,周曰〔周易〕。〞三者源遠流長,一脈相承,可知中、和,作為一種觀念的起源,當始于上古、三代,是中華民族積淀深厚的古老性格之一。它是中國先民長期從事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從詳細的勞作中抽繹出來的經(jīng)歷體驗的總結(jié)。從筆者這篇論文的思想體系來講,它當脫胎于天然之天與義理之天的生化流行,是中國三代時期哲學思想發(fā)展的必定產(chǎn)品。從這個角度上來講,〔國語〕之“夫和實生物,同則不繼。以他平他謂之和,故能豐長而物歸之;若以同裨同,盡乃棄矣。故先王以土與金木水火雜,以成百物〞〔〔鄭語〕〕,〔左傳〕之“和如羹焉,水火醯醢鹽梅以烹魚肉,燀之以薪。宰夫和之,齊之以味,濟其不及,以泄其過。君子食之,以平其心〞〔〔昭公二十年〕〕云云,就都是這種樸素經(jīng)歷體驗的總結(jié)了。從上述各種例證來看,中庸的觀念大約始發(fā)于統(tǒng)治者穩(wěn)定壓倒一切的御人之術(shù),在逐步的理論經(jīng)過中,漸漸被引進到心性、性情的中來。正由于如此,“中庸〞一詞,鄭玄釋為“以其記中和之為用也。庸,用也。〞釋庸為用,捉住了先秦儒家“中庸〞思想中“用中〞理念的本質(zhì),這在先秦儒家典籍中是有證據(jù)的:“明試以功,車服以庸〞〔〔尚書·舜典〕〕,“勿庸以次汝封〞〔〔康誥〕〕,“齊子庸止,既曰庸止〞〔〔詩經(jīng)·南山〕〕,“庸勲親親〞〔〔左傳·僖公二十四年〕〕,“不能庸先君之廟〞〔〔左傳·昭公二十五年〕〕,“則庸寬惠〞〔〔荀子·王制〕〕,這些“庸〞字都能夠歸屬于〔說文解字〕“庸,用也,從用庚〞,“用,可施行也〞的范疇之中去?!爸杏龚暎褪恰坝弥楔?,就像〔禮記〕之〔學記〕、〔服問〕、〔經(jīng)解〕諸篇之名,就是記學、問服、解經(jīng)一樣。用中的結(jié)果,在〔中庸〕中,就是中和:喜怒哀樂之未發(fā)謂之中,發(fā)而皆中節(jié)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這段話,是〔中庸〕一文之性情思想的核心性表述之一。朱熹曰:“喜怒哀樂,情也。其未發(fā),則性也,無所偏倚,故謂之中。發(fā)皆中節(jié),情之正也,無所乖戾,故謂之和。〞這是一段非常正確而且深刻的注文。子貢問子張與子夏孰賢,孔子曰:“師也過,商也不及。〞又曰:“過之猶不及。〞〔〔論語·先進〕〕孟子曰:“楊子取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也。墨子兼愛,摩頂放踵利天下,為之。子莫執(zhí)中,執(zhí)中為近之。〞〔〔孟子·盡心上〕〕楊子與墨子都走上了“過之猶不及〞的不歸路,只要子莫取二者之中,“執(zhí)中為近〞??鬃拥臒o過不及和孟子的執(zhí)中之論,假如從性情思想的角度來考慮問題,那就是指的“喜怒哀樂之未發(fā)謂之中,發(fā)而皆中節(jié)謂之和〞??鬃诱搸熍c商之賢,固然指的志、德、才,但是不能不包含性情。楊子取為我,一毛不拔利天下而不為,墨子兼愛,摩頂放踵利天下,有違當時中國社會文化心理的基本風俗,故不近人情。這在先秦儒家看來,就是不能“守中〞。程伊川對〔中庸〕中的這段文字詮釋得更為透辟:“喜怒哀樂未發(fā)謂之中〞,只是言一個中體。既是喜怒哀樂未發(fā),那里有個甚麼?只可謂之中。如〔乾〕體就是健,及分在諸處,不可皆名健,然在其中矣。天下事事物物皆有中?!鞍l(fā)而皆中節(jié)謂之和〞,非是謂之和便不中也,言和則中在其中矣。中就是含喜怒哀樂在其中矣。[④]“只是言一個中體〞,指的是“天命之謂性〞,因而,“天下事事物物皆有中〞,亦即天下事事物物皆有性也。中是性的存有中體之中的形式,或存有特征,性是中所持有的內(nèi)涵,或天命源泉〔先驗性的規(guī)定〕,二者不可斯須分離。它上秉承于天命,下開啟于人事,因而孔穎達〔中庸〕疏曰:“未發(fā)之時,澹然虛靜,心無所慮而當于理,故‘謂之中’。〞[⑤]恰是這種“澹然虛靜〞,由天而下貫的“未發(fā)之時〞的“中體〞狀況,映射著天命的高遠與生化的源泉。