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黃庭堅對《江西詩派》的影響

1、 20105021130 漢語言文學1班 葛錦憶論黃庭堅對滄浪詩話的影響摘要：一般認為嚴羽滄浪詩話是嚴厲批評江西詩派的，但通過比較研究我們發(fā)現(xiàn)，嚴羽的詩歌理論與江西詩派的理論主張有同有異，嚴羽依然繼承了江西詩派的一些理論主張，即使一些批判、修正江西詩派的思想，也多受江西詩派的啟發(fā)。黃庭堅、陳師道、陳與義和呂本中等人在吟詠情性、自然渾成、氣象、本色、自得、去俗、詩體以及以禪喻詩、以兵法喻詩法等方面均對嚴羽的滄浪詩話產(chǎn)生了直接的影響。關(guān)鍵詞： 黃庭堅 滄浪詩話 江西詩派 以禪喻詩 一般認為，嚴羽的滄浪詩話主要是針對江西詩派而寫的，其中嚴厲地批評了江西詩派，當然與江西詩派的觀點就是針鋒相對的。嚴羽自

2、己也自鳴得意地說：“其間說江西詩病，真取心肝劊子手?！?答出繼叔臨安吳景仙書)這當然是查有實據(jù)的。但是，如果我們把滄浪詩話與江西詩派詩人的言論細加比較就會發(fā)現(xiàn)，由于他們面對共同的前人詩歌遺產(chǎn)和共同的詩論背景，研究共同的對象，因而有許多英雄所見略同的見解，而江西詩派的主流作為嚴羽的前輩，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嚴羽。因而我們可以說，嚴羽依然有很多思想是繼承了江西詩派的觀點，甚至包括”以禪喻詩”的研究與批評方法，也是當時流行因而成為嚴羽和江西詩派共同具有的。當然，我們無疑也看到了嚴羽對江西詩派的創(chuàng)作追求和主要價值取向是持尖銳批評的態(tài)度的，但這并不能抹殺江西詩派對嚴羽影響的事實。嚴羽本人在列舉學詩要熟參經(jīng)典

3、而悟的時候，最后還是提到了“又取本朝蘇黃以下諸家之詩而熟參之”(滄浪詩話·詩辯)，雖然有是非高下之別，還是沒有絕對否定這些詩歌。李銳清曾說：“滄浪詩話借用當時理論和術(shù)語的地方很多，只不過嚴羽借用后加以改造，并且換作另一個方向，令人不能察覺罷了。尤其是他所反對的黃庭堅和江西詩派，借用得較多?！币虼耍覀兲剿鲊烙鸬乃枷霚Y源，不能不關(guān)注江西詩派的影響。方回瀛奎律髓對江西詩派曾有“老杜、山谷、后山、簡齋四家一祖三宗”(卷二六變體類清明評語)的說法?！耙蛔妗倍鸥κ墙髟娕勺沸鞘谷?，雖然他們從某些方面繼承了杜甫，但江西詩派的探索及成就與杜甫并無直接的關(guān)系。三宗倒是具體實在的，其中黃庭堅(山谷)是

4、無可置疑的實際宗祖。除了陳師道(后山)、陳與義(簡齋)外，少時戲作江西宗派圖的呂本中也被后人列為江西詩派，并成為江西詩派的重要理論代表。一、尊杜方面黃庭堅強調(diào)形式上的體制與句律，尤其重視篇章結(jié)構(gòu)的經(jīng)營和字句的錘煉，講究法度和繩墨。所以黃庭堅推崇杜甫，稱陳師道“得老杜句法”(答王子飛)，這與同樣推崇杜甫的嚴羽在角度上顯然是不同的。同樣尊杜，黃庭堅主要側(cè)重于詩的法度和句律。為此，黃庭堅還多次強調(diào)“布置”：“文章必謹布置、自古有文章但有布置，講學之士不可不知”(見范溫潛溪詩眼)這是黃庭堅在繼承的基礎(chǔ)上試圖超越前人、追求獨創(chuàng)的結(jié)果，雖然有嚴羽所批評的誤入歧途的傾向，但探索本身也是必須的。同時，儒家正宗

5、的溫柔敦厚思想對黃庭堅的影響也深，他肯定詩歌“憤世疾邪”的怨刺作用，但又要求不可過分激烈，必須符合溫柔敦厚之旨。他稱頌蘇軾“風骨砏巖，而接人仁氣粹溫也?！?跋子瞻送二侄歸眉詩)，蘇軾也稱頌黃庭堅的“古風二首，托物引類，真得古詩人之風?！?答黃魯直書)這是由于黃庭堅雖仕途不暢猶以社稷自任的心態(tài)決定的，與嚴羽隱士心態(tài)迥然有別。二、性情與境界 由于中國古代共同的文化背景和學術(shù)傳統(tǒng)，黃庭堅的許多思想，后來的嚴羽也具有。在吟詠情性方面，嚴羽和黃庭堅是相通的。黃庭堅說：“詩者，人之情性也。非強諫爭于庭，怨忿詬于道，怒鄰罵座之為也。”(書王知載朐山雜詠后)嚴羽滄浪詩話·詩辯云：“詩者，吟詠情性也。

