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嘎達梅林》主題闡釋

電影?嘎達梅林?主題闡釋［摘要］?嘎達梅林?是馮小寧繼戰(zhàn)爭三部曲之后的又一力作，影片秉承其電影的一貫風格，又一次在商業(yè)與主旋律之間到達了完美的平衡。而且影片加上了關注人類命運的環(huán)保主題，使得電影在主題方面又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升華。但是細讀文本發(fā)現(xiàn)，影片只不過是導演又一次的意識形態(tài)腹語術罷了。本文運用意識形態(tài)批評的方法對?嘎達梅林?中的民族國家意識形態(tài)進展闡釋，以期挖掘出該片的深層意蘊。［關鍵詞］?嘎達梅林?;民族國家；歷史馮小寧的?嘎達梅林?是其繼戰(zhàn)爭三部曲后的又一力作，不但斬獲了第八屆電影華表獎，得到主流意識形態(tài)的認可，而且獲得了很好的票房成績，可謂是在商業(yè)與主旋律之間到達了完美的平衡。假如僅僅從主流電影在商業(yè)中突圍這一方面來說，?嘎達梅林?無疑是成功的，而且為以后的主流電影創(chuàng)作找到了一條行之有效的出路。但是就影片主題來說，不過是又一次的意識形態(tài)腹語術而已，以主流意識形態(tài)主導的國家民族主義為主題，在影片中僵硬地參加環(huán)保訴求和只有共產黨才能救中國的歷史經歷，使得觀眾自覺地跟隨他的攝影機去感受了一把歷史的真實，完成了對民族國家意識形態(tài)的詩意言說。一、民族國家的詩意表達費孝通先生說：中華民族自古以來就是一個多元統(tǒng)一的民族共同體。是的，擁有56個民族的中國確實需要多元統(tǒng)一的民族國家情結。在?嘎達梅林?中，蒙古族同胞作為科爾沁草原的土著和外來者〔移民屯邊的漢族人〕生活在一片藍天下，而且共同為了保衛(wèi)草原牧場而舉起了對抗的大旗，彰顯了兄弟同心，其利斷金的國家民族主義情結。但是，影片中蒙古人與漢族人的身份標簽似乎被有意地遮蔽了，僅僅通過不同的服裝來區(qū)別。影片中，充當民族關系詩意表達紐帶的是兩個重要人物：一位是胡子，一位是巴特爾。胡子的出場是寓言性質的，作為對抗者的后代，胡子和父親以犯人的身份被關在了封建王爺?shù)睦位\之中等待著被斬首。但是在斬首之時，胡子卻因為沙暴的到來為嘎達所救，繼而完成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條好漢的生命輪回，開場了為父報仇的過程。在影片中，胡子被使用了無名化的處理，假如說他那位被砍頭的父親還有被載入史冊的可能的話，那么此處胡子的無名化處理顯然要抹殺他的身份標簽，被機械降神〔沙暴〕所救的漢族孩子雖然同父親一樣走上了對抗者的道路，但是這卻不能算作是革命后繼有人的宣示，因為胡子在影片結尾時最終倒在了封建王爺?shù)淖吖讽n舍旺劍下，胡子的最終被殺也完成了農民革命不能救中國的完好輪回，但是胡子身份的不明確卻不僅僅表達在其無名化處理這一點上。就胡子的對抗動機而言，是多么的單純，單純到跟革命幾乎毫無關聯(lián)，自古父債子還，20年前達爾罕王爺家欠我家一條人命，這是胡子這個人物出場自始至終惟一的動機，也就是說他其實從來都不曾充當蒙漢共同對抗封建壓迫的紐帶，這樣的一個人物被處理成了嘎達梅林對抗之路上最具兄弟友情的人之一，顯然是導演對蒙漢兩族關系的一種詩意表達而已。充當另外一個蒙漢關系詩意表達紐帶的人物就是象征蠻力的巴特爾。從巴特爾的成長軌跡來看，他從來都不具有什么高明的理論知識，而且從來都沒有堅決的意志。這樣的一個人物甚至在嘎達梅林為民請愿被貶之時得意地充當了封建王爺?shù)您椬?。