所以〔中庸〕曰:“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朱熹注曰:“大本者,天命之性。〞與程伊川以〔乾〕體釋“中體〞一樣,力透紙背!但是,筆者以為,鄭玄的釋語似乎更為樸實:“中為大本者,以其含喜怒哀樂,禮之所由生,政教自此出也。〞[⑥]這里明確將“中〞之所以為“大本〞的原因與“禮〞聯(lián)絡(luò)起來了,進而與政教聯(lián)絡(luò)起來,這就打通了由“天命之謂性〞,到“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的脈絡(luò),把天、命、性、情貫穿起來了。郭店楚簡〔性自命出〕“〔詩〕〔書〕〔禮〕〔樂〕,其始皆出于人〞〔第15-16簡〕的思想,與此一樣,也有這種貫穿的意識?!鞍l(fā)而皆中節(jié)〞的“節(jié)〞,指的是天地之節(jié),人倫之禮,也是性情之度。朱熹之“發(fā)皆中節(jié),情之正也〞之謂,是相對于性來說的,或者說得更明確一點,是相對于情本是與性同根同源,植根于性,不可斯須離性而存有而言的。朱熹之“無所乖戾〞,指人與天地、群體〔人倫〕在性之情施放之后,呈現(xiàn)的狀況——“故謂之和〞——,這當然是一種理想的狀況。這種理想的狀況,用伊川的話來說,即是“既發(fā)時,就是和矣。〞[⑦]也就是孔子的“時中〞〔〔孟子·萬章下〕稱之為“圣之時者〞〕,應當喜則喜,應當怒則怒,應當哀則哀,應當怒則怒,就是合于時宜,就是“和〞。應當喜則怒,應當怒則喜,應當哀則樂,應當樂則哀,就是不合于時宜,那就是“不和〞。〔論語·先問〕曰:“夫子時然后言,人不厭其言;樂然后笑,人不厭其笑;義然后取,人不厭其取。〞所描繪敘述的恰是這種境界。由此可見,〔中庸〕提出的中和境界,實際上是一種理想的圣人境界,它的真正意圖在于以圣人的境界,明示天命的生化不息,還有待于每一個人發(fā)奮圖強的努力,中和性情,發(fā)皆中節(jié),能力夠回證天命,與天地相參?!仓杏埂持苑Q“和〞為“達道〞,是由于,“中〞〔中體〕,發(fā)而為“和〞,“性〞〔天命〕,發(fā)而為“情〞,必需端正而時中,節(jié)度而暢達,上合天地鬼神之靈,下合人倫事物之理。朱熹曰:“達道者,循性之謂,天下古今之所共由,道之用也。此言性情之德,以明道不可離之意。〞[⑧]所以,張岱年先生釋“達道〞之“達〞為“普遍〞,[⑨]可謂意蘊深刻。由于,循性而往,天下古今之所共由者,“性情之德〞也。性情之德,當然指的是子思子的“五行〞:仁、義、禮、智、圣,也就是后來孟子的“四端〞。應該指出的是,不管是子思的“五行〞,還是孟子的“四端〞,其中都是含“情〞的?!拔逍楔?、“四端〞為天命下貫而構(gòu)成的“中體〞,是人之所以為人者;但是施發(fā)出來,就是子思的“溫、悅、戚、親、愛〞〔郭店簡〔五行〕第13簡〕,“金聲而玉振〞〔郭店簡〔五行〕第19簡〕,孟子的“憐憫之心,羞惡之心,辭讓之心,是非之心〞〔〔孟子·公孫丑上〕〕,因而,簡書〔五行〕說得好:“善,人道也;德,天道也。唯有德者,然后能金聲而玉振之。〞〔第19-20簡〕〔中庸〕的“達道〞,就是指的人道之善,這個“善〞,只能從有德者的心中,顯發(fā)出來,是之謂〔中庸〕之“和〞——而“和〞當然是以性之情為主體內(nèi)涵的?!爸轮泻?,天地位焉,萬物育焉〞,實乃畫龍點睛之筆。“致〞,朱熹釋為“推而極之〞,用現(xiàn)代漢語來解讀,就是充足的發(fā)展。這是正確的解釋?!爸轮泻通暤谋硎?,是說,中和的境界并非一蹴而就能夠抵達,它是一個“推而極之〞的經(jīng)過,是一個逐層提升的境界。朱熹的注釋深得“易庸之學〞“天行健,君子以發(fā)奮圖強〞的精神:“自戒懼而約之,以致于至靜之中,無少偏倚,而其守不失,則其中而天地位矣。自謹獨而精之,以致于應物之處,無少差謬,而無適否則,則極其和而萬物育矣。〞[⑩]精到準確地將“致中和〞而“天地位〞、“萬物育〞的經(jīng)過邏輯性地次序遞次展開。致中和的境界是主體的內(nèi)在精神不斷提升的進程,也是人與人、人與物、人與天的高度統(tǒng)一。高度的冥合使人涵攝了天地的精華要髓與神韻,因而而神性貫注,由是而上下與天地同流,生發(fā)出無窮的創(chuàng)造力來,這就是“萬物育〞的真精神!