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代文獻征引《爾雅》考論

1、漢代文獻征引爾雅考論爾雅產(chǎn)生于戰(zhàn)國后期，至秦漢初編纂完成，漢文帝時期與論語孟子孝經(jīng)三蒼等成為學校教育教材，并被立有博士官。爾雅不但是生徒學習詞匯、博識名物的必備辭書，也是學者解讀、注釋先秦典籍的重要工具?；跔栄诺闹匾饔眉斑m應新的學術文化發(fā)展的需要，在漢武帝時期，便有犍為文學為之注釋研究，為兩漢爾雅征引提供了可資借鑒的善本，奠定了兩漢雅學繁榮的基礎。清代史學家、爾雅研究專家邵晉涵在爾雅正義序中描述了兩漢時期爾雅傳授、征引的盛況。邵氏稱：傳爾雅者，漢初諸儒授受不絕，故賈此二例為鄭眾順經(jīng)改雅，則其所引20例皆與今爾雅相同。鄭眾引爾雅主要是證成己說。如地官-敘官：土訓，中士二人，下士四人，史二人，

2、徒八人。;鄭眾云：訓讀為馴，謂以遠方土地所生異物告道王也。爾雅云：訓，道也。;【4】四氣和為景星;，今唐石經(jīng)、單疏本、雪窗本、?？庇浀冉宰魉臅r和為通正，謂之景風;，對此，阮元校勘記云：文選-新刻漏銘注引作四氣和為通正，按此猶上文四氣和謂之玉燭也，論衡-是應篇引爾雅曰四氣和為景星，景風作景星，無為通正三字。邢疏引尸子則云四氣和為通正，此之謂永風。又尸子論衡文選注白帖卷一皆作四氣與上同。唐石經(jīng)上作四氣，此作四時，蓋非。論衡引爾雅作景星，尸子 作永風，永景聲相近。;這里阮元主要根據(jù)王充論衡所引，斷定爾雅無為通正;三字、四時;為四氣;。至于景星;景風;永風;孰是孰非，分析阮氏之語，似當作景風;，與王充

3、引不同。王充引爾雅表明景星;非星明，當為四時氣和之名;。由此可見，王充所見之本確實與后世傳本不同，邵晉涵稱王充所引爾雅本與郭璞異;?！?】論衡-是應篇：爾雅又言甘露時降，萬物以嘉，謂之醴泉，醴泉乃謂甘露也。今儒者說之，謂泉從地中出，其味甘若醴，故曰醴泉。二說相遠，實未可知。案爾雅-釋水章泉一見一否曰瀐。檻泉正出，正出涌出也；沃泉懸出，懸出下出也。是泉出之異輒有異名，使太平之時，更有醴泉從地中出，當于此章中言之，何故反居釋四時章中言甘露為醴泉乎？若此，儒者之言醴泉從地中出，又言甘露其味甚甜，未可然也。由此言之，爾雅且近得實，緣爾雅之言驗之于物，案味甘之露下著樹木，察所著之樹，不能茂于所不著之木，

4、然今之甘露，殆異于爾雅之所謂甘露，欲驗爾雅之甘露，以萬物豐熟災害不生，此則甘露降下之驗也，甘露下是則醴泉矣。;此句所引與今本爾雅不同有四：一是狐貍;，今釋獸作貍狐;。邵正義：貍狐貒貈，四獸之類，釋其足跡之名也。鄭康成地官注作貂狐貒貉，賈疏云：言貂不言貍者，鄭君所見讀爾雅為貂，不為貍也。說文引爾雅作狐貍貛貉醜，其足?，其跡禸。;【1】說文-見部：覭，小見也。從見、冥聲。爾雅曰：覭髳，弗離。;【6】2.有說文所引未見今本爾雅者，3例說文-衣部：?，重衣貌。爾雅曰：?。;徐鉉曰：說文無?字，爾雅亦無此語，疑后人所加。;而段玉裁作了詳實的考證，注云：釋訓洄洄，惛也，釋文云：洄，本或作?。引字林?，重衣

5、貌。按玉篇作佪佪，惛也，而潛夫論云佪佪潰潰，蓋用爾雅文。字林?即?字。據(jù)潛夫論則爾雅故有潰潰字，許所見潰作?，?字見周禮-夏采職故書，許不從故書，故無?篆。;【6】說文：趿，進足有所擷取也。從足及聲。爾雅曰：趿謂之擷。; 【6】說文-旡部：?，事有不善，言?也。爾雅：?，薄也。;段注：桑柔毛傳、杜注左傳小爾雅皆云：涼，薄也。涼即?字，廣雅-釋詁曰：?，禣也。禣即薄字。;【6】4.鄭玄所引是，今本爾雅訛誤，1例禮記-檀弓上杝棺一;注：所謂椑棺也。爾雅曰：椴，杝。;正義：鄭引爾雅曰椴，杝，一物二名，名椴，又名杝也。;今釋地作九夷、八狄、七戎、六蠻謂之四海;。事實上，除此兩處明引外，鄭玄箋詩注禮還暗

