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馬樓吳簡中的限米與屯田(下).

1、走馬樓吳簡中的限米與屯田（下）涉及關鍵詞：中的 走馬 屯田 論文走馬樓吳簡中的限米與屯田（下）三、田家與限米繳納者身份之別（1）田家的身份在討論限米繳納者的身份之前，讓我們先看一看田家的身份。嘉禾吏民田 家莂中田家的身份有男子、大女、州吏、郡吏、縣吏、軍吏、州卒、郡卒、縣 卒、復民、士等。鑒于田家莂雖稱“田家”，而出現(xiàn)在莂券上的只有一個人的 姓名，可以認定所出現(xiàn)姓名當為戶主。大男、大女指十五歲以上的人，與社會地位沒有必然聯(lián)系。但是奴婢是沒 有資格立戶的，因此，這里的大男、大女，當指在當?shù)毓俑姓艏摹罢?戶民”或編戶齊民，即普通農(nóng)民。田家莂中的州吏、郡吏和縣吏是否為有專門戶籍的“吏家”，尚

2、需進一步 論證，但是根據(jù)兩漢以來地方屬吏任用的慣例，可以肯定，他們的籍貫均在本 地（本州、本郡和本縣）。州卒、郡卒和縣卒在三國志等傳世文獻中多稱“州兵”、“郡兵”和 “縣兵”。有證證據(jù)表明，這些州、郡、縣所屬的地方兵平時可能并不住在固 定的兵營中，如三國志吳書黃蓋：武陵蠻夷反亂，攻守城邑，乃以（黃）蓋領太守。時郡兵才五百人，自以不敵，因開城門，賊半入， 乃擊之，斬首數(shù)百，余皆奔走，盡歸邑落。 117在正常情況下，郡兵大概不會只有五百人，只是由于情況緊急，無法及時 調(diào)用而已。這在三國志魏書孫禮傳中可以看得更明白：（孫）禮亮直不撓，爽弗便也，以為揚州刺史，加伏波將軍，賜爵關內(nèi)侯。吳大將全琮帥數(shù)萬眾

3、來侵 寇，時州兵休使，在者無幾。禮躬勒衛(wèi)兵御之，戰(zhàn)于芍陂，自旦及暮，將士死傷過半。禮犯蹈白刃，馬被 數(shù)創(chuàng)，手秉枹鼓，奮不顧身，賊眾乃退。 118突然遇到強敵來犯，刺史幾乎無兵可用。并非州中無兵，而是“時州兵休 使，在者無幾”。此處“休使”的州兵，大概不是在兵營中休假，否則情況不 會如此危急。鑒于田家莂中有大量兵卒租佃官田的事實，筆者認為，這些“州 兵”很可能是各自回到自己的家中了。因此，我們認為，屬于地方的州兵、郡 兵和縣兵并非始終處于戰(zhàn)備狀態(tài)，而是寓兵于農(nóng)，即出則為兵，入則為民，農(nóng) 忙務農(nóng)，農(nóng)閑講武。由此推斷，他們的戶籍，很可能屬于普通的民籍，由于史 料不足，在此存疑。“士”大概是指具有某種

4、特定身份的讀書人。至于“復民”，本文同意高 敏先生的觀點，即“復民”應為被優(yōu)復之民，與傳世文獻中所說的“復客”是 兩碼事。 119莂券中沒有奴婢等非自由民，因為他們都受主人的驅使，沒有權利自己租 佃土地；而且我們從有關戶口登記的簡牘中看到，奴婢是以“戶下奴”、“戶 下婢”的名義登記在主人的家庭人口中：護戶下婢伺年八歲（ 92868）尊戶下婢小女年十二（ 9 2924）戶下奴右長六尺 戶下奴進長五尺（ 137637）綜上所述，租佃官田者均為本籍人，其中既有本地農(nóng)民，也有戶籍在當?shù)?的州、郡、縣官府屬吏、軍吏及地方兵卒。他們的共同特征，就是他們的戶籍 均在當?shù)?，而且不屬于奴婢、部曲等非自由民。他?/p>

