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歷史之教學教研魏晉南北朝史研究的史料拓展素材

PAGEPAGE3魏晉南北朝史探討的史料拓展魏晉南北朝史的探討，曾經(jīng)被陳寅恪先生歸于"不古不今之學"。學界對于所謂"不敢觀三代兩漢之書"等語意與語境的理解雖見仁見智，但"不古不今"之說的確在肯定程度上概括了魏晉南北朝的史料特點。在20世紀前期的學術環(huán)境下，較之文獻稀缺、史料難征的先秦兩漢和文集眾多、檔案浩繁的明清時代，中古時期的史料系統(tǒng)完整，數(shù)量適中，學者可以憑借博聞強識在較短時間內(nèi)完成基礎史料的積累，進行有的放矢的系統(tǒng)探討。數(shù)十年間，魏晉南北朝史探討名家輩出，碩果累累，但史料稀缺，選題難覓，也成為后繼學人的共同困惑。關于魏晉南北朝史料的特征，學界有一個相識上的誤區(qū)，即往往將魏晉南北朝史學史與魏晉南北朝史料學混為一談。二者不僅概念不同，而且存在劇烈的反差。史學史意義上的魏晉南北朝，被周一良先生稱為"中國史學的黃金時代"，傳世正史完整而系統(tǒng)，前四史中的《后漢書》《三國志》，加上"二史八書"，占去二十四史之半；私家史著為數(shù)眾多，史注之風盛行，史學體裁多樣，國史、家傳、別傳、雜傳、地志、記注、譜牒等異彩紛呈，史學也就此擺脫了經(jīng)學附庸的地位，發(fā)展成為獨立的乙部之學。而史料學意義上的魏晉南北朝，則是一個文獻和考古資料都極度匱乏的時代，這一時期在中國古代書寫史上很"不幸"地處在紙張廣泛運用，而印刷術尚未獨創(chuàng)的歷史階段。依靠手工傳抄的大量圖書文獻，既無法如秦漢簡牘那樣歷經(jīng)歲月而許久保存，又不能像宋元典籍那般通過版刻印刷化身千萬。牛弘總結隋以前古代典籍的五次毀滅性"書厄"，有三次發(fā)生在魏晉南北朝時期，眾多史籍未能逃脫焚毀和失傳的厄運，完整存世文獻屈指可數(shù)，且文本形式單一。長期以來，魏晉南北朝史探討的學術傳統(tǒng)始終強調閱讀基本史料，提倡引用常見之書，以小見大，從尋常史料推導出不同凡響的結論，這體現(xiàn)出魏晉南北朝史探討者所特有的學術自信。但缺乏史料發(fā)覺這一原動力，這一斷代史探討也面臨著"增長的極限"。以20世紀初中國史料四大發(fā)覺為契機，經(jīng)過甲骨學、簡帛學、敦煌學和明清檔案學百年學術積累，加之近年來諸多先秦簡牘的出土、契丹小字的破譯、黑水城文書的整理、徽州等明清地方契約文書的大量涌現(xiàn)，幾乎各個斷代史探討的史料環(huán)境都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更。而魏晉南北朝的新史料發(fā)覺則相對滯后，學界雖嘗試通過各種新方法和新視角的引入發(fā)覺和提出若干新概念和新問題，由于缺乏足夠的史料支撐，真正能夠落實定讞者不多，諸多問題還停留在既無法證明也無法證偽的推論階段?；A史料的短缺成為制約探討深化的瓶頸，魏晉南北朝史料相對貧瘠的狀況在短期內(nèi)無法徹底變更，是我們必需正視的現(xiàn)實。欲變更現(xiàn)狀，也必需從史料入手，努力拓展學術視野，開拓探討空間。新學術環(huán)境下的魏晉南北朝史料的挖掘與拓展，應當以史料的再發(fā)覺與史實的再相識為主要探討方向，從史學探討的角度對相關文獻史料進行深度發(fā)掘與探討，并在古籍數(shù)字化環(huán)境下對中古史料整理和探討進行新的嘗試。魏晉南北朝史料拓展方向之一，也是最自不待言的問題，是簡帛文書和墓志碑刻等新出史料的利用。20世紀以前，除少量西陲晉簡和西魏、高昌文書，屬于魏晉南北朝時期的出土文獻非常有限。近年來，長沙走馬樓吳簡的發(fā)覺和北朝墓志的大量出土，使學界對于三國時期戶籍、賦役、租佃制度的相識大大深化，對北朝官制、兵制和相關政治史、社會史的探討得到加強。相關史料的整理和探討始終是新世紀以來魏晉南北朝史探討強勁而穩(wěn)定的學術增長點所在。