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平等保護條款”的適用

PAGE2PAGE5美國“平等保護條款”的實施一.憲法條款第十四條修正案[1866年6月13日提出，1868年7月9日批準]第一款所有在合眾國出生或歸化合眾國并受其管轄的人，都是合眾國的和他們居住州的公民。任何一州，都不得制定或實施限制合眾國公民的特權或豁免權的任何法律；不經正當法律程序，不得剝奪任何人的生命、自由或財產；在州管轄范圍內，也不得拒絕給予任何人以平等法律保護。二、“平等保護條款”的通過背景（一）《獨立宣言》杰弗遜執(zhí)筆起草，大陸會議通過的《獨立宣言》慷慨激昂地宣布“人人被造而平等，他們都從他們的“造物主”那邊被賦予了某些不可轉讓的權利，其中包括生命權、自由權和追求幸福的權利?！苯芨ミd起草過程中，對英王喬治三世允許在殖民地存在奴隸制和奴隸買賣的激烈譴責：“他向人性本身發(fā)動了殘酷的戰(zhàn)爭，侵犯了一個從未冒犯過他的遠方民族的最神圣的生存權和自由權，他誘騙他們，并把他們運往另一半球充當奴隸，或使他們慘死在運送途中”。因佐治亞州和南卡羅來納州代表的堅決反對，在最后發(fā)表的《獨立宣言》中刪去了這些文字。當杰弗遜寫下這些文字的時候，他自己擁有數百名奴隸。王希：《原則與妥協(xié)》，第61頁。（二）《美國憲法》中的“奴隸制”制憲會議上，盡管來自北方的一些代表反對奴隸制，但他們清楚其任務是建立一個既有足夠的權威維護各州共同利益，同時又不損害各州主權和公民權利的聯(lián)邦政府，而不是廢除奴隸制。在奴隸制問題上，南北方進行了妥協(xié)，默認了南部奴隸制存在的事實。盡管1789年憲法文本中沒有出現(xiàn)“奴隸”或“奴隸制”這樣的字眼，而使用“根據一州法律須在該州服勞役或勞動的人”、“所有其他人口”等語詞。美國憲法直接涉及到奴隸或奴隸制的條款有5條，間接涉及的有十余項，最重要的條款有3項，即“五分之三條款”、“奴隸貿易條款”和“逃奴條款”?！拔宸种龡l款”指憲法第1條第2款第3項的規(guī)定：眾議員名額和直接稅稅額，在本聯(lián)邦可包括的各州中，按照各自人口比例進行分配。各州人口數，按自由人總數加上所有其他人口的五分之三予以確定。憲法第1條第9款規(guī)定：“現(xiàn)有任何一州認為得準予入境之人的遷移或入境，在一千八百零八年以前，國會不得加以禁止，但對此種人的入境，每人可征不超過十美元的稅。”根據該項規(guī)定，南方州在立憲后可以有20年時間繼續(xù)從事奴隸進口貿易。南方奴隸主們估算，20年后南方所需奴隸，將可以從國內黑奴的后代中得到補充，所以同意達成妥協(xié)。任東來等：《美國憲政歷程：影響美國的25個司法大案》，中國法制出版社，2004：90。憲法第4條第2款規(guī)定：“根據一州法律須在該州服勞役或勞動的人，如逃往他州，不得因他州的法律或規(guī)章而免除此種勞役或勞動，而應根據有權得到此勞役或勞動之當事人的要求將他交出?！边@一規(guī)定使對南方州奴隸制的保護憲法化。（三）奴隸制擴張與憲政危機美國獨立之后，不斷擴張疆土。1787年通過與英國談判得到位于五大湖區(qū)的西北領地（1787年邦聯(lián)國會頒布《西北土地法令》禁止蓄奴。1789聯(lián)邦國會重新通過），1803年從法國購入路易斯安那領地，后又通過戰(zhàn)爭（1848）從墨西哥奪得西南領地（今得克薩斯、新墨西哥、亞利桑那、加利福尼亞州一帶），在這些領地上逐漸建起新州。從1791－1819年，共有9個州加入聯(lián)邦，其中4個以自由州身份加入，5個州以蓄奴州身份加入。到1819年自由州和蓄奴州各為11個州，在參議院保持均勢。但這一均勢在1819年遇到挑戰(zhàn)。因北部人口增長較快，在眾議院的代表席位較多。這樣，南北雙方在參議院的相等代表權成為保持南北政治力量平衡的惟一有效機制。1819年2月份，位于路易斯安那州的密蘇里州要求以蓄奴州加入聯(lián)邦。北方自由州不愿聽任蓄奴州占據參院多數席位。南北雙方發(fā)生激烈爭執(zhí)。這一爭執(zhí)以原屬馬薩諸塞州的緬因地區(qū)要求以自由州的身份加入聯(lián)邦而獲得解決。