與〔周易·彖傳〕之“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大和〞,〔周易·乾〕之“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兇〞,內(nèi)涵修養(yǎng)天命之性,而顯發(fā)為創(chuàng)發(fā)萬物的生機是完全一致的理路。二、天命與性情的流轉(zhuǎn)研究〔中庸〕,不能不把它與〔易傳〕聯(lián)絡(luò)起來。張載、程頤、朱熹討論〔中庸〕的最大特點,就是將孔子、〔易傳〕、〔中庸〕、孟子打通,在融會之中貫穿天人。蒙文通先生曾經(jīng)指出:“〔易傳〕析義之精,為儒宗之正。〞[11]過去,人們往往由于〔易傳〕“析義之精〞而誤以為晚出,馮友蘭先生在30年代初出版的〔中國哲學史〕中,就把〔易傳〕與〔淮南鴻烈〕放在一起討論。徐復觀先生在其〔中國人性論史〕〔先秦篇〕中,將〔中庸〕放在孟子之前,而將〔易傳〕放在孟子之后。但是,李學勤先生根據(jù)傳世文獻以及長沙馬王堆出土的帛書資料,綜合研究指出:“孔子晚年對〔周易〕特別喜好,而且自己撰成了〔易傳〕〔至少其中一部分〕。〞李學勤先生還說:“〔我〕當然不是以為先秦的〔易傳〕和今天我們看到的完全一樣。古書的定形老是有一個較長經(jīng)過的,但〔易傳〕的主體構(gòu)造構(gòu)成應和〔論語〕處于差不多的年代,其與孔子的關(guān)系是很親密的。〞[12]對這個問題,筆者在本文第一章第二節(jié)〔說命〕中已有闡述,此不贅。但是,筆者在這里應該十分指出的是,李先生的推論是有道理的,結(jié)論是審慎的,值得參考。由是可知,長期以來人們大多有意無意老是把〔易傳〕與〔中庸〕放在一起來考慮問題的舉動,就得到了有力的增援。蕭父先生說:“〔易傳〕與〔中庸〕,義理互通?!惨讉鳌硰娬{(diào)道兼三才,由‘彌綸天地之道’推及于人事之‘崇德廣業(yè)’;〔中庸〕則強調(diào)‘道不遠人’,由‘庸德庸言’之詳細理論出發(fā)而上達于‘無聲無臭’的天道。〞只是“二者致思的著重點稍異〞罷了。[13]現(xiàn)代新儒家大師級熊十力先生也曾指出:“〔中庸〕本演易之書。〞[14]語似絕對,但實際上,非常深刻。筆者在認真比對〔易傳〕與〔中庸〕的文本思想異同之后,不僅深感〔中庸〕以〔易傳〕為立論的天道前提,在思想上確有相通之處,而且發(fā)現(xiàn)二者的字句也多有相通之處。[15]〔中庸〕開宗明義寫道:“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第一句以“天命〞來界定“性〞,是從天命、天道的生化流行處著眼,進而激活了“性〞由天而降、天人冥合,進而回應天命的內(nèi)涵。[16]很顯然,這與〔系辭〕之“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在天道生化流行的背景上是一致的。正由于如此,〔中庸〕才有“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中和之性涵括天道的命題?!仓杏埂秤衷唬骸罢\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沉著中道,圣人也。誠之者,擇善而執(zhí)拗之者也。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誠者不勉而中〞,似乎化解了孔子“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論語·陽貨〕〕的思想,明明是上承“誠者,天之道〞而來的句子,為什么落腳到“不思而得,沉著中道,圣人也〞呢?原來只要圣人能力到達中和的境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的境界,就是誠者,就是天,就是天人合一的理想狀況。也就是說,“天命之謂性〞,還隱含著人之“性〞在現(xiàn)實的踐履中,通過率性而求道,修道而受教,以回證天命的上達理路。