5、可以佃種官田，也可能擁 有自己的私田。（2）繳納限米者的身份 為了敘述方便，先把繳納限米者的有關資料列舉如下。除了前面提到的金民、私學、佃吏（J222499）和郵卒（51635）、衛(wèi)士（ 51669）而外，已經(jīng)公 布的簡牘還有：其卅三斛羖士黃龍二年限米（ 62048 ）入鄉(xiāng)傳卒付建安廿六年限米廿四斛（61843）入平鄉(xiāng)二年佃卒限米 （1204）入黃龍三年新吏限米卅六斛三斗（ 61820）入都鄉(xiāng)嘉禾二年佃吏限米 （51408）入二年嘉禾元年同付客限米十八斛（41132）兵客嘉禾二年限米 （41272）入小武陵鄉(xiāng)嘉禾二年故帥子弟限米十二斛胄畢（11 4640）入小武陵鄉(xiāng)嘉禾二年私學限米十（11 4

6、633）入東鄉(xiāng)三年舒五限米三斛 （1239）潘迎限米五斛嘉禾元年十一月三日緒中丘許譙付倉吏谷漢受（1 231）右西鄉(xiāng)入步侯還民 限米一斛四斗（ 51532）入都鄉(xiāng)嘉禾二年步侯還民限米一斛（ 51556）其廿六斛民還黃龍年臨湘侯限米（ 6 2017）郵卒、衛(wèi)士、傳卒等等，當屬常備兵種，他們與州卒、郡卒和縣卒等地方 兵的區(qū)別，在于他們平時也處在戰(zhàn)備狀態(tài)，他們的戶籍與普通的民籍不同，不 歸地方行政部門掌管。這些士卒被免除其他徭役乃至部分賦稅，只服兵役，并 在平時屯田積谷，這是符合三國時期的實際情況的。新吏、佃吏與地方屬吏（如州吏、郡吏、縣吏）的關系，目前還不能確 知。在嘉禾吏民田家莂中，地方屬吏與普

7、通民戶都可以佃種官田，并繳納稅 米、租米、錢、布。吳國后期孫休曾在一份詔書中說：諸吏家有五人三人兼重為役，父兄在都，子弟給郡縣吏，既出限米，軍出又從，至于家事無經(jīng)護者， 朕甚愍之。其有五人三人為役，聽其父兄所欲留，為留一人，除其米限，軍出不從。120據(jù)此，郡縣屬吏確有繳納限米的。但是，如前所述，限米已占去了田畝收 獲的絕大部分，因此，在同一田地上不可能同時承擔限米和稅米、錢、布及其 他各種賦稅。是吳國后期把所有地方屬吏都組織到屯田系統(tǒng)中？還是自始至終 一部分地方屬吏就可以佃種官田，另一部分地方屬吏可以參加屯田？如果是后 一種況，那么，哪些屬吏可以佃種官田？哪些屬吏可以參加屯田？這些問題只 能寄

8、希望于更多簡牘的公布才能得到解決。金民、羖士當為手工業(yè)者，他們本來未必從事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但吳國為了保證 糧食供給，把這些人組織起來進行屯田，并繳納限米。既然還稱之為金民、羖 士，說明在屯田之余，這些人大概還可以從事自己的本業(yè)，就像衛(wèi)士、郵卒、 傳卒在屯田的同時，仍然要承擔各自的兵役一樣。目前關于私學身份的爭論較多， 121 但根據(jù)現(xiàn)有資料，還是可以形成一些 共識的：私學長沙劉陽謝達，年卅一，居臨湘都鄉(xiāng)土沂丘。十一月廿五日右郎中竇通舉。（J222617）私學弟子南郡周基，年廿五，字公業(yè)，任吏，居在西部新陽縣下。嘉禾二年十一月一日監(jiān)下關清公揚 張闿舉。 122私學謝達，本籍在劉陽縣，現(xiàn)居地在臨湘縣都鄉(xiāng)