為防止再次發(fā)生類似危機，國會決定以北緯36度30分為界，對剩余的尚待建立新州的路易斯安那領地進行劃分，此線以南地區(qū)允許奴隸制，此線以北地區(qū)（密蘇里州除外）禁止奴隸制，但允許逃奴法施行。該項法案史稱1820年《密蘇里妥協(xié)案》。但《密蘇里妥協(xié)案》只是暫時緩解了南北雙方圍繞路易斯安那領地產生的沖突，并沒有解決造成南北沖突的根本問題。1850年代中期，南北雙方再度因奴隸制問題發(fā)生激烈的辯論。聯(lián)邦的立法和執(zhí)法機構對奴隸制問題都束手無策，在此情況下，聯(lián)邦最高法院企圖從司法角度來解決關于聯(lián)邦領土上奴隸制問題的爭端。這就是1857年的“司各特訴桑弗特案”。（四）“司各特訴桑弗特案”任東來等：《美國憲政歷史：影響美國的25個司法大案》，中國法制出版社，2004：85－121。司各特原是密蘇里州的一個奴隸，為隨軍醫(yī)生約翰·愛默生所有。1834年到1838，司各特隨愛默生先后在自由州伊利諾伊州和威斯康星自由聯(lián)邦領地（后來建成威斯康星和明尼蘇達州）的軍營里居住過4年，并在那里結婚生子。1838年，司各特和他的家人隨主人回到密蘇里。1843年愛默生去世后，司各特成為主人遺孀愛默生夫人的財產，后又轉讓愛默生夫人的弟弟桑弗特。1846年，在密蘇里州廢奴團體的支持下，司各特向密蘇里州低等法院提出申訴，要求獲取自由。司各特的律師聲稱，司各特在伊利諾伊州和聯(lián)邦自由領土上居住過，兩地均禁止奴隸制，他在居住時的身份應是自由人而不是奴隸。根據州際之間相互尊重州法律的原則，他一旦獲得過自由，即使再回到實行奴隸制的密蘇里州，其自由人身份也不應被剝奪。密州低等法院判司各特的申訴有效，準予其獲得自由。但密州高等法院推翻了低等法院的決定，認為司各特在自由州的居住并沒有使他獲得在密蘇里州的“治外法權”的地位，意即司各特雖在自由州生活過，但依然不能享有自由州法律的保護，一旦回到密蘇里，他仍將恢復原來的奴隸地位。1854年，司各特向聯(lián)邦巡回法院提出上訴。聯(lián)邦巡回法院維持了密州高等法院的判決。1856年2月，司各特將該案上訴到最高法院。此時，南北雙方關于奴隸制是否應進入聯(lián)邦領土的爭端非常激烈，司各特案因此具有了非常特殊的政治分量。1857年3月，以南部勢力為重的聯(lián)邦最高法院以7比2五票之差駁回司各特的上訴。年逾80的首席大法官坦尼以制憲者的“原意”為依據，對最高法院多數派的立場進行了解釋和辯護。司各特案涉及三個重大憲政問題：（1）司各特案是否可以被視為美國公民，件。…法律不允許敵視原告的種族和國籍…違反了第14修正案?！保ㄈ┝⒎ǎ汉侠矸诸惙上鄬τ诜赡繕硕裕仨毷恰昂侠淼姆诸?，是一種將法律目的方面處境相同的所有人都包括在內的分類?！?、理性基礎檢驗（寬松審查）：經濟歸類。侵犯工商業(yè)、侵犯由一般法律所規(guī)定的公共福利分配及侵犯社會保障利益的分類是否符合憲法，也用于按年齡、財產等標準進行的分類。只要法律的分類與適當的政府目標存在合理的聯(lián)系即可，不要求分類達到數理上的準確。2、嚴格審查：種族或國籍方面的歸類/基本權利（如言論自由/選舉權等）。（嫌疑歸類）要求政府證明分類是政府迫切需要和重大利益所必須，并證明找不到別的不那么苛刻的替代辦法。當一項法律故意利用一種“可疑的分類”（種族、血統(tǒng)、外僑地位、宗教信仰）或當一種分類嚴重干擾一項“基本權利”的行使時，就實行嚴格審查標準?！?896年“車廂隔離案”或“布萊施案”（路易斯安那州法規(guī)定鐵路公司要為白人和有色人種分別提供平等隔離的設施。布萊施為混血兒，因拒絕離開專給白人提供的車廂而被拘押。案件上訴到聯(lián)邦最高法院，最高法院以法律平等和社會平等的區(qū)分，及立法機構有自由根據人民確立的習俗、慣例和傳統(tǒng)決定立法的合理性，社會偏見不能指望立法來加以克服等理由，確立了“隔離但平等”原則；）●1954“布朗案”（布朗訴托皮卡教育委員會）沃倫法院推翻了“隔離但平等”原則。布朗是位受人尊敬的黑人牧師，住在美國堪薩斯州中西部的托皮卡小鎮(zhèn)。布朗所居住的社區(qū)以白人居民為主，其女兒琳達一直與白人鄰居的孩子友好相處。