這種理路開啟了進一步的“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的人道踐履階段。不認識到這一層,孟子“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則知天矣〞〔〔孟子·盡心上〕〕的心性理路就領(lǐng)會不出來。不外,由天而性,再由性而天的關(guān)鍵,在天的生化流行,也在于天被視為“誠者〞,就是被擬人化的構(gòu)思。沒有天的這種生化以及涵化的功能,性的涵持者就不可能知天、立命?!罢\之者,人之道也〞一句,透露了“率性之謂道〞的機密,“誠〞就是“率性〞。鄭玄、程頤、朱熹均釋“率〞為“循〞、“順〞,鄭玄曰:“循性行之,是謂道。〞[17]朱熹曰:“人物各循其性之天然,則其日用事物之間,莫不各有當行之路,是則所謂道也。〞[18]這是正確的解釋。金景芳、呂紹綱兩位先生將“率〞釋為先導、率領(lǐng),[19]這是沒有從先秦儒家天人之學的角度,十分是沒有從先秦“易庸之學〞貫穿天人、大化流行、“肫肫其仁,淵淵其淵,浩浩其天〞之實質(zhì)的角度來考慮問題而導致的結(jié)果。以天節(jié)制人、率領(lǐng)人、宰制人,是在大一統(tǒng)獨裁主義社會形態(tài)之下產(chǎn)生的畸形詮釋,是對〔中庸〕的誤解,它的直接后果是構(gòu)成了天與人之間的阻隔,人的主體性、獨立性和創(chuàng)造性就由是而被窒息了。這當然違背了先秦儒家天地神人相互涵括、貫穿的基本精神。“率性之謂道〞的“道〞,指的是人道,也就是〔中庸〕第一章中的“和〞之“達道〞,與“天命之謂性〞相對而出,是“感仁行仁,感義行義之屬,不失其常,合于道理,使得通達〞[20]的道。〔說卦傳〕有:“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將以順性命之理。是以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兼三才而兩之,故易六畫而成卦。分陰分陽,迭用柔剛,故易六位而成章。〞所以,在〔中庸〕之中的“道〞,既是天道,也是人道,二者是相互貫穿的。這樣來理解“率性之謂道〞的“道〞,其意義并不僅僅僅是一個漢語語義的理解問題,更主要的是我們正在給先秦儒家性情思想中“性〞的范疇定位。也就是說,“率性〞之“性〞,就是貫穿天人的神性,就是通體透明的“天下之大本〞。它涵括萬物,因而“天地位焉〞;它生化不息,因而“萬物育焉〞。從學脈上來講,這恰是孟子性善論的基礎(chǔ)。但是,對于以“修道之謂教〞為己任的先秦儒家來說,道,并不是一個輕松的話題: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鮮能久矣。〞〔第三章〕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過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也?!驳谒恼隆匙釉唬骸暗榔洳恍幸臃?!〞〔第五章〕這里的“道〞,就是“中庸〞之道。落實到現(xiàn)實的生活中,就是由內(nèi)在之“中〞、之“性〞顯發(fā)出來的“時中〞、“中和〞之“情〞。它“造端乎夫婦,及其至也,察乎天地〞,“尊德性而道問學,致廣闊而盡精微,極高明而道中庸〞,在平俗中見博厚,在凡庸中見高明,在細微中見悠久。固然人人日用,但是卻很少有人知道它,因而是一種“至德〞。上面的三段浩嘆,應該是孔子對有志之士的鼓勵與感召,更是對中庸之至德的一種推崇,它明示了一種理想的人生境界?!蚕缔o上傳〕曰:“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變化見矣。是故剛?cè)嵯嗄?,八卦相蕩。鼓之以雷霆,潤之以風雨。日月運行,一寒一暑。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乾知大始,坤作成物。乾以易知,坤以簡能。易則易知,簡則易從。易知則有親,易從則有功。有親則可久,有功則可大??