9、土沂丘；私學弟子周基， 本籍南郡，現(xiàn)居地在新陽縣。這說明，私學的戶籍不在現(xiàn)居住地，是寄居者， 但未必是逃亡者。吳簡中大量私學繳納“限米”的記錄，說明他們?nèi)匀辉诂F(xiàn)居 住地官府的有效管理之下，擁有合法身份。根據(jù)前面的討論，私學限米是繳納 到官府的糧倉，而不是官僚大族的私倉，因此，把私學說成是依附人口，也不 太合適。合理的解釋是，他們離開自己的家鄉(xiāng)到外地求學，官府免除了他們的 其他賦稅徭役，而讓他們參加屯田，并繳納限米。因為他們是讀書人，一旦得 到權威人士的賞識和舉薦，有可能走上仕途；至少，除了參加屯田繳納限米之 外，私學在其他賦稅徭役方面，可能會享受更多的優(yōu)待。故帥子弟和被稱為“某某客”的人，從字

10、面上看，似乎屬于某種依附人 口，然而限米租稅如此之重，不知為他們提供庇護的人能從中得到什么好處？ 上面引述孫休的詔書中的“父兄”、“子弟”，均為吏家的家庭成員。吳簡中 也有類似的例子：廣成鄉(xiāng)勸農(nóng)掾區(qū)光被書條列州吏父兄子弟伙處人名年紀為簿123此處的父兄、子弟也是指州吏的家庭成員。據(jù)此，“故帥子弟”是否可以 理解為“故帥”的家庭成員呢？如果是這樣的話，“故帥子弟”就未必是依附 人口，他們被官府編制在屯田隊伍中，并把收獲物的大部分以限米的形式繳納 給官倉，而不是部主的私倉，就不難理解了。孟彥弘先生認為，“還民”似指歸附之民，即過去曾一度脫籍者。他們納 限米，可能是國家因其剛剛歸附而給予的一定程度的

11、優(yōu)待；過若干年后，即須 成為正戶民，不再納限米而須承擔正戶民所應承擔的一切義務，就像唐前期對 浮客的處理一樣。 124 其說可從。我們認為，“還民”除了指返鄉(xiāng)的流民而 外，大概還應包括為逃避戰(zhàn)亂而從北方南下的移民，以及東吳通過戰(zhàn)爭掠奪的 北方人口，據(jù)史書記載，這類民戶的數(shù)量是非常大的。例如，建安十八年， “自廬江、九江、蘄春、廣陵，戶十余萬皆東渡江，江西遂虛，合淝以南，惟 有皖城” 125 ：建安十九年，“獲廬江太守朱光及參軍董和，男女數(shù)萬口” 126 ：建安二十五年，“南陽陰、酂、筑陽、山都、中廬五縣民五千家來附” 127 ，等等。另外，孫吳討伐山越，強迫數(shù)以幾十萬計的山民從山區(qū)徙居平 地，

12、“強者為兵，羸者補戶” 128 ，這些“補戶”的山民大概也屬于“還 民”?！皷|吳蕩滌山越，迫遷山民的過程，就是廣泛推行屯田的過程，二 者是同步進行，相互推動的”。 129 為了安撫這些“還民”，官府要向他們提 供必要的生產(chǎn)、生活條件，如種子、家具、耕牛等，組織他們進行屯田，并征 收限米，這對于穩(wěn)定社會、保證軍國賦稅來源，都是有助益的。盡管繳納限米者的身份多種多樣，但還是有一些共同點，他們的戶籍與普 通民籍不同，但并不是脫籍者，有關部門仍然能夠對他們實行有效管理；他們 把收獲物的大部分繳納給官倉而不是私倉，因此把他們視為依附人口，理由也 不充分。既然普通民戶擁有自己的私田或佃種官田，并承擔正常的賦稅徭役，那 么，非普通民戶，如衛(wèi)士、郵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