6、”但在具體思想的運用中，黃庭堅更強調(diào)學問，“詞意高勝要從學問中來”(論作詩文)，嚴羽則以“情性”一以貫之。差別在于黃庭堅更重“意”、嚴羽更重“性情”。劉熙載藝概·詩概云：“唐詩以情韻氣格勝，宋蘇黃以意勝。”顯然，嚴羽推崇唐詩，重情韻和性情，與黃庭堅等重“意”，在趣味上有著很大的區(qū)別。 黃庭堅追求的是精工而臻于自然渾成的境界，在自然境界上與嚴羽是相通的。晚年常以“不煩繩削而自合”的自然境界稱頌他人。如他的題意可詩后云：“至于淵明，則所謂不煩繩削而自合者。”與王觀復書亦云：“觀子美到夔州后詩，退之自潮州還朝后文，皆不煩繩削而自合矣?！薄罢鲁删停鼰o斧鑿痕，乃為佳作耳?！鳖}李白詩草后說：“

7、觀其稿草，大類其詩，彌使人遠想慨然。白在開元、至德間，不以能書傳，今其行草，殊不減古人，蓋所謂不煩繩削而自合者與?”他還反對刻意求奇：“好作奇語，自是文章病?！?與王觀復書) 而這種自然渾成是學習古人的結(jié)果，黃庭堅和嚴羽都提倡學習古人。黃庭堅大雅堂記在談到杜甫的時候說：“子美妙處乃在于無意而意已至，非廣之以國風、雅、頌，深之以離騷、九歌，安能咀嚼其意味，闖然入其門邪?”大凡境界未到的詩歌，則因”讀老杜、李白、韓退之之詩不熟耳”(與徐師川書)。在學習古人方面，嚴羽和黃庭堅是一致的，差別只在于如何學和學什么。黃庭堅在論作詩文中說：“作文字須摩古人，百工之技，亦無有不法而成者也?！痹谂c王立之中，黃庭

8、堅還說：“若欲作楚詞，追配古人，直須熟讀楚詞，觀古人用意曲折處，講學之后，然后下筆。”這主要強調(diào)學古人之法。在造語方面，黃庭堅著名的“點鐵成金”(答洪駒父書)、“奪胎換骨”(見惠洪冷齋夜話卷一)等，也是想強調(diào)創(chuàng)新。三、以文為詩 黃庭堅曾說：“詩文各有體，韓以文為詩，杜以詩為文，故不工爾?！?陳師道后山詩話引)，而嚴羽的“別材別趣”說也正是強調(diào)詩體的獨特性，反對以文為詩或以詩為文，這是相通的。他抨擊“以文字為詩，以才學為詩，以議論為詩”，可以說與山谷遙相呼應。黃庭堅是宋詩的當事人，嚴羽可謂唐宋詩之爭的始作俑者。他們二人反對“以文為詩”，如出一轍。黃庭堅是宋詩的代表，同時也就是“以文為詩”的代表，

9、何以他要反對“以文為詩”?理論和實踐不符是一個方面，但黃庭堅主要反對“以文為詩”的不工。他一向于章法、句法、字法上用心，刻意安排，務求新人耳目。與王觀復書云：“所送新詩，皆興寄高遠，但語生硬，不諧律呂，或詞氣不逮初造意時，此病亦只是讀書未精博耳。”“以文為詩”若不“工”，便不足??；若“工”，則是黃庭堅所認可的。但在嚴羽眼中，”工”是懸置的，僅僅有工是不夠的，他詩論的重心“惟在興趣”，“夫豈不工，終非古人之詩，蓋于一唱三嘆之音有所歉焉”，所以，在反對“以文為詩”這個問題上，黃、嚴二人在言語陳述上有相通之處，但黃庭堅強調(diào)”工”，嚴羽則矯枉糾弊，著重強調(diào)“詩味”和“興寄”。四、氣象論詩 在以氣象論詩

10、方面，黃庭堅和嚴羽也有相通而又相異的見解。黃庭堅也以氣象論詩。黃庭堅與王觀復書云：“文章蓋自建安以來，好作奇語，故其氣象衰絍，其病至今猶在?！睖胬嗽娫?#183;詩評云：“唐人與本朝人詩，未論工拙，直是氣象不同?！彪m然評價不同，但從氣象的角度是一致的。顯然，山谷是由“語言”導向“氣象”的（好作奇語，故其氣象衰絍，這里的“奇”指勉力而為，標新立異但又不恰當），這仍是一個工與不工的問題。只有字法、句法、章法都“工”，才談得上從整體氣象上來品評高下。嚴羽則論“氣象”而“未論工拙”。雖然嚴羽在“氣象”這個范疇的運用上，難免不受前輩黃庭堅的影響，但在具體內(nèi)涵上，二人的差異是明顯的。 五、對“俗”的看法在