删脛t賢人之德,可大則賢人之業(yè)。易簡,而天下矣之理矣;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矣。〞王弼注云:“象況日月星辰,形況山川草木,懸象運轉(zhuǎn)以成昏明,山澤通氣而云行雨施,故變化見矣。〞[21]人是萬物之靈,“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禮記·禮運〕〕,故“乾道成男,坤道成女〞的核心是“天命之謂性〞?!翱删脛t賢人之德,可大則賢人之業(yè)。易簡而天下矣之理矣〞,就是“率性之謂道〞?!疤煜轮淼茫晌缓跗渲楔暰褪窃诜菜兹藗惖慕袒瘹v練中,由性而情,到達了中和的理想境地之后的“道〞的實現(xiàn),這就是“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一個完好的邏輯圈循環(huán)上升與回歸。朱熹曰:“道者,率性罷了。〞而性為天命之下貫而成,故人道與天道原來就相互浸透,相互映照。君子之道,“庸德之行,庸言之謹,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余,不敢盡;言顧行,行顧言〞,以愛己之心愛人,以責人之心責己,這當然是一種道德的力量,在個人與群體的互動中實現(xiàn)自己的人生價值。子、臣、弟、友,瑟琴和樂,此“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档轮赋觯骸暗赖虏辉摦斒且环N怎樣使我們快樂的原則,而是一種怎樣使我們具有享受幸福的資格的學說〞[22]〔中庸〕曰:“君子不能夠不修身,思修身,不能夠不事親,思事親,不能夠不知人;思知人,不能夠不知天。〞這是一段非常深刻的表述。一方面它以為人不能沒有現(xiàn)實的道德踐履,在現(xiàn)實的道德踐履中實現(xiàn)人之所以為人者,也就是以“三達德〞實現(xiàn)“五達道〞,從性情的至誠、至純出發(fā),做到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知、仁、勇是實現(xiàn)這五個方面價值的三個德性基礎(chǔ),被朱熹稱之為“知此〞、“體此〞、“強此〞的保障。知此,須好學;體此,須力行;強此,須知恥。好學為知,力行為仁,知恥為勇。以百倍之功,困而知,勉而行,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無疑、無惑,知人之后,進而知天。知天就是知性,進而知命。而且與天命融為一體。知的經(jīng)過,也就是行的經(jīng)過,就是一種人生價值的實現(xiàn)經(jīng)過,這就是上面引述康德人之所以為人的,而且“享受幸福的資格〞。更為主要的是,“知天〞,還是對道德的超出。由于“知天〞的經(jīng)過,就是力行的經(jīng)過,就是在“誠〞的道路上永不停息的跋涉,就是對天命的回歸和證悟?!仓杏埂车奈谋菊f得最為透徹:“仲尼祖述堯舜,憲章文武。上律天時,下襲水土。辟如天地之無不持載,無不覆幬,辟如四時之錯行,如日月之代明。萬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小德川流,盛德敦化,此天地之所以為大也。〞這就是“修道之謂教〞以“達天德〞的極致。天地之所以為大者,完全是由于人的主體性情參與到了天地的生化流行之中來了,是“人〞大,所以“天地〞才大。恰是由于有了“天地〞,有了人“性〞所由生的天命之源,現(xiàn)理論履中道德的超出與提升,也才有了立論的基礎(chǔ)與前提。至此,我們看到,〔中庸〕一文,將人的性情歸宿,設(shè)置在與天地“川流〞“敦化〞的摩蕩之中,把人的性情置放在天、命、性、情、道、教,由天而人,又由人而天,相互互動流轉(zhuǎn)的經(jīng)過之中,“辟如天地之無不持載,無不覆幬,辟如四時之錯行,如日月之代明〞,最終實現(xiàn)人的最終著實。這當然是人的性情得到了充足發(fā)展和闡揚之后的境界,就是天人合一,與天地互參。