就革命來說，這是一個不堅決的危險分子，當巴特爾因為酗酒而最終被領袖嘎達梅林處死之時，他已經不僅僅是顯示嘎達梅林愛民如子領袖情懷的道具，而更加渲染了兩族人民相處的平等與融洽，這并非牽強之詞，且看巴特爾走上革命之路的過程。假如說胡子的獲救和20年后再次出現(xiàn)多少帶點機械降神的意味的話，那么巴特爾的革命之路也許只能用偶爾來形容了。這種偶爾性也許是其人性的一種回歸，沙漠里嘎達梅林舍命相救，對其不離不棄的兄弟情感，相信對任何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來說都足以銘刻一生。但是當嘎達梅林因為民請愿而被革職之時，巴特爾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的不悅與對抗，而是與王爺一起欣然奔向了省城的煙花巷，花天酒地地過起了梅林的生活，這不能不說是巴特爾短視與自私的赤裸表現(xiàn)。但是最終巴特爾歸服了嘎達梅林，影片對巴特爾的這一轉變著墨甚少，只是巴特爾酗酒的缺點卻并未因其對革命的皈依而有所改變。那么照此推論下去，巴特爾本身就是一個危險、短視、不堅決的革命者，這樣的人混在革命的隊伍中是很容易惹出一些事端來的。最終，巴特爾不出所料地惹下禍端：誤殺了一個漢族老人。這不得不讓人疑心這一幕發(fā)生的意味深長。在嘎達梅林征戰(zhàn)的過程中，出現(xiàn)漢人形象本身并不奇怪，但是此處被巴特爾擅闖的民宅卻是典型的漢人民居土坯房，這種房子在當時的草原是何其少見，其實導演通過這一鏡語強化了老人的漢人身份。而且導演不僅選擇了漢人作為巴特爾無意中進犯的對象，還讓巴特爾以一種非凡的蠻力砸死了漢族老人，其實筆者有理由疑心一個酒瓶到底能不能把老人當場砸死也許真正的原因只是這個老人在影片中是必死無疑的，這樣的設計才能使得巴特爾最終難逃被歷史殺頭的命運。馮小寧導演在影片中并沒有直接涉及民族關系這一敏感話題的鏡頭，最多只是一句無論滿蒙還是漢回，都共同生活在這片土地上，但是影片中的這兩位重要人物卻充當了民族關系詩意表達的符號，無名化處理的胡子被塑造成了蒙漢關系的和平使者，簡單化處理的巴特爾被塑造成了民族關系的破壞分子，這兩個一正一反的形象卻具有一樣的指向性，那就是面對異族他們是同樣抱著兄弟般的情感的，這樣的藝術處理無疑是民族政策的鏡語。二、留白：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在?嘎達梅林?中，影片通過展示嘎達梅林英雄的一生來反映蒙古牧民在面對外族侵略和封建惡權力〔達爾罕王爺為代表〕互相勾結共同侵蝕美麗草原時的不屈抗爭。但是在對這段對抗者的歷史進展表述的時候，導演想通過電影來傳達的主旋律意識卻往往因為過分的斧鑿痕跡顯得有些詞不達意，留給觀眾極大的解讀空間。?嘎達梅林?作為一部根據真實歷史事件拍攝的影片，導演不遺余力地為看影人刻畫了一個有血有肉的英雄形象。眾所周知，20世紀二三十年代在每個中國人的民族記憶中都可以展開一個波瀾壯闊的歷史畫卷，嘎達梅林的不屈抗爭史就發(fā)生在這時，但是導演在對那段歷史進展書寫的時候卻在歷史背景上面著墨甚少，那么，作為看影人的觀眾在這個有著歷史真實的電影文本中如何做到準確地連結歷史呢？導演有意隱藏的攝影機，有意營造的真實氣氛，觀眾應該如何面對呢？也許電影語言本身的留白可以給觀眾以答案。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克羅奇語〕導演馮小寧深諳此語之內涵，他曾經這樣說過電影是呈現(xiàn)意識形態(tài)的一種載體和方式①，無論是拍戰(zhàn)爭片，還是歷史片，我都在電影中竭力宣揚人性的真善美，我希望觀眾可以通過我的電影凈化靈魂，并使得大家更加具有凝聚力②，他的話語中表達了一種樸素的愛國主義情感，在現(xiàn)時代的中國具有普世的價值。