琳達8歲時，因當時存在的“隔離平等”的教育制度，她不能上附近的薩姆小學，所以琳達必須每天早起，穿過一個危險的鐵路交叉口，再坐校車，到離家20個街區(qū)遠的門羅小學上學。布朗牧師決心運用法律討回女兒平等的教育權。他聯(lián)系了全國有色人種協(xié)會的朋友，那位朋友立即支持了布朗的請求。在全國有色人種協(xié)會的支持下，布朗和其他一些家長將托皮卡教育委員會告上法庭，但聯(lián)邦地區(qū)法院支持了托皮卡教育委員會。布朗把案子上訴到聯(lián)邦最高法院。同一時期，在全國有色人種協(xié)會的統(tǒng)一協(xié)調和周密準備下，同時有5個涉及中小學黑白分校、種族隔離的類似案件上訴到最高法院，分別來自堪薩斯州、南卡州、弗吉尼亞州和特位華州。1951年最高法院決定將5個案子一并審理，因布朗案按姓氏排在第一，故通稱布朗案。1952年12月進行了第一次審理。首席大法官文森無意推翻“車廂隔離案”的原則。主張取消和保留種族隔離的法官各占4名，另一名法官法蘭克福特處于矛盾之中，建議進行第二次庭辯。不過在第二次庭辯前夕，首席大法官文森因病去世。沃倫繼任首席大法官。沃倫出身貧寒，長期擔任基層檢察官，連續(xù)當過12年州長，對弱勢社會群體比較關注，也擁有豐富的政治技巧。1953年12月二次庭審后，沃倫用幾個月的時間作其他法官的“思想”工作，最后在1954年5月作出了一致的判決。判決書指出，針對第14條修正案的本意如何，在校區(qū)隔離上持何種態(tài)度，歷史資料并不能解決問題（原意），因為當時公立學校教育尚未普及。他指出必須從現(xiàn)在公立教育已充分發(fā)展及其在民主社會中的重要作用來考察公立教育。不能將時光撥回到通過憲法修正案的1868年或決定“車廂隔離案”的1896年。至于黑白分校是否剝奪少數民族獲得平等教育的機會，判決書運用社會學和心理學的調查結果，指出隔離教育使他們產生低人一等的感覺，對黑人學生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隔離教育設施本身“內在不平等”。同時下達的“特區(qū)學校隔離案”（特區(qū)由國會立法），通過解釋第5修正案“正當程序”條款吸收了“平等保護”條款，將“平等保護”條款適用于聯(lián)邦政府。1955年5月，沃倫法院以9比0的裁定，將執(zhí)行聯(lián)邦最高法院消除公立學校種族隔離制度的權力交給聯(lián)邦地區(qū)法院，由它們根據各州的具體情況，以“最穩(wěn)重的步伐”，逐漸結束公立學校的種族隔離制度。南方州的種族歧視根深蒂固。一些州和地方政府或公開抵制法院決定的實施，或對私人團體的暴力行為熟視無睹。1957年，在阿肯色州的首府小石城，教育委員會允許9名黑人學生進入小石城中央高中就讀，該州民主黨州長福布斯運用國民警衛(wèi)隊封鎖學校，禁止黑人學生入學。在法院干預下，福布斯撤回警衛(wèi)隊，但任憑一些白人暴徒阻擋黑人學生進入該校。艾森豪威爾總統(tǒng)動用美國陸軍，保護這些黑人學生安全入學。1965年，阿拉巴馬州州長華萊士站在阿拉巴馬州立大學注冊大樓門口阻擋黑人學生入學，對聯(lián)邦最高法院的裁決進行了抵制，在聯(lián)邦部隊到來后才退卻。60年代末，法院發(fā)明“校車接送”系統(tǒng)，把居住在不同地區(qū)的學生接出本地學校，打破城市居住的種族隔離限制。3、中級審查：介于理性審查和嚴格審查之間，主要適用于性別和非婚生案件（準可疑的分類）中，它要求分類必須與一種重要的政府利益具有實質性的聯(lián)系?！袢绨厌t(yī)師向未婚青年介紹避孕工具的使用方法規(guī)定為犯罪（剝奪未婚者的隱私權）。（三）糾編行動（肯定性行動：AffirmativeAction）為彌補與糾正法律歧視在歷史上給婦女、有色人種或其它社會階層造成的損害，立法或行政機構規(guī)定在雇傭、學校錄取或交易過程中，給這些階層以特殊優(yōu)惠。這類項目被稱為“糾編行動”。1974年“加州大學錄取案”，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的醫(yī)學院為了彌補以往種族歧視的遺留后果，對少數人種的申請者采取特殊錄取項目，從