11、對待“俗”的問題上，不僅嚴羽和黃庭堅是一致的，幾乎有宋一代的文人士大夫都有一種“崇雅黜俗”的傾向，范仲淹、蘇軾、黃庭堅、張戒和朱熹等人都有高論。嚴羽也強調(diào)學詩要“去五俗”。宇文所安說：“所謂先除五俗等于說詩歌的各個方面都要避免俗?！碑斎?，嚴羽的”去五俗”是針對初學者而言的。宋代的文人士大夫讀書很多，修養(yǎng)極高，儒釋道兼修，黃庭堅受蘇軾的影響，為人為文也是亦儒亦道亦釋，積極用世中有隨緣任化，崇尚自然?！毖拧睆娜寮业挠^點來看就是“正”，合乎規(guī)范，強調(diào)后天的習得。但從道家的觀點來看，則主要是一種率真任性、天然自成的風格。黃庭堅”行要爭光日月，詩須皆可弦歌。著鞭莫落人后，百年雙轉(zhuǎn)蓬科。”(再用前韻贈高子

12、勉)，其題意可詩后云：”寧律不諧，而不使句弱：用字不工，不使語俗?！闭摃ㄔ疲骸睎|坡簡札，字形溫潤，無一點俗氣。”(題東坡字后)“錢穆父、蘇子瞻皆病予草書多俗筆，蓋予少時學周膳部書，初不自寤，以故久不做草?！?跋與徐德修草書后)等等，皆合于傳統(tǒng)儒家之旨。而在書嵇叔夜詩與侄中說：”士生于世，可以百為，唯不可俗，俗便不可醫(yī)也。”又說：”叔夜此詩豪壯清麗，無一點塵俗氣?！彼潠|坡黃州詞時說”語意高妙”、”筆下無一點塵俗氣”(跋東坡樂府)，又基本合于道家詩論。嚴羽繼承了黃庭堅的”崇雅黜俗”中合于道家思想的部分，這樣才與他崇尚”自然天成”，追求”透徹玲瓏，不可湊泊”的詩歌思想體系相符合。另外，嚴羽在詩辯

13、中崇唐黜宋，隱然有以盛唐為雅，以本朝為俗的意思。所以，盡管他與黃庭堅都反俗，但黃庭堅主要在生活方式、精神品格上”去俗”，然后具體向下落實到他的詩論、書論、畫論；而嚴羽的“除五俗”，正是針對以黃庭堅為代表的宋詩中的大量弊病。嚴羽所做的，正是用黃庭堅詩論中的道家部分來批駁黃庭堅詩論中的儒家部分，這是儒道之爭在詩歌理論領(lǐng)域中的一個具體而微的表現(xiàn)。 六、以禪喻詩方面受時尚影響，黃庭堅也用了以禪喻詩的思維方式。在以禪喻詩方面，黃庭堅和嚴羽都強調(diào)佛教的“正法眼”，即以心傳心的真髓，主要指接受者的鑒別能力。范溫潛溪詩眼所引的黃庭堅說：”故學者要先以識為主，如禪宗所謂正法眼者?！眹烙饻胬嗽娫掗_門見山就強調(diào)”以

14、識為主”，也強調(diào)”正法眼”。他說：“學者須從最上乘，具正法眼，悟第一義。“他批評江西詩派、四靈詩人和江湖詩人”一時自謂之唐宗，不知止入聲聞辟支之果，豈盛唐諸公大乘正法眼者哉。嗟乎!正法眼之無傳久矣!唐詩之說未唱，唐詩之道或有時而明也?！?滄浪詩話·詩辯雖然兩者對”正法眼”的理解不一樣，但在以禪喻詩方面，則無疑是共同的。另外，黃庭堅還多次借用了禪宗的”句中有眼”(如題絳本法帖、贈高荷等)的說法。我們不能說嚴羽”以禪喻詩”一定學了黃庭堅的，但他們在對時尚的接受上有共識則是無疑的。而嚴羽對”以禪喻詩”的方法的運用，自然獲得了更廣泛的贊同，因而享有盛譽。 江西詩派的很多缺點，他們自己也是清楚的，也是詬病的。如嚴羽批評他們以罵詈為詩黃庭堅答洪駒父書亦云：”東坡文章妙天下，其短處在好罵。”雖然是批評蘇軾的，也一樣不滿。這無疑也可看作一種共識。其他如：”豫章以為，譬之弈焉，弟子高師一著，僅能及之，爭先則后矣。”(陳師道答秦覯書)嚴羽也有類似的說法：”見過于師，僅堪傳授；見與師齊，減師半德也?！?滄浪詩話·詩辯)其他如在言意關(guān)系上，黃庭堅重視”語約而意深”(答何靜翁)，他贊揚陶淵明的所謂”彭澤意在無弦”(贈高荷)、贊揚杜甫的所謂”子美詩妙處，乃在無意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