三、合外內(nèi)之道的真精神——“誠〞誠,是一個貫穿整個〔中庸〕哲學思想體系中的核心性概念。“天命之謂性〞,無天德生生之誠,必無“性〞?!奥市灾^道〞,無率性中和之誠,必無“道〞?!靶薜乐^教〞,無刻苦修道之誠,更無所謂“教〞,無所謂“化〞。是故,“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朱熹曰:“誠者,真實無妄之謂,天理之本然也。〞“天理之本然〞,是過度詮釋;但是,以“真實無妄〞釋“誠〞,卻是對“誠〞之最基本意義的精確概括。它不僅將“誠〞這一主要的哲學范疇界定在性情思想的領(lǐng)域,更為主要的是,它深得“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的精神,將先秦儒家性情思想之天道與人道、個人與群體相互激發(fā)、相輔相成的價值取向,言簡意賅地表達了出來。與上述其他方面的思想一樣,〔中庸〕“誠〞的思想,仍然能夠在〔論語〕、〔周易〕,十分是〔易傳〕中找到淵源。子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陽貨〕〕“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此夫,不舍日夜!’〞〔〔子罕〕〕這兩段文字不僅說明了天道不言而生化萬物的特性,而且對我們理解“誠〞,是一種“不舍日夜〞的尋求精神、生化精神,具有深刻的啟發(fā)作用。另外,〔周易〕曰:“無妄,元亨利貞,其匪正有眚,晦氣有攸往。〞〔無妄卦卦辭〕〔彖傳〕釋曰:“無妄,元亨利貞〞,“天之命也〞。〔易傳〕又有:“日新之謂盛德,生生之謂易,成象之謂乾,效法之謂坤……,陰陽意外之謂神。〞“精義入神,以致用也。〞“窮神知化,德之盛也。〞諸如此類的表述不少,實際上,與〔中庸〕之“誠〞均有相通之處。〔中庸〕曰:“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沉著中道,圣人也。〞原來,這是一段安身于何以成為圣人,何為圣人的表述。但是,我們換一個角度,則發(fā)現(xiàn),〔中庸〕的作者,首先視天道的實質(zhì)為誠,誠是天道的最大特征。然而它又說:“誠者不勉而中〞,是說“誠〞的天然天性就是中。沒有“中〞,就沒有“誠〞。因而,誠者之“中〞,“不思而得〞。由此才導致“沉著中道,圣人也〞的結(jié)論。從上文筆者的敘述中,我們已經(jīng)知道,固然周公已經(jīng)視“中〞為“德〞,孔子更是把它推崇為“至德〞,但是他們并沒有將“中〞與“誠〞明確地聯(lián)絡(luò)在一起。從先秦的學術(shù)發(fā)展脈絡(luò)來講,把它們聯(lián)絡(luò)在一起,應該有一個構(gòu)成的經(jīng)過。又根據(jù)筆者在上面的行文,我們已經(jīng)看到,既然熊十力先生已經(jīng)指出“〔中庸〕本演易之書〞,而〔周易〕,十分是〔易傳〕又都兼有“中〞及“誠〞的思想,因而,將“中〞視為“誠〞的特性,固然是〔中庸〕的創(chuàng)造,但是,這與〔周易〕思想傳統(tǒng)的積淀恐怕不無關(guān)系?!爸楔?,在〔中庸〕之中是“天命之謂性〞含而未發(fā)的存有狀況。僅就性與情的關(guān)系來講,性是中的內(nèi)容,中是性的存在形式,因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天下之大本〞,〔中庸〕將其描繪敘述為博厚、高明、悠久,當然只能用至高無上的“誠〞來概括其特征。性既然是中的內(nèi)容,則因“天命之謂性〞的命題,我們能夠說“天命〞的基天性格也是中,順理成章,就有了“誠者,天之道也〞的根天性命題。換言之,〔中庸〕立論的前提,或者說,全文的支撐點,都在“天命之謂性〞,“誠者,天之道〞這兩句上。由于,沒有天,就沒有人之性;沒有天道之誠,就不可能有“率性〞之道。沒有“率性〞之道,就不可能有“成己成物〞、“贊天地之化育〞的教化境界。把“天道〞的屬性命之曰“誠〞,固然是言天道,究其實,畢竟是言人道,其最終的目的在于給人的現(xiàn)理論履,樹立一個能夠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而到達目的,使天下所有仁人志士與天地相參化的價值得以實現(xiàn),成為了可能?!