6、引爾雅兩次，如地官-調人：凡和難父之讎,辟諸海外,兄弟之讎辟諸千里之外。;鄭注：九夷、八蠻、六戎、五狄謂之四海。;詩-蓼蕭序澤及四海也;，鄭箋：九夷、八狄、七戎、六蠻，謂之四海。;顯然此兩處也當引自爾雅，蓼蕭序引與今爾雅同。鄭引其他三處順序、數(shù)字與爾雅不同，即三處之間亦有兩種說法。對此，孔穎達在箋正義中作了探討，孔云：九夷、八狄、七戎、六蠻謂之四海，釋地文。李巡曰：九夷在東方，八狄在北方，七戎在西方，六蠻在南方。職方氏及布憲注亦引爾雅云九夷、八蠻、六戎、五狄謂之四海，數(shù)既不同，而俱云爾雅，則爾雅本有兩文。今李巡所注謂之四海之下，更三句云八蠻在南方，六戎在西方，五狄在北方，此三句唯李巡有之，孫炎

7、、郭璞諸本皆無也。李巡與鄭同時，鄭讀爾雅蓋與巡同，故或取上文，或取下文也。爾雅本有二文者，由王所服國數(shù)不同故異文耳，亦不知九夷、八狄、七戎、六蠻正據(jù)何時也。;【5】鄭玄對爾雅與經(jīng)典的不同，也提出自己的看法，孔穎達稱之為歸爾雅誤;。如地官-羽人卷十六：凡受羽，十羽為審，百羽為摶，十摶為縛。;鄭玄注：審、摶、縛，羽數(shù)束名也。爾雅曰：一羽謂之箴，十羽謂之縛，百羽謂之緷。其名音相近也。一羽則有名，蓋失之矣。;孔疏：鄭引爾雅說，乃云名音相近也，一羽有名蓋失之矣者，規(guī)爾雅誤，意所以爾雅一羽則有名者，只由一者十數(shù)之始，十為百數(shù)之始，是名相近，既有十百，故誤一羽遂有名也。;【4】鄭玄箋注引爾雅大多不明引，隨意

8、性較大，順經(jīng)改雅現(xiàn)象較多。今以三禮注明引爾雅之文證之，如上文所涉及的堂涂;是類是祃;等，涂;類;皆經(jīng)文，爾雅傳本多作途;禷;，鄭注引爾雅順經(jīng)改雅。綜上，鄭眾、王充、許慎、鄭玄等漢代學者代表作品征引爾雅81例，其中與今傳本相同者51例，占征引總數(shù)的62.96%；不同者27例，占33.33%；未見今本爾雅3例，占3.7%。另外，我們對杜子春周禮注、班固白虎通義、蔡邕月令章句等引爾雅情形也作了考察，其所征引爾雅之文基本與今傳本同。通過對兩漢學者征引爾雅的考察研究，我們發(fā)現(xiàn)其有如下特點：第一，爾雅作為一部訓詁工具書和儒家經(jīng)典，兩漢時期雖然征引、注釋研究較多，但版本流傳較穩(wěn)定，統(tǒng)系比較清晰；第二，由于爾

9、雅是五經(jīng)之訓詁;，與諸經(jīng)文字關系較復雜，正借、古今、或體現(xiàn)象較多；第三，兩漢征引與魏晉隋唐傳本文字多有不同，蓋兩漢時期多古字古義，魏晉以后多今字、本字；第四，兩漢學者征引之文，由于時代早，備受清代學者重視，清代學者在輯佚、?？薄⒆⑨屟芯繝栄艜r，以兩漢征引之文為準的，遵從之，不輕易否定。目前，雅學研究大致沿兩條線索積極向前推進：一條是語言學研究，另一條是文獻學研究。歷代文獻征引爾雅研究是當前雅學文獻學研究的重要方面，對爾雅版本、異文等研究都有重要意義，必須引起足夠的重視。參考文獻：【1】 邵晉涵.爾雅正義.續(xù)修四庫全書:第187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2】 黃侃.爾雅略說.黃侃論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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