不管滿蒙還是漢回，都生長在這片土地上，表達了強烈的大一統(tǒng)意識和普世的民族情感，無論是在遭受外族侵略的20世紀30年代，還是在我們如今生存的21世紀，民族團結問題始終都是我們國家維穩(wěn)政策中的重中之重，這句話從嘎達梅林這樣一個類似農民起義領袖的草根英雄口中說出，無疑是導演假借嘎達梅林之口來表達自己的忠黨愛國之情。聽說南面有一支人馬，也是為咱老百姓的土地打仗的。我手下有一位弟兄見過，說是有一群不怕死的中國論文聯(lián)盟.Ll.英雄好漢，專為老百姓打抱不平，領頭的叫共產黨。咱們也是為老百姓的土地拉起隊伍，那和他們是一伙的了？要是能和他們串上就好了。這段對話是共產黨因子在影片中直接出現(xiàn)的第二次，我們要看這段對話的經典之處不妨咬文嚼字一番，領頭拉起一伙串上，這些詞語的運用無疑是具有喜劇色彩的，我們主流意識形態(tài)所宣揚的革命壯舉在此處多少增添了一點胡子般的土匪色彩。人民的革命領袖變成了領頭的，革命志士的團結一致變成了拉起隊伍一伙，而各地革命隊伍的結合斗爭那么變成了串上。20世紀30年代，是中國的共產主義事業(yè)蓬勃開展之時，黨也剛剛成立不久，群眾根底有待穩(wěn)固，黨的革命目的有待明確，這兩個農民起義英雄的對話卻恰恰暗示了我黨在創(chuàng)立之時的草根色彩，拉起一伙隊伍，保衛(wèi)農民土地，成了農民〔牧民〕眼中的救世主，人民大救星的升華之路看來還有很長一段要走。而深諳主流意識形態(tài)內在指向性的馮導設計的這段不乏喜劇色彩的對話也答應以被解釋成對現(xiàn)存歷史版本的去升華。導演在宣傳之初，不但為影片貼上了環(huán)保這樣一個標簽，而且對于真實歷史事實的書寫也是隱形的。歷史上，嘎達梅林起義失敗很大程度上要歸因于張學良部張海鵬的窮追猛打，但是在影片中，官軍的每次出現(xiàn)身份都是模糊的，而這種模糊性恰恰和歷史教科書上對于張作霖評價的模糊不謀而合。這在無形之中就造成了某種腹語效果，因為一些話題的太過敏感，致使導演在拍攝時就采用了隱形書寫的方式以遮蔽一些主流所不愿提起的歷史，由此完成影片與主旋律之間的完美共謀。但是電影作為一門藝術，在主流意識形態(tài)的束縛之下想要舞出一曲華美的舞蹈是非常困難的。而且，作為藝術的電影也因為對于歷史的過分承載而讓其藝術性大打折扣，致使在主旋律中翩翩起舞的導演雖然服裝華美、舞步獨特，卻也未能跳出完美的舞蹈，使得觀眾在觀影同時體會到了在電影語言留白之處體會解讀電影、玩味歷史真實的樂趣。三、結語馮小寧的?嘎達梅林?中，不管是對歷史合法性的表達還是對民族關系的建構，都是歷史教科書或者國家政策的鏡像化。筆者認為，馮小寧導演的意圖也許非常簡單，只是想在商業(yè)、藝術與主旋律之間華美舞蹈，但事實情況卻是，在影片與現(xiàn)實的互文關系之中，觀眾很容易被影片所表現(xiàn)的某種歷史真實所感染，影片構筑的某種謊話效果成功地使看影人進一步承受從小就被灌輸?shù)闹髁饕庾R形態(tài)的某些觀念，更加確證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的歷史經歷和各民族自古就是同呼吸共命運的歷史共同體的民族國家情感。就這樣電影完成了與主旋律的一次完美共謀，讓觀眾相信中國各民族雖然具有苦難的歷史，但是在黨中央的指導下，各族人民一定會擁有一個超越那段歷史的如今和將來。注釋：①②馮小寧：?電影的意識形態(tài)和藝術家的社會責任?，?綠葉?，2022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