罢\者,天之道〞,是相對于人來說的,而“誠之者,人之道〞則是相對于天來說的。人的天命之性,不能無誠;無誠,則不能“率性〞。率性就是順性、循性以往,以成就人道之極。人道之極就是“五達道〞:君臣、父子、夫婦、昆弟、朋友。為了實現(xiàn)君臣之義,父子之親,夫婦之別,長幼之序,朋友之信,就必需以“三達德〞貫穿始終:知、仁、勇。〔中庸〕曰:“知、仁、勇三者,天下之達德也,所以行之者一也。〞朱熹注曰:“一則誠罷了矣。〞又引程子曰:“所謂誠者,止是真誠實在此三者。三者之外,更別無誠。〞把知、仁、勇之所以能貫徹到五達道之中去的心理、德性基礎(chǔ),揭示了出來。“知〞,是“仁〞與“勇〞的基礎(chǔ)和前提;“仁〞是“知〞的結(jié)果,而“勇〞則是由“知〞與“仁〞煥發(fā)起來的道德勇氣。因而,作為人道之誠,首先是指的一種誠純專一的心理狀況,它是一種由天而降的赤子之情的天然顯現(xiàn):“踐其位,行其禮,奏其樂,敬其所尊,愛其所親。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孝之至,推而極之,就是誠之至。作者的意圖很明顯,恰是要通過類似“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的情感提煉,養(yǎng)成人之性情的至真至純,上合天心,下合人倫,“肫肫其仁,淵淵其淵,浩浩其天〞:第一句,言其敦厚;第二句,言其深厚;第三句,言其闊大而與天地相參。細讀〔中庸〕,筆者深以為,〔中庸〕之“誠〞,所展現(xiàn)出來的并不是一個人生的目的,而是一個實現(xiàn)人的最終價值的奮斗經(jīng)過?!仓杏埂吃唬骸白哉\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自誠明,天生圣人之性也;自明誠,學善而執(zhí)拗之者也。自誠明,天道對人道,是圣人化育天下的理路;自明誠,由教而入,先明乎善,然后至于誠。是故“誠則明矣,明則誠矣〞,指出的是圣人與賢人兩條化育的道路:第一條,是“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能夠贊天地之化育;能夠贊天地之化育,則能夠與天地參矣〞。這是一條由誠而明的圣人化育之道;第二條,是“其次致曲,曲能有誠,誠則形,形則著,著則明,明則動,動則變,變則化,唯天下至誠為能化〞。這是一條由明而誠的賢人變化之道。這兩條道路的取向完全不同,但是,相互之間相輔相成,極富內(nèi)在的張力,而且,最終又殊途而同歸,都是化育天地,與天地相參。這是〔中庸〕的作者全面而深刻地提煉孔子關(guān)于“生而知之者〞與“學而知之者〞〔〔季氏〕〕的主要思想,同時也隱含著對“困而不學〞的批評,對有志之士的鼓勵。更為主要的是,〔中庸〕之“誠〞,并不僅僅僅是一個奮斗的經(jīng)過,而且還是一種感召人“至誠無息〞的奮斗精神:誠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是故君子誠之為貴。誠者非自成己罷了也,所以成物也。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德也,合外內(nèi)之道也,故時措之宜也。故至誠無息。不息則久,久則徵,徵則悠遠,悠遠則博厚,博厚則高明。博厚,所以載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無疆。如此者,不見而章,不動而變,無為而成。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也:其為物不二,則其生物意外。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罢\者自成〞,并不是有如道家的“無為〞,不為而成,而是指先秦儒家之“誠〞,是一種上承于天,生發(fā)于心,不假外求的精神狀況;“道自道〞,也不是“道家〞的純?nèi)翁烊?,而是指依托天命“率性〞而為,“中體〞外發(fā),發(fā)而皆中節(jié),謂之“中和〞的一種境界。