簡牘和石刻絕不僅僅是傳世文獻的重要補充，而且是相識和了解魏晉南北朝歷史的另一扇窗口，具有與傳世文獻同等重要的地位。但是，簡帛與石刻史料的零散性和不確定性也使探討面臨著歧路亡羊的"碎片化"隱憂，新出簡帛和墓志雖數(shù)量巨大，但更多的是量的累積，尚無法撼動傳世文獻所確立的既有史實框架。魏晉南北朝史料拓展的方向之二，也是史料發(fā)掘的一項最為基礎的工作，是對舊有史料的輯佚與清理。對于魏晉南北朝舊史的輯佚，清代學者馬國翰、嚴可均、湯球、黃奭、王仁俊等人付出了辛苦的勞作，著述甚多。但是，限于當時手工翻檢的學術條件和學者個人的學識，清人的輯佚成果與現(xiàn)代學術的需求還相去甚遠。就輯佚質量而言，諸輯本中臆改、臆補、誤收、漏輯等現(xiàn)象時有所見。一個世紀以來，隨著諸多域外漢籍和稀見古籍的刊布和古籍數(shù)字檢索技術的普及，新佚文時有發(fā)覺。以諸家晉書與晉史輯佚為例，20世紀后發(fā)覺的《永樂大典》殘本、日藏宋版《世說新語》、稿本晏殊《類要》等文獻中，都有數(shù)量可觀的諸家晉書與晉史的佚文征引，而時下學界通行運用的版本，仍是上世紀80年頭依據(jù)湯球輯本整理而成的《九家舊晉書輯本》和《眾家編年體晉史》。就輯佚種類而言，受到學術旨趣的限制，清人的輯佚成果多集中在魏晉時期，而對南北朝時期一些重要的典籍，如《齊職儀》《梁選簿》等，至今尚無輯本。此外，清人輯佚，只輯已佚之書，對于傳世正史中所殘缺亡佚的內(nèi)容，并未著力搜求，如《太平御覽》中所引用的《后魏書》《宋書》等正史，與傳世整理本的面貌有很大不同，存有多條不見于今本的佚文。有鑒于此，學界應破除對清人輯佚成果的過度迷信和依靠，發(fā)揚陳垣先生所提倡的"一人勞而萬人逸，一時勞而多時逸"的精神，做好基礎性的工作。魏晉南北朝史料拓展的方向之三，也是史料發(fā)掘的另一項基礎工作，是對現(xiàn)有史料進行史源學定位，對文本的史料價值做出精準的評估。"史源學"的概念由陳垣先生首創(chuàng)，其主要任務是找出史料的最初來源，并考察出后出文獻在引用和轉述這些史料時發(fā)生的種種錯誤。對于史料引用，他所強調的最高原則，是必需采擇第一手材料，"凡《宋書》有者，不引《晉書》。論朝代，晉在宋前；論成書，則《宋書》在《晉書》前"。魏晉南北朝多部史著記述史事互有交叉，文本各有同異，學人引用時較為隨意，史源學意識淡薄，因而忽視了許多重要問題。以《資治通鑒》為例，以往學界通常認為其魏晉南北朝部分大都是剪裁正史抄選《晉書》記載而成，而當代學者通過細致的文本比勘發(fā)覺，《資治通鑒》十六國部分獨家保存的文字，數(shù)量之多、比重之大令人嘆為觀止。如有關前燕的記載約45000字，不見于其他史傳的內(nèi)容約25000字；有關前秦的記載共約62000字，其獨家保存的內(nèi)容約28000字。這部分文字涉及大量重要史實，為《晉書》等正史所不載，完全可以作為一手史料干脆引用?，F(xiàn)有探討中，類似這樣的"史料死角"還有許多，諸多不見于其他史傳記載的史料與史事還沉睡在習見和常用的史籍中，學人罕見征引，須要以科學的方法進行全面系統(tǒng)的清理。魏晉南北朝史料拓展方向之四，也是近年來斷代史探討中的一個新動向，是從史學層面重新解讀史料，利用文本分析等手段，對現(xiàn)有史料進行系統(tǒng)辨析。這種辨析不同于一般意義上的史料考辨，而是對所謂一手史料的構建過程進行探討，這就是近年來在中國中古史青年學者中異軍突起的"歷史書寫"或稱"史料批判"探討。他們以疑古的看法，對史料文本保持高度警惕，主見對關鍵史料的源流進行深化解讀，從多個角度反思史料，考察史料文本背后的深層歷史問題，進而實現(xiàn)史料的再闡釋與歷史圖景的再構建。例如"猛虎渡河"和"飛蝗出境"，是中古史籍中對良吏事跡一種司空見慣的記述，經(jīng)學者考察發(fā)覺，這兩種書寫模式在漢唐間多種史籍中被廣泛應用，并演繹出多種變體，在肯定程度上減弱了史書的真實性，并使得史事記載類型化、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