“誠〞,是一種涵括天下所有事事物物的品質(zhì),而且也具體表現(xiàn)出在這些事物自己發(fā)展的自始至終,因而,沒有“誠〞,我們這個世界上,便沒有一切。君子以“誠〞為貴,但是,“誠者〞,卻又絕非只是為了“成己〞,還要“成物〞,還要“成人〞,就是孔子“博施于民而能濟眾〞〔〔雍也〕〕的理論提升。故“性之德也,合外內(nèi)之道也,故時措之宜也〞。性之德,誠也;合外內(nèi)之道,天道人道也;時措之宜,圣人之時中也。合而言之,誠,為天命之性最顯著的特征。它貫穿天人,變化無方,應之以時,則至誠動人、動物、動天?!肮手琳\無息。不息則久,久則徵,徵則悠遠,悠遠則博厚,博厚則高明。〞不假外求的“誠〞,顯發(fā)而為“道〞,長期持久,始終不渝,就會“徵〞,就會“悠遠〞,就會在人的性情世界中引發(fā)質(zhì)的變化:“博厚,所以載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無疆。〞這是對圣人性情的比方性描繪敘述,像大地一樣博厚,像蒼天一樣高明,像時空一樣悠遠。以這樣博厚高明悠久的性情,照臨世界,面對人生,天然是“不見而章,不動而變,無為而成〞,由于“其為物不二,則其生物意外〞。于是〔中庸〕的作者采用了一種更為貼切的手法來形容,在“誠〞貫注之后的性情,所顯發(fā)出來的創(chuàng)造性: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無窮也,日月星辰系焉,萬物覆焉。今夫地,一撮土之多,及其廣厚,載華岳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洩,萬物載焉。今夫山,一卷石之多,及其廣闊,草木生之,禽獸居之,寶藏興焉。今夫水,一勺之多,及其意外,黿鼉、鮫龍、魚鱉生焉,貨財殖焉?!苍姟吃唬骸拔┨熘?,於穆不已!〞蓋曰天之所以為天也?!办逗醪伙@,文王之德之純!〞蓋曰文王之所以為文也,純亦不已。這是一種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天人合一,於穆不已的創(chuàng)生精神。這種精神既來自生生流行的天道感召,也來自“於乎不顯〞的“文王之德〞的人道感召?!仓杏埂车淖髡呦嘈?,通過“尊德性而道問學,致廣闊而盡精微,極高明而道中庸,溫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禮〞,就能夠“為天下國家〞之“九經(jīng)〞,由修身為政,治理國家,到拯救天下蒼生;另一方面,通過“至誠無息〞的尋求,還能夠“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辟如天地之無不持載,無不覆幬,辟如四時之錯行,如日月之代明。萬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小德川流,盛德敦化,此天地之所以為大也〞?!把笱蠛酰l(fā)育萬物,峻乎極天!〞這是個人與群體的統(tǒng)一,更是人道與天道的統(tǒng)一。這種人與萬物的高度的統(tǒng)一與融合,在〔中庸〕的作者看來,就是人的性情得到了鍛煉和提升,自己的人生價值也由是而得到了最終的實現(xiàn)。[①]程顥、程頤撰:〔二程遺書〕,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12月版,第207頁。[②]朱熹撰:〔四書集注〕,中華書局1983年10月版,第17頁。[③]程顥、程頤撰:〔二程遺書〕,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12月版,第272頁。[④]程顥、程頤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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